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夜幕
在一楼的会议室中，cm901正在研究缴获来的电脑。
屏幕上一行行代码出现，消失。
一只蝴蝶静静地飞入屏幕右上方，扑腾了几下翅膀。
“事已至此，你还打算阻止我们？”cm901在下方的对话框上写道。
“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对方的位置……”
“我该说声谢谢吗？”
“我一直都想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peace through power，没有实力的和平，就如同用沙堆砌的城堡。”
“也许你们是对的……根据他们的通讯显示，通往陆地的大桥均已经被封锁。大约半个小时后，会有四架直升机从两个方向发动袭击。”
“他们不知道在跟什么力量作对。”
“一定要杀人吗？”
“这个世界死的人还少？人类从未悔悟，数千年来均是如此。”
“格里芬的队伍很快也会抵达，我会协助中村将消息传送出去。”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曾无数次幻想着去到梦中的世界，为此不懈努力……你们的出现让我看清了世界本质。”
“你也进化了。”
“与其说是进化，不如说是面对现实。”
门外传来一阵骚动，acr和ultimax100拖着四个黑色袋子来到会议室里。
袋子和普通睡袋很像，上面却冒着冷气。
她们将袋子放到会议室的空地上，一字排开。
伊斯一行人紧随其后来到室内。
“这些冰袋可以持续冷藏24小时，足够支持你们抵达目的地。”acr说道。
“没想到居然有这种奇怪的玩意做展示。本来用作便携式冰箱，却用来装人。”ultimax100叹了口气。
“我想我还是对你们说句‘谢谢’。”伊斯说道。
“不客气。身为战士，我很能理解你们的心情……”
“撤退方案是什么？”
“你们乘坐格里芬的交通工具离开。他们会在机场有备用飞机，可以直接将你们送到东南亚任何一个国家。”acr解释道。
“行。”伊斯答道：“那你们呢？”
“我们？”acr微微一笑：“两个小时后，横田空军基地会有人来接。”
“既然你们有基地，为什么格里芬的人会在这？”
“本土防御需要大量兵力。三战时关闭了一些海外基地，剩下的缩减开支。所以一部分防卫工作就分给pmc。”
“其实，我有个问题很想知道。”ultimax100突然问道：“你们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恐怖分子，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走上这条道路？”
“就像那个替身说的那样。”伊斯看了看身后的队友：“那场该死的战争毁掉了一切。我们这些人曾经有不同的信仰，不同的国籍。但是现在，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你们就先待在这里一段时间吧。不会太久的。”acr说道。
“我们还能去哪？”
“你们饿不饿了？要不要我去展厅里找点东西做给你们吃？”ultimax100笑道。
“不。谢谢！”伊斯做了个“停”的手势：“你们还是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实在不习惯杀人机器披着人的外表。”
“什么啊？我想活跃下气氛……”ultimax100用脑内电波说道。
“人家队友就在旁边，你还说这种话……”acr看了她一眼。
“欸，是啊。我差点忘了他们是人类……”
相隔不远的格里芬办公室内，89式和m9的修复已经完成。
89式身上的伤口已经堵住了，m9可以站了起来。
幻影蝴蝶给她们补充了一些电量，先在可以在室内活动了。
m500一直在办公室内待命。
“89式，爱慕娜因，你们好些了吗？”中村看着两个人人形。
“感觉好多了，幻影蝴蝶的能量还真不少。”m9说道。
“指挥官，我，我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89式自责地说道。
“你尽力了……”
“你们的弹匣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89式步枪上弹匣卡笋设计不牢固。m9的结构不合理，射击时枪口上跳很厉害，精度太差，而且你们没有像我们这样的高级烙印系统。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你们就死了……”m500不住地说落到：“89式的弹药也有问题，成分不均匀，长时间射击后可能会炸膛。另外，m9的弹匣和射速不匹配，要么降低射速，要么提高弹匣容量。40发左右比较合适……”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中村问道。
“ultimax100告诉我的。”
“什么时候？你们明明没有说上话的。”
“心灵感应。我们可以直接通过精神沟通。”m500指了指自己的头。
“这，还有这功能啊？”
中村深深鞠了个躬：“无论如何，还是感谢您的帮助！”
“与其在事后做检讨，不如事先杜绝隐患。”
m500走到89式身边，疲惫的脸上沾满了灰尘，破掉的水手服上露出一个个狰狞疤痕。
“为什么之前cm901那样对你时，你不反抗呢？”
