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顺着竹筒滑落，敲击在石钵上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唔……」
我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试图翻个身。
然而身体像是生锈的机械，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抗议的尖叫。特别是腰部和大腿内侧，那种酸软无力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昨天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不，比那更糟糕。昨晚在大殿上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神宫寺绯月那张妖艳的脸，紫色火焰般的灵力灌注，以及……我那令人羞耻的、不受控制的臣服反应。
『该死的……』
我咬着牙，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咒骂。
这就是所谓的“神降”吗？
什么赐予恩宠，根本就是单方面的蹂躏和打桩。
我低头看了一眼。
身上那件羞耻的透视薄纱已经被换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质地柔软的白色单衣。
但我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那股被强行灌入的紫色灵力，并没有消散，而是像一条冬眠的蛇寄存在我的身体中，时不时释放出一丝电流般的酥麻感，刺激着这具过于敏感的女性躯体。
哗啦——
纸门被拉开的声音。
「哎呀，已经醒了吗？原本以为你会睡到中午呢。」
一个带着笑意、软绵绵的声音传来。
我警惕地抬起头。逆着晨光走进来的，是昨天在大殿上见过的五位巫女之一。
总是眯着眼，身上带着一股草药味，掌管“木”之山峰的药理巫女——青叶奈奈。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各种奇怪的瓶瓶罐罐，还有几根闪着寒光的银针。
「身体感觉如何？璃大人。」
她笑眯眯地凑近我，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让我毛骨悚然的光芒。
「绯月大人的灵力可是很霸道的，普通人大概早就精神崩溃变成傻子了。但你的各项数值……呵呵，真是太有趣了。」数值？
有趣？我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这种眼神我太熟悉了。
以前家族里那些负责刑讯逼供的长老，在看到新刑具时也是这种眼神。
「别过来。」
我冷冷地说道，试图展现出一点威慑力。
但从这具身体里发出的声音，却沙哑得像是刚哭过一样，毫无气势可言。
「那可不行哦。」
青叶奈奈放下托盘，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掀开了我的被子。
今天是您作为“圣巫女”的首秀。邻国的长公主殿下已经在路上了。绯月大人吩咐过，必须把您打扮得……完美无缺。」
她特意在“完美无缺”这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我死死咬着嘴唇，脸颊烫得快要烧起来。
这算什么？
战前体检？还是单纯的性骚扰？
『冷静点，风。』
我在心里疯狂告诫自己。
『这只是必要的检查。你是战术家，你要忍辱负重。只要不被杀，这点羞耻算什么。』
「好了，检查结束。」
青叶奈奈终于收回了手，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接下来是更衣。请站起来吧，我们的“圣女”大人。」半个时辰后。
我站在巨大的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
不得不承认，绯红神社的审美是一流的。
或者说，她们太懂得如何利用“美”这种武器了。我身上穿着的，正是那套“星织祭服*。
幽蓝与纯白交织的布料，如同将夜空披在了身上。
露肩的设计恰到好处地展现出锁骨的线条，巨大的蓝色腰封勾勒出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腰肢。
裙摆层层叠叠，上面用金线绣着复杂的星辰轨迹，随着走动，仿佛有流星在脚边划过。最过分的是那个头饰。
金色的星形发饰别在耳侧，垂下两条细长的流苏，随着我的呼吸轻轻晃动，给这张原本就妖艳的脸增添了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禁欲感。
「完美。」
青叶奈奈站在我身后，满意地拍了拍手。
「既有圣女的纯洁，又有魔女的诱惑。这副样子，就算是那个挑剔的长公主，恐怕也会看呆吧。」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双蓝色的眼瞳里，虽然还残留着一丝被“检查”后的水雾，但更多的是冷冽。长公主。
我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这个人的情报。邻国“安立国”的长公主——安立·优昙华。
传闻中，她性格高傲、暴躁，极度厌恶神鬼之说，是坚定的“武力派”。
她这次来访，表面上是参拜，实际上是为了试探神社的虚实。如果发现神社衰弱，或者新的圣巫女是个草包，那么等待我们的，恐怕就是大军压境。
『呵，真是个棘手的开局。』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
既然要演，那就演全套。
「走吧。」
我转过身，裙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别让客人等急了。」神社，迎宾馆。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武士跪坐在两侧，手按刀柄，杀气腾腾。
而在主座上，坐着一个身穿华丽十二单的少女。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但那双上挑的凤眼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狠戾。
她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正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
啪、啪、啪。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人的心口上。
神宫寺绯月坐在另一侧的主座上，依旧抽着她的烟管，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根本没把这些杀气放在眼里。
「绯月宫司。」
长公主优昙华突然开口了，声音尖锐。
「本宫已经等了一刻钟了。这就是你们神社的待客之道吗？还是说……那个所谓的‘新圣女’，根本就是个见不得人的冒牌货？」
「殿下稍安勿躁。」
