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声无奈地叹息后,羽刻突然扼住了朱奶奶的脖子,将她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脑后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朱奶奶一时晕眩。而等她缓过劲来,眼前的羽刻气质已与刚才求她起身时那个温柔的青年判若两人,看着她的眼睛里没有敬意、没有同情也没有犹豫,唯有如同划过他脸颊的那黄昏的一丝残光般,黯淡而凄切的冷酷。
“……救!”
朱奶奶刚想求救,羽刻便瞬间加大了手的力道,将她的声音与心中反抗的火苗一起牢牢擒在了手中。
“为什么您非要多管闲事呢?明明您好好听我的话,老老实实地回去见你亲人就好了。
您到底是哪里觉得您有资格过问我的私事了?嗯?”
纵然朱奶奶已几乎喘不过气来,羽刻也丝毫没有减小力度,反而还像是在调整台灯般地微微扭转手腕,将她的头往左偏了偏。
“唔……唔……”
看着面色涨红的朱奶奶,羽刻不屑地挑了下嘴角,不急不慢地说道:“下跪这手段也真像是您这种人使得出来的招数。是觉得我会同情您?还是觉得我会担心事情闹大,我的行踪会暴露?不管哪一边,都让我觉得您是在小看我啊。
不过您既然这么好奇,仗着您是长辈,我也不是不能告诉您我此行的目的。怎么样?想听吗?嗯?”
“啊……”
事到如今,朱奶奶哪里还有听下去的胆子。然而她却既没法发声求饶,也没法点头摇头。而羽刻虽然知道这一点,但他却还是残忍地笑着说道:“呵呵呵,说实话,您也真是会挑时候过来惹我。其实我现在心情挺差的。
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告诉您好了~“
“啊……啊……”
“我啊,为了能够接近周凌烟,可是花了老大功夫了。想必您也知道,我是没办法正常地在公开场合露面的。为了能见见这个周凌烟啊,我等啊等,终于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一个他离开城市,而我又能从中作梗的机会。
这之后,为了能够促成这场旅游我又冒了不小的风险。虽然位置偏的要死,但是在火车站这种地方我不作伪装,甚至连个口罩都不戴,还用自己的本名,就是为了让您重孙女拍照片发给您重孙子,好让他看见我的脸。
之后本来我还想威胁您重孙女来着,不过她一点都不像您啊,毫不耍小聪明,甚至可以说性格直到天真,我稍微说帮她谈谈恋爱居然就上钩了。
您明白吗?我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功夫来接近周凌烟?嗯?”
羽刻将脸凑近了朱奶奶,带着凄惨的笑容,低声答道:“因为我,很嫉妒他啊。”
给出答案后,羽刻便立刻再度加重了力道。
“啊……啊………”
渐渐地,朱奶奶眼里开始被黑暗占据。
没有走马灯,也没有天堂的白光或者地狱的火光。
唯有,一片黑暗。
“………………………”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羽刻突然松开了手。
“…………啊!
咳咳咳!咳!呼———哈——
呼———哈———呼————哈————”
就在羽刻如同个没事人般地坐到了自己的床上时,死里逃生的朱奶奶则流着口水地趴在凌烟的床上,用手护着脖子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而在朱奶奶喘气时,羽刻又继续说道:“还有件事我再提醒您一下。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可也是好好调查过您的。
我估计在您眼中,您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在当时的环境下,当时的历史背景下正常且正确的选择吧?甚至于您可能会觉得自己虽然骗了财,但是又没害过命,罪过不深。而且是那些人自己过来求您给他们算命的,你也只是给了他们所需要的答案而已,说不定还给了他们安慰,收点钱根本不过分,对吧?
……别开玩笑了。那种厚脸皮的,俗称的‘变老了的坏人’就是指的你这种人。
你以为你没害死过人,但是又有多少心智幼稚的人因为相信你的那些占卜做出傻事?有多少人因为相信了你和你的同行所共同创造的,名为‘天机’或者‘命运’的幻想,搞到家破人亡?
还请你记住,你也是那些骗子中的一员。而我之所以还和你合作不是因为我觉得你现在老了我能放过你,而是因为我是个现实主义者。因为你凑巧在我的私事上能帮我一把,所以我为此给你相应的报酬,帮你见一面你的亲人。不过你亲人原不原谅你,相不相信你,就不关我的事了。而同样的,我和周凌烟的事,也不关你的事。
如果你真那么担心你重孙女,你可以去劝她别去喜欢周凌烟,我随便你。可是你别再来多管我的闲事,听明白了吗?”
“呼……呼……”
朱奶奶坐起身子,喘着气地朝羽刻拼命地点起头来。
“……行。既然您同意了,那就请您回您房去吧。一会儿您重孙女和周凌烟就该回来了。”
听到这话,朱奶奶立马嗖地一下起身,打开门就冲到了走廊上开始拼命跑。跑了老远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回的卧铺是在隔壁。接着她转过头,看着身后的走廊颤着嘴唇地咽了口气,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迈步往回走。
在朱奶奶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房间,并战战兢兢地躺到了床上后,雪迎就气鼓鼓地冲进了卧铺。
………………………………
虽然朱奶奶已经盖了很久的被子,然而她却一点都没感到温暖,反而随着夜深感到手脚越来越冰。
“…………”
今夜,朱奶奶明白了三件事。
首先,不论路羽刻看上去多么普通,不论他是口吐人言还是彬彬有礼,他都不是人,而是披着人皮的恶鬼。其次就是自己当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去坑蒙拐骗。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自杀,绝对是人因无知所能做出的最愚蠢的事情之一。
……………………………………
在凌烟终于回到卧铺后,本在看kindle的羽刻立马向他问道:“好慢啊你,你吃个饭吃了四个多小时?”
“我吃完饭后在餐车看了会儿夜景不行吗?”说完凌烟刚想回自己床上,就发现不对地又朝羽刻问道:“服务员来换被套了?”
“那叫乘务员。还有你被套是我换的。”
“你没事动我床干什么?”
“我喝饮料不小心撒到上面了。你不是在被套里藏了钱什么的吧?或者小黄书?”
“藏小黄书那是日本鬼子的传统。我是不爽你随便动我床。”
“那对不起咯?那我要不赔偿赔偿你,把我床给你睡?”
凌烟一脸嫌弃地坐到了自己床上,然后斩钉截铁地答道:“不需要!”
“哈哈哈。对了,你还没和我说你为啥跟过来了呢。”
“你还记着啊?!”
“哎呀我就是提一下而已,你不想说就不说,好吧?你要是心里过不去,我们就再打个赌,就赌赌你能不能猜中我现在在看什么书咋样?”
“……切。”
看凌烟不理他的躺了下去,羽刻立马朝他说道:“喂别介啊,武阁文客老师!”
听到“武阁文客”四个字,凌烟立马起身,用着极其惊悚的表情看向羽刻道:“喂,你该不会……”
羽刻坏笑着将kindle的显示屏展示给了凌烟。而在其上,赫然印着五个大字
——星星的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