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果镇警局的门口,路苹果躲在石狮子的旁边,若无其事地盯着鞋子旁成群出动的蚂蚁。即便忐忑不安,不知道司马青房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他还是不敢不赴约。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这等待的过程让他很是煎熬。
“咔嚓”,火苗冒起,年青人深深吸了一口香烟,将其吞到肺部中完成一个循环后,再通过呼吸用鼻子把烟雾排出体外。在这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中,他有些忧伤:“这个季度扫黄打黑的人头还差几个,这样下去不行啊。局长,支个招呗。”
话题很沉重,中年人只能摇摇头:“我能有什么招?我们这儿风气很好,作为局长的我应该高兴才对……对了,上个月那伙流窜到我们镇子卖·淫的团伙现在在哪?”
“别说了,上个月被我们突击三次之后,早就转移了。不过,趁着他们转移的时间,我又带人去突击了四次……舒服。”
“唉,和平。”
“和平。”
两名身穿制服身材健壮的民警分据一左一右,各自靠着石狮子吸烟。听着他们忧愁的对话,躲在石狮子旁的路苹果冷汗直冒。他甚至开始怀疑,司马青房叫他来警局门口集合的目的,是不是要让他凑上涉黄人员的人头。想到这儿,他开始打退堂鼓了。
“不对,我怎么也认为自己是那种人了?我的本性自己还不清楚吗……要不然打个电话告诉司马同学,说我生病了今天来不了?会死吗,应该不会死吧,毕竟生老病死都是人们应该经历的过程,生病这种事本身就很常见……慢着,按照这个逻辑,死亡也不是不可能的啊!生病和死亡已经到了同一个概念上……啊啊啊我在说什么啊?”
路苹果正语无伦次地纠结着,一只宽大的手掌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战战兢兢地回头,路苹果发现那名年青人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眼神中无意间流露出猎人的凶光,或许是职业习惯了,也或许是路苹果正在被当做猎物对待。
下一刻,路苹果竟发现自己并没有多想,当那猎人的凶光闪烁了一瞬间后,年青人将眼睛眯了起来,仿佛像是掩饰一样,亲切地笑着。路苹果第一次见到笑容比自己还要真实的人,明明知道是装出来的,一个形式上的微笑,但是却还是不由得被对方的友好蒙骗。
这个人不简单!该死,朋友你的眼睛里有故事啊!路苹果瞪大了眼睛,什么也不敢说。
年青人看起来没有恶意,他可能就是对于路苹果的存在起了一些兴趣:“小兄弟,约会呢?那么紧张。”
约会?你见过在警局门口约会的吗?路苹果不敢把心中的吐槽说出来,只好笑着将话题接下去:“没有没有,怎么可能约会呢,不可能约会的。我只是被女孩子叫出来在这里集合,所以就出来了。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啊!”
“这不就是约会吗?年轻人不太坦诚啊!我好像记得,小孩子说谎的话,是要被警察叔叔抓走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完了要被抓走了,路苹果绝望地笑着。
中年人一直在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路苹果,视线从上扫到下,然后再从鞋子审视到脑袋。虽然路苹果觉得这视线也是没有恶意的,但就是有一种奇奇怪怪说不出言不透的感觉。他虽然可以用笑容来化解一下现在情景的尴尬,但是再这么笑下去,他的下巴就要撑不住了。
还好,等待的人终于到了。
像是鱼儿一样滑溜溜的手贴紧了路苹果的腰部,钻进手臂和腰肢的缝隙后,一把挽住了路苹果。路苹果下意识回头看,结果却被一句“别看我”吼了回来。
仅仅是一刹那,路苹果看到了一抹白色的纤细,仿佛是翅膀上的羽毛在随着任性的风飞舞。有一种天使降临的感觉,而这天使正在路苹果旁边,挽着他的手。
虽说手与手相挽的感觉很轻盈,但是不知为什么,轻盈之中夹带着一团沉重的触感。肉肉的,软软的,极其富有弹性,压迫路苹果的范围大概有一个西瓜那么大。
西瓜……路苹果之前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现在更能确定来人的身份了。“司马同学,是你吗?”路苹果是这么说的。
“嗯……”路苹果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团子压的更紧了。“别看我……”司马青房说。
“哦哦。”
中年人深深吸了一口烟,年青人则是把烟直接掐灭了。路苹果没有太注意,总感觉年青人是用掌心把燃着的香烟包裹,紧握拳头硬生生把火焰泯灭的。
年青人笑眯眯地凑过来,在路苹果旁边低声说:“好看吧,挑了三个小时呢。看这白色连衣裙多讲究,约会最不败的颜色,莫过于白色!无论是谁都很难讨厌的中性色彩,是最理想也最安全的颜色,当白色与连身裙结合,纯洁、干净的形象就完美诞生,男生最吃这招了!”
“连她爸都没见过自家女儿这么紧张,就好像养了十五年的猪却从来没见过猪跑,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家的猪被一棵不明来路的白菜拱得飞起。这种羡慕嫉妒恨的感觉你能懂吧?”
“听说姑娘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呢,她哥是个妹控!你说她的那个妹控哥哥要是知道自家妹妹和你约会的话,全球气候会变暖吗?”
路苹果干笑:“哈哈哈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个拳头突袭而去,朝着那眯眯眼的年青人毫不留情地攻击。路苹果感觉大地仿佛抖动了一下,在自己眼前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司马青房的拳头被年青人稳稳接住,其中碰撞发出的声音让路苹果感觉掌心似乎有一阵疼痛。
路苹果顺着出拳的方向,终于看到了司马青房。她没有扎那看起来很干净利落的单马尾,而是将头发都放了下来,让它们和连衣裙上装饰的白色缎带一起随风摇曳。
她好像有尝试化妆,但是却好像又放弃了,路苹果在司马青房的唇上发现了一些无法完全洗干净的淡淡粉红色。她的表情是那么冷,还带着一些温热的生气味道,脸颊中有的一些红晕,路苹果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就感觉司马青房变得不一样了,没有在学校时无时不刻散发的危险气息,没有往日作为风纪委员长需要保持的肃杀威严。路苹果看得痴了,司马青房的美丽是冷酷与羞涩的矛盾感,让路苹果想要拜服,同时又想要去掌控。
路苹果的手差点抬了起来,他想要摸摸司马青房唇上的口红色。好在他的动作被司马青房的一声怒吼制止了:“喂,我说你们两个,摸鱼也要有个限度好吧,工作时间干啥呢?一个局长一个大队长居然带头偷懒吗?”
“哎呀呀,原来是风纪委员长啊,刚才没有注意到你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就回去工作,稍等稍等……哎呀呀,风纪委员长挽着的这一位是谁啊?男朋友吗,一定是男朋友吧。”
“不,我……”手臂上传来一阵令人咧嘴龇牙的疼痛,路苹果想要说出口的辩解被硬生生吞了下去。
他听到司马青房愤怒地大喊:“这是我闺蜜,男闺蜜,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