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偷换的试卷
“世界永远不会如你所愿,真相永远不会如你所想”
这真是一句大实话的真理啊,平时总是因为人手不足而迟迟不更新的校报,此时却格外的高效——隔周的星期二,号外就贴满了校园内外。
“费柴,你有什么烦恼么?”
歪着头,许梦蝶关切地问。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乐意替你分担哦。”
“你没头没脑地突然说什么傻话!”
一边忙着手头的事,费柴一边否认道。
“我一直很好,哪来的什么烦恼?”
“可这个……”
许梦蝶一脸担心地指了指墙上标题为“惊悚!校园惊现厕旁意淫男!”的号外。
“我勒个去!”
哭笑不得的费柴强装怒容地质问起来。
“你个蠢蛋!你用哪只眼睛,能从这个一脸扭曲表情还打了马赛克的脸上认出是我啊!”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许梦蝶害羞地捂起了脸颊。
“这是女人的第六感嘛,谁叫你是我的……唉呀,真不好意思!”
“犯花痴请去厕所旁,然后学姐会增加一个名为‘恐怖!校园惊现厕旁发春女’的号外的。”
“我在学姐那里看过无码版。”
面对费柴的吐槽,许梦蝶突然换成了妻管严的正经表情——看来她受的刺激也不小啊。
“所以,这个意淫男肯定是你。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那绝对是学姐PS过的!”
费柴继续着顽强的抵抗。
“贺学姐可是把本·拉登PS成奥巴马的人啊!(PS:原来当年网上流传的那张照片出自学姐之手啊-_-b)”
“是么?”
面对费柴的狡辩,许梦蝶一脸的不信。
“那么……请解释下,为什么一大早你就急匆匆地挨个撕号外吧?”
“呃……”
一边撕着这最后一张号外,费柴一边嘴角抽搐地搪塞道。
“我曾经也是不想撕的……直到我膝盖中了一箭……”
“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呵。”
许梦蝶皮笑肉不笑地回击道。
但不管怎样,这事最后还是被费柴搪塞过去了……以平安夜和许梦蝶约会为条件。
【打印的匿名信】
曾经的我是个傻子,竟然妄图用公正的方式去反抗。
结果毫无疑问,是我遍体鳞伤,而他安然无恙。
学校也好,教育也罢,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何况社会和命运?
所以,我将自己的过去记录在了青花牌上,供后人观望。
也为了留下,我因报仇和报恩,而背负的永久心伤。
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在这个想法的激励下,刚处理完“意淫男”事件,费柴便立刻再度集中心思于难题的解答——首先要做的,当然是找出加拿大的那封匿名信,然后重新读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
当初,在没有得知寄信人身份的前提下,单看这封信根本无法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而今,既然已经知道这是加拿大寄的了,自然也就会把信中的“我”换成她,从而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以前只觉得加拿大是个乐天又不正经的性骚扰大妈,想不到她还有着这样的学生时代啊。”
费柴一边感叹,一边微微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清楚具体前因后果,但可知她在学生时代被不公正对待过,并且抗议的结果是徒劳的,说不定还因此受到了报复……唉,那时候校园就不太平么?学校就是社会的缩影,果然一点不假。”
费柴揉了揉太阳穴,之前李潇逸造成的“阶级斗争”不禁浮现在眼前,历历在目。
“无法用公正的方式去反抗么……或许,加拿大也和何曲一样,遭受‘地方保护’了?(PS:指何曲初中被夺走三好生名额一事,见《魔女的大锅7.5》part1)”
如果继续这么想象下去,一定会有无穷多个假设的。毕竟学校管理和教育制度的问题,不是一个720p的报告就能说完的,对这个社会问题,想必广大学生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吧?公平的说,单就校园暴力这个问题,在经济发达的日本和社会发达的美国也是一个让教育者们头疼不已的重大疑难杂症,何况在我们这个尚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呢?所以,还是务实一点——继续看下一句吧。
