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他加快了脚步。长长的走廊仿佛是要通向哪里的尽头。
“咚!”
像是用木棍敲击的声音,正从自家的门口传来。不祥的预感从脖颈流泻到了全身,仿佛是要捆绑住已越发僵硬的四肢。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他这样思考的时候——
“马修!只有你可以协助我了,愿望马上就可以达成了,作为一个科研者,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啊!!马修!!”
兴奋。当这个词钻进了马修的大脑中时,他近乎绝望的将瞳孔放大开来,从口腔中发出不成调的悲鸣,双腿发软而无力,便跪倒在粗糙的木质地板上,他双手扯着自己长及衣领的黑发,喉咙颤抖的发出隆隆声。
“你走!你是个疯子!死人怎么可能会复活!!快离开这里!!”
门外的女性却没有停止敲门的手,她依旧以激昂的声调对着跪倒在门内侧的马修说道。
“马修啊!我的朋友,你知道的,只要努力就可以成功的,一切都可以从尽头开始啊!既然是死去了,那一定也可以重新拯救回来啊!”
马修紧闭住自己的双眼,痛苦写满了他因岁月蹉跎苍白的脸,他将额头紧紧贴在了地板上,眼泪就这样无法控制的流了出来。
(天啊,什么时候会是个头。)
头脑混乱,他不知该想些什么,门外的家伙究竟是为何对自己造成如此大的威胁呢?冲突?仇恨?友情?难道会是,爱慕?不不,都不是,这个门外的疯子仅仅只是执着于梦想而不择手段的干出天理难容的事情。
(不,我再也不想做出这种事情了。)
“马修?马修?”
又传来了令他厌恶又惧怕的叫唤——
(可恶!!)
马修的眼前又出现了曾令他窒息的可怕回忆。
(错了!全错了!是我们的错!!使一切走向尽头的是我们所谓良知的科研专家,我们的错!!)
——灰色为主基调的实验室中,黄土灰尘的地窖中。堆满了骸骨以及未腐烂逝去的生命,还有濒死,正发出哀怨,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的,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啊!!
这究竟是什么啊?
——老者模样的流浪汉正怀着痛苦死去了;年轻的女孩正怀着痛苦死去;身体孱弱的少年正怀着痛苦死去;老妪哀求着怀着痛苦死去;大汉愤怒起来,怀着痛苦死去;青年呐喊悲壮怀着痛苦死去;最后只剩自己了,又是痛苦,却要承受痛苦活下去。
几年前的自己,马修想着——才华洋溢的年轻科研家。希望能够快速的制造令人用敬仰眼光看待的伟大研究,若是这样,想必马上就可以成为名流,受到瞩目。
然而,要去研究什么呢?正当自己思索着这个费解的问题时,她就出现了——
“要和我合作么?”
自己想也没想的就赞成了她的意见。
“我知道,你是学习超自然术式的科研者,与我共同踏上寻找生与死的分水岭吧!”
生与死么?
“就让我们一起去寻找使灵魂复活的方法吧,从这样一个尽头开始,我想,一定可以实现的!”
她那绘声绘色的演讲竟一下子就打动了自己的心灵,令自己深信着那所谓使死去灵魂复活的好方法,那所谓仅仅利用超自然理论就能解决的问题啊,就从一切的尽头开始吧!
“马修,难道你不打算受人瞩目吗?马修,这样的失败是可以被允许的,我们还可以在这样的尽头中寻找新的成功不是吗?我承认这样的科研是悲喜交加的过程,但是,你真的就要放弃了么?!马修!!”
女人的声音依旧高亢嘹亮,刺激着马修脆弱的耳膜。待眼泪流干净了之后,马修尽了最大的力气,像是压抑着数百年的哀怨,他以双手握拳支撑着被眼泪润湿的地面,喉咙带着尖锐的哭腔,号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房子似乎摇动了,敲门的手与高亢的演讲终于停止了,马修昏倒在地板上,他紧闭着双眼,同死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