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代号：天罚之火
作战地点：地球，中欧，日内瓦，坐标（DA3595，PC7124）；地球同步轨道东经0°1'。
作战时间：格林威治时间公元2127年4月26日AM00:30-AM02:30
作战人员：执行者NO.I梦幻-戴莫；NO.II影伤-沙德；NO.III歼灭-菲尼斯；NO.V摄魂-索尔；NO.VI死神-施华德；NO.VIII灰烬-阿什尔；NO.X深红-露丝
作战目标：刺杀联合国秘书长拉夫科，歼灭同盟国宇宙舰队
作战批准人：布雷特
——《执行者资料档案》
“这还真是了不得……的东西。”看着屏幕上的画面，一名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惊叹道。他身着白条黑底的同盟国宇宙军军服，镶嵌着五颗星徽的肩章着实引人眼球——卡特利特-道格拉斯（CatlettDouglas），同盟国宇宙军仅有的两名五星上将之一。
这里是同盟国联合舰队旗舰，袋鼠级载机舰-斯坦尼斯号的舰桥，通过长距离光学探测，卡特利特和其他同僚们正注视着远在万里之下的方舟号。
就算是这艘三公里长的旗舰，也只抵得上方舟一小半的吨位。但是背靠着星光展开布阵，集结了全军九成以上的部队，手握着多达数百艘战舰的联合舰队，卡特利特心中却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冲动。
就在数十分钟前，方舟以一舰之力，阻挡了联合舰队的全面核攻击以及天罚之火作战的进行。竟然单纯的以战力来扭转战局——拥有如此令人惊异战斗力的舰船，似乎已经完全超越了卡特利特的认知范围。
“方舟号，据证实，就是以单舰摧毁了北大西洋舰队的罪魁祸首。”另一名将级军官在一旁补充道，“但是他们一起消灭了驻守在直布罗陀的联合国军，这恐怕是……”
“同时与战场的两边开战，真有胆识。”卡特利特眯起了眼睛，对着屏幕自言自语道，想要洞悉敌人的意图。
“你们想要与整个世界为敌吗？”
联合国与同盟国，整个人类世界已经被分为了两半，在这场非敌即友的战争中，似乎没有第三者插足的余地——但是方舟的到来已经打破了这种平衡。至少在卡特利特的眼里，方舟那暗红色的舰影着实比联合国军更令人感到威胁。
尽管刚刚经历了守护者二号上的殊死战役，但是现在联合舰队在卡特利特上将的命令下，正列队准备迎战。
“天罚之火作战开始。”御者-格斯特在方舟上下令，事实上，布雷特策划的这次行动与同盟国的恐怖袭击重名，只能说是一个莫大的巧合，不，那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第三级战速，突破大气层！准备舰对舰战斗配置！”
——与斯坦尼斯号相对的，在格斯特的正前方，在方舟的主屏幕上，正呈现着联合舰队的庞大舰影。
六具浮游引擎同时发力，在这巨大的推力所用下，方舟猛地以第一宇宙速度直冲天际——以单舰独立突破大气层，至少同盟国军这边也没有如此惊人的技术。
“让我见识一下，同盟国军的真正实力吧！”坐在舰长席上的格斯特兴奋地自语道。
在男人的世界里，最痛快的一件事莫过于——
征服战场上的对手，并且让他永远失去翻身的机会。
“你还在犹豫什么？向我开枪。”在联合国军总部的景观接待室中，布雷特面对哈瓦德默默地说道，不，那决绝的语气，更像是一道无可辩驳的命令。
不久之前，传讯而来的士兵们已经处理掉了文森特的尸体，并包围了布雷特这个不速之客。
现在哈瓦德紧握着银质的卡洛特手枪，透过古老的三点瞄准具对准了布雷特，那精致的枪身在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森森的寒气。
“屠杀了七百万人的，杀戮天使-布雷特，但是……”尽管这么说，但是哈瓦德面露着犹豫。在听闻了文森特与布雷特的对话之后，他的价值观也慢慢地发生了变化——他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辜背负了最沉重的罪名，曾经妄杀了无数人，却也拯救了无数人，究竟，在生命的天平上，谁对谁错呢？
“既然拿起了枪，就要有杀人的觉悟——开枪，哈瓦德，证明你是个职业军人！证明你是个猎杀动物！”布雷特冷酷的目光凌厉异常，那种眼神根本就不像是人类，反而像是某种，神明。
