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深处的紫雾在探照灯下翻涌如活物，李阅握紧手中的骨笛。这是他用缝合怪脊椎骨雕成的法器，笛身上细密的符文正随着下方传来的心跳声明灭起伏。三天前从黄金棺椁中苏醒的苍白手臂，此刻仿佛还残留在他左臂的肌肉记忆里。
"能量读数突破临界值了，大人。"马克西姆的声音从全息投影中传来，这个半机械的副手正在地面指挥台敲打键盘，显示屏上的三维地图上，代表地穴魔力的蓝色脉络如同血管般向矿脉深处延伸，"但那些矿石...在发光。"
李阅将骨笛抵住唇边，尖锐的哨音刺穿岩层。幽蓝磷火顺着笛孔喷涌而出，照亮了矿工们正在挖掘的巷道——近百米高的水晶簇里，无数半透明的胚胎状物体悬浮其中，它们长着人类五官却覆盖着鳞片，正贪婪地吞噬着从岩缝渗出的紫雾。
"是魔王的子嗣。"李阅的缝合疤痕突然发烫，记忆碎片如毒蛇撕咬神经：那个与他签下契约的蓝袍巫师，脖颈处也有同样的鳞片印记。骨笛中的符文开始倒流，他看到幻象中巫师将发光的矿石投入熔炉，液态金属在坩埚里凝聚成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撤出矿工！"李阅的吼声与机械运转声重叠，"封闭二号矿井入口！"
然而太迟了。领头的胚胎突然睁开十二对复眼，紫雾凝结成利爪穿透岩壁。矿工们惨叫着被腐化，皮肤下迅速爬满晶状体。马克西姆的电磁网在混乱中启动，蓝光扫过的区域，那些胚胎发出高频尖啸，竟将整片水晶簇震成了齑粉。
李阅踉跄着扶住矿道壁，掌心黏腻的触感让他瞳孔骤缩——不知何时沾染上的胚胎粘液，正在皮下形成诡异的银色纹路。骨笛突然自动吹响，这次是古老而沉重的吟唱，他听见虚空中有个声音在笑："钥匙果然在你这里..."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李阅摔倒时瞥见岩层裂缝中渗出金色液体，那些粘稠物质所过之处，枯萎的魔植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最粗壮的一根藤蔓缠住他的腰肢，将他拽向正在崩塌的矿井深处。
坠落过程中，他看见马克西姆的全息投影在头顶炸成碎片。"警告！地穴网络连接了您的意识！"机械师最后的呐喊被轰鸣淹没。无数记忆涌入脑海：数千年前魔王用血肉浇灌的种田法典，被封印在地心深处的双生子胚胎，还有...每个领主血脉里都潜伏的共生体。
当李阅摔进散发着腐烂苹果气味的泥潭时，右眼突然睁开。这是他三天前缝合怪撕咬留下的伤口，此刻却变成了流淌着液态金属的机械之眼。泥潭下方的石壁上，用龙血刻着的箴言正在渗血："播种者终将成为土壤。"
三具棺椁从地底升起。最中央那具黄金棺盖缓缓开启，露出与李阅容貌完全相同的青年。青年苍白的手指抚过棺内堆满的发光土豆，那些表皮流转着符文的块茎突然集体裂开，露出内部跳动的水晶心脏。
"哥哥。"青年转头轻笑，声线与李阅的记忆重叠，"你终于发现了？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园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