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看朱奶奶吓了一跳,羽刻将水果刀放下,拿着苹果啃了一口后说道:“别误会,我要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再回来的。毕竟我熟人不多,所以回来跟您叙叙旧~”
虽然羽刻说这话时的表情十分友好,甚至于亲近,但常年和各路妖魔鬼怪打交道朱奶奶很清楚:他不是在表示友好,他现在是在以几乎直白的方式,威胁自己。
看朱奶奶看了眼隔壁床的人,羽刻从兜里掏出注射笔在朱奶奶面前晃了晃道:“他还会睡上几个小时呢,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别指望他比较好~”
【这个魔鬼!】
虽然心里这样骂着,但朱奶奶表面上依然是神情紧张地答道:“我只记得你以前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您为什么又紧张了?我以为您现在已经看破生死了啊~”
“……………………”
看朱奶奶无言以对,羽刻于是接着说道:“呵呵,说的也是啊,本来人就是这样的。即使在受了打击的一开始会变得极端,会变得因冲动而看不清形势,但是只要过了一晚上,一觉醒来,被冲动埋藏的本能就又会显现出来。
看来,您现在多多少少不再像我上次见您那样自暴自弃了。”
羽刻大口地咬了一口苹果,微笑着地用透着森森寒光的眼神,看向朱奶奶。
“…………?”
看到羽刻的眼神,朱奶奶一时之间心里比起恐惧,更多的是困惑。
毕竟此时此刻他还期望自己做些什么?求饶吗?不可能的,眼前的这个人绝不是那种会对敌人起同情心的好人。可问题是,根据自己对过去的路羽刻的了解,他也并不是个喜欢看着自己这样的老人家和他求饶的人。虽然他确实恶名昭彰,但也确实有着只有他自己理解的原则。
换言之,如果不是自己对路羽刻而言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他绝不会在这里一边削着苹果,一边用嘴巴“舞着大棒”地威胁自己。
可就算如此,自己一个已经退隐多年,还是被他本人逼得退隐多年的老太婆,对他而言又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羽刻将吃完的苹果核丢到了垃圾桶里,抽了两张纸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看您在这里左思右想的,我只能说您确实不愧是在黑市里坑蒙拐骗那么多年的老前辈,虽然人是老了,脑袋却依然清晰。
话说回来,虽然您家人好像不是很欢迎您,但如果您的家人遇到了危险,您会不会舍身救她呢?”
“你?!”
“别误会,不是我会让您的家人陷入危险。我刚才说的话就是很直白的意思——您家人现在有危险。”
“……什么意思?”
看朱奶奶肩膀放松了一些,羽刻接着说道:“根据我的观察,您还是有点本事的。带您曾孙女去见您也有一部分理由也是在于这点。
而且您也见到了吧,您曾孙女现在和一些看着很不妙的人扯上了联系。”
说到这里,朱奶奶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那个穿着裙子的男人,还有他身边的一众混混的身影。
“你什么意思?!我重孙女怎么了?!”
“重?淦,我脑袋快炸了啊。所以这个辈分到底是怎么……”
“我问你我重孙女怎么了?!你不是说她背景是清白的吗?!”
“背景清白是历史,又不代表她的将来。而且,嗯?我也不是不可能无意间说谎了?”
“你!”
“您可别怪到我头上。我倒想反问您,您都亲眼见到那些人了,为什么还会觉得您重孙女是,怎么说?‘冰清玉洁’的呢?”
听到“冰清玉洁”四个字,朱奶奶先是一噤,接着在她皱纹横布的脸上难以置信与焦躁不安的情绪相互参杂,乱成一团。
“你……什么意思?”
“……呵。”羽刻翘起二郎腿,笑容可怖地问道:“您想要帮助您的家人,对吧?”
朱奶奶抖着双手,声音颤抖地说道:“我……已经不算是她的家人了。我只是一个无能的老太婆而已。”
“不管您家里人怎么想,只要在您心里他们还是家人,那么为他们付出不就是理所应当的吗?
更别说,如果您还想要得到他们的原谅的话。”
【原谅……】
眼见朱奶奶动摇,羽刻于是紧接着说道:“怎么样?你是要作为一个被家人抛弃的人,回到那个鬼村里等死?
还是说,要作为一个爱着自己家人的人,为了他们,再最后拼一次?”
“我……”朱奶奶闭上双眼,犹如入定般地沉默着,思索着。而片刻后,一缕阳光照至她的脸庞,而她也睁开双眼,坚定而平静地答道:“……我该怎么做?”
羽刻满意地说道:“我会在这几天找人把您送到某个城市。然后,具体我需要您怎么做我到时候会再进一步说明。”
“你先告诉我,我重孙女到底和什么人扯上了关系?”
羽刻回头瞟了眼隔壁病床,接着说道:“虽然说来话长,但我也不能在这里滞留太久,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了……您重孙女在为黑市里的一个约会顾问工作。而在她工作的过程中,她和某个女孩扯上了关系。
那个女孩的名字是,伊琳。”
听到“伊”字,朱奶奶刹那间面色便变得煞白如纸。
“你……你是说?”
不觉间,窗外重云蔽日。而阴影中羽刻双目圆睁,脸上的浅笑渐渐变为了癫狂的嗤笑。
“天幕集团。伊家。”
……………………………………………………
走出医院,将自己暴露在了白天的阳光之下,羽刻颇感不爽地翻起了白眼。接着他拿出兜里的电子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借着周围能反光的东西观察着身后的情况。
【……结果当然是没人跟踪就是了。】
羽刻就这样抱着异常的警戒心在人群中漫步着。与他在人前所示的那自由自在,玩世不恭的模样截然相反,此刻的他流海下的双眼里几乎没有高光,总是微微翘起的嘴角也如泄了气般地耷拉了下来。而缠绕在他身遭深沉的疲惫与抑郁,甚至让他周遭的光芒都显得略微黯淡了下来,仿佛有一道从黑夜中落单的黑影缠绕在了他的黑衣服上,与他一同在太阳的光芒下,迷失于人群之中。
而这时,羽刻衣兜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于是他立马接起电话,表情又立刻变得异常开朗地说道:“喂?”
“喂。是我。”
羽刻有点惊讶地挑起眉毛道:“嗯?我不记得我有给你我的电话啊?韩雪迎小姐?”
“我给凌烟发消息说我家要找你结尾款,然后他就把你电话发给我了。”
“哦?”
羽刻几乎都想像到了雪迎发了一大串又一大串的解释后,凌烟却只直接发了一小串数字后再无回复的聊天记录。
“我觉得我没什么和你可谈的诶?反正钱我也不收你的了你就不要……”
“我知道你是谁。”
羽刻站定了脚步,眼神黯淡下来了地回应道:“……哦?”
“你如果不想其他人知道的话,你就要帮我的忙。”
“那请问,我是谁呢?”
“……那我换个称呼好了。
路羽刻,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