杀还是不杀？身为指挥助理，身为联合国军的一名文职校官，哈瓦德从来都不曾开枪杀过任何人，甚至不曾亲临过前线——对他而言，战争仿佛只是由一些数字和策略堆砌而成的游戏；对他而言，那把防身用的银枪更似一种收藏品。
数万，数十万还是数百万的伤亡，这似乎仅仅是一些苍白的数字。但是，如果真真正正将一个人置身于数百万具残缺的尸体之上，这很有可能这会将他逼疯——
诚然，一夜之间屠杀了七百万人，名为杀戮天使的那个人对此似乎颇有心得。
面对着杀气凌人的布雷特，在一旁包围的士兵也不自觉地扣紧手中的机枪——
“不！”哈瓦德的眉头一紧，下定了他的决心，“我见过太多满嘴仁义道德却暗下毒手的政要，我见过太多不假思索地进行杀戮的军人！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我会保障你有接受审判的权利，让法律与正义决定你的惩罚吧。”
话毕，哈瓦德放下了手枪，隐没在身侧昏暗中的银色枪身，一下子失去了光泽与杀气。实际上，哈瓦德自己也很清楚——单凭自己绝无可能阻挡那个男人的意愿，终究也许他只是在给自己寻找一个放弃的理由。
“犹豫是一种美德，哈瓦德。”布雷特露出了扬起的嘴角，殊不知他到底在高兴些什么，“珍惜你的犹豫，直到你能够不假思索地杀人那一天为止……”
“而且，你的法律可制裁不了我。”这么说着，布雷特的身影突然开始变得模糊，光学迷彩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
而面对着这样的异动，在场的士兵们包括哈瓦德在内，个个面面相觑。
“总指挥部传唤哈瓦德，请马上前来。另外，有请方舟号的主人，布雷特也一同前往。”广播的声音在这时，直接抵达了这个房间，也打断了布雷特离开的意图。
“喔？真有意思。”中断了御术的布雷特，在众目睽睽之下兀然出现在了墙边，“带路吧，我现在突然对你们很感兴趣。看来，你的长官想要玩弄远远超出他控制能力的力量。”布雷特以一种诡异的目光看向哈瓦德，不过哈瓦德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哈瓦德正独自紧皱着眉头，事实上以他的军衔和职务，从来都没有踏入最高指挥部的机会。
联合国军总部足有八百米深，指挥部也顺理成章地设在整个机构的最底层。尽管一路上被士兵们簇拥着，布雷特却显露出一副冷漠不屈的神情，经过了几次升降梯的换乘，穿过一道重兵把守，且由厚重装甲覆盖的大门，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规模巨大的会议厅，在明亮的灯光下，在圆形的桌面上，联合国与军部的十多名高管已经在此处云集。在会议厅的后方，几十上百名操作员正各自坚守在屏幕前，监视着各个战场的动向。
整个会议厅呈现出一种与深夜完全不同的，忙碌的气氛。
而在士兵们的指引下，两人很快入席，与淡然的布雷特不同，哈瓦德显得非常拘谨，在长老议会覆灭的现在，这座城池不知不觉中渗透出一股难懂的怪异。
“在此，我代表联合国向贵方的行动表示崇高的敬意。”在圆桌的另一头，联合国秘书长拉夫科-帕夫里奇（RavkoPavlic）首先对布雷特表示致意。对于欧洲上空两度展开的激烈交战，联合国军自然也是在密切注视着，不然也不会在深更半夜，临时召集军部全员到这议会厅中。
布雷特没有回应，只是冷淡地看着拉夫科，他们两人现在正好处在圆桌的两头，面对面地坐着。布雷特冷漠的目光穿过整个台面直达对岸，令拉夫科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气。
“很快，我们将向全世界披露同盟国军的丑恶罪行，我们联合国军将不屈不饶地与这个世界的邪恶作战到底，我想阁下也是怀着与我们一致的理想吧？”
并没有提及杀戮天使，拉夫科的话像是一种讽刺，又像是一种乞求。
现在，秘书长那皱巴巴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这样的笑容在布雷特的眼里几乎可以被称作可憎。如果在一年之前，对于这些耳熟能详的语调和论调，布雷特绝不会安静地等到拉夫科说完这些废话。但是现在，布雷特只是保持着冷漠的态度，一声不响。
而见到布雷特没有回应，拉夫科在稍稍感到尴尬的同时，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不过作为一名成熟的政治家，他克制住了自己的疑虑，按照原定计划继续说道：
