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神庙中,釉 坐在书案,将剩下的云墨一点点的搅匀。
一绿衣人迈着步子从正门走了进来。
“阁下,有何所求?”
釉 开口问。
绿衣人不答。
伸手摘过毛笔,沾了几下。
对着书案上的素白请愿纸,提笔,抬手,犹豫。
唉叹息——轻慢的放下毛笔。
几个辗转,似几息,又似彻夜醒。
老孺生从侧门走进。
“南方先生,你先回家吧。”
釉 点头,快速收拾了一下纸笔,便离。
老孺生看着釉 快步离去,便坐在了书案。
“先知,何事来找老夫啊?”
绿衣的先知盘腿坐在蒲团上,时而闭眼,时而抬头仰看文昌神像。
再叹息——挥手轻拍节打自己的肚皮。
唱:
“惭愧啊,惭愧啊,时不与我啊。”“无奈啊,无奈啊,机巧缘不合啊。”“恨啊,恨啊,冥顽众生啊。”
老孺生细听清楚先知所唱,摇头叹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老孺生起身,走到先知身边,伸手将先知拉起。
“老夫当年有三个弟子,大弟子修身养性,尽数得我之绝学,修道有成,是中州第一修士大成。”
“老夫的第二个弟子,学得墙孔皮毛,广布施教于天下,赢得桃李三山,被后世凡人尊为文圣。”
“而这第三个弟子呢,学得一个囫囵吞枣,将我的绝学变卖,卖给那些你所说的冥顽众生,最后成了财神。承蒙他,我这文昌庙,也是他出钱修的。”
先知听得苦笑,问道:“那学生我呢?”
老孺生呵呵笑说:“你呀,你比较特殊,就好像一块滚刀肉,在这三个处境的刀尖儿上,间隙间,来回滚,就是找不到哪个才是出处。可谓,皆有小成,且皆有而不成。”
先知自嘲道:“老师所言极是,我现在的处境,还真是如此。”
老孺生轻抚须,又道:“不过嘛,老夫觉得,先知你的情况和我的另一个弟子很像,那我便引借他的话,来传道与你。”
先知赶忙俯身跪下。
老孺生循序传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先知领了法,俯身向文昌神像拜下。
再有几个辗转,先知与老孺生走出庙门。
老孺生指着院内的草木道:“先知,你看这片绿荫草地,这便是众生。”
一指花丛,道:“这便是众生之中的名门望族。”
再指花上的花碟草蝇,道:“他们,便是流风弄潮者。”
上指一颗古树,道:“此木,便是老夫。”
环指四周,道:“屋檐上的砖瓦,便是风光的贵人,此处院落,便是家国天下。”
后,老孺生问向先知:“先知,你愿为何物呢?”
先知沉默不语,抬头望向那天上的炽热骄日。
“哈哈哈哈。”老孺生笑似调侃道:“先知啊,先知啊,天高心小啊,天高心小啊。”
先知俯身,对着老孺生礼拜道:“学生擅作主张请老师来此多日,也该送老师回去了。”
“无妨无妨。”老孺生笑着摆手道:“你们三个可真会拜神,明明求的是身外财,却都要来我这里。呵呵,罢了,可谓树大好乘凉,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老孺生转身回到庙里。
先知闭目宁心,运转入凡匣。
四周景物再次翻转,又是一番风云变化,雨覆云翻。
原本的文神庙已经淡如云烟,一个不大的花农摊位浮现。一大一小两个卖花的女子正在修剪花枝。浓郁的芬芳花香,慢慢飘散。
先知走到摊位前,开口问道:“两位姑娘,可有花种卖?”
双十年华的女子开口答道:“这位先生,你可懂花?”
先知摇头道:“不懂。”
女子继续道:“既然不懂,何必要劳神去种。”
先知摸着下巴说:“求财。”
说着,从口袋里取出十个铜钱。
女子见了钱,再无多话,从木匣里取出一小把花种,放在手掌中拨弄了几下,道:“这是一百枚玫瑰花种,拿去吧。”
一路辗转,先知回到柳毅家门前。
隔着大门,便闻到了里面散发着难闻的汽油味。
推门走进看,就看到女厨子蹲在院子里修摩托,笑灵也蹲在一旁看着。
女厨子见来者是先知,立刻站起身来,高声骂道:“先知,你个混蛋!我精心安排给笑灵的第一堂课,被你搞成了修这辆破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