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米契尔镇的礼堂中聚满了人,闻讯赶来的民众将宽敞的大堂挤得满满当当,座无虚席。女人护着孩子和老人们一样面露惶恐,孩子们则一副蒙在鼓里的样子,他们时不时扯扯母亲的衣襟,但却被母亲要求老实坐好。男人和男人正在交头接耳,他们神色凝重,用手扶在对方的耳朵上,窃窃私语着什么。
提尔索坐在母亲身边,他四下张望,但却被母亲用手楼中,“安静点。”
“但是那大哥哥去哪里了?”提尔索抬起头问。
母亲却以一个严肃的眼神示意他闭嘴。
“肃静!”正在这时,一位拄着拐杖亚人老者和中年男人以及那位带着鸭舌帽的亚人男子子在侍卫的带领下从地台旁的暗门里走出,说话的是那位老者,他和两个男子跪坐在地台上,顿时,台下雅雀无声,因为大家知道,那老者是米契尔最德高望重的普瓦里长老,长老说的话,一句顶十句,谁都不敢反抗,而在长老身旁坐着的是米契尔的镇长。
长老普瓦里用慈祥却又睿智的目光审视了台下一周后,方才开口,用平静而低沉的声音说道:“想必大家已经知道瓦卡村被屠村的事情了。但请诸位不用太过恐慌,今天我们聚在一起,就是为了讨论并堤防这件事,让这样的悲剧不会降临在米契尔。马上比武大会就要召开了,我们必须保证山谷的安全。”
“我有问题!”正在这时,台下蠢蠢欲动的人们中有人举手。
长老微微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大家都在讨论瓦卡村是被恶魔毁灭的,这是不是真的?!”
“恶魔?”
“对啊,是恶魔,你没听说吗?那村里的人们全部都是被乱刀砍死的,这么残暴的事情,只有恶魔才做的出来啊!”
“哎呀,别再说了……”
那人刚说完,人们又开始不安地骚动起来。
“安静,请大家安静。”镇长朗声说道:“至于是不是恶魔,我们应该问问瓦卡村的幸存者。”说完他将目光转向那鸭舌帽男子。
此刻他正低着头,颤抖的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裤子,用颤颤微微的声音开始述说:“我是一个旅行者,家在瓦卡村,昨天是我回家的日子,可是还没进村里,我就看到了,那宛如地狱的景象,到处都是我们族人的尸首,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小孩,许多家畜也难以幸免,他们全部被利刃砍得面目全非,那手法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我敢确定,那就是恶魔,是恶魔干的!”
“确定不是强盗吗?”有人问。
“你见过强盗烧杀不抢掠的吗?!”男子的情绪突然失控,他站起来,大吼道,然后他缓缓坐下,抱着头,泪流满面地颤抖着说,“恶魔的可怕之处就在这里,他没有把家畜和钱财带走,反而统统杀死销毁掉。就仿佛只为了单纯的杀戮,在炫耀一般!”
台下顿时发出一阵不安的唏嘘。
“看来山谷已经不再和平了,”长老默念,他与镇长小声交谈了几句。随后镇长站起来大声宣布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加强防御,从现在开始,巡逻的次数要增加,每家每户都要配备弓弩和刀剑,习武的男人们全部上岗……”
就在大堂里的所有人的思想都集中在台上的时候,角落里的一个黑影悄悄起身,悄然离去。
那黑影快步来到村子外一处荒废的木屋旁,四下张望之后,轻轻叩击木门两声重一声轻:“阿万,是我。”他压低声音说道,
门被打开了,但开门的不是阿万,而是一个手持利剑,眼露凶光的蒙面青年,此时虽然无风,但他披在脑后的金色长发却在微微飘逸,那是杀气。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双冰蓝色的眼在黑暗中就像野兽一般散发着瘆人的寒光。
“你,你是……你把阿万怎么了?!” 黑影被青年散发出的戾气折服,他面具下的眼睛瞪得滚圆,一步步向后退去,青年没有说话。白刃一闪,只见下一个瞬间,他已经将黑影压倒在地,锋利的剑尖刺中那人黑袍下的面具。
夸啦夸啦——面具陡然破碎,就在同时,那人一脚踹向青年腹部,青年则在被击中之前,一跃而起,对方也如猫一般灵活地翻滚着站起来。两人拉开距离。
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残破不堪的狰狞面孔,右边的脸咬牙切齿,充满了惊恐与愤恶,而左边那半张只剩下肌肉组织脸,眼眶处用眼罩照着,嘴角像是永远放不下来似得向上翘起,两半面孔形成诡异的反差,在夜色中极为骇人。而那对毛茸茸的兽耳凸显出他的亚人身份。
青年皱起眉头,他攥了攥剑柄,压低身体,做出一副准备攻击的架势。
——不好,他太强了!打不过的,阿万,你在哪儿呀!半面亚人慌了,他赶忙抽出腰间的双刀,但手却在抖,明晃晃的刀身跟着一起颤抖,发出“铿铿铿”的响声。
就在对方青年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的时候,一个庞大的身影突然从空中落下。举起大斧朝青年劈去。但青年的反射神经似乎异常敏锐,他在锋利的斧头就要劈中自己的时候,一个扭身,躲开了致命一击。斧头砸在地上,尘土飞扬,但青年并未就此停下,他顺势踩住斧柄,一个腾空回旋踢击中那挥斧人的面部。
“哇呀,我的鼻子,这小兔崽子力气真大。”挥斧人捂着鼻子,跌跌撞撞地向后踉跄几步。来到半面亚人身边。
半面亚人仔细一瞅,发现这个身披熊皮的大家伙就是自己的同伴阿万。
“我说阿万,我都要被他杀掉了你怎么才来!”半面亚人气急败坏地抱怨道。
阿万痴痴地解释道:“残面,不是老哥不想啊,是这小子先偷袭我,把我扔在河滩上,然后,然后……”
“当心他又来了!”就在这时青年又持剑冲来。
残面急中生智,他朝青年扔出两枚飞镖,大吼道:“尝尝这招如何!”
