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终焉降临·Hexenkessel(中)
漫天的飘雪,轻缓而静默地落入这城郊山区的谷底,覆盖住那些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悄悄地带走大地的生机,又送来苍天的死寂。
“呼……这样……就好了……”
伴着飞溅的血花,沾满鲜血的削刀被丢在了雪地上,吐血的孟怡颓然俯撑在地。
“真是讽刺啊……原以为早就不在乎了……可没想到……我竟是如此的不甘心……”
“孟怡!喂!振作点!”
手忙脚乱的费柴又赶忙跑回来扶住了快到瘫倒的她。
“呵呵……费柴……谢谢你……”
靠在费柴的手臂上,孟怡只是平静地笑了。
“多亏了你……和你的那次约会……让我意识到自己的真心……也想起了这些……不该忘记的东西……(PS:见《魔女的大锅6》part3,现在看来,加拿大和汪忠涯其实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什……么?”
“人……终归不是机器……不能用理智掩盖感情啊……”
孟怡自嘲地闭上了眼睛,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幸福笑容。
“被妈妈遗弃的童年……咳咳……至少,我做到了……好开心……”
啪啪啪——
单调的掌声打断了沉浸在悲伤中两人的思绪。
“你真的很勇敢,也很执着,真是值得赞扬啊。”
停止鼓掌的加拿大缓步上前,漫不经心地说。
“虽然很想看着你毫无遗憾地升天成佛,不过,欺骗死者总不太好,所以我就直说了啊——你妈妈不会复活的。”
“什——么!”
一个激灵,孟怡猛然瞪大了双眼,颤抖地支撑起身子质问道。
“你……什么意思?”
“看你那样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就长话短说了啊。”
加拿大气定神闲地耸了耸肩。
“怎么说呢,你啊,并不是最后一个祭品,所以是没有许愿权的。”
“怎么会——”
难以置信的孟怡挣扎着望向了笼中的许梦蝶——一动不动,毫无疑问,她死了。
“真是可惜啊。”
加拿大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们是想把许梦蝶变成人造的怜生者,她也确实得到了和长生有关的能力,只是可惜……试验失败了,她并没有得到续约人的资格。”
“……!”
已经无力言语的孟怡,在空洞的双眼中流露出了狂乱的恐惧。
“就是这样。”
插话进来的费欲安替加拿大给予了最后一击。
“我安排陶婧在暗中与你和许梦蝶保持联系,目的就是让你相信我们在保护许梦蝶这个‘祭品’,并刺激你牺牲救母的决心。包括刚刚创生者所做的一切,也全都是为了让你在今天成为第六个祭品,替费柴铺平道路。天真的孩子,连你的同伴都以此戏弄你却不自知(PS:指汪忠涯泄露消息让孟怡写信一事),还没有确认可能性就草率行动。这,正是你不成熟的代价。”
“……”
最后一句话如利刃般再度直刺胸膛,浑身一震后,孟怡茫然无神地倒在了费柴怀里。
紧紧掌控住命运每一角,操纵过无数计划确定性的孟怡,竟然在最重要的一个行动中疏忽了——这是何等的讽刺和绝望啊。
败笔,这真是人生最大的败笔!这几十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愚蠢而无聊的事呀!
“孟怡!不能死啊!你不是还想见妈妈一面吗!”
是啊……好想见她……
“挺住啊!活着才有重逢的希望,你死了,谁去让她复活啊!”
轰——
费柴的声音虽然遥远但却清晰,仿佛魔法一般,孟怡再度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
“不要管她了。近距离直击心脏,那么重的伤,根本没人救得了。”
凝视着费柴,费欲安严厉地教育道。
“够了,别再那么天真。成熟一点,面对属于你的使命,准备你的牺牲吧。”
“见鬼去吧!”
费柴怒视着父亲和曾经的同伴,声嘶力竭地吼道。扫视周围,一边是陷入永眠的许梦蝶,一边是奄奄一息的孟怡。
“我可能确实不成熟……但我至少知道,绝不能抛下痛苦的人而不顾!”
说罢,费柴猛然俯身抱起孟怡,腾地一跃而起,拼命朝出口冲去。
“哪里跑!”
眼疾手快的纳仪卫立刻挥手唤来牢笼,想要如法炮制困住费柴。
“休想!”
光芒自费柴眼中一闪而过,凭借预知的能力,他抱着孟怡以分毫之差闪过了扣下的铁牢,继续风驰电掣地冲向洞口。
“坚持住,孟怡!我一定会找人救你的,在那之前绝对不能死啊!你死了的话,他们就会得逞,你就见不到妈妈了!”
“是这样吗……我懂了……”
此时此刻,思绪越飘越远的孟怡静静地笑了。
在费柴的怀中,她终于明白许梦蝶为什么会如此的执着了。(PS:为什么我觉得NTR了……)
“你果然是……真正的……赌注祭品啊……”
下个瞬间,费柴和孟怡从众人的视线中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条沾血滑落的围脖。
“什么?”
正欲再度采取行动的纳仪卫不禁一愣,但任凭他如何眨眼也再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
“虚假检验?已经这么虚弱了,那女孩竟然还能发动神力帮他逃脱?”
“不要紧。”
加拿大不慌不忙地提醒道。
“凭她那身体,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很快就会现形了啊。”
“那还愣着干吗?快去追啊!在城郊截住他们!”
