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落,黄昏的海风吹散了仲夏的酷热,也给人们带来微微的凉意。
原本躲在屋内隔绝酷暑的人们纷纷搬出板凳、桌椅,到街巷里吃晚饭纳凉,顺带和邻里们拉拉家常。
城市也因此有了烟火气。
戚璐和谢芸两人陪着曾雪菜和顾君盼逛了一下午,终于将两人送回了太白观为她们准备的客栈。
“呼!”眼见得二人上楼去,谢芸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小萝莉陪着三人在大街上逛了一下午,觉得自己是腰酸腿疼,连脚底板都走疼了。
亏了亏了,为了一串糖葫芦被妈妈抓包,走了这么久长的路,小萝莉肠子都悔青了。
更何况一路上顾君盼要给她买点零食,也被戚璐无情地拒绝了。
唉…早知道还不如在家躺着呢。
“哎哟”正当小萝莉懊悔间,忽然脑袋上吃了一记板栗。
这一记板栗自然拉来自于她的母亲,戚璐。
“妈!你干嘛呀?”小萝莉眼泪都要落下来了,自己这一下午什么都没捞到,已经亏死了,现在还要被妈妈来一记母爱的关怀。
“哼”戚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就你今天下午这表现,我只打你一下是轻的了!”
谢芸今天下午这个表现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很不满意,原本活泼开朗的她在逛街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一个劲地躲在自己身后,像是一个害羞的大姑娘。
这是怎么了?还有脾气了!?戚璐越想越气,要不是有外人在,她可忍不到这会。
太给自己丢人了。
“妈,这不怪我。”谢芸何等聪明,自然知道自己的妈妈现在在想什么了。
“那个…”小萝莉踟躇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向着戚璐说到,“不知道怎么的…我觉得她有种令人害怕的感觉。”
白衣服的?曾雪菜吗?没什么异常啊。
戚璐不明所以,也没太在意。毕竟曾雪菜那副生人勿近的性子,本来也不会讨小孩子喜欢。
一大一小俩人相伴着回到家中,却见院子的篱笆墙门倒了一半,原本干净整洁的院子也像是被台风袭击过一般,花花草草倒了一大半,屋门也是洞开着的。
戚璐眉毛一跳,哪个不长眼的蠢贼竟敢惦记到自己家来了。
“薰儿!?”戚璐喊了一声。
谢芸瞧着不对,更是着急,“姐姐!”喊了一声,迈开腿就往屋里冲。
戚璐紧随其后。
戚璐一进屋门就听见隐隐的哭声,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下来,看来人没大事。
只见谢芸正拉着谢薰的手,正从地上站起来,小美人眼睛红红的,像是哭了一场。
“唉,乖女儿这是怎么了?”戚璐出言问道。
“妈,我们家的两只鸡被人抢了!”谢薰声音里还有点哽咽。
戚璐这才发现谢薰秀丽的黑发上还粘着几片鸡毛,显然是与偷鸡贼搏斗了一番。
“咳,我当什么事呢?不就是两只鸡吗。”戚璐出言安慰自己的大女儿,“跟妈说说,这鸡是怎么丢的?”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只要让我找到这蠢贼,可不能轻饶了他。
“我刚刚正在花圃里除草,忽然一团旋风卷进院子里来…”谢薰开始场景复现。
“等等”戚璐闻言马上打断了她,迈步出屋,在院子里站定,闭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泥土的味道,还有花圃里的花香。
没有妖气啊。
戚璐点点头,重新回到屋里。
“然后呢?”
“说着也怪,那风一进院子,原本正在溜达的两只鸡像是傻住了,一动也不动。”谢薰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
“那风一卷两只鸡,就要往外走,我瞧见不对,伸手拉住一只,只是那风力气太大,只拉回来…”
谢薰还没说完,戚璐就已经知道了。
是只拉回来几根鸡毛是吗?戚璐见到地上散落着几根鸡毛。
等谢薰说完,戚璐陷入了沉思。
谢薰说这事发生不久,但院子里没有一丝妖气。
戚璐自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大女儿会骗自己。
戚璐转念又想,难道是哪个修士这么无聊,装神弄鬼要来偷鸡?