“阁下有没有意向与我方结盟，一同为了这个世界的正义和自由而战呢？”在见识到了方舟那灭绝性的战斗力之后，联合国军意识到，在失去了守护者二号的现在，如果能够争取到方舟的支持，战局将很快逆转。
“我很快会把同盟国军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他们将为自己所作的罪行付出代价——而这也正是我们的绝佳机会，不是吗？”
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拉夫科并不没有读懂布雷特那双锐利目光的真正含义——
“那么，你什么时候会为了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呢？拉夫科。”迟迟没有开口的布雷特一出声就将对方惊得无话可说，“正义？何为正义呢？拉夫科，践踏了正义的人却在这里大谈正义，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么的可笑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派遣珊瑚蛇部队在天空城坠落之前，来夺取惑物质和刺杀我的事，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布雷特大喝声的余音仍在空间里徘徊，正巧的是在这个尴尬的时分，一连串的爆炸声突然从基地的各处传来。剧烈的震动把桌上的茶杯逐一弹开，与晃动的灯光一样，整个会议厅中的情绪也跟着晃动不已。
在一片天旋地转中，基地的主电源突然中断，尽管几秒钟后便切换到了备用电源，现在会议厅也笼罩在了一片昏暗的黄光之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请各位尽快紧急避难！”
“守备队在干什么？”
……
在座的高官们慌张地大声议论之时，另一个声音通过广播传遍了整个基地：
“各位——杀戮盛宴即将开始！我想邀请大家参与一场游戏，如果你身边有一个叫做拉夫科的男人，请你杀了他，不然的话——你将被我亲自宰杀！”
只有布雷特认得，那是执行者NO.III歼灭-菲尼斯的声音。
血泊和肢体碎块已经堆满了脚下的地面，在基地的广播室中，再也没有其他的活人，除了菲尼斯自己，他正聚精会神地对着麦克风演讲。
“别玩了，战斗已经开始了。”在门口，死神-施华德尴尬地提醒道，示意出发，他对于菲尼斯这名招摇的同伴感到一阵不适。
“了解。”菲尼斯歪着脑袋应答到，他手中冰柱上的人血仍在不断滴落着，那对金色的眼眸投射出摄人心魄的杀气。
在十几分钟前，在布雷特宣布作战开始之后，执行者部队就已经潜入了基地。凭借光学迷彩的庇护，就算是防备完善的联合国军总部也算是漏洞百出。鉴于作战之前指挥权已经交给了戴莫，所以就算是与布雷特失去了联系的现在，执行者部队仍有序地按照原计划行动。
刚才的一瞬间，埋伏在距离此处数公里之远，阿尔卑斯山某处掩体内的灰烬-阿什尔展开了超视距的狙击。两米长的枪管全身乌黑，口径足有27mm的枪口也许已经不能被称为狙击枪了——袖珍炮的称呼似乎更为合适。
卡潘达（Carpenter）IV型全自动反装甲狙击步枪——方舟所属科研部门最新研发的凶器，在阿什尔的手中发挥出了远远超出其本身性能的能力。
在刚才的几秒钟里，一连十发的穿甲弹连续以同一个角度命中了联合国军总部地下设施的外装甲板——以御术强化的材质，配以五马赫的出膛速度，几乎是在瞬间打开了一道直通往地下数百米深的坑洞——
最后，更换子弹后，沿着坑洞的轨迹补上一发燃烧爆破弹，在确认了炮弹命中后，阿什尔彻底摧毁了总部的主要电力设施。
“那些家伙也该开始行动了吧？”阿什尔速度收起了狙击步枪，撤离了隐蔽地点——不在同一个掩体中进行两场战斗，这也是狙击手的常识之一。
现在与陷入了一片混乱的基地相对的，各个执行者们行动迅速地前进在基地内部。
“骑士团和露丝负责正面防御，布雷特并没有回来，他很可能还在这个基地里。菲尼斯和施华德，你们去刺杀联合国秘书长拉夫科。沙德和我从另一个方向进入基地内部，将布雷特找出来！”通过御术通讯系统，传来的是执行者部队队长梦幻-戴莫的声音。
话虽这么说，但戴莫并不为布雷特的安危而担忧，行踪诡异的布雷特经常神出鬼没，这只能算是某种例行公事。