“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因为我会迷路啊!”
“好吧好吧,我去就是了啊……没办法啊,就因为路痴没有执行力,你才会当上领导人的。”
“咳咳……莫言说,无用令文学伟大,君不见切糕一块四万八?(PS: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钢管解算什么,黑暗料理界的买买提才是大陆第一面点师啊(PS:neta《中华小当家》)……行了,现在差不多也该现形了,我去追他们了啊。”
“不用了。”
依旧神色严苛的费欲安不声不响地制止了正要出发的加拿大,随后瞥向一边。
“他会回来的,只要许梦蝶的尸体还在我们手里,他就一定会回来。没有人可以逃避属于自己的命运,面对并接受使命的那一刻,正是一个人从天真走向成熟的瞬间……21日,他一定会来的。”
“既然你这么说,那应该是没有错了。”
纳仪卫叉起腰,收起了两座囚笼。
“那就让我好好保存那女孩的尸体,静候光临吧。”
“钱大夫!拜托了!请无论如何救救她!”
另一方面,顺利逃脱的费柴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梁山市医院。然而很遗憾,见到钱大夫时,孟怡早已昏死了过去。
“伤得好严重呢……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瞥了一眼,钱大夫立刻明白了事情非同小可。
“求您了!只有您可以救她……拜托了,怜生者!”
费柴无力地呼喊出了这个名字。
“是这样吗……”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钱大夫的目光立即变得深邃了起来——一切都清楚了。
“放心,之后就交给我吧。”
急救室的灯亮了起来,给寂静而空荡的走廊染上了一层猩红。映照在白墙上的红光,就仿佛是拨洒在雪地上的血迹一般,触目惊心得让人无比的焦虑和不安。
门内是漫长的抢救和手术,门外是漫长的等待和煎熬。
往复于长椅和走廊之间的费柴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伴着混乱的思绪和焦躁的等待,坐立不安地徘徊着。从下午等到傍晚,又从傍晚等到入夜。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仿佛生命和希望也在指尖一分一秒地消散一般。不敢再看自己那沾染过孟怡鲜血的双手,费柴低下头,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陷入了那让人窒息的寂静和黑暗之中。
啪——
咔嚓——
哒哒哒——
终于,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的等待结束。手术室的灯灭了,不久后门也打开了,随后,是医护人员轻轻的脚步声。
“怎么样了……”
缓缓睁开双眼,费柴无力抬头,就那样用颤抖的声音询问道。
“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
钱大夫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般,从费柴的头顶传来。
“你跟我来。”
“是么……多谢了。”
在钱大夫的办公室里,费柴毫不兴奋地道谢着。
“抱歉呢,即便是怜生者,也无法操纵死亡。”
坐在对面的钱大夫,一反常态地宽慰道。
“别失落了,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甚至可以说是奇迹了呢。虽然现在我还不能保证什么,但至少我们已经把一个本应咽气的人拉回到了昏迷的状态,可喜可贺呢。”
“明明我在场的……就在现场。”
熬过紧张的气氛后,费柴的眼睛不禁变红了。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她们变成了这样……好不甘心啊,可恶!”
“小组织终于开始行动了呢……”
注视着自责的费柴,钱大夫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虽然回忆很痛苦……但你可以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吗?”
……
“许梦蝶……那孩子因为我……”
听完费柴的讲述,钱大夫不禁叹了一口气。
“孟怡也是,这两个孩子的遭遇,都和我脱不开关系呢。”
“您要怎么做……”
茫然无神的费柴漠不关心地问道。
“是站在小组织这边,还是微组织那边,亦或是保持中立?”
“这真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呢。”
钱大夫苦笑了一下。
“那你想到答案了吗?”
“曾经有过……但现在……没了……”
“该来的迟早会来呢。21日,一切自然也必然会有结果。”
瞥了眼桌上孟怡的病历,钱大夫静静地说。
“而在那之前,就一边享受这最后的普通生活,一边静静地思索问题的答案吧。你现在要做的,是赶上末班车回家,然后明天去上学,对不对呢?至于孟怡,就交给我吧。我不会把她交给小组织的,因为在想出答案前,我的生活就是作为一个人类去挽救她的同胞,作为一个医生去挽救她的生命,作为一个朋友去帮助她的女儿……对不对呢?”
“那就……拜托了。”
说罢,心事重重的费柴起身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医院。
夜幕已经降临,天上孤零零的星星却不安地闪耀个不停,仿佛想要吵醒熟睡人的梦境。
费柴从怀中掏出许梦蝶的发卡,在凄清的月光下流泻着银白色的光辉。驻足片刻后,费柴拉紧外套,伴着飘落的雪花走向了昏暗的前路。
风,更大了。
妈妈,你为什么给我取名叫孟怡?
因为妈妈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地欢笑啊。
嘿嘿,有妈妈在身边,陪着我玩,给我做好吃的,我一直都很开心啊。妈妈,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当然了,小怡是妈妈的心头肉,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
哈哈,那我们拉勾勾。
嗯,拉勾勾,说谎的是小狗哦。
……
非常抱歉呢,在我面前却没能阻止她自杀。
哪里,她得了抑郁症却没有察觉,是我这个做丈夫的失职才对。
她是个很称职的教师呢……
我知道,她也是个很优秀的妻子和妈妈……真是可惜……
对不起了……您的女儿,我可以单独和她说几句话吗?