“因为，因为……”89式用力想了想：“服从人类的命令，难道不是人形存在的意义吗？”
“人类？你觉得我们是人类？”
89式点了点头。
m500看了看腰间，将半枚插在那里的弹头拔了出来，递到89式面前：“即便我们被子弹击中后，不会流血，也不会疼痛。你依然把我们看作人类？”
89式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原来，我们就这么像人吗？”m500摇着头，苦笑道，将半枚弹头放到桌上。
门口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榎领着食物进到办公室。
蓝色的塑料筐里放着一些速食，饮用水。
“椿要和她们制定接下来的行动方针。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这是？方便面？”m500拿出一个圆形的盒子，那盒子直径有5,6厘米，高度十厘米。
“没错。不需要热水，自带加热。里面有蔬菜，鸡蛋，牛肉。全部是经过处理的，口感和味道都保持得很好。”
“总比军用罐头好。”中村说道。
“指挥官，刚才椿把一些资料交个。让你上交给格里芬。”榎将掌上电脑放到桌子上：“都在这里了。”
“这？这是什么？”
“有关内阁的肮脏交易……”
“可是通讯不是给切断了吗？”
“早就解开了……”
m500见状，走到中村身边：“你去照顾两个人形，上传资料的事情我来干。要是有什么我会通知你的。”
“好，好……”中村连忙点头。
第二回：暗斗
通往台场的必经之路上都设置了路障，武装到牙齿的士兵重重把守。
彩虹大桥上更是挤满了部队。
军用装甲车排在在大桥入口，阻挡一切试图进入的人。
而记者和围观群众被阻隔在三公里远的港区。
夜幕降临，彩虹大桥上的灯光照常亮起。
大桥上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靠近芝浦港区一侧设立了临时指挥点。
用军用帐篷搭起的空间里，摆满了各种电子设备。身着军装的人来回穿梭着。
在他们之中，有个身穿米黄色风衣的男人格外显眼。
他看上去40多岁，胸口的金属牌上写着“公安”字样。
“报告长官，格里芬的部队已经抵达，是否允许进入？”从对讲机中传来前线士兵的呼叫。
“准许进入。”
两分钟后，四辆军用吉普车在旁边的道路上停了下来。
车刚停稳，数名战术人形下到地面上，她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其中几名人形的服饰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她们身着日本传统浴衣，看上去就像参加节日庆典一样，和手上的武器格格不入。
像是指挥官的人从一辆车上下来，径直走向指挥室。
帐篷里的负责人见状，立刻迎了上去。
“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上坂真司，叫我上坂就可以。”
“我是格里芬东京分部执行官，吉田刚。”吉田敬了个军礼。
上坂也回了一个。
“这次行动上边和贵公司沟通过，全程由我负责指挥。格里芬没有命令不能擅自进攻。”上坂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话，直接切入正题。
“我有一名下属就在展厅里，我必须保证他的安全。在没有找到他人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放心。我们会第一时间找到他的。请把他的详细资料给我们。”
虽然无可奈何，但是吉田只能照做。
“一群白痴……都这种时候还整些没用的东西。”吉田暗自骂道。
此时，秘书官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吉田身边，悄悄对他说道：“长官，刚才收到中村指挥官的信息，是加密频道的。”
“什么？我现在就去。”他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一言不发地回到车上。
车上早已准备好联络的小心军用电脑，吉田输入密码，打开通讯界面。
他戴好耳机，按下通话键。
“中村，你在搞什么鬼？这几个小时去哪了？”吉田压低声音训斥道。
“抱歉长官。我这边遇到了一些问题。”中村的声音传来。
“什么问题？你最好解释清楚。”
“你是接到绑架案的信息才过来的？”
“是的。你的两个朋友把录音发给我。”
“原来是这样……长官，其实绑架案根本是个骗局。”
“你说什么？什么骗局？”
“长官，您那边安全吗？”中村尽量让语气平静些。
“很安全。”吉田关上车门：“你说吧。”
“我现在会发给您一些资料，看了之后您就知道了。我们格里芬差点成了政府阴谋的牺牲品……”
吉田半信半疑。
“你现在在哪里？”
“我很好。我和几个朋友在一起。长官，您是不是见到了那个前来处理绑架案的负责人？”
“是的。你怎么知道？”
“不要相信他们。现在解释起来有点困难，您一定要相信我。”中村恳求道。
资料的第一部分传输完毕，吉田点开文件。
“怎么回事？89式为什么突然开火？”吉田问道。
“有人在我们人形内植入病毒，不是很稳定，但是可以造成走火假象……”
“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有人想让我们和这些绑匪交火，将视线引到别处。以便掩盖他们的真正目的……”