只是戚璐不知道,今天在太白观里有人可专门向余婵汇报了这个偷鸡贼。
余婵没当回事,可戚璐不行,这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要是不找出凶嫌,怎么咽的这口气呢。
戚璐伸手从谢薰发梢上去下一片鸡毛,“我出去一趟,薰儿你看好妹妹,不要让她乱跑。”
“妈,我也要去。”谢芸不肯,她哪能不知道戚璐是要去找那偷鸡贼,自己也想去看看热闹。
戚璐本来都迈出门去了,听到谢芸这话,回头冲着她一笑,深处两只手指,关节卷起。
“呀”谢芸连忙伸手抱头,她可不想再吃颗栗子了。
戚璐嘿嘿一笑,走到院子里,鸡毛在手里一闪,化作一缕青烟,在院子里盘旋了一周,随后像是找准了方向,向院子外飘去。
戚璐紧跟在这缕烟后,全身收敛气息,不紧不慢地像是晚饭后散步一般。
烟飘得不快,戚璐跟着拐了几道弯,路上行人越来越少,道路两边的屋子也是逐渐破败,有几处还是残垣断壁的模样。
戚璐知道,这边是东海城的旧城,前几年一场大火,摧毁了不少屋舍,到现在也没恢复元气。
倒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去处,戚璐冷笑一声。
鸡毛烟在一个院子门口散落开。
到地方了。戚璐了然,正准备提剑杀进去。
忽然听到一段人声,戚璐急忙收敛气息,躲在墙根,透过墙上的破洞向里望去。
里面是一间破屋,地上胡乱铺着一层稻草,最明显的是满地的鸡毛。
里面立着两个人,看身形应该是女人,一人一身白衣,脸上戴着面具,另一人则是一身黄衫,与白衣人对立着。
“媚娘,我给你的东西不错吧,现在闻不到你的狐骚味了吧。”白衣人的声音有金石声,让人听不清她本来的音色。
黄衫者自然是胡媚娘,是个狐狸精,此时她嘴里正叼着一只鸡腿,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像是不太乐意与白衣人多沟通似的。
“你要注意一下,不要做的太过火了!”白衣人出言警告到。
“什么!?”胡媚娘不明就里,但听到白衣人的警告,本能的有些反感,放下了手中的鸡腿。
“我可听说,你这几天搞了不少鸡鸭,民怨沸腾,都要惊动本地的太白观了。”白衣人冷声说到。
“我能怎么办呀?”胡媚娘白了一眼,“你不让我吃人,连吃鸡也不许吗?”
狐狸是最爱吃鸡的了。
“放心吧,我挑的都是偏僻的院子,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不会引人注意的。”胡媚娘有些自得。
哼,戚璐几乎要忍不住冷笑一声,偷到我头上来了。
“已经引人注意了,”白衣人冷声说到,"你不许再出去偷鸡了。"
“哈,那我吃什么?你给我打兔子吗?”胡媚娘有些生气。
“你就不能像个人一样,吃点正常的东西吗?”白衣人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摞钱币,用力拍在桌子上,“以后出去买东西吃。”
“我要这玩意干什么,”胡媚娘有些好笑,“我自己不会变吗?”
伸手从地上捡起一根鸡毛,手一挥,变成了几枚钱币。
“你这是障眼法。”白衣人冷哼一声,“要是人收了钱之后变成了鸡毛,你的死期就到了。这东海城里现在别的不多,名门正派的修士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胡媚娘哼了一声,却没有出言反驳。
“那你可以说吧,把我弄到东海城这龙潭虎穴里来干什么?”胡媚娘终于出言问道。
“还要再等等。”白衣人摆摆手,“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要记得我的话,夹紧你的狐狸尾巴。”
胡媚娘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又用力啃起了手里的鸡腿。
白衣人向屋外走来。
戚璐心中一动,一个闪身,没入墙角的黑暗中,屏住了气息。
白衣人出了门来,警惕地左右观察了一阵,没有发觉什么异样,就匆匆朝着巷子外门走去。
戚璐从黑暗中显身,瞧了瞧院子,又瞧了瞧白衣人离开的方向。
最终决定还是向白衣人的方向摸了过去。
戚璐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但又不敢确定。
戚璐已经记不起上次跟踪别人是什么时候了,刺激得一时间心跳得飞快,像是回到少女时的感觉。
好歹这几年修为倒是没落下多少,收敛气息之下,倒不怕被白衣人发觉。
只是这白衣人够警觉的,几乎是每一个路口都要四下张望下情况。
不过,这点手段对付戚璐还是差点,戚璐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太白剑宗内门弟子,几下子就摸清了白衣人的套路,自然不会被她发现。
还真要感谢这几天东海城修士太多,白衣人也是投鼠忌器,要不然出门直接御剑而去,戚璐还真拿她没有办法。
随着再拐几个街角,这时候天几乎已经全黑了,正是华灯初上时,街道上人逐渐多了起来,这时候戴面具就不合适了。
白衣人站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稍作整理,再迈入灯光下时,已经不见了面具。
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迈步向街市上走去,随便在一个摊位前,看起小首饰来。
“嘿”忽然一掌拍在肩上,白衣人浑身一紧,急忙转身。
“曾师妹,怎么一个人在这,不见顾师妹?”来人笑脸盈盈,像是在街头偶遇了朋友。
“戚师姐,好巧啊!”曾雪菜脸上也满是惊喜,或者说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