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空气是寒冷而湿润的,马车的轮胎夹带起少许的积雪,在这片被白雪覆盖的地面上前行,划出两道曲折的前行路线。
从进入北方边境之后,周围的空气便逐渐带起了凉意,像是要把人冻僵般的。
北方,说是王国的边境,却有着不亚于中央王都的华美建筑。在莫涯看来是个漂亮的城市。
“到了哦,小哥。这里就是北方边境了。是个不错的城市哦,美丽而圣洁。虽然有点寒冷,路也有些难走,对这点是最可恶的。但老朽倒是很喜欢这个城市。”
“为什么。”莫涯从车棚中一跃而出,平稳的踩进了白色的雪堆中,发出吱嘎的声音。
“这还用问吗,北方的人们啊,是寒冷压不倒的。不管何时都燃烧着一颗炽热的心呢。不过,和他们交易的时候,也就特别伤脑筋了。一个个都那么精明,连多赚点酒费也做不到。伤脑筋伤脑筋。”
这么说着,车夫摇了摇脑袋。
“不过,北方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啊。”
驾车的老车夫乐呵呵的笑着,然后再度架马,车轮滚动的声音连带着雪地被夯实的吱嘎声传入莫涯耳中,他的目光随之转向了车夫。
“走了,小哥。一路顺风哦。”
马车逐渐远离,消失在白漫漫的一片中,逐渐变得看不见了。
寒冷所冻不住的炙热吗?那种东西,应该称作什么好呢。
或许,是活着的理由吧。
这样想着,莫涯转回脑袋,同时步入了这个城市中。
一如车夫说的,街上的人们有的光着膀子在露天中喝着酒聊着天,贩卖商品的商人们则是争先恐后的大喊着,比试着声音的高低。被汗水和热情包围的北方,让莫涯看到了人类截然不同的另一面,并对此感到了新奇感。
“喂那边的少年,对就是你,你是外来人吧,穿那么点没有事情吗。会被冻伤的哦。”
说话的是一个正喝着酒,涨红了脸的男人。满脸的络腮胡子,加上浑身的饱满的肌肉,因为喝酒而底气更足的这个大汉,突然叫住了莫涯。
莫涯轻轻的撇了一眼叫住他的大汉,只用点头表示听见,然后再度走上道路。
考虑到委托的情况,自己应该先去与菲尼奥萨交接的地方。在速度的解决完委托之后,还要去军队中寻找那个名叫毛科的人。不通过蚀界通用的开门方法而连接两个世界,这种可能性真的存在吗。
正当莫涯这样想的同时,前方的道路却突然被人堵住了。
莫涯定睛望去,堵住前路的正是刚刚朝他嘘寒问暖的那个大汉。
带着浑身的酒气,这个大汉半醉的打了个嗝,一时间空气中酒味更甚。
“喂少年,连谢谢都不说一声吗,你还真是有个性。所以……来打一架怎么样。”
“为什么我要和你……”
脸上瞬间被不快感占满,在莫涯还未将话说完的同时,大汉已经冲他挥来了拳头。
拳头带着不可小嘘的拳风,擦过莫涯的脸颊。如果不是莫涯反应快的原因,恐怕这一拳足以将人打趴,并且在一段时间内无法清晰的思考问题。
突如其来的状况将周围的人群点燃,他们纷纷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朝着两人的位置看来。
“喂喂喂,昆布多唐。你又发酒疯了吧。每次都这样吓唬外来的人,我们这里可不是暴力基地啊。”
“他就是这样的脾气啦。不过这次的少年好像身手不错啊。”
“那边的少年,你的医药费我包了。你就好好努力一把吧。”
“我觉得这次有戏哦。喂少年,你要是赢了。我请你喝酒!”
“真狡猾啊你。酒费算我一个!”
因为名叫昆布多唐大汉的一拳,使得周围的人群都聚集了起来。甚至还有人下起了赌注,赌哪一方会赢。
直接而爽快,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地方。这就是生活在这种城市中的人们,以及他们最为真实的精神写照。
听着周围不断迭起的呼喊声,昆布多唐则是表现的更加兴奋和愉快。就连全身的肌肉都在抖动。看着躲开他一发拳头的少年,他爽快的笑了出来。
“不用魔法吗。我还是第一次碰见你这么奇怪的家伙。我朝商队那些家伙出手的时候,他们总是会下意识的用魔法保护自己,像蜗牛一样把保护自己作为最优先的手段。”
“你不是魔法师吧,既然这样的话,你赢不了……”
“就是啊,我每次都是完败。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吗,没有吧。”
这样说着,昆布多唐再度挥出了自己的拳头,朝着莫涯而来。
“原来如此,这个城市还真是奇怪。”
看着朝他冲来的昆布多唐,莫涯同样握起了拳头,朝着昆布多唐而去。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巨大的拳头和略显小小的拳头碰撞在了一起。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打破这份沉寂的是昆布多唐,慢慢的收回挥出的拳头,他无奈的甩起手臂来。看向莫涯的眼中也多出了一份敬意。
“你的拳头还真是痛啊,明明只有这么点大小,为什么呢。真是让人有点不敢相信啊,就像是那个什么来着,算了。总之……我输了。”
握紧的拳头逐渐松开,并且平坦的伸出手臂,张开的手掌停留于莫涯身前。这是握手的动作。
“果然呢,昆布多唐又输了啊。”
“你这下连力气都输给别人了啊,是不是应该请我们喝酒了!”
