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为梦,夜梦为真-其一-彼岸视界

作者:特里米娅 更新时间:2011/3/25 14:13:24 字数:0

魍魉街-现世为梦,夜梦为真-其一

“虽说我研究的是民俗学,在日常生活中总是在接触一些神怪故事,但是,事实上起初我根本不相信那些故事,对我来说,研究这些东西仅仅是我的工作而已。但是,自从我来到了魍魉街,自从那天晚上,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了妖异之时,我才真真正正意识到了它们的魅力。”——魍魉街考察记事,肖风于1987年4月记

当我拖着破旧的行李箱,第一次站在魍魉街的街口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三月三十一号的凌晨一点钟,虽说已经是春天,午夜的大街上仍旧十分寒冷,对于仅穿了一件薄毛衣来御寒的我来说,这样的温度就仿佛是与幽灵撞了个满怀一样——对,那个时候,我就是拿平时根本就不相信的灵异之物来类比的,那刻骨铭心的寒冷。

那个时候,我真恨不得就在路边随便找家旅店,好好地洗个热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哪怕目的地就在眼前,我也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了。可惜,火车站旅店明亮的灯光早已淹没在两个小时夜路的黑暗之中,路上也没有车,没有还在营业的店家。连路灯都阴沉昏暗,几乎已经放弃了向夜晚的抵抗。在这种环境里,摆在我面前的选择,也仅剩下继续前进了。

我抬头朝着魍魉街里望了望,街上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里面到底有什么,看得不太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条街有点窄,但是却很深,很曲折,而且很古老。已经损坏了的,写有“沙龙”字样的霓虹灯招牌选悬在街口的第一家店铺上方,那家店的店门是一扇暗红色的单扇铁门,门上还栓上了粗重的铁链。就好像很久没有开业了一样。再往后的店家也是如此,门窗紧闭,破烂陈旧,而且越向前走,街道便越加窄小起来,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闲工夫去计较这些东西了,我只想赶紧到达这趟旅行的终点。

我走了多久?被寒冷的空气冻住了的大脑已经无法估计时间了,我就像在梦游一般不断向前走着,直到某个瞬间,我突然停了下来。

刚才,好像有个人从我身边擦身而过,那股气息我之前从没体验过,我回过头,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影。街口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在我的视野中,只有浓重的雾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彻底被雾气包围了。

我狠狠地打了个冷颤,意识更加模糊起来,刚才的感觉,大概仅仅是错觉吧,这样想着的我,机械式地再次迈开脚步,但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贴在冰冷的石板路面上了。

糟了,全身都动不了了,石板路就像是一块海绵一般,将我体内仅存的最后一点热量吸走了。全身都好像有千斤重一般,我一定是感冒了,早知道如此真不应该为了省一点钱而放弃掉火车站旅馆的召唤,这个地方,为什么只有一趟午夜才到站的火车停靠。这个时候不会有人经过吧,我该不会死在这里吧……

在我意识的最后时刻,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盏红色灯笼的光芒,伴随着猫咪叫声的和小孩子的歌谣声,从魍魉街深处渐行渐近。

十二梦绘卷,

一卷一风情,

卷首绘鸾凤,

卷尾绣黎民。

鸾凤翘首朝天鸣,

黎民卧土自躬耕。

期间妖魅万千数,

喧嚣魍魉百夜行。

这首民谣,就是我来到魍魉街的原因,传说中,在这条古老的街上一直留传着许多早已被人遗忘了的传说。说来可笑,连这条街本身都已经变得如同传说一般,连具体的位置都已无据可查,直到我的大学教授将一封信——一封没有贴邮票的,竖行书写的信——交给我的时候,我才终于得知了它的位置。在信中,教授的一位老友邀请他前去考察民俗,而我的教授便将这个机会交给了我。

或许是冥冥中注定,我就是这样被魅惑到了这个地方。

一九八七年三月三十一号,改变我命运的日子。

不知道是清晨还是黄昏的阳光从敞开的窗户中投射到我的脸上。混有木质地板气味的空气涌入我的身体中,接着,我才意识到我正躺在铺在地板上的一块毯子上,呆呆地望着一块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仍旧有些呆滞的脑袋中,只缠绕着这样两个问题。

不过幸好我还没有在思考“自己到底是谁”这样的失忆症患者才会思考的问题,看来是被什么人救下一条小命啊。那场突如其来的感冒还是让我有些后怕。胡乱地想着这样那样毫无边际的问题,我逐渐清醒过来。