“‘所以,我将自己的过去记录在了青花牌上’……”
一边喃喃地默念着这句话,费柴一边整理起思路。
从这句话来看,青花牌是加拿大设计的没错了,并且还有一些信息隐含在牌里。如果要在青花牌中隐藏信息,那么,有着“事件名称”的14张事件牌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藏匿地点。这一点,单从“特别照顾”“偷换试卷”“校园暴力”这三张牌就可见一斑,费柴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些牌的名称就是在暗指加拿大学生时代的遭遇。
更重要的,是“偷换试卷”这张牌与接下来要解答的难题“偷换的试卷”不谋而合,很有可能这就是揭开真相的提示和关键。
但是,费柴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无论青花牌里隐藏了什么,对于一个彻头彻底的局外人而言,妄图只靠想象就把这14张事件牌的名称组合到一起,拼成一个完整的有头有尾的故事,这实在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并且,即便碰巧说通了,那也只是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测,完全不可采信。何况……
“青花牌是经过学校审核才批准的,也就是说,事件牌的牌面名称很可能已经出于需要改过了。”
费柴一边收起匿名信,一边望了望墙上的挂钟。
“就像学生们都知道的,青花牌原名是‘考试招生战场争霸牌’,而简称是‘试招战争’一样,‘青花牌’只是为了好听或者显得正式而起的官方代称而已。同样的,天知道那14张事件牌的原名是多么的鬼畜或者直白!但我毫不怀疑,只要当初的校长脑子还正常,他就一定会‘和谐’掉这些名字,然后换上这些差不多‘你懂的’的称呼。”
没错,现在拿在手里的这版青花牌,很可能已经不是加拿大设计之初的那一版了。虽然有原版也未必就能做些什么,但为了更贴近真相,费柴必须尽力获取初版青花牌的情报——而这,也正是他现在坐在这间教室里的原因。
“哇,你来的还真早啊,够勤快。”
“哪里,组长每周如此,这才叫勤快呢。”
没错,这里就是每周进行选修课时,卡游组(卡牌游戏选修课)成员所使用的教室——而今天,正是活动日。(PS:在作者省略的笔墨里,费柴成为了卡游组成员,见《魔女的大锅6》part2)
“不勤快不行啊,谁叫咱们选修课没有指导老师呢?受此殊荣,当(卡游)组长的就更要负起责任了。”
“那个,我今天提前来,其实是想向组长打听点事情。”
“哦,什么事?你说吧。”
说话的同时,组长已经走进教室,把外衣搭在了椅背上。
“嗯,我想问下,试招战争的设计者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试招战争啊……嗯,怎么说这也是咱们卡游组的象征,没有它,恐怕学校永远也不会承认我们的地位。虽然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不过在卡游组内部,前辈们还是有转述给后辈,让设计者的事迹代代流传的……不过有点长,你要听么?”
“当然了,请讲。”
“那就坐下来说吧,其他人估计还要过会儿才会来。”
组长拉过椅子,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从哪说起呢……如你所知,学校开始推广青花牌是在六年前,而这个桌游也正是从那时起才开始引起学生的关注,以致后来被人们广为所知,所以大部分人都以为试招战争是在那时候被设计出来的。但其实不然,那只是被称为‘青花牌’的这一版规则定型,以及学校承认它官方地位的历史时刻,第一版试招战争其实是在更早的时候被设计出来的。让我想想……嗯,应该是在九年前,由当时一个还在上高二的前辈设计出来的。经过不断辛苦完善,以及后辈们的努力,这才终于走到了今天这步。听说,当时的卡游组用它做次年的招新广告,吸引了一批很有实力的高一新生,这些新生对这个桌游很感兴趣,一直致力于推广和完善它,正是他们三年的辛勤付出,才让青花牌最终获得了学校的承认。”
“你知道那个设计者叫什么吗?”
比起青花牌的发展史,这才是费柴更想确认的信息。
“这个啊……”
组长想了想。
“还真说不好,都这么多年了,口头流传的东西不可靠啊。”
“没关系,有总比没有的强!”