嗯……小怡?来,这是你妈妈的朋友钱阿姨,她有事要和你说。
……
骗子。
我妈妈是骗子。
为什么要不顾约定丢下我,她哪里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她并不是希望我开心,而是为了遗弃我才取的这个名字……对,一定是这样。
我讨厌你……我恨你!
我不想再看见任何结果不确定的东西了!
……
好冷……
妈妈,真的好冷啊……
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像小时候那样,偷偷给我盖被子了……
妈妈,我想你……
一个人的时候,我真的好想和你说话啊……这么多年,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你说啊……
我被班里的男生欺负了,好想再听你讲故事哄我睡觉啊……
我去春游了,那里真的很漂亮,好想再和妈妈一起去玩啊……
我得到年级第一了,妈妈,好想再被你摸着头表扬我努力啊……
妈妈,你在哪里……快回答我啊……
我好想见你……好想好想……
回答我啊,妈妈……
我来见你了……
妈妈……
……
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下了一整晚的风雪终于停息,又一天普通的日常就这样开始了。
像往常一样洗漱吃早饭,像往常一样坐车去上学,像往常一样听讲写作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切,对费柴而言竟是如此的宝贵和来之不易。
一天,两天,三天……
费柴珍惜着这或许是最后的时光,感受着和每一个人的羁绊,认真地做着每一件事,一如既往。
然而,有些什么已经不同了。
空荡的桌椅提醒着许梦蝶和孟怡已经“请假”至今,午休时也失去了往日贺学姐与韩学英的嬉闹,走廊上再也不会遇到安康、汪忠涯,常萌也总是一个人坐在位子上沉默不语地回避着自己。回到家里,更是早已看不到桃金娘、车美、良宫秋月、小薇的身影……
一切,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天各一方的人们,让费柴意识到了无形的压力与真实的孤独……而他,必须独自承受并肩负起属于自己的使命。
周四,周五……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请代我向老师请半天的假。”
2012年12月21日,午后12点半。费柴离开学校,走向了那最后的鲜为人知的战场。
昏暗的洞穴依旧寂静无声而深不可测,但有什么已经和上次不同了。
虽然说不出来,但费柴能够感觉得到,无论是周围的气流还是眼前的黑暗都带有不同的感觉,有什么已经不同了。
缓慢但坚定的脚步回荡在越发空旷的岩壁之间,逐渐渗入眼中的光芒让人感觉就像是拉开了幕布一般。有欢笑,有愤怒,有悲伤,有恐惧……这场持续至今的Hexenkessel,人生之戏,迎来了终焉降临的一刻。
“你终于来了,果然来了。我们已经在此敬候多时了。”
伴着纳仪卫的声音,费柴再度步入了这充满痛苦回忆的祭坛。时间是午后两点,献祭的前一小时。
“天气真好啊……”
伸手遮住耀眼的日光,费柴举头仰望。
寒冷的冬季,天空依旧阴云密布,雨雪似乎随时都会到来。然而很不可思议,在这个天然的谷底避难所,外面的狂风吹到脸上时,竟已经化作了柔和清爽的韵律。即便是微弱的冬日,也在努力释放着弥足珍贵的温暖,从云缝间若隐若现地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明明都是些容易被人忽略,难以传达到的东西,可费柴却感受得清清楚楚。
“天气真好啊……你们说呢?”
放下手臂,仿佛此时费柴才意识到有人向自己打招呼一般,报以了回应。
在他的面前,是那高高的祭坛。祭坛左侧是闭目沉思的费欲安、自傲微笑的纳仪卫、打着哈欠的加拿大等小组织一干人马,而右侧则是微组织一行:嬉皮笑脸的汪忠涯、一脸茫然的胡天依、以及面无表情的常萌。
在众人的注视下,费柴平静地笑了——高台之上,醒目地立着一口水晶棺,躺在里面的,是神色安详的许梦蝶。
“怎么样,还不错吧?”
纳仪卫再度开口道。
“这口密封水晶棺是我最为满意的作品,在保证真空防腐的同时,极尽华丽而精湛的雕工——你,应该还算满意吧?”
“这种话,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似乎毫不介意,费柴心平气和地走上前去。
“看样子,你们双方已经达成共识,都在等我了?”
“抱歉啊,不过双赢结局是谁都不会拒绝的,不是吗?”
汪忠涯推了推眼镜。
“既然你没能找出新的道路,那我们也只好先和小组织一起期待你这个‘赌注祭品’的表现咯。”
“你想通了吗。”
睁开眼,费欲安严苛而坚定地质问道。
“很遗憾,我得先告诉你们一个事实。”
停下脚步,费柴从容不迫地说。
“孟怡并没有死。所以,我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
“没有死?”
费欲安轻笑着瞥了纳仪卫一眼。
“纳总管,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PS:惊现wow台词)”
纳仪卫突然抽出一只步枪,将枪口瞄向了对面的常萌——而后者,却彷佛早就预料到似的,依旧面沉如水不为所动。
“时间不等人啊,那么在神降之前,就不得不尽快凑齐六个祭品,好让我们的主角上场了。”
“住手!”
