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树影为风吹散,如虚如实般地照耀着于寂静的黑暗中行步的凌烟。而虽然是一刻不停地朝前走着,但凌烟却并没有没有目的地,也没有目的,他只是朝前走着,仿佛一个期待着迷路的旅行者。
夜晚的树林犹如童话故事中鬼魅栖息的舞台,透着隐秘的不详。纵然是在明亮的大道上远远遥望,本就应该让人心中升起一股悚意,然而身处其中的凌烟比起恐惧,却更多感到的是能将游魂都吓跑的无名愤怒。而被这愤怒笼罩的凌烟却并不是渴望着发泄,只是想要逃离。远远的逃离,即使清楚愤怒会紧跟不舍,亦想做无用之举般地逃离。
最后,凌烟走到了一个随称不上峭壁,却也称得上是一个山坡的小空地上,终于没了再前进的路。
凌烟放下背包,坐到了山坡边缘,愤恨地看向了高高在上的夜空。
“……你们看什么看?
觉得我很可笑吗?把气氛搞僵,然后丢下韩雪迎一个人跑了出来?觉得我是个渣男?有意见的话就说啊?
…………呵。
说的也是,你从来都不会回答我的问题。”
凌烟闭上了眼睑。
没有幻影,没有愧疚,甚至都没有深邃的黑暗。
虚无。
唯有除这片夜空外,无人能懂的虚无,藏在他此刻的双眼之中。
“啧……“凌烟张开双眼,再次对着夜空抱怨起来道:”在地面上,无数的人都相信你会给予他们答案。无数的人向你祈祷,你凭什么从来都不回答?知道吗?我还真被精神病院的人传过教,他们说你有计划!而我要做的就是等待和相信。
开特么什么玩笑?!”
凌烟站起身,愤怒而不甘地对着夜空大吼了起来:“你们不是公正吗?!啊!那就把那些网上霸凌别人的人渣通通劈死啊!有本事就让其他人和你那个儿子一样开外挂复活啊!有本事让这世界再也没有伤痛战争啊!你们说你们能控制人的命运,可是人却总被命运捉弄而堕落!你们凭什么说这都是我们信仰心不够?!你们凭什么能摆着一副无罪的模样高高在上?!
还是说所谓的轮回论?那些枉死的好人都是因为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才受到惩罚?!原来如此,所以我现在应该老老实实地接受这一切,种下善因这样下辈子老子就能过得开心快乐了是吧?那我怎么知道你的教诲实现了?得等我死了后下辈子吗?!我没有那么懦弱!我辱骂了你,你要惩罚我,那你就现在来啊!用雷劈死我啊!让我现在七窍流血啊!
或者,夺走我所有的记忆啊……”
凌烟跪坐在地,犹如在祈祷一般地屈下了身体。而夜空,依然沉默。
“……我知道的啊。我只是在抱怨,在逃避而已。
不论我再怎么自欺欺人,梦境也不会变成现实。即使紧抓着回忆,一切也不会重来。
只是,就让我永远这样睡过去,然后就这么万劫不复,这样不也很好?
为什么要让我醒过来?你指望醒过来我就能往前走了吗?你指望我醒过来就能突然放下一切了吗?!醒过来我就能一下子焕然新生然后开始新的人生了吗?!开什么玩笑!!!”
“那你就这样自暴自弃又能怎么样!”
“……?!”
凌烟回头望去,那里雪迎正站在那儿,喘着气愤怒地瞪着他。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才是为什么跑到这种地方来!?快点跟我回去!”
“要回去你回去。我说了吧我最讨厌那种傻兮兮的篝火派对!与其在那里呆着我不如死在这森林里面!”
“……好,那就不回去!”雪迎转过身,将自己身后的背包扔到了身前。
“你……这个包怎么回事?!”
“我的行李!不是不想回去吗?好,那就一起走吧!”
“你……想什么呢?你现在就给我回去!这里可是森林!”
“没关系,我手上有指南针。”
“我……我真的是服了你了。“
凌烟背上了自己背包,然后走到了雪迎身旁抓起她的背包,说道:“好了,是我错了。现在跟我回……”
凌烟话还没说完,雪迎便用力拽住了他的手腕。
“喂!这可是森林!你别在这种时候任性!“
“是谁先任性的?!自言自语说教完一通后就一个人拿着行李跑了,哪有你这样的男朋友!“
“老子又不是你的男朋友!而且事情总有个主次吧?我说了这样呆在森林里很危险吧!“
“那你呢?!如果我不过来找你!你打算怎么办?!“
“…………“
雪迎红着鼻子地将背包抢了回来,然后用手腕粗暴地擦了擦眼泪,说道:“我知道,是我不对,自以为是地把你拉出来,没有考虑你的心情。可是你又有考虑过我的吗?!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瞒着我?!为什么一句心里话都不愿意和我说?!我知道我在你眼里可能不太靠得住,但是我们也算一起经历过很多事了吧?你连这点信任都不能给我吗?!“
“经历?我和你经历过什么了?不过就是一起打了奇怪的工还有一起参加过一场戏剧而已吧?而且就算我告诉你了,又怎么样?!你又能做什么?!我说了别擅自把你的那一套你好我好大家好放到我头上了吧!你一个外人不要一天到晚多管闲事!“
“我……才不是什么外人!“
“你怎么不是外人?!你了解我的什么?你知道我的什么?!我所经历过的事情,像你这种从小就被父母哥哥亲戚老师宠着的乖乖女,能懂什么!!!“
“你是那种琼瑶看多了的小女生吗!你什么都不说我能懂什么?!你能不能偶尔也像个男孩子一样坦荡一点!“
“受不了就滚啊!你现在不是很受欢迎?!喜欢你的男孩子一抓一大把干嘛非要天天和我这种娘娘腔混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的是你啊!”
“…………”
就像是怕凌烟没听到一般,雪迎抓住了凌烟的衣领,就像是在要挟保护费一样地又大声吼了一遍道:“我韩雪迎!在见到你的第一天!你帮我挡高跟鞋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你听清楚没——有!!!!!”
凌烟半张着嘴,木楞地眨了眨眼。
”……哦。”
“…………”
晚风拂开了乌云,夜空之上,繁星满月洒下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