“唔……听说,应该是个学姐吧,好像叫陶什么的。”
似乎被费柴的气势所迫,组长努力从记忆中抠出了这些东西。
“中了……”
费柴喃喃地嘀咕道。
姓陶,女的,九年前上高二……加拿大的情况刚好符合,这不会仅仅是巧合而已!谁会想到,当年试招战争的设计者,这会儿正在母校当校医呢?
“那你有没有听说,那个学姐为什么要设计这个游戏,或者说,她的灵感来源是什么呢?”
费柴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因为组长接下来的话,或许就是揭开难题的关键。
“这个啊……还真不清楚了。”
没有察觉到费柴的失望,组长只是耸了耸肩。
“听说设计者挺文静的,和同学话也不多,对这个桌游的雏形更是没有和别人提过什么,她只是分享给大家一起进行完善而已。”
“这样啊……”
加拿大会文静?口头流传的东西果然不可信……但不管怎么说,有些事可以肯定了:一,加拿大确实是青花牌的设计者,第一个难题解答正确;二,青花牌从问世起就开始被别人改造,初版的内容根本不可考;三,加拿大没有向别人透露过设计青花牌的动机,隐藏的信息无从考证。
结论:线索断了。
“见鬼……只有她本人才知道吗……”
“费柴,大家都来了,开始今天的活动吧。”
组长拍了拍沮丧的费柴,后者这才意识到其他成员已经陆续就位了。
“没办法,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对难题的解答,就这样带着遗憾不了了之了。
“唔,好想问啊……”
次日午休时,费柴在医务室外面来回转悠着,却迟迟没有敲门。
“如果敲门的话,就算我输了,更大的真相就不得而知了啊……”
但现在,眼前的真相同样刺激着费柴的好奇心,对他而言,现在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加拿大的过去而已。
人真是奇妙的生物,明明是与自己毫无关系又不痛不痒的秘密,但只要是不为人知的事,就总会忍不住想要去一窥究竟。这究竟是求知欲与好奇心在作怪,还是侵犯他人隐私的欲望在作怪呢?
但无论如何,人对未知的探求欲总是无法满足的,并且这份欲望年龄越小就越是强烈。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只有加拿大本人才知道真相啊,除了她,还能问谁吗?不可告人事件的百科全书?”
就在费柴经不起诱惑,决定放弃调查准备敲门的一瞬,一个人突然浮现在了脑海里。
“对啊……那个人或许知道些什么!”
一个响指,费柴立刻远离了这扇标志着出局的大门,转身飞奔而去。
“……什么事。”
说话的,当然是号称百科全书目录的——常萌。
“是这样,有些事想问你……”
“……考勤汇报(PS:许梦蝶还没接手啊-_-b),周五给。其余的……”
但没等费柴说完,常萌便率先打断了他。
“……你应该明白,我们是敌人。”
“向敌人求助很不符合逻辑是吧?”
费柴挠了挠头,同时替常萌把话给补完了。
“但是,‘敌人’只是一种身份,并且只限于组织间的场合吧?”
“……?”
常萌眨了下眼——这应该是表示疑惑吧?应该是。
“你看啊,孟怡和我也是敌人,虽然没有那么友好,但我们关系也还不差吧?”
费柴压低了声音,是以走廊上的人并没有太注意他们。
“因为我们私下里还有‘同学’这个身份啊,工作上敌对,并不代表生活上也要敌对吧?”
“……你,还当我是同学?”
“当然啦,我们是朋友,是青梅竹马嘛!”
费柴语气轻松地恳求道。
“所以,在与组织利益无关的事上,我还需要向你求助,请务必要帮忙啊!”
“……”
沉默,从常萌毫无感情起伏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但是……
“……只要你还当我是朋友。”
“嗯!”
对常萌而言,这只是一句敷衍的承诺,但费柴还是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提问。
“我想知道。青花牌的设计原因和牌面含义!”