“干得漂亮啊少年,你的医疗费……酒费由我包了。”
“喂,明明是我先来的。酒费的事情!”
“那个,不好意思又赌赢了。”
人群的欢呼声与交谈声混杂在一起,却又奏出和谐的旋律。寒冷所无法盖住的炙热心灵,莫涯在此刻有些了解了。
看着昆布多唐伸来的手掌,因为拳头的碰撞而有些泛红,就和他的手掌一样。
然后,莫涯伸出了手掌。
巨大的掌心和略显微小的掌心握在一起。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热度,昆布多唐再度大笑起来。
“欢迎来到北方的城市——布雷兹。”
——
克罗罗萨中央,王宫。
幽暗的小道逐渐往下延伸,潮湿的墙壁上不时有阴冷的水滴落下,声音在寂静无比的地下监狱中显得格外清晰。
镇守监狱的护卫是刚刚转来的,说实话他有些害怕这个地方。
毕竟里面关押着的家伙,随便出来一个就能将他不留痕迹的解决掉。
不过万幸的是,监狱中放置着可以吸收魔力和蚀力的神奇水晶。以至于那些犯罪的魔法师不能为所欲为。
幽暗的通道继续往下,停在一间牢房之前。
高等人性蚀,莱斯娜。以及前王国龙骑士最高指挥者,伊索那。两个人被关押在这间牢房中。
莱斯娜是王国军队在高丘上打扫战场时发现的,在龙的胸口里。而伊索那则是以暴力执法和滥杀无辜的名义,被公主大人亲自点名。从伊索那进入这里的时刻开始,龙骑士彻底的解散了。
人和蚀,对立的双方,却被关押在同一间牢房中,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但两个人却都笑不出来。
“这里是被神所祝福的地方!为什么会有蚀的存在,不可能,这是不可以的啊!”
如此这样的歇斯底里,伊索那突然暴起,金色的瞳孔中满是扭曲的愤怒。她冲着莱斯娜袭去,想要抓住她的脖子。但因为带着手铐的原因,就连用力也做不到。
“别做无用功了。我可是蚀,你杀不死我的。”
“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被神选中的地方啊!我,我决不允许有蚀来污染这里。”
这样说着,伊索那的情绪还是没有平静下来。
“放心吧,我马上就不会在这里了。”
“什么?”
“他会来救我的,只要我没有死掉的话。”
“什么意思?”
伊索那有些不解,金色的瞳孔中映显出的只有莱斯娜平静的笑容。
然后像是要验证她的话语一般的,从过道中传来了诡异的声音,那就像是有无数虫子爬上身体,嘶咬肉体的感觉。
过道中,传来盔甲撞地发出的声音。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莱斯娜和伊索那面前。
“你来了啊。”
“当然,你可是重要的兵力。”
前来的男子穿着整洁的西装,白色的碎发随着他的说话而抖动着,一双锈绿色的瞳孔中透出无尽的黑暗,简直就像是黑洞般,让人想不透他的想法。
手起刀落,束缚两人的铁门被瞬间切开,连带着手上的手铐一起。
“走吧。”
做完这样的琐事,扎克准备转身离去。但就在他走了没几步的时候,伊索那却突然朝他冲来。
“死吧!你们这些污染圣地的蛆虫!”
带着强烈的愤怒,伊索那直接抓向扎克。然而后者只是眼神微眯,单手就将伊索那举到了空中。
“你想要早点死,我可以成全你。”
“切,你们这些怪物!”
“等等,扎克。这家伙可以成为我们的战力。”在伊索那即将因为窒息而死亡的时候,莱斯娜阻止了扎克的行为。
“战力?”扎克皱起眉头,仔细的观察起伊索那来。然后,他注意到了伊索那的瞳孔。
“金色的眼睛……原来如此呢。你,或许真的能成为战力哦。”
“闭嘴,我不可能和蚀同流合污,我的血脉不允许我这样!”
“是吗,那……”扎克将她瞬间推倒了墙壁上,眼神中少有的出现了玩味。“你知道欧勒万驹吗?”
“那是!”
“那是我的故乡。而且那里也是被封印的禁忌之所。已经被破坏掉的禁忌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