手持着光矛的戴莫，飞奔在并不宽敞但弹片横飞的走廊里，每每一道白光闪过，纯白的利刃轻松地斩断敌人的四肢，使之失去了战斗力。与戴莫一组的沙德则紧随其后，用御术仔细探索着周遭每一个房间。
“这是我们骑士团的首战，不要忘记我教给你们的技巧。我只希望各位与我齐心奋战，活到最后！”
大约有近千平米，在基地的主干升降梯上，摄魂-索尔正在训话。在他面前排开，大约五十人规模，全身黑色着装的是名为骑士团的部队，他们现在个个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
这条主干升降梯是连接基地上半部与下半部的枢纽，也是唯一可以运输装甲部队的重要通道。只要遏制住了这里，整个基地内守备军的通行将陷入瘫痪。
“你也要小心点，敌人的数量……”索尔转向靠在墙边的深红-露丝，身材高佻的她以一副高傲的神情站在旁边。尽管只看得见一个侧面，不过那白皙精致的脸庞不失为冷艳二字，披肩的长发展现着柔和的色泽。
“不用多管闲事，你还是看好你那班可爱的部下们。”有些不耐烦的露丝在一边说道，被打断的索尔也只能报以一阵苦笑。
“嗨嗨，大家打起精神。我们到了，准备作战！”
不断上升的电梯平台慢慢放缓了速度，直到完全停止的那一刻，索尔和露丝首先抽出了光刃剑柄，而整个骑士团也动作划一地拔出剑柄，排开阵势。
当升降梯的大门打开，联合国守备军主力，步兵与装甲兵混编部队已经全部列队就绪，一支支黑色的枪管正对着升降梯，一轮猛烈的机枪先一步扫射而来——但是，与此相对的，在生命屏障的庇护下，这种程度的攻击完全不能造成伤害。在这略显拥挤的空间中，黑色的士兵们急速散开，扛着猛烈的攻击迅速接近敌人，间隔的几十米距离在瞬间被踏空。
然后迎接联合国军的就是明惶惶的光刃兵器。
在高达三千摄氏度的能量剑刃面前，钢铁与陶瓷组成的防御就像纸片一般一触即破。
方舟所属的骑士团，也正是人类史上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光刃部队。这个消息对于联合国守军而言则是个最坏的消息。
往日强横的装甲部队现在失去了一切优势，也失去了一切信心。身高马大的装甲兵被这些灵活的士兵打得完全不知所措，炽热的光刃从各种角度给予敌人毁灭性的打击。惨叫声不绝于耳，恐怖的兵刃轻易地撕开装甲的保护，厚实的装甲兵像玩具一般被恣意切割，摧毁。
机械和人体的残肢四处飞舞着，战斗不久演变成了一场屠杀。被这一恐怖场面惊吓到，实行攻击的部队很快开始溃退。
在疯狂的屠杀中，有那么一个人影，执行者NO.V摄魂-索尔比任何人都更迅速，更凶猛。精湛的格斗技配合着不断消失重现的残影令他犹如一把飞转的利刃，不留给敌人任何逃跑的机会。而一旁助阵的露丝在不断前进的过程中，用御术制造的爆炸每每轻易地震开守军。
“太弱了！真是无趣……下次应该让布雷特给点有挑战性的任务。”执行者NO.VII摄魂-索尔，在杀戮的间歇中，发出了遗憾的叹气。
仅仅数分钟间，骑士团很快冲破了围堵在主干道上的敌人。然后他们迅速游走在各个过道中，惨叫声，哀嚎声，爆炸声不断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压倒性的战力和气势面前，联合国军完全陷入了慌乱之中。
尽管这样，手中的利刃和身形没有半点迟疑，索尔和他的部队以势如破竹的勇猛反攻而上。顷刻之间，抛下上千具尸体，骑士团为其他执行者的行动赢得了足够多的时间。
收到接连不断惨败溃退的战况报告，在底端议会厅的拉夫科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看着布雷特终于明白了这个人的来由：“你……你是世界大战的元凶，布拉迪博士！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
“看来，我还活着的这件事着实令你很困扰。”布雷特站了起来，轻蔑地看着拉夫科，他那诡异的神情在昏暗的灯光下并不能看得很清楚，“这次你打算用什么方法致我于死地呢？”
对于这两人的对话，在座的高官们都不知所云。只是现在，在文森特死后，拉夫科已经接管了联合国军的最高权力，所以他们也不敢插嘴造次。
只有坐在布雷特旁边的哈瓦德忐忑不安地注视着——很显然，布雷特被邀请来是因为拉夫科的结盟战略；那么自己被邀请就是为了封口——因为文森特死前亲自指定了由布雷特接任长老议会，如果按此推算，那么事实上，现在布雷特的身份比拉夫科还要高出一级。
