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作者:夜之镜 更新时间:2012/1/18 12:20:43 字数:0

序章

久违的天空,呈现出一片漂亮的桃红色,坐在自动轮椅上的拉娜俯视着整座城市。

起初,东方明珠下方的珠子里,有人拿着望远镜向她这边望,后来又聚集了两三个人。拉娜知道那些人会看到大楼天台上被绑在轮椅上的自己,而她却无动于衷地坐着。

随风飘动的染成樱桃红色的半长发,仿佛循环不息的思念,即使在痛苦中,她的心头也会时时掠过爱一个人的心情。

轮椅的遥控把手上固定着一个简陋的装置,装置的构造虽然十分简单,但对拉娜来说,它却犹如“死神镰刀”般的存在。

三分钟后,它将带给拉娜死亡的命运。

没有人能改变这一切,即使是将要出现在拉娜面前的少年也一样。

几天前,拉娜还是课外社团活蹦乱跳的焦点人物,社团里一大半男生都在心里默默喜欢着这张曾经充满朝气的活泼俏脸。

拉娜坐上轮椅还是两天前的事,她的双腿现在已经永远使不出力气了,纤细的双臂也在昨天被打断。被绑住身体的她,无法取下那个只用透明胶带固定在遥控把手上的装置……

两天前,拉娜拥有的一段温暖而甜蜜的日子宣告结束,她不想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这种悲情的话语。但在生命最后几分钟里,她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选择。

然而,下一秒,她否定了自己的怀疑,她坚信即使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对不起世界上所有人,至少“真心爱一个人”这件事绝对没有错。

何况,到现在她还不清楚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因为那个在两天前开始折磨拉娜的那群人的始作俑者始终没和她有过一次对话。

直到今天,那个始作俑者才站在拉娜身后。拉娜想回过头去看他,想知道到他到底是谁,拉娜不想自己死得不明不白的,但四肢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但她没有哭,无论悲伤也好、恐惧也好、还是怨恨也好,因为一直相信能够见到那个少年,无论遭受怎样的折磨,她始终没有哭出来,她的脑海中除了再见那个少年一面的愿望之外什么都没有。

此时,身后那个如死神般的人,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从轮椅的推手上移开。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拉娜知道那个自己这些天来一直苦苦盼望见到的少年就要来了。那个始作俑者不想让少年看到他的容貌,拉娜推测他应该是少年认识的人。

由于某种原因,那个始作俑者盯上了自己——为的是带给自己所爱的少年绝望。

拉娜所在的大楼与她所面对的另一栋大楼距离很近,两栋楼之间只有一条狭窄的过道,拉娜在一些动画作品中经常看见超能力者从一栋楼的屋顶毫不费力地跳到另一栋楼的屋顶。但今天她看着两座楼之间只有三米多的距离,手心却渗出冷汗——常人跳过来绝对必死无疑。

因为身子不能动,所以无法俯视地面,她只能根据楼下小贩推车吆喝的声音,来判断楼顶到地面的距离。最终她意识到【粉身碎骨】将会是自己的结局。

既然那段感情迎来了开头,就注定有结束的时候。

对面的楼顶传来微弱的急促跑步上楼的声音,紧接着是天台入口被用力推开的一声巨响。这个由于生锈金属之间的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在拉娜听来却如冬日夕阳里最后一丝温暖的阳光一般。一位穿着印有“福音战士”图案T恤的少年从入口处穿了出来,少年的头发也是红色的,如一团跳动的火焰般向后上方竖立着——

拉娜知道那个少年在认识自己之前一直不喜欢穿这种花哨的衣服、不喜欢笑、不喜欢看动画、不喜欢说耍宝的话,让拉娜最不能理解的是一直很爱干净的他,接触自己之后竟变得邋遢起来。也许是自己之前对他不够了解吧。总之,拉娜带给那个少年许多改变,少年也同样改变了她。

少年慌忙环视四周之后,最终把视线定格在拉娜身上。他瞪大着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着。拉娜知道少年是因为看到面容憔悴,狼狈不堪的自己,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少年开口之前,拉娜首先用勉强能够让对面大楼的他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被人盯上了。”接着她露出了温暖的笑容,“最后能见你一面,我很高兴~”

那一刻,拉娜甚至认为,无论那个始作俑者出于什么目的,他能让自己在死前见心爱的人一面这件事,实在值得庆幸。但看见那张因为自己而痛苦扭曲的脸庞,拉娜心中那份悲伤却是如此的强烈。

“……谁把车推上来的……你的腿………混蛋——!!”

少年由于激动,说的话有些语无伦次,拉娜清楚现在的他,已经事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为了不让少年担心,她继续维持着笑容,淡淡地说:

“……不想连累你……很抱歉”她只希望心爱的人在她死后不要做傻事。

她低头看了一眼装置上的倒计时,记得之前有人提醒过她【自己掌握遗言的时间】,不经意间,那块小屏幕上已经全是零!

一瞬间,百感交集的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多么庆幸能把眼泪忍到至今,拉娜望着对面屋顶已经是泪流满面的的少年,依然和自己温暖的记忆中一样……

拉娜记得桀骜的他,也曾对自己说过许多海誓山盟的话:

“如果你的心吹起了风,即使那只是一阵微风,我也想让它只吹我一人;

如果你的心里有一片天空,即使那只是一片小小的天空,我也好想它只属于我,永远…”

拉那记得自己当时嘲笑了他几句。因为她知道少年说了一句歌词来哄自己,但嘲笑归嘲笑,心里却是满满的温暖。

就像光明照亮了黑暗一样,少年带给拉娜许多幸福的回忆,但这一切都已到了尽头。

拉娜说了最后一句话……

不是“我爱你”,她留给少年的是另一句让少年为之动容话。就在说完最后一句的刹那,轮椅的把手被已经启动的装置向前顶进,轮子被迫向前开去,车身越过拆除护栏留下的缺口径直坠落下去——

少年那句脱口而出的呼唤,由于激动而停在嘴边,但拉娜认为已经够了,此刻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

她依然保持着坐着的姿态被固定在车上,轮子离开天台的那一瞬间,少年看见拉娜身上穿着自己买给她的连衣裙。上面绣着与她头发颜色相同的樱红色花瓣,少年一直分不清那是樱花还是桃花,那些花瓣在裙子上回旋飘舞着,轻轻地,仿佛被风吹起一般。

为什么,那些花瓣会像为着相逢一样绽放?即使有一天会凋零,却依然绽放。

有些人也是一样呢……

明知看不到未来,还总是去追寻那样东西。

……邂逅、离别、为什么总是重负相同的结果呢?

少年想不明白。

哽咽的少年向着桃红色的云彩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那同时也是夹杂了绝望与混乱的哀嚎:“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仿佛呕出灵魂的嘶吼无法令四周钢筋混凝土的建筑为之动容,声音回荡在楼宇楼之间,直到最后的余韵消失殆尽,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少年的脑海中传出一个声音回应着他:

“事情总是会突然发生,理由往往是之后再知道的……”

那年,少年十七岁;那一天,少年的初恋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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