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理由是什么呢。而且,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要变强呢。
漆黑无边的黑暗,这里是莫涯的内心深处。或许是因为爆炸的原因,他的精神被拉扯着沉入了这里。
耶梦加得静静的盘踞在莫涯的内心深处,紧闭着双眼。现在恐怕是因为力量的消耗而处在休眠状态中。
巨大的呼吸声传入莫涯的耳中,这漆黑的内心中,只有他一人站在这里。
为什么要变强呢。那种事情不是早就明白了吗。
为了能够自由的活下去,为了能够打破命运,不受命运束缚的活下去。
为了从命运这个巨大的鸟笼中逃脱出来。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自己会迷茫呢。
“我在眷恋着什么……真是好笑,我才不是那种固步不前的人。”
为什么会对邦德那个家伙的话语产生困惑呢。
莫涯的手掌突然攥紧了。从下定决心变强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不应该产生这种怀疑。那么现在产生的这种心情就是一种无用的情感,是不应该存在的情感,是需要舍弃的情感。
迷茫,本身就是罪孽。现在产生的这份迷茫,应该被舍弃。
牙关被死死的咬住,莫涯对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决断。
不过,第一次迷茫的时候,似乎还要更早一些吧。早在耶梦加得询问自己为何变强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回避了。
[那种事情,我没有想过。总之,我需要力量。]
“为了什么而活着呢……那当然是获得最强大的力量了。”
只有这点,是确认无疑的。
“所以,我不喜欢被谜团束缚住,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了。”
这样说着,莫涯迈开了脚下的步伐。
脚步在无比的黑暗中前进,明明是处在虚空之中,脚下却意外的传来触碰地面的实感。
然而又不同于地面,被踩在脚下的地面如同水面般,荡起微微涟漪。
莫涯慢慢的走到了耶梦加得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耶梦加得的本体看上去是那样巨大,而且气势逼人。就算是处于休眠状态中,也依然给人以一种压迫感。
然后,莫涯将手臂抬起,轻轻的摸上了耶梦加得的脑袋。
自己作为蚀的专有能力发动了。就如同血姬能够操控血液,诺雅能够使指甲变得锐利一样,莫涯也拥有能力。没错,精神连接。
不过他遇到的都是些没有自我意识的怪物,这个能力的用处也就并不突出了。
而且这个能力需要消耗很大的蚀力,会给他的身体带来一定的负担。在不确定什么时候蚀力衰竭的情况下,莫涯只使用了一次,在亚卡洛镇上消灭依附在风铃身上的蚀的时候。
然而这次不用不行,莫涯迫切的想要知道耶梦加得没有告诉自己的事情。
于是,他发动了能力。
从手臂处开始传来了可怕的凉意,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般将莫涯的意识深深吸入进去。这种感觉他曾体验过一次。一样的感觉,和王都那次一样,自己进入了别人的记忆世界。
当意识再度清晰起来的时候,莫涯已经发现自己站在纷乱的街道中。
漫天都是逐渐飘落下来的雪花,逐渐穿过他的身体落到地面。
这里,是耶梦加得的记忆世界吗。
像是为了确认这一点的,莫涯想要将手臂扶上墙壁。
然后,自己的手臂穿过了这里的墙壁。出现的这个结果和莫涯预料的完全一样。也就是说,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只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那么,这里是哪里呢。”
仔细的环顾四周,周围的景象与克罗罗萨的城市差不多。街边有贩卖着苹果的小贩,也有正热火朝天工作着的工人。有带着满脸坏笑的商队商人,也有嬉戏打闹的小孩。
当然,远处也有王宫的存在。
只是,这里并不是克罗罗萨罢了。
看着这样的景象,莫涯皱起了眉头,同时在街道上走起路来。
这里,真的是耶梦加得的记忆世界吗?他不由得更加谨慎的思考起来。
自己难道没能正确的连接到耶梦加得的记忆吗。既然这样的话这些景象又是什么。但正当他如此怀疑的时候,耳边传来的交谈声却让他的思考停滞了。
谈话的是街边小店的店主,在将商品打包好交给客人的同时,他突然发起了牢骚。
“别怪我的价格开的高啊。最近战乱太多,所以进货的成本也高了许多。”
“没事,没事。我可是老顾客啊,这点事情我还是有数的。”
“菲尼奥萨最近也不太安定啊。据说还有什么叛乱军作怪,把周围防御开门的魔法阵都破坏掉了。”
店主无奈的摊摊手,客人倒是因为这句话而被吓得不清。
“诶?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要是这街道上出现蚀群的话……”
“没事没事,你要相信菲尼奥萨的王室啊。而且,最近不是出现了那个,那个……对,克罗罗萨的最强之盾吗,他带领的龙骑士可是战无不胜的啊。克罗罗萨愿意支援我们,这种叛乱军很快就会被收拾掉的。”
“最强之盾,以往的英雄吗。”这样轻笑着,听着两人的交谈,莫涯倒是决定了接下来要前往的地方。菲尼奥萨的王宫,莫涯的直觉这样告诉着他。
于是,他迈开了脚步。但这步伐没有多迈几步便停滞了,原因很简单,因为他面前的景象再度扭曲了。
如同混杂在一起的颜色,周围的景象扭曲着,逐渐失去原来的姿态。
眩晕感突然传递到莫涯的脑中,有什么在拒绝着他的深入,想要将他拉扯到外面去。
是耶梦加得吗?
