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高台上,见小雨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羽刻拿着空碗跳到她身后道:“怎么了?”
“哇!”小雨吓了一跳地回过头,接着立马抓住羽刻道:“不好了!周哥哥他!他……”
虽然小雨因为着急而没把话说清楚,但羽刻却好像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一般,眼中冷光阵阵地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他现在在一楼的病房,房号是……”
“拿着。”羽刻将碗递给了小雨。
“啊?嗯。”
小雨接过了羽刻的碗,接着便看他竟快步朝着和门反方向的护栏走了过去。
“诶等等!门在这……”
小雨话没说完,羽刻便踩上护栏,直接跳了下去。
“啊!”
小雨差点把碗都摔了地赶到了护栏旁边,结果她往下看去时,羽刻都已经踩着防盗窗快到一楼了。
【这……这……】
小雨红着脸朝羽刻吼道:“您!您要是把防盗窗踩坏了怎么办啊!”
羽刻不知想表达什么的将手放头上随意地挥了挥,接着便从一楼进了诊所,一路小跑,直接赶到了凌烟所在的病房。
而他刚一开门,便看到正坐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的凌烟,还有旁边正握着他的手陪着他的雪迎。
在房门侧面的潘医生,看到羽刻赶来后立马紧张地解释起来道:“路、路少校!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
“去准备好拘束衣。”羽刻冷若冰霜地说道。
“好……好!”
潘医生夹紧拐杖,一瘸一拐地冲出了病房。
看羽刻走向凌烟,雪迎立马护住了凌烟,有些心虚地瞪着他道:“你……不要过来!”
羽刻瞟向雪迎,冰冷的眼神中微微闪现出如刀尖般锋锐的怒意。
“滚开。”
“你肯定是又想把他关到地下室去吧!现在什么时代了怎么能这样对待精神病人!”
听到“精神病人”四个字,羽刻看向雪迎,冷笑着说道:“原来如此。那你打算怎么办?他可能会伤人这事你比我更清楚吧?”
想起之前下水道的经历,雪迎有些怯地缩了一下肩膀,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即便如此……总有更好的办法吧!你是少校吧?你看住他不就好了吗?!”
【糟了,我这么说这货不得直接回我“为什么你不看住凌烟?”了吗!虽然让我看住他我也不是不愿意可是……】
就在雪迎以为羽刻会这么反问自己而后悔时,出乎她意料的,羽刻竟只是表情僵硬地愣在了原地,一言未发。而看到羽刻那异样的神情,雪迎也变得不知所措了地不知该说什么。
而在这份沉默中,凌烟轻声的自言自语,变得清晰了一些。
“……线性、多线、倒叙。三段结构,事件和场景。
约会顾问,舞会和戏剧社,绑架事件,校园霸凌,无聊的套路福利,夕阳西下的闲聊。暗喻。
雪、灰烬、死……”
听着凌烟就好像在整理信息的机器人般地自言自语,羽刻收起笑容,面容又一次变得淡漠无情地说道:“他在说什么?”
雪迎低下头答道:“……不知道。”
“看来我问的不够准确——除了你们的那些经历外,他在中间加入的那些名词是什么?”
“…………………
……故事创作的相关名词。”
“呵。”羽刻一脸“不出所料”地笑了笑后,继续说道:“行啊,我不把他绑起来。可是你要陪着他,这是条件。”
“没问题!我会陪着他!”雪迎立刻答应了下来。
“是吗?那么就算凌烟又变得想杀了你,你也能制服他对吧?”
“我…………”
“就算凌烟以后一辈子都是这副人都认不清的样子,你也会继续照顾他对吧?”
“………………”
“而且之后要是凌烟恢复正常,结果还是不喜欢你的话,你也能坦然接受离开他……”
“够了!”雪迎怒视着羽刻,质问道:“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爽的!为什么老是找我的茬?!”
“因为你喜欢的人,是个喜欢着别的女孩的精神病人。”
“………………”
羽刻收起笑容,直视着雪迎说道:“凌烟患有非常严重的精神疾病,之前你认为的那个‘不正常状态’都是有高明的医生在帮他治疗才维持住的。失忆,幻听,自言自语这些都算好的,这么下去他彻底失去行为能力都不是不可能。
而且凌烟本身就不是个‘普通人’。和他有关系的人从大集团董事到我这样的暴力狂少校,人数都够开个派对了,而且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就代表要和这所有的一切扯上关系。
除此之外,凌烟还喜欢别的女孩子,而且我可以几乎百分百确定的告诉你他现在还喜欢她。而且考虑到她已经去世,你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过她,估计你就算和他在一起了也要接受他心里还装了别的女人的现实。
我刚刚说的这些,既不是在撒谎,也不是在找你茬,全是事实。”
“………………”
雪迎抿着嘴,不安地低下了头。
“如果你无法接受这些,就走吧。你本来就是被约会顾问骗了,没必要趟这混水。”
“我不是因为被人骗了才喜欢凌烟的!”
“那为什么?请告诉我凌烟身上有哪怕一个吸引女孩子的要素吗?他还刻意去避免社交且让自己显得不受欢迎。”
“我喜欢凌烟,是因为我是个空虚的人啊!”
终于,就像是将举了很久的负担放下了一般,雪迎微抬起头,歇斯底里却也无力地说道:“即便是我也能猜到,凌烟的过去肯定不是什么喜剧。他一定是经历了悲惨又荒诞的,就像是被命运捉弄了一样的过去吧?而他之所以这样隐藏着不告诉别人,既是因为他不想伤害别人的温柔,也是因为不想再提起让自己伤心。
可是,我很羡慕啊!即便是这样的过去我也很羡慕啊!这样特别的,充满起伏和选择的过去!我活了二十多年了,但却从来没有过什么像样的回忆!除了重复的学习,听父母的话,就只有假笑着当个花瓶,或者被别人利用!我二十年的人生别说写本小说了!就连写个短篇都显得无聊!
认识他来的这半年多,我又是参加了舞会,又是当了舞台剧女主角,还被绑架过哦!你能明白吗!我这么多年的人生中最精彩,最值得回味的回忆,都是从认识他后开始的!我也知道他周围有很多不正常的人,甚至我现在都已经很不正常了!可是就算是这样不正常,我也觉得比我以前的‘正常’要来的有质量得多!有意义得多啊!
要嘲笑我就嘲笑吧!我就是因为这个喜欢凌烟的!我也知道我这样是配不上他的!甚至就算是现在,他握着我的手,但他肯定不是在想着我吧?!肯定是在想着那个他喜欢的女孩子吧?!我知道的!可是……可是我放不开这只手。
我不想回到过去那样,除了按照固定规律随波逐流外,就没有别的选择的人生!这就……这么可笑吗……”
看着雪迎这样痛快,却也悲哀地将心里积压的一切一口气倾倒而出,羽刻既没有表现出嘲笑,也没有显出一丝同情,只是像个没有情感的石像般地俯视着她。而凌烟,则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许久,在雪迎擦干眼角的眼泪后,羽刻从旁边拿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说道:“我和凌烟,是在初中的时候认识的。”
“…………啊?”
羽刻没有理会雪迎的疑惑,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还不是什么少校,只是个不爱上课,不写作业,成绩烂又中二病的死胖子而已。而凌烟则是个大我一届,虽然有点内向,但是人很好,曾照顾过我的学长。
初二的时候,我因为各种理由离家出走了,加入了个非法的侦探社。之后又因为各种理由,需要回到高中去上课。而为了得到入学机会,我接受了当时某个在滨海有钱有势的家族的委托,去调查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的凌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