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了？”
望着【优雅暴君】离去的背影，卓月才畏畏缩缩地从卡洛特的身后钻了出来。
阿零斜着瞥了一眼这个没出息的家伙，无奈地哼了一句：“在这之前，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怂成这种样子？”
“哈？？怂？我哪里怂了……而且说起来，我为什么要在自己弟弟面前发怂……”
“那你倒是别越说声音越小啊。”
卓月的表现显然是被戳到痛处了，接连着半天双手上下乱挥，却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别搁那儿打哑谜了。你和你弟弟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我就不过问了。重要的还是以后啊。”
阿零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卓月的肩膀，宽慰的神情上仿佛写着“我懂”两个大字。
“为什么摆出一副你好像很懂的表情？”
“我懂的。总之，不堪回首的过去，就让他过去吧。我不会去问你和你弟弟之间发生过什么的。”
“别说的好像是在同情我一样！话说你又什么都不知道，干嘛在那里给别人妄下定论！”
卓月也被逼的有些急了眼，大声和阿零据理力争起来。
“啊，对不起。我还以为是那种套路呢。就是那种因为弟弟比哥哥优秀，所以哥哥一直在家里的地位不怎么高，随后就产生了一种自卑心理，同时在家里也受到弟弟的隐性欺压，所以哪怕是和弟弟见面都会不由自主采取逃避态度……诶，话说你怎么哭了？”
阿零只才说到一半，便见卓月已经双手掩面蹲在了地上。看上去好像是在抽泣。
“……别说了。零。给赫卡留一点面子吧。”
卡洛特也拍了拍阿零的肩膀，同时也露出和阿零相同的“我懂”表情。
显然就是被阿零全部说中了。
“好，好，好。你说的完全正确，完全说中了，你现在满意了没？我承认我确实是各方面都不如卓天，确实也不受家里人待见，但是啊，但是，但……”
卓月的态度肯定是生气了，同时他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却猛然间发觉，自己竟没有任何可说的。
太平凡了。
在这样怪物般的人横行的世界里，作为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弱小，仅仅是让自己苟延残喘都变得过于艰难。
“……够了，让我自己一个人呆会吧。”
卓月渐渐也已经明白了，在他们目前的队伍当中，只有他一个人是个无法提供任何战斗里的累赘。甚至还背上了高达七千万赏金的风险。
这种感觉应该怎么说呢。知道自己无法作出任何改变，同时埋怨自己的无能，却想不出任何可以改变现状的方法。
换句话说，就是无能狂怒。
“……随你喜欢吧。”
阿零的神情似乎也颇感无奈，单纯地丢下了这样一句话，径自按照来时的路径原路返回。而卓月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要动弹的意思。
“哈啊……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吧，两位。现在我们还是应该快点向都城出发——”
卡洛特想要缓和一下在两人之间无形之中展开的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然而被卓月打断了对话。
“那是你们的目的地，不是吗？对我来说，不经没有目的地，就连已经回去的地方都不存在了。我已经打算在这里结束这场无聊的人生了。一无所有，像废物一样的人生……”
啪咚。
卡洛特面带些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场景。方才刚离去没两步的阿零，回过身来，甚至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便一拳砸在了卓月的左脸上。仿佛都能听到他的颈椎骨咯吱作响的音效。
卓月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就这样身体歪斜着被阿零的拳头砸得向右后方退了几步，随即仰面朝天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我们走。”
阿零不再理睬被他一拳打翻在地的卓月，双手**裤兜口袋里，头也不回地背对着卓月离开。而那位倒在地上的灰白发色的青年什么也没说，两眼仍然只是空洞地望着天空。
“这……”
卡洛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目前的情况，阿零和卓月显然都动了真格，这种脆弱的同盟关系现在已经到了一碰即碎的边缘了。
“赫卡，有什么矛盾的话之后再解决，总之，我们先一起行动吧。继续这样下去还是太危险了。”
卡洛特说着的同时，就要伸手去拉起地上的卓月。然而，倒在地上的卓月单单地用力将手一挥，将卡洛特伸过来的手一巴掌拍飞了。
“别来管我了。我也不是你说的帝国人「赫卡」，我的名字是卓月，只是个为了保住自己小命，炮击了一个帝国边境小镇平民的胆小鬼。我想我的话已经说的足够清楚了吧？你大可不必管我的死活，倒不如说我才是你的敌人。如果你对我的做法油意见，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
卡洛特沉默了片刻，将手中的银钉装填进了投射器中。随即，泛着银色花纹光芒的投射器便在卡洛特的手中正正地对准了卓月的脑壳。而卓月就仿佛接受了这个结果了似的，毫无恐惧，视线空洞地与银钉的锋芒对视。
嚓。
在魔法引擎的激烈运转后，银钉如期而至，插在了距离卓月的太阳穴只有一厘米之差的地面上。
“……这样就两清了。吾曾受汝一命之恩，以此作为偿还。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必取汝之性命。”
她退后了几步，发觉已经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几经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摇了摇头，便对着阿零的方向追赶而去。
“……。”
天空真蓝。
仰躺在地上的卓月，头一次感觉到天空竟然是这样的颜色。
可能是因为看开了吧。
他这样自嘲道，慢慢地从地上起身来，捂着脸一瘸一拐地向着被空艇师团改造成司令部的教堂内前进。
“好疼……这拳下来会不会脱臼啊。”
其实早在遭遇符丁元的时候，卓月就隐隐约约感觉到教堂内所传来的不妙气息了。这一想法在他踏入到教堂内部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浓厚的血腥味。
尽管根本见不到血迹，但血腥味确实存在着。恐怕死亡人数实在太多，让气味的浓度过度升高，从而在整个教堂内部蔓延开来了。
卓月干脆就地在门口盘腿坐了下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迟早会有士兵过来收拾残局。刚好省去了他自投罗网的时间，就在这里坐以待毙也不错。
咔哒。
这么考虑着的同时，卓月听到了自己的背后响起了镀铬军靴撞击大理石地板的声音。
（来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