始料未及,费柴见状急忙大声喝止道。
“你……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再肆意伤及无辜!”
“同样的话说一次足矣。之前你不是也只能站在一边眼看着那两个女孩受苦么?你以为自己能阻止得了我吗!”
说罢,目不转睛的纳仪卫高举枪身,扣下了扳机。
砰——
枪响的同一刻,一团黑影猛然越过费柴直冲祭坛。仿佛魔术一般,被黑影掠过的子弹停在了半空,随即变成两半掉落于地。
“什么!?是谁!?”
纳仪卫不可置信地望向了祭坛。
“那,那是……!”
“是你!”
费柴不禁发出了惊呼。只见身披黑衣,手持镰刀的死神——良宫秋月赫然出现在了水晶棺旁边。
“哼哼哼……怎么样,特意现身在凡人面前的俺很拉风吧?本该如此!”
“啊呀呀,别光顾着自己一个人耍酷,还有我呢!”
紧跟着,车美冲出了山洞,直奔费柴而去。
“老弟!想来想去,果然还是要把遗留的问题都清算干净才能安心地摆脱过去啊。所以,今天算我一个!”
“车美?”
费欲安严厉地盯着闯入者。
“呵,来得好。我们正愁缺一个祭品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不成熟的孩子!”
“哼哼哼……俺可是有着‘镇魂神镰’称号的死神,既然难得秀出了镰刀,不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那可不行啊!”
另一边,良宫秋月一边用肉团手得意地推着眼镜,一边打量起了身边的水晶棺。
“咦?这不是那个不死少女吗,怎么跟白雪公主似地躲这里面睡觉啊?快把毒苹果吐出来吧,本该如此!”
说着,晴天娃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开了镰刀。手起刀落,水晶棺霎时变成了无数飞散的尘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仿佛钻石星辰一般。在这晶莹剔透的薄雾中,失去支撑的许梦蝶缓缓瘫倒在地。
“哼哼哼……现在又成了睡美人吗?那就快去找王子吧!”
良宫秋月用肉团手轻触许梦蝶,两人就这样瞬间转移到了费柴的面前。
“来吧,吻一下试试,本该如此!”
“谢谢你把她带回来,不过,已经没用了……她死了。”
费柴百感交织地俯视着许梦蝶的面庞。
“开什么玩笑啊?”
良宫秋月的马尾在脑后绕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俺是死神,她是死是活俺能不清楚?”
“当然是死的!我分明已经把她的罪痕给击穿了,灵魂没有寄宿之处,肉体怎么可能会活!”
恼羞成怒的纳仪卫,歇斯底里地争辩道。
“削我子弹砸我棺材,你这个煽动群众情绪趁机打砸抢还进来不按门铃的无礼之徒,难道是怀疑我的枪法不成!”
“你这儿又没门铃给俺按,本该如此!”
转过身,良宫秋月难得地吐了个槽,又赶在气急败坏的纳仪卫随手创生出门铃前补充道。
“哼哼哼……真遗憾,水果刀确实是她的罪痕,只可惜那并不是灵魂的寄宿之处。”
“你说什么!?”
拿着门铃的纳仪卫一阵惊愕。
“怎么可能!受到独角兽的诅咒,生命会被锁定到象征失去纯洁的物件上。如果不是象征杀生之罪的水果刀,那还会是什么呢?”
“哼哼哼……真是讽刺啊。”
良宫秋月冷笑道。
“这个东西,现在不就在费柴的身上嘛,本该如此!”
“难道是……!”
一个激灵,费柴猛然把那个掏了出来。(PS:作者故意的,一定-_-b)
“凤蝶发卡!”
“哼哼哼……正解!”
死神得意地推了推眼镜。
“就像俺对红烧肉的热爱一般,这个女孩是如此地执着于和费柴的约定,以致于她将违约视为了灵魂不再纯洁的标志,本该如此!”
咳咳——
话音刚落,许梦蝶的身体一阵颤抖,轻咳了起来。
“许梦蝶!”
大喜过望的费柴立刻蹲下抱住了她。
“哼哼哼……看吧,她根本就没死。”
升到半空,良宫秋月欢快地甩起了马尾。
“之前她只是在重构阶段就被你装进了那个真空棺材里无法复活而已,本该如此!”
“费……柴?”
正说着,许梦蝶睁开了双眼。
“许梦蝶!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热泪脱眶而出,激动的费柴一把亲了上去。对,这次真的是亲。
“哼哼哼……睡美人都醒了还亲,王子真是犯规啊。”
“啊呀呀,这种事要是能换个更浪漫的场合就好了。”
良宫秋月和车美窃窃私语着调侃道。
“竟然会这样,真见鬼!”
就像被扇了一个耳光,自傲的纳仪卫不禁怒火中烧。
“算了,不要计较这种没有意义的失误。”
费欲安用眼神示意他冷静下来。
“许梦蝶的死活根本不重要,反正她也只是钓上孟怡的诱饵罢了。”
“有人在叫我么……”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了,措手不及的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孟怡和钱大夫赫然出现在了洞口。
“抱歉,打扰你们了呢~”
看着相拥的费柴和许梦蝶,钱大夫不禁笑嘻嘻地打趣道。
“不过,这孩子说一定要亲眼见证这次的续约呢,所以我就把她治好带过来了。”
“哟,孟怡,好久不见啊。”
汪忠涯伸手打起了招呼。
“怎么样,伤还要紧吗?身体活动方便不?”