绯月吐出一口烟圈，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好的茶需要时间冲泡，好的人……自然也值得等待。」
「哼，装神弄鬼。」
优昙华冷笑一声，猛地合上折扇。
「本宫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如果那个新圣女不能展现出让本宫信服的‘神迹’，那今年的供奉，安立国将削减一半！」此言一出，在场的巫女们脸色都变了。
削减一半供奉？那等于要了神社的半条命！就在这时。
铃——
一声清脆的铃音，穿透了紧绷的空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口。
我深吸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
每一步，脚踝上的铃铛都会发出轻响。
我没有低头，没有怯懦。
我用那双蓝色的眼瞳，直视着前方，仿佛这满屋子的杀气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我的大脑极速的思考着，安立·优昙华语气虽然非常强硬但是透漏着焦躁，原来如此』
所谓的“武力派”长公主，其实只是个被压力逼得快要崩溃的小女孩吗？我心中有了底。
我缓缓走到大厅中央，无视了两侧武士投来的凶狠目光。
我没有向长公主行跪拜礼。
我是“圣巫女”，是神的代言人。神，是不需要向凡人下跪的。
「你就是那个新的圣女？」
优昙华站起身，目光如刀般在我身上刮过。
「长得倒是挺漂亮……但这副柔弱的样子，能干什么？床上功夫吗？」粗俗。
直接的挑衅。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绯月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仿佛在期待我的反应。如果我生气，那就落了下乘。
如果我害怕，那就输了气场。于是，我笑了。
不是那种讨好的笑，而是一种带着悲悯的、仿佛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的微笑。
「殿下」
我开口了，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您的灵魂……在哭泣呢。」
「什……？！」
优昙华愣住了，随即大怒。
「大胆！你在胡说什么？！」「每晚都被噩梦缠绕，无法入眠。即使在千军万马的保护下，依然感觉寒冷刺骨。」
我一步步走向她。
武士们想要拔刀，但我只是轻轻瞥了他们一眼。
那一瞬间，我调动了体内那股紫色的灵力，让它汇聚在双眼之中。嗡——
一股无形的威压扩散开来。
那是绯月的力量，也是半妖的血脉。
武士们僵住了，本能的恐惧让他们无法动弹。我走到了优昙华面前，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她比我矮半个头，此刻正仰着头，惊愕地看着我。
「您在害怕，殿下。」
我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她的眉心。
「害怕无法守护国家，害怕辜负期待……害怕孤独。」
「闭、闭嘴……！」
优昙华想要后退，但她的身体却背叛了她。
在我的手指触碰到她的瞬间，那股紫色的灵力顺着眉心流入她的体内。那不是攻击。
我利用战术头脑，精准地控制着灵力的输出，模仿着“按摩”的频率，去抚平她紧绷的神经。
对于一个长期失眠焦虑的人来说，这种强制性的“精神放松”，简直比最顶级的毒品还要致命。
「唔……嗯……」
优昙华的瞳孔涣散了一瞬，手中的折扇掉落在地。
她原本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脸上那副凶狠的面具瞬间破碎，露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脆弱和……依赖。
好暖和，好舒服。
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不，比那更强烈。
这种被完全看穿、被包容、被“支配”的感觉……
「睡吧，殿下。」
我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诱导的魔力。
「在这里，神会庇护您。」
优昙华的双腿一软，竟然直接向前倒去。
我顺势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哗——
全场哗然。
那个以暴躁著称的长公主，竟然倒在了一个刚见面的巫女怀里？我抱着她，感受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
她抓着我的衣襟，像只找到了主人的小猫，脸颊在我的胸口蹭了蹭。
「……好香。」
她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我抬起头，看向主座上的绯月。
绯月正拿着烟管，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中的赞赏毫不掩饰。
『干得漂亮，小野猫。』
我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我松了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刚才那一手，纯粹是赌博。
赌我的观察没错，赌这具身体里的灵力能起到镇静剂的作用。
幸好，我赌赢了。我低头看着怀里的长公主，心中不禁苦笑。
『我是想让你知难而退，不是想让你赖上我啊……』
这下麻烦了。
看她这副样子，醒来之后……恐怕会变得非常粘人。
「把殿下带去客房休息吧。」
我对着旁边的侍女说道，努力维持着圣女的高冷形象。
「她太累了。」侍女们慌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长公主。
在离开我的怀抱时，优昙华的手还死死抓着我的袖子，好不容易才掰开。大厅里恢复了安静。
但所有看向我的目光都变了。
不再是审视和轻蔑，而是敬畏。一言不合就让暴躁的长公主“臣服”。
这位新来的圣巫女……是个怪物。我站在原地，感受着那些目光，心中却在疯狂吐槽。『看什么看！我只是给她做了个头部按摩而已！』
『还有，我的腿软了，谁来扶我一下啊！』当然，表面上，我依然是那个高贵冷艳、不可一世的圣巫女璃。
我微微提起裙摆，对着绯月行了一礼。
「幸不辱命，绯月大人。」
绯月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指尖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做得好，璃。」
她凑到我耳边，声音低沉而危险。
「看来，你很有调教人的天赋呢。」
「今晚……来我房间。我要好好‘奖励’你。」咯噔。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奖励？
在这个鬼地方，所谓的奖励，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绯月离去的背影，我欲哭无泪。
刚搞定了一个小的，又要面对一个老的。
这该死的巫女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