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骨断了八根,腿骨未断,但挫伤严重。其它小伤,林林总总,说是遍体鳞伤也不为过。
大夫瞧过后,开了些内服外敷的药,取了诊金便告辞离开了。
她受了惊吓,又遭了刑罚,精神肉体俱是疲惫不堪,才上了药便沉沉睡去。
宗弼守在她床前,内心充满了自责。当日,她为了将他安全送到长江北岸,不惜率领临时拼凑起的杂牌水师去面对韩世忠的巨型战舰。在富平时,战前他明明让她先行离开,她却固执地留下来和他同生共死。她为他所做的,实在是太多了。就算十年后在河南诸地,她率领背嵬军将他打得落花流水,他也从来不曾怪过她。更何况在顺昌,她带兵将自己包围,随时可取自己的性命,却决然地放自己离开。
赵嬛嬛,是何等了不起的女子。如今在自己的王府里,却被王妃她们这般虐待折磨。若她将来恢复了记忆,会怎么看待自己?她什么都不必说,只要失望地看着自己,自己恐怕便会无地自容了。
他虽然不能太过惩罚几个妃子,背地里还是各自去警告了她们。
女真贵族里,对于被俘的赵宋皇室诸女的态度,本就是极度鄙视。就算纳回府里,也是因为她们的花容月貌,温柔贴顺。一旦产生矛盾,或杀或卖,毫不留情。这也是宗弼的王妃们敢对嬛嬛下毒手的原因。嬛嬛的姐妹们也好,嫂子们也罢,这十年来被整死了大半,剩下的女人,日子也都苦不堪言,无论身处何地,都是为奴为婢,毫无身份地位。
所以王妃万万没想到,宗弼竟然会为了一个在浣衣局里任人蹂躏,之后又嫁过人,逃跑过的赵宋帝姬这般大发雷霆,就差没有休掉自己了。她自然伤心不已,还想过要回娘家去告状,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被软禁起来,而且宗弼亲自过来警告他,若不想让父兄他们步完颜昌的后尘,就必须安分守己,老实一点。
宗弼在之前的政治斗争中,铁腕无情,连皇叔都能处死。王妃恐惧之余,知道宗弼是动了真火,哪里还敢回娘家搬弄是非,唯有乖乖地待在自己房里,谨言慎行,对宗弼伏低做小起来。她这里一服软,那两个侧妃哪里敢兴风作浪?同样也安静下来。
嬛嬛却不知宗弼为自己做了那么许多,她整日忧心忡忡,生怕一旦宗弼不在,自己便会被人拖出去(整改)虐杀,所以对宗弼万般依赖。
她的伤虽重,却恢复得甚快。她不知自己有这方面的能力,也是有些意外惊喜。
宗弼一改之前的忙碌,尽量待在家里陪伴嬛嬛,两人的感情倒是颇有进展。
这天嬛嬛的手指脱了一层痂,竟露出里面春笋般白皙的纤纤来,自古女子爱美,她不由喜道:“王爷,柔福的手终于恢复了呢。我还以为这回定要残疾了。”
宗弼也是开心,握着嬛嬛的手仔细翻看,不免接触过久。嬛嬛察觉到了,俏脸微红,却不曾抽回。
宗弼感慨道:“之前你在我帐下效力时,伤便比旁人好得快许多,更令人吃惊的是,每次伤口结痂脱落,你的肌肤会比之前更加白嫩细腻。有时本王会想,你原已是美若天仙,若是不断受伤又愈合,真不知道会美成什么样子。。。”
嬛嬛听他夸自己美貌,有些开心,却又有些羞涩,红着脸嗔道:“王爷。。。”
宗弼这才察觉自己失言,嘿嘿笑了笑。若是之前的嬛嬛,听自己这样浑说,必然反唇相讥:不如先砍你几刀,看你能美成什么模样。
忽然惊觉,正因为之前的嬛嬛聪明又彪悍,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这样去调侃她。而现在这些话却能脱口而出了。果然还是因为她失忆后性格大变的缘故。
嬛嬛在这些天与他闲聊中,知道那个女人曾在他军中担任过行军参谋。打起仗来,更是一把好手。她又想了解那个女人,又怕了解她。如果宗弼发现了前后两个人的不同,是否会不喜欢自己了呢?