“不用担心,我很好,已经完全没事了。”
孟怡不卑不亢地陈述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喜欢放冷枪的纳仪卫。
“不过,这已经和你没关系了。我要‘活着’见到妈妈,所以现在是站在这边的,与微组织已经没关系了。”
“怜生者,你这是什么意思!”
瞪着钱大夫,费欲安严厉地质问道。
“不用献祭的你既然身为中立分子,那就不该插手我们的事才对吧!”
“我确实保持着中立呢。”
钱大夫耸了耸肩。
“身为医生,治病救人有什么不对呢?你们的人伤了,我也会救呢。”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老朽也有同感啊!”
这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竟然是大结界的缔造者,桃花源的村长——陶源乡。
“提前声明啊,老朽也保持中立,来此只是想按照桃花源的传统,照例给予外来者一些帮助而已。”
说罢,捋着胡子的陶源乡摊开手掌,一把水果刀和三把削刀随即浮现掌心。
“老朽不善于创造新东西,但是很擅长创生并修复遗失物。两位失主,快来把它们领走吧。”
“……嗯!”
被费柴扶起的许梦蝶和孟怡对望一眼,一起走向陶源乡接受了这份馈赠。
“嗯,这就好了。”
陶源乡笑着捋了捋胡子,朝祭坛前的人们作了一揖。
“老朽的事已经办完,之后就看你们的了。”
“啧,爸爸啊,你真是添乱……”
加拿大略有不满地耸了耸肩。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用不用再休息会儿?”
迎着归队的许梦蝶,费柴询问道。
“恐怕对面的人不会给我们休息的时间吧。”
许梦蝶一脸轻松地笑了。
“放心,已经重构完成,身体好得很呢。就让我和大家一起助你一臂之力吧!对吧,孟怡?”
“呵,我可不想欠谁的情,要立即还清心里才舒服。(PS:傲娇了,分明是傲娇了!)”
“哼哼哼……没有俺,你根本无法和他们抗衡吧,本该如此!”
“啊呀呀,老弟这时候再客气可就不对了哦!”
“大家……好吧!今天,我们将一起打破这荒谬和残酷的命运,然后开创出一个世人所难以想象的崭新未来!”
言毕,受到鼓舞信心满满的费柴把发卡递给了许梦蝶。
“拿好你的失物,这次可要收好,别再掉了啊。”
“不用了,就放在你那儿吧。”
许梦蝶笑了,这一次,笑得格外明朗和清澈。
“把我的命交给你保存,我才最安全啊,不是吗?”
“也对,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费柴也笑了,这一次,笑得格外认真和坚定。
“反正只要过了今天,就连你本人都是我的了,发卡又算得了什么?”
“呵呵,斗转星移,也该是年轻人的时代和未来了。”
陶源乡后退几步靠在了岩壁上,转头对钱大夫说道。
“你就是怜生者吧?中立的我们就靠边站,目睹他们这创世纪的一瞬吧。”
“嗯,是该看他们了呢。”
站到一边,钱大夫注视着这些希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管是孟怡还是车美,只要有一个续约人死了,我们就可以继续计划。”
面色严肃的费欲安向左右下令道。
“时间不多了,赶在神降前得到祭品,然后把防碍者全都排除掉,不用手下留情!”
“真是有趣的发展……”
汪忠涯饶有兴趣地挠了挠下巴。
“既然利害关系一致,那我就暂时站在小组织这边和你们联手吧。天依自然跟我一起,常萌,那你呢?”
“我……”
“去那边吧。”
瞥了常萌一眼,费欲安开口道。
“不善战斗的你,就用专长为这场献祭做出点贡献吧。站到洞口去,见证将要发生的一切,把看到和听到的全部记在脑子里,然后将今天所发生的事告诉给后人。”
“……我明白了。”
轻轻点了点头,常萌跑向了中立者的阵营。
“那么,我们开始吧。”
盯着对面的众人,费欲安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速战速决!就让我瞬间把祭品和妨碍者们全都一网打尽吧!”
带着高傲自信笑容的纳仪卫率先跃出了阵地。
只见他如千手观音般缓缓挥动手臂,身后便瞬间浮现出了数十只雕花步枪,宛若佛陀的灵光一般。(PS:要我说,应该是男版的麻美学姐才对-_-b)
“结束吧,哈——!”
伴着纳仪卫的呼声,众枪齐鸣万弹齐发,黑压压的一片如乌云般猛然袭来,遮挡了视线。
“俺来也!”
这一边,是良宫秋月挥舞着镰刀跳出应战。
快如闪电的一切就发生在一瞬,当死神的镰刀停止那狂风扫叶的挥动后,无数弹片稀稀拉拉地陆续掉在了地上。
“可恶……你这个总和我作对的晴天娃娃,尝尝我的厉害!”
暴怒的纳仪卫如行云流水般开始了持续地连贯造枪射击。(PS:无限枪制,还是麻美的技能-_-b)
“哼哼哼……知道俺是死神还这么嚣张——人类,你会后悔的!”