很显然，拉夫科监听了文森特的遗言，而现在知道这件事的，恐怕只有包括哈瓦德自己在内的三个人。不过口说无凭，只要控制住传言，那么拉夫科的最高统治权万无一失。
可是现在，布雷特的反驳和部署破坏了拉夫科的预想，现在对话向着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着。
“在我们头上……那些人，是你派来的吧！”拉夫科掏出了手枪，对准布雷特，从那不断晃动的枪身来判断，联合国秘书长对于使枪这件事，确实是个十足的门外汉。
“哼，你派人在我的城堡里暗杀我，就不允许我的人光明正大地来杀你吗？可笑！”对视而立的两人，一边是不断颤抖的拉夫科，一边是面露凶相的布雷特，尽管手中没有兵器，布雷特却在气势上胜了三分。
“叫你的人……停手……！不然的话……我要……”拉夫科的脸几乎已经气得发紫，断续的话语已经难以连成句子。
“不然的话？开枪吧，拉夫科，我再给你一次杀死我的机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布雷特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拉夫科，因为他没有携带武器的原因，周围的士兵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停下！停下来……停下来！”
“开枪啊！”
现在，布雷特的额头顶住了拉夫科的枪口。杀戮天使并没有开启生命屏障，在这个距离上就算开启也起不到防御的效果，但是尽管如此——这些凡人仍然伤不到布雷特。
布雷特那对眼眸在枪口之下，投射出死一样的凛冽，恐怖的杀意就像是穿透了枪身侵入了拉夫科的体内。
呯——！在几近凝固的气氛里，在那对骇人的目光注视中，拉夫科最终扣动了扳机。因果律的束缚是绝对的，但是，事与愿违——
“不得无礼！”那一声暴喝冷不防地从头顶传来，直接踏破屋顶，映入拉夫科眼帘的是另一对金色的瞳孔。
在枪声响起的同时，一道寒光闪过，还没有出膛的子弹连同枪管一起被斩成了两截。
哎？——在拉夫科发出惊叹的那一瞬间，
“请你去死吧！”出剑速度如闪电般迅速，又是一道寒光闪过，那只紧扣着扳机的左手被整个卸了下来。
“啊啊啊啊——！！”一手持光刃，另一手持冰柱的正是歼灭-菲尼斯，他及时地挡在了布雷特的身前。在那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银发的青年华丽地起舞着，在两把兵器的舞动下，曾经名为拉夫科的男人在短短两秒的间隙里被轻松地肢解成了十几块尸体碎片。
看着眼前这惊悚且难以理解的一幕，经过了短暂的木讷，圆桌上的高官们各自开始慌张地四处逃窜，与此同时，守在四周的几十名士兵也开始对入侵者展开扫射。
“好戏又被你给抢了。”在枪声肆虐中，旋风般的剑阵包裹在布雷特的周身，为他挡下了全部的子弹。那剑阵极密而又精确，急速舞动的光刃切割开迎面而来的每一发子弹。
打空了一梭子子弹也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士兵们不知不觉中，举枪的手都开始颤抖。
第二个到达的正是死神-施华德，他手持着光刃，与菲尼斯站在了一起，“真是多管闲事！这些活人是我的猎物。”菲尼斯侧眼看着施华德的到来，没好生气地说道。
在这两句对话的间隔里，装甲覆盖的大门从正面被直接炸开，踏过几十具倒地的人影，戴莫和施华德，也及时地进入到了这一片混乱的空间中。
“全灭吗？”这句话施华德是直接问向布雷特的，因为执行者接到的命令只是刺杀拉夫科，那么现在任务已经结束了。
诚然，事态发展之迅速令布雷特也始料不及，看着洒在脚边的尸体碎块，本来还想追问拉夫科的话现在也只能兀自吞进肚子里。其实以布雷特的身手，要从菲尼斯的剑下救出拉夫科也并非什么难事，但是刚才那瞬间身体却僵硬着没有回应——看来就算是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也充满了想要杀死他的欲望。
毕竟，这个男人也是天空城坠落的始作俑者之一，布雷特的仇敌，从一开始就没有活路可循。
杀还是不杀？
我在犹豫着吗？
事到如今我还需要犹豫吗？
这些人进行杀戮之前可曾犹豫过吗？
回望哈瓦德一眼，回想着天空城上发生的惨剧，布雷特在紧握拳头的同时，冷冷地说道，宣判了所有在场者的死刑：
“全部杀掉，片甲不留。”