然后,我才感觉到了视野之中的异变。

与其说是视野狭窄了许多,不如说是很干脆地只剩下了左半侧的视野,脸部的皮肤上爷传来了纱布和绷带的触感,我抬起沉重的受,想要去触摸自己的右眼,却被另一只手拦住了。

转过头,才在自己消失了的右半侧视野中找到了那只手的主人。

天真的目光,大大的眼睛,秀气修长的睫毛与柳叶眉,光泽的黑色短发,略显稚气的脸颊,较小的鼻子和耳朵,淡淡的最传上闪烁着动人的光泽,有着宽松袖口的白底长衫上点缀着红色和金色的花纹,藏蓝色的灯笼裤和白袜和草鞋,给人以十分古朴的感觉,如果再过个十几年的话,眼前的这个人一定能出落成一位秀美的少女,啊不对,或许是变成帅气的青年!这个人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从外貌上完全看不出来,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有这么雌雄莫辩吗?

“现在,是酉初三刻哦。”同样是分辨不出性别的童音,从他的嘴唇中吐露出来。

时辰计时法?这孩子用的时间概念还真是古老。

“现在,是酉初三刻哦,小枫。”

小,小枫是谁?

仿佛读出了我心中的疑惑一般,那孩子深处另一只手指着我说道:“小枫。”然后又指着自己的脸颊说道,“小悦。”

“呃?”

“小枫,小悦。”他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难,难道说,小枫这种称呼,指的是我?”我疑惑地问道。

“嗯!”他大大地点了下头,然后便抓着我的手点到他的脸颊上。

温暖柔软的感觉从食指上传来。望着他那期待的目光,我说道:“你,是叫小悦吗?”

“嗯嗯!”面前这个自称小悦的孩子高兴地再次点起头来。

“那个,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这个!”小悦从地上拿起一张卡片,那是我的学生证,上面印有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叫肖风啦,”我无奈地笑道,“别看我这副样子,其实我可是个男生哦。”

“样子?”小悦的眉毛微微一皱,然后瞬间开朗起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面红木柄的小镜子,举到我面前。我那张让我十分困扰的脸出现在了镜子中。

就像被太阳晒伤了一样发色发浅的半长发,瘦削的脸,还有十分优柔寡断的眼睛,女性化的成分多到无法想象。在镜子里那张疲倦的脸上,纯白色的纱布遮住了整个右眼。

“小枫,晚上的时候受伤了,不能碰。”小悦举着镜子说道。

“啊,是这样吗?”我叹了口气,答道,“谢谢你照看我啦,小悦。”

跪坐在那里的小悦,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感受到了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安心感。我支撑着仍旧有些无力的身体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证躺在一间空屋的正中央。屋子的墙壁已经变得泛黄,很多地方的墙纸也剥落下来。地面则是深褐色的条形木地板,虽然是这样,这间屋子却完全让人感觉不到有多么的豪华。相反的,这样的木地板和墙纸似的整个房间变得更加陈旧了。就是那种,仿佛已经在历史长河里行走了近百年,早已失去昔日荣光的房子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幽灵来的感觉。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小悦的房间。”小悦答道。

“嗯,有些空荡荡的啊。”这样的房间属于一个小孩子让我有些惊讶。

“小悦有,小玉给的毯子。”小悦变说变伸手朝着我坐着的地方摸去。原来,我身下垫着的毯子是他的,不过好像除了这条毯子以外,这间屋子里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的父母呢?有可能多的话,我想跟他们道谢。”

听了我的话,小悦的表情却变得暗淡了。

“小悦,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了。”他低着头这样说道。

难道说,这孩子是个孤儿吗?这样想着的我,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他的头顶,我记得以前的时候就是这样安慰亲戚家的小孩子的,他那微微颤抖的身躯,显得更加单薄起来。我轻轻摸着他的头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人生活的小孩子,是我这样的有着温柔双亲和快乐家庭的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吧?

“抱歉。”我好不容易从齿缝间挤出了一点声音。

不过,好像那孩子的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或者说,他现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正在抚摸着他的脑袋的手上,他对这样的动作好像十分满意,正眯着眼睛享受着,那副样子,就像小动物一样。

虽说很孤单,却好像很有精神的样子,这就是小悦给我的第一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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