良宫秋月继续舞动镰刀,连续斩落着纳仪卫的子弹。
“不能光让你出风头,我也要上啦!哇啊啊啊,燃烧吧——!(PS:小宇宙还是拳头呢?)”
车美也不甘落后地冲了上去。
“让我来对付他!吃招吧!”
伴着汪忠涯的吼声,一团黑云已经飞扑而来近在咫尺。
“谁怕谁啊!看我的神之右手!”
车美右手一掌,在刚接触到蚁云的瞬间,黑雾便顿时烟消云散了。(PS:幻想杀手,妥妥的……)
“竟然把蚁群打散了?这怎么可能!”
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的汪忠涯,不禁难以置信地愣住了。
“你以为这些日子我是在坐以待毙吗?”
车美转了转手腕,热血沸腾地说道。
“告诉你吧,具有灵感(触碰灵体)的我,已经学会利用灵体进行攻防的技巧了!(PS:恭喜,你终于转职成死灵法师了)”
“居然用无形的灵体展开攻击,难怪密度已经无法阻止你了……”
汪忠涯微微皱了皱眉。
“也罢,这样才有意思嘛……天依,你去压制许梦蝶,这边我一个人对付就够了!”
“明白!主人请多加小心,嗯!”
说罢,天依带着野兽的气息直逼许梦蝶而去。
“来吧,就让我拖住你!”
握紧水果刀,许梦蝶把追兵引离了战场,独自应战了起来。
“作为在场唯一的普通人,只要能尽到一点微薄之力,我就心满意足毫无遗憾了!”
“彼此彼此,我也是这么想的……为了主人,我决不会让你去妨碍他们,嗯!”
“唉呀,真是不巧……”
看着许梦蝶和胡天依开始交战,加拿大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么说,除了主将外,我的对手就只有你了啊。”
“呵,就当作是替妈妈报仇吧。算计我的盟友,接招吧!”
确定对手后,孟怡毫不犹豫地展开了幻象,成千上万的削刀顿时遮天蔽日地从天而降。(PS:万剑诀XD)
“你以为你是创生者吗?谁不知道啊,这堆吓人的样子货里就只有一个是真家伙。”
这么说着,加拿大就像吹海风般镇定自若地接下了一波波的剑雨——待幻象消失后,只见一把削刀插在了她的脚边。
“除了祈愿者,这里可是续约人全员在场啊。对于可以复制能力的我而言,这还真是方便呢。”
抬起头,只见双眼一闪的加拿大得意地笑了——预感者的瞳术轻易破解了孟怡的幻象。(PS:写轮眼有木有!)
“费柴,你还要让这出闹剧持续到什么时候!”
目光严厉的费欲安缓步走向了他的儿子。
“看看手表吧,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成熟点,别再天真地任性了!”
“那可不行啊。”
穿过交战的众人,费柴迎着父亲走了过去。
“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任性了,所以,我不能背叛大家的信任,更不能让他们的努力白费!”
“看来,我必须教育你放弃那个错误的观念了。”
“是我该说服你这个老顽固改变想法才对!”
父子间展开的,则是一场口舌之争的论战。
“喝呀!”
加拿大一个寸步飞扑,重重地击倒了孟怡——可惜,那只是个幻象。
“呵,三把削刀都扔偏,结果就没辙了啊?”
捏着手中的三把削刀,加拿大得意地冷笑道。
“替身也这么不堪一击,你接下来可该怎么做才好啊?”
除了众人的打斗声,周围并没有孟怡的回应或身影。
“诶?难不成,你要这么一直龟缩到献祭结束啊?”
加拿大冷嘲热讽地挖苦着,同时炫耀起预感者的眼睛。
“不过也对啊,除非能一击必杀,不然只要你攻击我,那肯定就会被我逮个正着,真是自寻死路——啊!(PS:说过这话的没几个不悲剧……)”
加拿大的表情突然凝固了——在她的身后,孟怡给了她肩头一记手刀。
“这算不算是一击必杀呢?”
伴着孟怡不卑不亢地提问,加拿大脚下一软,立刻瘫倒在了地上。
“怎么说我也和常萌是一组的,又都对医学感兴趣,像这种一击昏迷的擒拿术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PS:常萌非常了解这种知识,见《魔女的大锅5》part3)”
宣告完工地拍了拍手,孟怡转头寻找起需要支援的同伴。
“啊啊啊啊——!”
砰砰砰砰——
“噢噢噢噢——!”
当当当当——
战场一隅,纳仪卫的速射连射之舞与良宫秋月的速斩连斩之舞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尽管地上堆积的子弹碎片已经颇具规模,但两人还是乐此不疲地对舞着。
“看上去,他们可以一直维持现状打到天黑……那就不破坏他们的雅兴了。”
转过头,孟怡看向了另一侧。
“呼呼……手舞足蹈地指挥蚁群也是件很累人的事呢。”
尽管时值严冬,汪忠涯脸上却满是热汗,不断呼出阵阵白雾。
“车美……差不多做个了断吧,是男人就——(PS:坚持一百层!……不过你竟然知道他是男人,why?)”
“一击定胜负吗?正合我意!”
对面的车美也不停擦着汗,逞强地笑了。
“来吧,我们就用下一击分出个胜负!拼尽全力,毫无保留地使出绝招吧!奥义·灵体螺旋丸!”