这样的战斗和屠杀没有什么分别，即使只有一名执行者，杀尽这里所有人也不算是难事——只消得半分钟，在四名执行者的疯狂猎杀之中，数十名士兵很快身首分离，各自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这个规模宏大的议会厅中，残存的军官和文官四处逃散着，对于那些没有抵抗能力的人，菲尼斯仍然不遗余力地一一斩杀。
没有人可以逃走，没有人可以逃避。
这短短数分钟的战斗是那么的残酷，简单的光刃与肢体残肢飞舞，组成了这个血腥的画面。
无论生前有过多么卓著的功勋，无论曾经作过怎么样的努力，也许踏上战场的同时就该拥有必死的觉悟——联合国军的最高指挥者们，最后也只能屈死在这块不名之地，不为人所铭记，不为人所祭奠。
这场战斗着实比发生在守护者二号上的战役影响更为深远——殊不知现在，联合国军政府至此正式宣告破灭，驻守在世界各地的，数千万的军队已经彻底失去了指挥。
“布拉迪……不，布雷特，难道只有杀尽战争的一方才能实现你的和平吗？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在这片修罗场之中，只有两个人不为所动——其中一个是布雷特，既然执行者在这里，他也就没有必要亲自出手；另一个是哈瓦德，他死死地盯着布雷特，尽管求生本能催促着他尽快逃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哈瓦德很清楚——如果现在逃走，他必死无疑。
“我的和平？被你误会那可是很令人伤脑筋——因为那样的东西本来就不存在。他们，在天空城坠落之前，进行了远远比这更残酷的屠杀！”布雷特侧面对着哈瓦德说道，甚至根本不打算直视他的双眼。
“对，只要杀了我，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制造惑物质了；只要夺走维系天空城的能源，他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再建一座天空城！”布雷特咬牙切齿地说着，“为了所谓征服人类的妄想，这些人全部都是凶手！全部都该死！”
“那你为什么要保护这片大陆？为什么没有亲手杀了文森特和拉夫科？你只要袖手旁观，这里的一切早就灰飞烟灭了！”直觉告诉哈瓦德，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号称杀戮天使，但是他依然保留着些许的人性。
哈瓦德也自知，联合国军高层对于天空城和布雷特所犯下的种种罪行——哈瓦德曾经坚信的价值观已经支离破碎，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想要去争取什么。
“我想亲眼看着他们死在我的面前，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此时的布雷特已经显现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斜视的目光几乎能蹦出星点火花。
在这个时分，会议厅中除了四名执行者和这两人，再也没有其他的活人了。在这个尴尬的沉默中，只有光刃未散去的能量还在四周升腾着。
执行者们现在正在远处观望，戴莫止住了其他三人的冲动——因为布雷特下达的是“片甲不留”的命令，哈瓦德似乎也属于“不留”的那个划分之中，也只有布雷特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在逃避着什么！你想去亲手杀死仇人，却又不想多行杀戮；你想要保护无辜的平民，却又不想惹上麻烦！布雷特，复仇是一杯毒酒，你只会越陷越深……”
“住口！”没有等到哈瓦德说完，暴怒的布雷特抽出了光矛，以雷霆万钧之势刺向那个人影。
一道耀眼的白光一闪而过——
足足过了将近一分钟，哈瓦德紧闭着的眼睛才缓缓打开，只见到那把散佚着能量的白色光矛刺在了自己的左脸颊外，只需要偏差个十厘米，他的脑袋就会被轻松地刺穿，不过结果很明显——布雷特故意刺偏了。
“你以为你可以理解我？”尽管手下留情了，但是布雷特仍满脸怒容地吼道，“我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指手划脚，评头论足！没有人有这个资格来评论我！”仿佛被刺到了某些痛处，现在看起来布雷特反而比哈瓦德痛苦许多。