“这还真是苏醒的不是时候。不过,我还不想回去。”
强行刺激着自己的神经,莫涯依然站在原地没有移动。然后,周围的场景开始改变了。
原本扭曲着的色彩再度舒展开来,将另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展现在莫涯面前。他没有被耶梦加得拖回去。这样说有些不妥,当莫涯看见面前景象的时候,耶梦加得便不再拉扯他了。
那是燃烧着火焰的街道。
穿着工作服的工人,贩卖苹果的小贩,嬉戏打闹的小孩,这一切都被火焰吞噬了。鲜红的血液从他们的身体中流出,将整个菲尼奥萨覆盖。
王宫中的高台上,不知何时变成了叛乱军的旗帜。
那一天,在臭水沟中侥幸逃生的平民没有能够等到克罗罗萨的支援。应该说是,被欺骗了。
克罗罗萨的龙骑士没能前来支援他们。王宫被攻陷了。
然后,叛乱军离开了王宫,朝着克罗罗萨冲去。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连平民也一起杀戮。又为什么倾巢而出,如果是要建立政权的话,这样根本不符合逻辑。”
[那是因为……构筑魔法阵啊。小鬼]
不知何时,耶梦加得的分身逐渐在莫涯的肩膀上浮现出来。
[你真是太自说自话了,这些东西,本不应该给你看的,因为你还没办法承担起这一切来。但这次就破例告诉你一些吧。]
听着耶梦加得的话语,莫涯周围的场景又再度扭曲起来。他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菲尼奥萨的正上方。
从高空中俯视下方,莫涯发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事实。被屠杀掉的村民们在周围的地上撒出鲜血,但这些鲜血却汇聚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将整个国家所笼罩进去。
然后,在魔法阵的正中央,逐渐产生了漆黑的气体,漆黑的气体汇聚着,最终形成了一条巨大的黑蛇。
“那是!”
[没错,我的封印被解除了。我并没有在封印中老死过去。]
从鲜血的魔法阵中苏醒过来的耶梦加得扭动着身体,金色的蛇瞳四处张望着,看见了满是疮痍的菲尼奥萨。
[这是我过去的记忆。好了,你该回去了。精神力快不够了吧。]
“你究竟……”
[下次可别吵我睡觉了。]
“等等,我是不知道为什么叛乱军要解放你,但从这里看,你应该自由了吧。那为什么又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成为我的圣器!”
[你真是敏感啊。我能不说吗?]
“你说呢?”
[好好,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了,很可怕的。]
“你才更加可怕吧……”
莫涯的表情非常严肃,明明是耶梦加得用来缓解气氛的话语,他却以锐利的攻势反击。
[五处封印,这里是第一处。为了不让天空破碎。然后,有两个来自克罗罗萨的侦察兵,他们在叛乱军的攻击中存活下来,并且站在了我面前。于是我就让他们把我封印了。对对,周围似乎还有堕化圣器的尸体,他们两个还真是能干。]
一口气说出像是准备好的措辞后,停留在莫涯肩上的耶梦加得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透露着深邃的目光。
[提示给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的东西,在你没有真正成熟之前,我不会再多说一句了。如果你下次再偷看我记忆的话……我会采取强硬的手段。那么,我要睡觉了。再见。]
“等等!”
莫涯不想离开,他还想要更多的了解过去,这说不定……说不定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强。而且,重合了。这个王国的景象与那里重合了。
两者实在是太像了。
灾厄般的场景再度被莫涯想起。他记起了那个地方,因为不明原因而一夜之间死绝的巨大村落——欧勒万驹。
然而,面前的场景开始扭曲,然后崩坏破碎了。
可恶……无力感。又是这种感觉,所以我才要变强啊,这不就是变强的理由吗。为了不被蒙在鼓里,为了不成为别人的棋子。
为了,能够自由的活着。
“没有什么好迷茫的,完全没有必要。”
不知不觉中,莫涯逐渐下定了决心。
尽管,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理由。
想要变强的理由,少年此刻还并未意识到。
“喂,该起床了懒虫。这才多久不见,居然虚弱成这样,你还能算是王吗。”
隐约之中,一个声音将他的意识从内心深处拉扯了回来。
张开朦胧的眼睛,莫涯的睡意因为面前的人而瞬间全无。
他的面前,正蹲着一个少女。
“你是……!”
“哟,好久不见啊。原无餮之王哦。”
“原……无餮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