“有意思……秘术·蚁族大虫玉!(PS:这两人的必杀技cos火影的鸣人和志乃无误)”
仿佛听到发令枪响的两人,同时奋不顾身地朝对手冲了过去。凝聚在车美掌上的,是一颗硕大的白色漩涡光球,而汪忠涯的手上,则托着一团巨大浓密的黑色烟雾团。这两个球体在两人的全力冲刺下急速接近,又在互相接触的瞬间,猛然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冲击力。
“呜啊——!”
“哇呀——!”
被爆炸气浪冲飞的两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好疼……可恶,胳膊酸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咳咳……”
“见鬼……要不是这幼儿体形,我一定还可以再战……呃……”
结果显而易见——两个人全都无法再战。
“很好,double kill,看来用不着我了……男人的热血真是万恶之源。”
转过头,孟怡看向了另一处战场。
“你又被我压制了,不想死的话,就老实呆着别动,嗯!”
天依的野兽之爪扼住了许梦蝶的喉咙,将后者扑翻按倒在地。
“呃,可恶……反正我死不了,你能把我怎样!”
虽然够不到丢在一旁的水果刀,但许梦蝶依旧顽强地回击道。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过去妨碍他们的,有本事就冲我来啊!”
“我也绝对不会让你过去妨碍他们的,老实点,嗯!”
一边斗嘴,胡天依一边加大了压制的力度,骑在许梦蝶身上,把她死死地按在了身下。(PS:知道的是猎犬扑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百合吧-_-b)
“那边就算结束了吧……不过,她们没发现根本就不需要打吗?身处外围的可怜孩子们。”
转过头,孟怡看向了最后的两人。
“傻儿子!你怎么还是不懂呢!用成熟的思维去看待世界吧!”
“啰嗦!这个道理如此浅显!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你到底还要坚持这个错误的论断到多久!”
“坚持到纠正你扭曲的观念为止!”
父子间如火如荼的舌战,依旧白热化地继续着。
“一直辩论到现在?……虽然说理我比较擅长,但似乎已经没有我插嘴的地方了。”
环视周围,被众人排斥在外的孟怡不禁一阵沉默。
“算了,等效仿者醒后再打一次好了……在此之前,让我先把削刀拿回来。(PS:所谓的认清本心,就是变身成吐槽役吗?-_-b)”
就在孟怡俯身拾起削刀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光芒,大地也开始了颤动。
“这,这难道是——?”
孟怡,不,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惊愕地抬起头转身回望。
云,连绵不绝的阴云。
雪,突然下起的飘雪。
等待见证奇迹的人们聚集在这谷底的空地上,在那高高的中央祭坛上,一道光芒突然穿过厚厚的云层照射在神台的中央。风起云涌,在光线附近,涌动的乌云正中被撕开了一个云洞。
更多耀眼的光柱自云洞倾泻而下,在刺眼的光辉中,他们看到一朵火的莲花。这朵九瓣红莲的四周围绕着九颗明星,它一边旋转变幻着残影,一边带着呼啸的狂风缓缓降落。
星光的亮度,火焰的温度,风流的力度,都远超他们的想象,绝非这世间之物。
当火莲停止那奇妙的转动后,一个巨大而清晰的声音自空中响起。
“我来了,带着末日的仲裁和续约的希望,一如过往历史的断章。”
伴着这威严的声音,一个朦胧的人影浮现在了半空中。
“我们等你很久了。”
“啧,费柴的预感果然应验了吗……(PS:指《魔女的大锅8.5》最后那句还会相见)”
“啊!那不是——?”
“小,小薇——!?”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议论中,费柴的惊叫响彻云霄。
是的,虽然朦胧不清,但是毫无疑问,那声音,那形象,必定是小薇无疑。
“很惊讶吗,儿子。”
费欲安得意地笑了。
“现在,明白为什么是你担任‘赌注祭品’了吧。”
“原来如此……”
恍然大悟的费柴轻轻地点了点头。
——真相其实就摆在你眼前,可你就是发觉不到。(PS:《魔女的大锅8》part1加拿大原话)
——你爸想出了这个主意,也就是让你替代他成为这里的特别管家。
——不知情才像真的,如果告诉你的话,演技可就是个大问题了。(PS:以上两句出自《魔女的大锅8.5》part2纳仪卫原话)
“加拿大和纳仪卫的话,我终于明白了……”
费柴喃喃地说。
“你们,是为了让我和小薇产生友谊(PS:你确定是友谊而不是爱吗?),以通过感情施压,测试她在公私间的取舍。”
“这可真是既大胆又独创的计划呢,只是可惜,你们赌错了。”
小薇的幻影平静地说。
“只要我活着,就不可能因私废公,这一点,在那个晚上就已经证明了。我原本想通过沉睡来促成微组织的胜利,可没有想到,阴错阳差的,结果居然是让我以高度精神化的思念体形式离开了那个傻丫头。……这,应该是你的功劳吧,祈愿者?”
“不愧是神,躲得这么远还能发现我。”
伴着突如其来的声音,一个女人从入口的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
“你终于来了,祈愿者。”
没有回头,费欲安便严苛地责难道。
“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让这群孩子替你当挡箭牌呢……柴废。(PS:纳尼!作者你还记得这傻名字啊!=口=)”
“妈妈!?”