但区区两枚飞镖又能奈青年如何,只见他挥剑砍断迎面飞来的暗器,但与此同时两团浓烟随着飞镖的折断升腾而起。
虽然有蒙面,但青年还是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口鼻,趁烟雾还未完全弥漫开之前,跳到了一旁的树林里。
因为怀疑是毒气,青年在烟雾完全散去之后才摘下面罩。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没错,他之前与提尔索一起玩闹的青年剑客。但因为之前蒙着面,残面和阿万没有认出来。
青年剑客习惯性地振剑之后纳剑入鞘,他眯起眼睛,望向漆黑的夜色轻哼一声:“切,被他们逃了吗?”
提尔索睡意朦胧,半梦半醒着。他四肢大开地躺在床上,身上只盖着一个枕头,被子已经被踢到地上。
就在他翻了个身的时候——
咚咚,咚……
窗外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动静。
提尔索从门中惊醒,“怎么了,谁,谁呀……”他摇摇晃晃地爬起身嘟囔着打开窗户。
待视线清晰,他看到窗户下坐着个人影。是那青年,他正抱着剑鞘靠在墙边,低着头昏昏欲睡。
“啊,大哥哥,你去哪儿了?快点进屋,外面冷。”提尔索招呼道。
青年慢慢抬头,看了提尔索一眼露出疲倦的笑容:“没事,有点累而已,就让我在这里睡吧。”
“不行,大人们说附近会有杀人恶魔出没,在外面危险,你快进来吧。”提尔索说着,赤着脚,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见主人已经开门,青年也只好客随主便,进了屋子。
“杀人恶魔?”青年接过提尔索递来的一杯咖啡。他看看冒着白烟的棕色液体,又看看提尔索,欲言又止,想了想后最终开口道:“提尔索,你听我说,那恶魔其实……”
就在快要说到重点的时候,一阵急促尖锐的摇铃声从窗外的夜幕中传出,接着,家家都亮起了灯火。
提尔索听到楼上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他知道那是母亲。
“怎么了?老妈?”提尔索跑到客厅,发现母亲穿着睡衣,急急匆匆地正往楼下跑。
“阿索,待在家里,那是警铃,看来出事了,我去找你爸爸。”母亲叮嘱一句后便拿起壁炉架上的火折子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大哥哥,不好了!”提尔索,跑回房间,刚打开们,话还没说完便愣住了。那青年已经没了影,桌上的茶还一口没喝,而窗户已经大开,冷风将窗帘吹起,屋子里一片静寂。
“去哪儿了?”提尔索呆呆地望着窗户。
与此同时,米契尔的男人们正围在一具尸体旁边。议论纷纷。那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首,是米契尔的守卫之一,他躺在血泊中身旁还插着折断的剑,他遍体鳞伤,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能通过那条身首异处的棕色尾巴来断定他是亚人。
长老和镇长以及医生正在检查尸体。
“这是金吗?”
“我不知道啊。”
“金才刚成家啊!”
“天哪太残忍了……”
人们不断议论纷纷。
正在这时一个女人跑了过来,当她第一眼看见尸体的时候,她失控了,跌坐在尸体旁边,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那是金刚圆房的妻子。
“是恶魔干的,手法一模一样,据估计死亡时间应该在一小时前,应该是在这里巡逻的时候遇害的。”最终那名人类医生得出了结论。他神情严肃地宣布道。
“但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听到惨叫?这么多伤,应该会叫得很大声吧!”有人问。
“因为凶手在他还未惨叫之前便废了他的喉咙。”
说话的不是不是医生也不是镇长,更不是长老,众人看去,发现一个金发青年蹲在尸体旁。说话的就是他。
“哦?你是……”长老眯起了眼睛。
“我只是一个流浪者。”青年站起来淡淡地说道。
“啊,是你?”正在这时,站在一旁的提德,提尔索的父亲认出了他来,“你就是救下我儿子的那位剑客吧”
“嗯。”剑客青年点点头。
“提德,你认识他?”镇长问。
提德点点头向大家解释道:“对,他前两天送我儿子回来。然后就留在了米契尔。”
长老缓缓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提尔索那天是去瓦卡村送信。请问,这位朋友,你是在哪儿救下他的?”
“在瓦卡村附近。”青年说。
“那被野兽袭击又是怎么回事?”长老又问。
青年的神色凝重起来,但依旧心平气和地回答:“我看到他倒在森林里,两头熊在他身边徘徊,于是便出手了。怎么了。”
长老原本慈祥的面容闪过一丝严肃:“你最好当心一点。年轻人。”
“彼此彼此”青年说罢转身离去,众人纷纷主动让开路,此刻没有人感说话,也不敢叫住他。
待那青年离去后,人们又悉悉索索的响动起来。
“长老,你觉得呢?”镇长低头对长老附耳轻声询问。
“那人身上有血的味道。”长老意味深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