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在那个自称老路的人那里昏迷过一次后,今天,自睡眠中苏醒的凌烟依旧脑袋不痛,心脏也未如过去般有那种被重物压着的不适感。他甚至根本记不得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梦。只是很自然的睡着,很自然的休息了大脑,然后很自然的又醒来。
这简直是,对他而言再坏不过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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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凌烟在这个城市里生活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虽然还在十月份,可北方大学的气候已经堪比南方最冷的时候。每天凌烟走在上课的路上,感受着一天比一天冷的天气,他内心的焦急也在一天天增加。
【……为什么?我应该确实停止吃药了。而且还长期处在社交隔离的状态。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精神状态反而越来越好了?!】
对于自己明显违背了医生嘱咐,结果精神状态却适得其反愈加恢复的状态,凌烟脑袋里能想象得到的理由大概有以下几种。一,自己基因变异了。二,因为自己离开了有父亲、同学和其他所有一切东西的城市。而第三种状况,也是他最担心的状况:
自己在长期吃药的情况下,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将病治好了。
“…………”
就在凌烟握紧了拳头,正心情不快的时候,或许是祸不单行吧——很快,就来了个能让他心情变得更差的人。
“……喂!周凌烟?!”
即使不回头,凌烟也知道喊他的人是谁。毕竟在这所大学里,能清楚叫出自己全名的也就他一个人了——自己最亲爱的,初中同学。
廖文走到了凌烟旁边,就好像和他很熟一样地拍了下他肩膀说道:“诶,怎么几天前不见你。虽然那课不记考勤,可是考试挂了你后面重修就好玩了。”
【……还不是因为你也上那个课。】
当然,凌烟嘴巴上还是半敷衍地说道:“……早课,起不来没办法。”
“一天下来就这么两节课,你这样子等大三大四怎么过哦。”
【要你多事……】
就在凌烟打算找个“上厕所”之类的借口先离开,以此来比他晚进教室找个离他远点的座位上课时,就好像过去写小说时灵感乍现那般,凌烟脑袋里一个想法一划而过。
或许,他过去一直都太相信医嘱了也说不定。原本人的心理就不是那么简单说得清的东西,更不可能说将每一个人的状况都统一看待。医生给的建议或许没有错,多社交与和他人建立亲密关系,或许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能改善自己心理的好办法。
可是对他而言,真的如此吗?
“…………呵。”凌烟咧起嘴角,看向了廖文。
“廖文,你一会儿上完课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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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这味道可以啊。”
“……不错吧?这家热干面和重庆小面味道也很好。”
“我不太能吃辣,还是热干面吧。
在街边小吃街一家占地不过十平米左右的小店内,廖文和凌烟一边啃着肉夹馍,一边好像朋友般地聊着天。
在凌烟看来,廖文之所以会找他这种人主动建立社交关系,根本原因是因为他在这个地方毕竟人生地不熟。在廖文的印象里,自己毫无疑问是比他低一等的人。虽然自己初中时是那副鬼样子,可既然自己对他没有明显的威胁,那么多一个认识的人毕竟没有坏处。因此只要自己主动冷落几次廖文,他肯定就会主动离开。毕竟他犯不上为了交个可有可无的朋友而牺牲尊严。可反过来说,只要自己主动一点,和他交好也几乎可说是易如反掌。
“话说我叫你凌烟行不?老周叫着太怪了。”
“…………”
凌烟只能说廖文果然没让他失望,这么快就触到了他的雷点。不,事实上光是把他邀请到这个地方的瞬间,不,甚至是和他一起走进教室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了。光是听着他说话,凌烟心里就充满了恨不得让他将自己的心嚼碎了后,狠狠吐到地上的愤怒。而现在,这个声音的主人将会出没于自己喜欢的店。会和自己一起上课。会在未来每一次见到自己时和自己打招呼。
现在,甚至会用和她一样的称呼,来叫自己的名字。
可是,凌烟还是只能看着廖文,扬起嘴角。
“……嗯,没关系。”
看到凌烟的笑容,廖文吓了一跳地吐槽道:“呜哇!你这什么笑容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笑得这么难看啊!”
“…………”忍着把筷子**他眼睛里的冲动,凌烟继续干笑着回答道:“嗯……很多人都这么说。所以我也是好久都没有笑过了。”
“哈哈哈,对了,上次不是聊到你条女(女朋友)?你们怎么样?现在还在一起吗?”
“…………”
“啊……抱歉。你要是不想谈就……”
“她死了。”
“哈?”
凌烟喝了口水,然后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次道:“她,死了。”
“…………”廖文将目光从凌烟身上移开,然后亦紧张地拿起了水杯喝了一大口后说道:“额……对不起。真的抱歉。”
就在气氛即将落到谷底时,老板将热干面和重庆小面放到了他俩桌前。凌烟将热干面放到了廖文面前,嘴角微翘着说道:“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就算是你害死的她,我也不至于要找你寻仇什么的~吃面吧。”
虽然廖文对于凌烟的说法明显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可他当然也还是只能顺着凌烟的话改变话题道:“啊……嗯。谢谢。”
凌烟点了点头,然后闷头吃起了重庆小面来。不久,小面的热气便模糊了他的眼镜,与镜片后那对仿若夜叉般凶恶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