“……稍等。”
常萌像维基百科般开始了对数据的检索(对记忆的回想),片刻后,又用平坦的如飞机场般的声音复述道:
“……青花牌是由青花中学卡游组创作一种卡牌游戏,其设计初衷是为了激发学习动力,解决学生间或班级间的矛盾纠纷。青花牌的牌面含义分为两部分,其中试卷牌的牌面象征着三大科目及其成绩,而事件牌的牌面则象征着校园生活本身,比如早恋问题(感情困扰),熬夜复习(题海战术),不良学生(校园暴力),高考祈愿(烧香拜佛)等……”
“等一下!”
费柴忍不住打断了常萌那滔滔不绝的讲解。
“我说……这不都是官方的定义么?”
“……你想要什么?”
“呃……有没有设计人员给出的定义?”
费柴解释着。
“你看,官方给出的东西,总要顾及影响什么的不是么?所以很正式很官腔很勤劳勇敢也很假……而我想知道的,是所谓的真实情况。”
“……稍等。”
常萌再度开始了回忆。
“……根据我当年无意浏览的BBS网页快照,青花牌的设计者们表示,设计它只是为了提升卡游组的知名度,顺带吸引新生加入社团而已。牌面的含义原本是用于恶搞以及发泄设计者不满的,比如‘题海战术’原本叫‘学海无涯回头是岸’,‘特别照顾’原本叫‘二班韩老师没收礼’等……”
“似乎……也不是我要的东西啊……”
费柴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有别的吗?”
“……没了,数据源都是这则BBS。”
常萌面无表情地宣判了死刑。
“唉,果然不行么……”
即便常萌知道的东西再多,那终归也要先流传出来才行啊,面对无法获取的情报,常萌也无能为力。
“这下,根本不可能知道当时发生过什么事了。”
“……未必。”
“此话怎讲?”
常萌的话,激起了费柴的一丝希望。
“你不是说,和青花牌有关的信息就那么多了吗?”
“……是的。”
常萌轻轻点了点头。
“……包含‘青花牌’关键字的信息就这么多,但你要找的信息可能没用到这个关键字。”
“诶?”
“……如果你有线索的话,我可以试着回忆一下其它情报,或许会发现有关的信息。”
常萌建议道。
“原来如此!”
费柴立刻给出了搜索条件。
“青花牌的设计者是个女的,姓陶,九年前上高二,和她有关的事件是‘偷换试卷’!”
“……了解。”
常萌第三次开始了回忆。
“……九年前没有相关信息,继续。”
常萌不停汇报着搜索的进度。
“……十年前没有相关信息,继续。”
费柴屏息静气地等待着。
“……十一年前没有相关信息,继续。”
这次回忆的时间很长,看来数据很多吧。
“……十二年前……发现相关数据。”
常萌立刻开始了陈述。
“……这是当时网络流传的谣言。1999年5月,一名姓陶的初三女生因重伤被送往医院,她声称自己是被校长派人殴打所致,而暴行的目的是制止她参加当年的中考,因为这样一来,本属于她的三好生保送资格将被转送给另一个学生,而该学生和校长有亲属关系。据称,为了抢夺保送资格,这名女生的班主任曾受校长指派调换过两人的试卷,以便将三好生条件对调,但这一行为被她察觉,并随即由于该女生向教委提出抗议而没能成功,校长的此举便是对此的报复行为。但由于缺乏确凿的证据,这一次并没有对结果造成任何的影响,保送资格被转送给了另一个人,而该女生在复读一年后考入了青花中学……时间,情况,基本吻合。”
“就是这个了!”
费柴点了点头。
“没错,符合条件……和匿名信写的一样。”
费柴喃喃地嘀咕着。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所谓的‘公正的方式去反抗’,‘我遍体鳞伤’……原来是这样……”
“……谁?”
常萌轻声问道。
“啊……没什么,在卡游组偶然听到了传言而已,找你确认一下。”
费柴搪塞道,同时在心里宣布着。
“不管怎样,第二个难题——完成!”
“……费柴。”
“嗯?”
常萌似乎还想说什么的样子。
“……流言,意淫男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啊,纯粹是谣言……”
“……糗事百科有记录。”
“What!?”
唉呀唉呀,这下真的糗大了,全世界的网民都可以一睹“厕旁意淫男”的尊容了——更关键的是,这次撕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