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由于阿卡兹基的出现,使得天人的下降计划稍有延误,但最终Valstork还是顺利地驶入幽灵岛的隐蔽港口内,光在抵达前早些时候便从睡梦中醒来,亲自护送着莎莉叶被推入岛内的医务中心内进行进一步治疗。
从白色自动门内走出的光表情复杂,阿卡兹基,不,晓的那极具冲击性的事实显然对他造成了很大伤害,使得好不容易稍微恢复了些自信的他又陷入了迷茫的泥沼里。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仍旧有张温暖的笑脸在等着他。那人便是春樱,只见她依偎在墙边,在看到光出来后立刻走上前去同他问候。
“莎莉叶情况怎么样了呢?上官先生?”
“医生说稍加休息,大概晚上就能醒了,没事。”
光如释重负地吐出口长气,宛如心中的某块巨石总算平安落地般畅快,紧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
“接下去你要去休息?还是工作?”
“不,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做,艾克修尔和科里森在忙着把反物质引擎装回高达里,这作业他们也不许我插手,预计得到后天才能完工。”
“艾克修尔也很累呢。”春樱眺望着窗口外的夕阳,视线里颇有无奈。“刚刚经历了那种变故,来到岛上第一件事就又是工作,虽然我和冬雪队长都劝他先休息,可是……”
“工作能让人暂时忘却痛苦,犹如驾驶着高达的我们渴望通过战斗来得到救赎……”
光的语气相当沉重,让本来想鼓舞他的春樱也受到了负面的感染。少女连忙开想其他话题。
“既然没事做的话,那个……这个……”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话来接着聊下去,本来自己是打算帮他分担点工作,接着顺题聊下去,借机鼓励他。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很可能要失败了也说不定。
“没事做的话就陪她去走走。”玛琳从走廊尽头出现,步行至两人面前对光如是道。
“现在?”光好像有些不愿意,好不容易稍稍舒缓开来的五官又有回缩的细微变化。
“这孩子也在为伙伴的问题烦恼,是你的话,应该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吧?”
“现在的我不需要,我要留下来等莎莉叶醒来。”
“等待的活有人会干,例如躲在对面墙角后边的那两位。”玛琳凌厉的目光锁定在了那黑暗的角落处,用饱含威严的口吻喝声喊道,“曝露行踪的偷窥者只有死路一条!你们出来吧!”
只听闻一阵微弱的讨论声后,夏雨和秋叶面带些许害怕的傻笑从角落里走出。
“我……我可是打算找上官先生单挑的才来的哦!”夏雨紧握着的拳头在发抖。
“我则是担心莎莉叶所以才……”
“什么样的理由都可以,你们就代替光照看好莎莉叶吧。”玛琳几乎是在命令她们。
“欸?为什么……”夏雨看上去不是很愿意服从这指令。
“就是说嘛,为什么让小樱和上官先生独处,我们也是NCB的成员啊!”
“对!对!万一上官先生教了春樱什么秘技的话就不公平了!”
“你们……”光一边苦笑一边摸着后脑勺,对眼前的窘境束手无策。“如她们所说,玛琳队长,让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等就好了。”
“这是命令!”玛琳认真了。
“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理由是什么?”
面对质问,玛琳面不改色,冷冷地将那句话说出了口。
“你或许如同晓所说的那样,不要再战斗比较好。”
光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既痛心也不解。“为什么?”他追问着。
“因为你又打算封闭自己的内心,那样的话,在接下去的战斗里是不会有胜算的,只依靠你一个人的力量,连自己也保护不了,不是吗?”
“好吧。”光猛地抓住春樱的手腕,当面对着玛琳说,“我去!我陪她!我不会再是孤身一人了,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能够继续战斗下去!就算对手是晓!”
春樱的表情因来自手腕的痛楚而产生细微的扭曲。
“诶?上官先生?那个……痛……”
不过光全然没有听到春樱的话,强行将她拽向通往外边的走廊。
“果然还是受到影响了啊……”玛琳无力地垂下双肩。
“就算是上官先生,那么粗暴地对春樱算怎么回事?”夏雨抗议道,“我不能让她继续这样下去。”
“玛琳队长,您到底打算做什么?”虽然没有口头上的明说,其实秋叶的想法和夏雨一致,要现在情绪混乱的光和春樱在一起,不知道两人会发生什么。
“推荐的人可是你们的队长-冬雪哦,有问题就找她吧。”
“诶?冬雪队长?”夏雨瞪大了眼睛。
“现在的我也没有办法做到的事……但是她说春樱能做到,能有现在的NCB,说那孩子是最大的功臣也不为过,所以我想试试,春樱能不能也拯救光,不然的话,他会死,绝对!”
“即便你这样说……”
“你们难道不相信吗?她拥有治愈人心的力量?”