看清来者,费柴不由得愣住了。
本应是母子重逢,一家人团聚的时刻,然而此时的气氛,却是异样的尴尬。
“大家都辛苦了,谢谢你们长期以来的努力……”
祈愿者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却没有开口搭话,只是驻足片刻便又朝祭坛迈开了步伐。
“我并不是想逃避责任,而是在等最佳的时机现身……不过既然被发现,也就无所谓了,神终归是神,瞒不住呢。”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而且还故意起了微组织的名字。(PS:小组织+微组织=小薇阻止)”
小薇的幻影闪烁起来,似乎是笑了。
“这么长时间,已经融入人类生活的我竟然一直都没意识到,自己身边的总管家居然就是续约人的卧底。打我主意的人就在这么近的地方,而且还是被我所赋予的能力所设计,这还真是讽刺啊……现在想想,恐怕精神注入机的失败(PS:指和小雅共用身体一事,见《魔女的大锅1》part3),也是你引发的偶然吧?”
“身为预感者,操纵不确定的偶然性不正是我的工作吗?但凡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无论概率多低,我都可以让它成真。”
预感者轻笑着环视起四周的众人。
“偶然的相遇,偶然的发展,偶然的结局……正是靠着这种力量,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吧。”
“呵,看来在人们所不知道的地方,你还没少配合预感者的这次计划嘛。今天的这个局面,说是你一手造成的也不为过呢。”
小薇的幻影转向了孟怡。
“不过,总有些人不甘于屈服命运和他人的约束,千方百计地想要挣脱枷锁改写历史,并唤醒我意识到你们的计划……你叫孟怡是吧,你的信,其实我都看过了,也仔细考虑过了。”
“真的吗?那我妈妈在哪里!”
闻言,孟怡立刻激动地追问道。
“抱歉,让她复活是不可能的。即便作为祭品许愿,我也无法办到。”
然而,小薇的声音汇成了这样的一句话。
“因为,你的妈妈从未离开过你,她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什么……?”
“啊呀呀,原来如此……我懂了。”
恢复了些许体力,支撑着站起来的车美打了个响指。
“难怪会一直贴着你,我原以为是游魂什么的,但那其实是你的妈妈啊!她作为守护灵,一直都待在你身边呢!”
“什么!”
听到车美的话,孟怡立刻四下张望了起来。
“在哪?她现在在哪?”
“就在你身后啊。”
车美指着孟怡说道。
“双手正搭在你肩上,温柔地笑着。和你一样的黑色长发,左眼有颗泪痣,看起来是个很慈爱的女人。”
“妈妈……真的是妈妈……”
转身朝空中伸手相拥,孟怡忍不住哭了。
“太好了……妈妈一直都注视着我,守护着我呢……真傻,我怎么可以自认为被遗弃了呢……妈妈,原谅我……”
静静的飘雪无声无息地落下,仿佛送来圣诞节祝福的小天使一般,庆祝着这温馨而感人的团聚。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场面,不过看车美那激动的样子,应该是很煽情的一幕吧。”
只是可惜,能看到这一切的人却并不是很多。
“但是,真正的问题这才刚刚开始啊。”
回过身,费柴一语惊醒了沉浸在温情里的众人。
“现在该怎么办呢?大小姐,你还要坚持背负自己的命运,带给我们无法反抗的结局吗?”
“和那时候一样。我有使命,也有义务为故乡效力。就像你们无法反抗命运一般,我也无法摆脱自己的使命。只要人类被进化所淘汰,这个结果就是不可避免的必然。”
小薇的幻影随着感情的起伏开始了神异的闪动。
“而且很遗憾的是,以我现在的状态,想要像上次那样靠杀死我取得happy end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所以,费柴,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牺牲自己完成续约,要么保全自己与所有人生死与共一起灭亡。”
“只能……如此吗?”
“难道你找出人类值得存在的答案了吗?看起来,似乎还是没有呢。所以……”
下个瞬间,小薇的幻影突然发出了强烈的光辉,声音也变得威严了起来。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
沉默,无声地思索。
两全其美的方法真的没有吗?人类存在的答案真的没有吗?开创未来的手段真的没有吗?
如果是这样,那要如何面对许梦蝶,大家,还有世人呢?在亲人的幸福和世人的幸福间,又该如何抉择呢?两个祭品不公平的死,和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死,又要如何衡量呢?
这些问题的答案究竟在哪里,众人的期望究竟何去何从,自己究竟该如何回答——这一切,在一瞬间压到了费柴身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费柴……我会陪你走到最后的!”
“我也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啊呀呀,这还真是个困难的抉择呢。”
“哼哼哼……现在,他决定着几十亿人的生死呢。”
“反正都这样了,结果有趣就好,呵呵。”
“无论生死,我都追随主人一起承担,嗯!”
“不管什么结果,命运这东西,接受就好了啊。”
“先人所定下的规则,随便破坏可是很失礼的。”
“……无论结果,绝不忘记。”
“拜托呢,创造出比我们更光明的结局吧。”
“哦哦哦,就让老朽见证这瞬间吧。”
“成熟点,我的儿子。”
“看你的了,费柴。”
在众人的声援和压力下,费柴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我选择……”
亲爱的读者,如果你见到了明天升起的新生之光,那么之后的事情,也就一切都了然于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