在经历一次猛烈的晃动之后,心心相印的众人抵达了任务地点。几个人都有些没稳住手脚,手忙脚乱顺手就扶住了墙的一边。
叶游真本身就是容易晕车的体质,第一次经历这么大幅度的远距离传送更是有点喘不过气来,不过还没等他缓过神,就被吴军猛地推了一把。
“你干什……”
听见第一声枪响后,叶游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还不等他感激吴军,拖长的警报声就已经响彻这个废旧的工厂了。
说是工厂不如说是经历这些军火贩改造后的据点更为合适,破旧的铁皮箱子被通通堆积到了一个角落,其他地方被这群犯罪分子修整翻新过后看起来也还算整洁。
原先这个工厂因为运营不当导致一直亏损,听说老板还四下欠了不少债。直到拖延了两三个月工资之后,那些来打工的人才意识到情况不对赶快跑路了。
这跑路的人其中有一对兄弟,哥哥叫肖志才,弟弟叫肖志有,名字一个神棍取的。
当年他们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死了,产婆抱着人出来的时候脸都是白的。旧时农村最讲这套迷信,他们父亲更是深信不疑地花了大价钱请村东头那神经兮兮的算命先生给这两个命轻的小孩儿求名字。
以前村里面老人说他俩一个叫有志,一个叫有才,这俩兄弟名字取得好,以后有出息。父亲一个人干农活还要照顾两个孩子,村里头人知道他家情况,可怜他们,人也都还算善良,两孩子吃百家饭长大,虽然过程坎坷了些,但也还算没挨过什么饿。
但那父亲本来就老来得子,每天长时间劳作,种种家务事还有失去妻子的严重精神压力折磨之下,没多少时间身体就受不了垮了。俩孩子也没念过几天书,十几岁刚拔高个子的年纪就跑来打工给爹挣救命钱。
兄弟俩年纪小力气小,干不了什么大事,只能说自己干活勤快。处处碰壁的时候是这家工厂的老板收留了他们。那个老板是个老男人,长得有点斜眉歪脸,四十多岁没讨着个老婆,一直是一个人经营着这个钢料厂。
要说图这两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孩子干什么,老实说只是因为两个字,便宜。
拿着最低的工钱干着最累的活,搬运重重的钢条还是学加工摆零件都得干,杂货重活脏活累活,全压在这两双稚嫩的肩膀上。
其余来这种卖苦力的工厂打工的大都是别的城市找来的,也都没读过什么书。好事的男人们看见两小孩子可怜可爱,有的就爱上去搭讪几句问他们家里人在哪,怎么不好好上学。
肖志有是块硬骨头,他讨厌做什么惹别人同情的事情,何况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懒得搭理无关人的问东问西,干脆当场拽着肖志才去搬比两个孩子加起来还高的钢筋。本来就是工作时间,他也不爱搭理这种好逸恶劳的家伙。
肖志才有些歉意地对那些年长的大人们笑了笑,然后一板一眼地执行起了哥哥的职责。他有些无奈地对肖志有说道:“你这样…不太好的。”
肖志有摇了摇头,收起了之前那副有些不屑一顾的神情:“我知道的。”
他看向哥哥的眼睛有些疲惫,刚亮起一些的光泽仿佛只是一闪而过,然后像没存在过一样马上黯淡了下去。肖志有转头看见旁边有个大叔想过来帮他们的忙,他一咬牙把肩上的重物卸了下来,然后缓缓说道:“你们能做的事情我们也可以,所以我不需要同情。”
“志友!不要再说了!”肖志才赶忙劝阻道。他好歹还知道与人为善的道理,肖志有这么难相处的性格,无论如何都是容易被针对容易吃亏的。
肖志有一向不肯服软也不爱展示自己的脆弱,就连肖志才也很少在她脸上看见悲伤的表情。但是这次他以为弟弟又要和自己冷战一会了,肖志有却突然说道:“不知道爸爸怎么样了。”
这让气氛突然又凝结住了。
肖志才和肖志有一直坚信着,只要努力一些,比那些大人干得再多些,再辛苦些也无所谓。只要肯努力,总有办法赚到救爸爸的钱。
虽然这个老板只想着自己享乐,工资能拖则拖,而这两个小孩更是很好欺负,只要喂饱然后随便给他们点钱打发一下就行。
虽然如此,两个孩子并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们还是坚持拿着自己一枚一枚攒下来的硬币放在一个不透明的塑料瓶子里。
那个瓶子本来是用来装加工零件的,被肖志才捡回来之后就成了兄弟俩专用的存钱罐,他们对钱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概念,但是他们坚信着只要用硬币填满这个油壶大小的瓶子,爸爸就不用被病魔折磨。
每次多放一些硬币进去,救活爸爸的希望就会大一些。
肖志才总是安慰弟弟:“还差一点了,攒够钱我们就回家!”
可是变故发生得比想象中还要快。
一朝惊变后,原来给老板干活的人都跑得没影,追债的人直接提着砍刀和不知道哪弄来的器械追到了工厂。混蛋老板逃得火急火燎,很多设备都没来得及搬走,但是工厂地方还算宽广,即使乱七八糟地摆在路中间也不显得拥挤。
只是风吹雨淋的时间长了,大部分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铁锈,到了阴雨天,甚至还能闻到以前那股工业产物的沉重气味,堵的人心里有些发慌。
逃迟了的兄弟两人被那个来讨债的人逮住,一个刀疤脸大喊后面带了一帮人,大刀阔斧地把两个可怜的孩子堵在角落。
那个长相很凶狠的黑帮老大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对他们说:“那个混蛋借了我很多钱,告诉我他逃去了哪里,不然就连你们一起砍死。”
没见过这个阵仗的肖志才和肖志有只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那个老板惜命,早就逃的无影无踪,走前别说叮嘱,见都没见过这两个少年一面。他们只能颤抖着大叫答道:“我们真的不知道!”
想象中的刀刃并没有如约而至,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满脸刀疤的黑帮头头挥了挥手,喊手下的人都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些清瘦的男子明显不太满意黑老大的安排,他质疑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手软,把那几个字咬得很重:“老萧。”
那个叫老萧的刀疤脸看了一眼清瘦男子,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老萧决定做的事其他人别想组织,兄弟们都明白这点,就不再劝了。
“别动。”凶恶的刀疤脸混混喊出这话的时候有些像威胁,这着实吓了两个少年一跳,害怕地撇过头不敢看。
等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活着,眼前那个凶恶的刀疤脸也不见了,洗着鼻涕刚准备松一口气,就听见身后有一句浑厚的声音传来。
“你们身上有伤,他虐待你们?”刀疤脸皱紧了眉头,连脸上凹凸不平都刀伤也拧在一起,像一块晾干了很久的抹布。
“不,不是的,他人很好。”肖志有拼命地摆着手否认道。
“哦?”刀疤脸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孩子为了那个懦弱的废物辩护,突然觉得和这个孩子聊天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一伸手,抓住了那个极力否认的少年的领口。肖志才看见刀疤脸打算动手,动作很快地紧紧拽住肖志有的脚想把他拉回来。不过还是抵不住一个成年人的力量,刀疤脸带在身边的人见他妨碍老大做事在他脸上狠狠踹了一脚把他踢开了。
“你们放开志有!”肖志才被一脚踹翻在地方,虽然他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却依然努力地想救肖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