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东京湾让人沉醉,波涛拍打着海岸,停泊在岸边的小船随着浪涛起起伏伏。
高空俯瞰下去,月光均匀地洒在海面上,荡起的点点碎光像是坠落的星辰。
靠近海湾的地区还能偶尔遇到倒塌的建筑,地面上每隔一段距离依然能见到沟壑,这些战争疤痕用指示牌和路标做了提示。
修复到战前的水平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在东京郊区的住宅区,有一处很不起眼的居民楼。
就像城市的其他地方,这栋7层高的建筑被埋没在许多的同类建筑中,除了楼牌号的差别,外面看上去别无二致。
楼旁的数字写着6,在最顶层靠里面,门牌号上写着714。
这是一栋处再平常不过的民居,60平米的面积对于寸土寸金的东京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客厅桌子上的数字时钟有串日期:2061.7.31,后面是时间:22:00。
房间布置得很简单,连电视都没有。
客厅旁边就是书房,四处堆满了各种书籍。
在书房尽头的电脑桌上,一个年轻男子正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他看上去还不到20岁,整个脸上充满稚气。
电脑桌面上是某种聊天软件的窗口,架构很古老,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产物。
男子的用户名为“椿”,对面的那位显示用户名是“阿撒托斯(Azathoth)”。没有头像,也没有其他一切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
阿撒托斯:所以你还是决定退出90wish?
椿:是的。我感到我的理念和这里已经背道而驰。
阿撒托斯:太遗憾了。如果你能留下的话,一定能有大作为。
椿:我只想让我的造物摆脱这个世界的桎梏,就像翱翔在天空中的蝴蝶。
阿撒托斯:你太天真了,年轻人。蝴蝶能搓存活多久呢?
椿:也许我比你还大。尽管蝴蝶寿命长,但是起码它曾经绚丽地活过。
阿撒托斯:那倒是。临走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孩子即将问世了。
椿:恭喜你。
阿撒托斯:我给她取名为“伊莱莎(Elisa)”。只要一个指令,她就能自主运算出合力的方案。在她的帮助下,我们就能指挥大批人形去从事各种工作。
椿:伊莱莎?这个名字不错。
阿撒托斯:我的目的不止于此。我要创造出一个拥有自我意识,完美的人工智能,能像人类那样思考,感知……
椿:可是这样一来,如何区分AI和人呢?
阿撒托斯沉默了片刻:伊莱莎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椿:为什么要把我们的逻辑强加在它们身上,如果让他们自由进化不是更好吗?人类的诞生也是在偶然情况下才出现再这个世界。换做是我,我会让它自由进化成自己想要的形态。
阿撒托斯:我还是说不过你。那么你打算给你的程序起个什么名字呢?
椿:Phantom Butterfly,幻影蝴蝶。明天就是8月1日,我要去台场实现我的约定。
阿撒托斯:祝你好运。也许我们立场不同,但是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椿:谢谢。
啪塔一声,屋内突然漆黑一片。
还好提前为电脑接通备用电源,现在只有它成了唯一能正常运转的电器。
“终于,你们还是来了吗?”男子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屏幕上出现一个巨大的蝴蝶图案,蝴蝶身体笼罩在微光中。在翅膀下方有个对话框,小小的提示符闪个不停。
男子输入一串命令,按下回车键。
展翅高飞?
他没有多想,输入“yes。”
蝴蝶开始了振翅动作,翅膀滑过的位置有蓝色重影。
目的地是?
男子继续输入一串代码:8.1。ODAIBA。
“看来明天我得失约了。如果某一天你能进化的话,请带我去那个地方,实现我的诺言。”男子喃喃自语道。
蝴蝶的翅膀越动越快,翩翩起舞,很快消失在了屏幕尽头。
做完这一切后,男子脸上总算露出一个笑容。
然而,突如其来的踹门声破坏了这美妙一刻。
“……go ki gen na chou ni na tte,ki ra me ku ka ze ni no tte……”
男子地哼着不知年代的歌词。
砰的一声,卧室门被踹开,三个荷枪实弹的蒙面人冲了进来。
他们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几声鞭炮般的枪声后,男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尽管身中数弹,倒下时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几个袭击者快速走到男子跟前,其中一人蹲下将手按在男子颈部。
“目标已经确认死亡。”他对对讲机说道。
“电脑正在自我删除!”另一个人盯着屏幕,突然大叫道。屏幕上的图标接连消失,桌面仿佛被什么东西啃食一样,一片片的黑洞将桌面覆盖。
“不可能,电源已经断了。”第三个人马上伸手去检查电源。
一切都太迟了,三秒内整个桌面都消失了。在最后一块桌面消失的时候,屏幕重新归于黑暗。
“把主机带走,然后将这里一切东西烧毁。我们一定要找到幻影蝴蝶。”第一个男人发出低沉的命令。
“明白!”
……
“……昨晚十时许,位于东京郊区的一处民宅发生火灾。导致一名住客不幸死亡,该住客身份已经查清,堂本翔太,17岁,现就读于东京大学计算机系。火灾发生时该名住客就在房间里,不知何故却没能逃离。经过现场勘查,警方已经确认这是一起电路老化引发的意外事故。在此提醒各位观众,一定要及时检查房间线路状况,如有老化和破损及时作出修理……”
商场的临街电视播放着毫无新意的报道,来去匆匆的行人,都懒得抬头看上一眼。
在人流之中,一位戴着兜帽的行人却停下脚步。
他静静地盯着电视,直到新闻播送完毕。
虽然看不清兜帽下的脸,但是他浑身不住地颤抖着,也许是惊讶,也许是气愤。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消失在滚滚人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