“没有人能够理解你吧！
没有人理解你的理论；
没有人理解你对于人类未来的设想；
没有人理解你想守护世界的决心；
没有人理解你建造天空城的意义……！”其实这些内容原本仅仅是哈瓦德的猜测，但是现在他肯定了自己的说法，并投射出无比坚定的目光——
那目光是这样的似曾相识，对了，我曾经也拥有这样的目光……
被哈瓦德的气势与提问所震住，布雷特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杀气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布雷特，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正如所料，敌人的部队马上将抵达日内瓦。”见此情景，戴莫在一边打圆场并提醒道，同时高举的电子表上显示着01：00的数字。
布雷特长叹了一口，收回光矛的同时稳稳地对戴莫说道，“天罚之火作战第一阶段结束，第二阶段开始。”他有意地避开了哈瓦德目光，自顾自地下令着。
“索尔，时间到了，快点清理出主干道，我们准备撤离。”收到命令的戴莫正通过对讲机联系头顶上的骑士团。
“终于结束了啊？这里很久以前已经没有活人了，我都快睡着了。”索尔正百无聊赖地把弄着光刃，焦黑的通道里除了黑色的骑士团，再也没有其他人影了。
“好吧——我们走。”
十几分钟后，随着执行者的离开，偌大的会议厅现在只剩下了两个人。现在只有布雷特和哈瓦德两个人影还处在基地底端的会议厅中，其他的执行者在几分钟前就已经匆匆撤退。尽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着，但是布雷特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布雷特没走是因为没必要走；而哈瓦德没走是因为有必要留下。
其实刚才布雷特没有杀哈瓦德理由很简单：只是因为他没有开枪，没有向着布雷特开枪——尽管开不开枪都无法击倒布雷特。
但是这件事对布雷特而言却有着不同的触动，至少在他的世界里，在他经历的战争中，从没有人对他表示过怜悯，那些人只是机械式地扣动扳机，机械式地进行着杀戮。
所谓的杀戮天使，真正了解了杀戮本质的人，才会明白——扣动扳机前的犹豫，在这个乱世之中是一种极为难得的美德。
杀与不杀的界限在很多情况下，也只取决于一念之差。
“敌人……是什么意思？”哈瓦德打破了沉默，疑惑不解地问道。
“联合国与长老议会已经完了。”布雷特透过会议厅后方的几个大型显示屏，端详着呈现在屏幕上的城市——距离此地一百五十公里远的联合国首都，日内瓦市。
尽管日内瓦只有二十多万的人口，不算是一座大城市，但是今天晚上连续两次的异动已经惊醒了绝大多数的平民，现在重燃的灯光也足以盖过星空的璀璨。
“联合国军政府总部这边突然中断联系的情报将很快传遍所有成员国。失去了统领之后，现在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
“新秩序的主导权！”幡然醒悟的哈瓦德大惊失色道。
事实上，不满于联合国统治的英法联盟已经对日内瓦这块要地垂涎已久。既然日内瓦市仍然是联合国名义首都，为了能够迅速镇压数目庞大的联合国军，所以这座城市就是英法两国的首选目标。
位处于法国与瑞士边境线的突出部，三面与法国接壤的日内瓦市从卫星地图来看，就好像自顾自地钻入一个口袋阵之中。
现在，正如布雷特所料：法国的地面部队正争分夺秒地赶往瑞士边境。如果他们能够在第二天来临之前宣布联合国的解散与欧盟的重组，这样的话，英法联盟将重新主导欧洲大陆，权力与势力将再一次重新洗牌。不然的话，等到联合国军政府重建，单以英法两国的实力绝无可能与联合国军相抗衡。
诚然，在联合国与同盟国的战争中，联合国与长老议会已经失败了。新的世界，新的战争，新的势力将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夜晚诞生。
在计划了天罚之火作战的同时，布雷特就料想到了这个局面，也许这个世界的归属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但是，绝不擅杀任何一名平民——则是他绝不动摇的理念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