两人沉默着。看来玛琳已经得到了回答。
“对伙伴的爱,那两个人格外地相似,正因为如此,现在光的希望只剩下春樱,在莎莉叶未能醒来的现状下……”
玛琳望着窗外,夕阳已经西下,夜色逐渐征服整片天空,远处的星光闪耀着珍珠般的光芒缓缓显形。
【通过战斗来得到救赎,那不是你该做的事,光。】
玛琳心中默念道。
沙滩附近空无一人,夹杂着咸味的海风呼啸而过,令人忧郁的气味留在光的鼻尖,耳旁也只剩下海浪涛声。
“对不起。”
光松开春樱那被勒出红印的手腕,轻声道歉。
“没关系。”
春樱毫不在意地笑道。
两人一同坐在沙堆上,顶着冰冷的海风望着没有尽头的海平面,什么也没说。
“我会战斗。”
静坐了大约五分钟后,光首先开口打破沉默。
“绝不是想逃避,而是我清楚,自己的敌人是圣殿骑士,即便只身一人力量微弱,我仍旧要战斗,晓不是我的敌人,华尔裘莲也不是,我是这么相信着的,所以我能继续走下去。”
“上官先生的斗志很坚定呢……”
不光心意如此,春樱能够看到的是,少年的眼神也丝毫没有为寒风所动摇。
“因为这是我和她的约定,和她一起战斗,只到夺回那个和平的世界。我,停不下来了。只能前进。”
“她?”
“我的未婚妻,安琪……”
关于安琪的事,春樱也只是略知一二,毕竟那是天人现存成员不愿提及的过往历史,NCB和部分知道上官光的人也只能听闻到她曾是天人成员之一,和光有着密切的关系。
“不过,一般来说,另一半都不会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冒险吧。安琪小姐也一定不希望你这么勉强自己。”
“我知道,但我没有退路。”
光转头直视着春樱,尽管光线微弱,少女仍旧能从他的视线中感受到不灭的希望之光。
“或许Gottheit Gundam的变化就是她不愿我再战斗下去的原因也说不定,就连晓,玛琳队长他们也这么认为……我是不是不该继续存在于战场之上,因为我的缘故,就连本来该过着正常生活的莎莉叶也被卷了进来。就连穿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也要冒着风险,这样的事实,就是因为我渴望着战斗……”
“那为何不去试图改变?伙伴的心意,上官先生你应该能感受得很清楚吧?”
“事实上,我很自私。”光抓起把沙土,眼睁睁地看着沙子从指尖的缝隙流回地面,直至掌心中什么也没有。“我知道自己再勉强战斗下去只会伤害更多人。可是我想实现自己和她的诺言,我能和她在一起的方式便是战斗,驾驶Gottheit,我才能感受到她,所以我……我想继续战斗,即便背负再多罪孽。”
“活着的人都无法照顾好,你真的觉得这是安琪小姐所希望的?”
“所以说我很自私……”
“请不要用这种理由逃避。”春樱义正言辞地驳回了他的话。“即便你能承认,但不作出改变的话结果就还是一样,不是吗?真正的赎罪,不是光靠嘴巴说就可以了。”
“但是,要我抛弃安琪……做不到……”
“谁都没说要你抛弃安琪小姐,只是要为接下去的战斗找到正确的目标罢了。”春樱微笑着说道。“安琪小姐之所以说愿意同你一起战斗,一定是为了能够守护其他人,我想,这才是她的真意也说不定,不是单纯地同你在一起就好了。”
“守护其他人……我也清楚的,守护同伴什么的……”
“可是你现在却不是这样想的,请找到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愿望吧……”
“真正的愿望?”光渴望地注视着春樱。“我的……”
“安琪小姐一直活着,只是形式有所改变,不是我们所能见到的肉体或是单纯的机械,她,就活在你的心中,回忆里,不是吗?”
光恍然大悟。
“我是强化人,所以那所谓的过去的记忆只是伪造的,不存在什么爷爷,也没有所谓的双亲。但是,对我而言,活着的不止有现在在我身旁的夏雨她们,爷爷和我的亲人们,他们也的确存在着,就算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也绝不是在欺骗自己,我确实能见到他们,我也相信着他们!我记忆中的每个人,用我自己的心去邂逅,去创造出回忆的片段,我认为,这便是生命的意义。上官先生你也定能找到的,安琪小姐真正的所在之处,不在Gottheit Gundam上,而是在你自己的心中。”
“我的心中……吗?”突然间,光低头闷笑。“我真的是被你教训了一顿呢……春樱……”
“诶?这样的事,我……那个……对不起!我只是认为把自己的感悟说出来可能对上官先生你有所帮助所以……”春樱手忙脚乱地解释着。
“说过很多次了哦。”光轻轻地将手心放在春樱头顶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叫我光就可以了,而且,谢谢你。现在的我心中,真正的理由在觉醒,我很肯定,接下去的战斗,不会输!”
春樱沉默数秒,心底浮现出些许感动与兴奋。
“嗯!”
少女用力地点了下头。
迎面扑来的海风吹过光的身旁,在那后方的尽头处,那个女孩正站在码头处注视着这里。
“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哦,你们莫非还在这里约会?呜!”莎莉叶丢掉身上的大衣,生气地冲了过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光。
“嗯,约会……”光转身望着她,淡定地答道。
“竟,竟然还肯定了?!你这笨蛋!”莎莉叶气不打一处来,不断用拳头击打着光的背部,嘴里还不断念叨着“笨蛋”二字。
【战斗的理由,真正想要保护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距离人类灭亡还有86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