自上回受伤后,她很聪明地没有再提嫁她做侧妃之事。但此时她见宗弼又有缅怀那女人之意,不由心急起来。斟酌再三,她轻声道:“柔福感激王爷多次搭救与悉心照顾。只是王爷也有诸多政务要处理,不能一直保护柔福。。。柔福只怕一旦王爷不在,又会遭了谁的毒手。柔福真的好怕。。。”说到后来,已是泫然欲泣。
宗弼听出了她言中之意。他之前没有娶她,并非是不够爱她,恰恰是因为太过爱她。他不希望在她失忆时趁人之危,而且一旦她恢复记忆,怕是会鄙夷自己,弄不好会再次离开自己。他爱得太深太重,所以赌不起。
可如今看来,她恢复记忆是遥遥无期,而且她很是依赖自己,一心一意想嫁给自己。这不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思忖再三,宗弼柔声说道:“在富平时,我以为自己必会战死沙场了,便豁出一切向你求婚。你知道当时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么?”
嬛嬛摇摇头:“柔福不记得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告诉我,当有这么一天,我能让你仰视我时,你便会考虑。”
嬛嬛心里一惊,那个女人,还真是霸气十足呢。面对大金国最能征惯战的完颜宗弼,还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样的话,自己是远远不及她的。
下一刻宗弼便问她道:“嬛嬛,如今你可仰视我?”
嬛嬛收敛面容,低眉顺目道:“王爷便是柔福的天,人之望天,岂非仰视乎?”
宗弼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伸手挑开嬛嬛的衣襟。她顿时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身子先是僵了一下,但随即主动解开了外衣,露出了里面的亵衣和肚兜。
看着那两团高耸与白嫩,宗弼的呼吸变粗,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
嬛嬛仰起头来,轻声道:“若王爷不嫌弃柔福的蒲柳之姿,柔福愿意服侍王爷。。。”
宗弼再也按捺不住,低吼一声扑了上来。嬛嬛被他压在身下,一串串热吻落在她脸上,甚上,衣服也逐渐被剥落。
嬛嬛呻吟道:“柔福身子弱。。。求王爷怜惜。。。”
这句话更是引爆了蓄势待发的宗弼,接下来整个房里便都是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娇媚的呻吟声。
她看似不堪撘伐,很快便攀上巅峰,甚至失神昏迷。但如同她伤愈速度一般,很快便会恢复过来,修长纤美的四肢又会将宗弼缠了个结实。也并非是嬛嬛天性(整改),她如今只希望自己能占住宗弼的心,像那个女人一般的作为,她无力完成,所倚仗的,就唯有用这副美艳的身体来取悦宗弼了。
宗弼夙愿得尝,在嬛嬛的娇躯上奋力驰骋,将多年来的思念化作身体原始的本能。征伐了不知多少次,直到汗水淋漓,被褥浸透,两人才倦极而眠,双双睡了过去。
那天过后,宗弼便纳了柔福为侧妃,平日里诸般宠爱,丫鬟婆子也配了不少。还带她去王妃那里走走过场。王妃虽然心里在滴血,表面上也只能故作大度,说了几句场面话,算是接纳了这个新姐妹。另两个侧妃更是送上一堆好话,道歉加上讨好,竟比对王妃还客气。自此嬛嬛在王府里算是站住了脚,她知道这都是因为宗弼的恩宠,便更加悉心侍奉他。两人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如糖似蜜。
她是真心爱宗弼么?她自己也不能肯定。只是得先保住性命,之后么,说不定便会爱上也说不定。
更主要的,是她上次在雁荡山落水前,心里爱的那个男人是元飞。如今醒过来,那段往事犹在昨日,哪里可能忘记?虽是为求保护献媚宗弼,毕竟心底深处有元飞的影子,移情别恋,怕是需要些时日。
秋去冬来,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嬛嬛之前听说了自己父皇的死讯,她如今是侧妃,不得随意离府,便在自己院子里摆了徽宗地牌位,烧了些纸钱。虽然赵佶后来不曾保护她,可是在汴京时,待她还是极好,一众皇子帝姬中,最是宠爱她。嬛嬛一番祭奠,不敢多言,只是大哭一场,为了惨死他乡的父皇,也为了曾经命运多舛的自己。
她差人送了些银钱给皇兄(昏德侯),其他亲人,不知他们在哪,她也无力一一顾及。
回到屋里,她精神萎顿,正好这两天宗弼事忙,打过招呼说不会宿在她房里。于是嬛嬛便早早更衣洗漱,准备就寝。
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醒了,见床头静静立着一个人,吓得她张口欲呼。
那人却开口道:“嬛嬛,是我。”
她愣在当场,月光自云层中探出,落在那人脸上,虽然瘦削了许多,但她怎可能会忘记自己藏在心底的那个人呢。
那人,是元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