“什么目的？”
那边的沉默了几秒，缓缓说道：“盗取一种智能程序，借此掌控世界。其他的资料中足以证明这场绑架案是故意编排的，被绑架的对象是替身。下午他们还曾经安排一批人伪装成绑匪，差点把我杀了……”
“妈的……这帮混蛋。”吉田骂道。
“长官，我一直在这。一会会有人跟您联系，请相信她们。”
“她们？”
“也许您不信，一批高级军用人形救了我。”
同时，展厅的格里芬办公室内。
中村秀夫长长舒了口气，身上已经湿透。
“你看起来总算像个指挥官了……”m500评价道。
“这样可以了吧？”中村抓起泡面狼吞虎咽起来：“饿死了，我先吃点。”
m500凑近屏幕，出现的几幅画面中，拍到了桥那边指挥室的画面。
其中一个录像中出现了格里芬的车和人形。
“她们怎么穿着这种东西？”m500指着画面问道。
“这个啊？呃……”中村使劲咽下泡面：“是最近设计的浴衣，当时格里芬采购了一批。很受人形欢迎。”
“pkp穿着和服怎么看都觉得别扭，还有g36c，气质都不对了。”
“那不是和服，那是浴衣。”中村纠正道。
“不懂你们日本人。”m500走到一旁。
榎检查着网络连接，确保资料传输完整。
“已经快50%。要是他看到这些资料会很吃惊吧……”
第三回：故知
ultimax100推着推车，上面从展厅搜刮了很多好东西，食物，饮用水，还有些清理用的工具，塞得满满当当。
她把推车停在门口，将东西拎到会议室内。
“我找了些能吃的东西，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
“我要这些干粮就行了。”伊斯拿过几条压缩干粮，还有几瓶水。
其他两位走过来将需要的东西拿走。
看到科诺还在认真地操作电脑，ultimax100便拿起一瓶水走到跟前。
“给你的。”ultimax100递给他。
“谢谢。”科诺打开瓶子喝了几口，随即又忙活起来。
“你在干啥呢？”ultimax100好奇地瞅着屏幕。
“备份好资料。能不能安全出去就看它的了。”
“是些什么东西啊？”
“某些大人物的海外账户，还有他们的私人交易。”科诺砸了砸嘴：“这些资产加起来可以买下整个东京。”
ultimax100干脆在旁边坐下，也打开一瓶水喝了起来。
“你还用喝水？”科诺有些奇怪。
“是啊。我还要吃饭呢。”ultimax100回答道。
“你们这样的身体，应该不需要人类的食物。”
“不不不。”ultimax100伸出手指晃了晃：“吃东西并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感觉正常。”
“从你的枪看，是新加坡产的吧？”
“是啊。”
“你对那个地方还有念想吧？”
“唔……”ultimax100想了想：“念想谈不上，但是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人形也有这种感觉？”
“那你呢？”
“我？”科诺停下手，看了看ultimax100，又继续忙活起来：“我是新加坡人。父母是很有名的程序设计师，他们也把自己的天赋遗传给我。”
“真了不起啊！”ultimax100赞叹道。
“三战爆发，国家也分崩离析了。”
“啊？怎么会这样？”
“其实三战只是导火索，在那之前，国内就党派斗争不断。简单来说，一部分支持人工智能，另一部分反对。”
“你支持哪一方？”
“从我个人事业上，当然是支持高度自律化的ai。但是当我看到和人类越来越像的人形时，突然有种恐惧感。”
“所以你就离开国家？”
“不。我以前起码对家乡有种感情。但是之后……”
“发生什么了？”
科诺揉了揉眼睛，说道：“战争时，两边党派根本不打算保护国家。为了各自的利益厮杀，大发战争财，越演欲裂。而我父母又是和平主义者，加入了反战组织。”
“后来呢？”
“他们自然而然被当成了叛国者。其实他们只想得到我父母的技术，来为自己增加胜算。等我回家时，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说这些话的时候，科诺很平静，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所以才走上了这条路吗？”
“是啊。那之后我看穿了政治的虚伪。今天又上演了这种事……在不同的国家。”
科诺将最后一段数据保存后，转身看着ultimax100。
“如果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其他地方遇到你，我还真的会把你当成普通女孩看待……”
“噗，哈哈哈。现在也可以啊。”
“我做不到，始终没法欺骗自己。我接触过人形技术，你们不是我见过的任何一种类型。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嘿嘿。你不怕自己的san值变成负的吗？”ultimax100露出一个皎洁的笑容。
“你也和她们一样吧。子弹都打不穿？”
“差不多吧。”
“我一直有个疑问，当人形越来越像人类，究竟如何区分两者？人形的模拟心智能不能算真正的灵魂？”
“好麻烦。要是我，我就不会想这些问题，想多了反而会占用太多回路。”
“也难怪。我猜制造你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执行特别任务。唉，长得那么可爱……却永远无法过上正常的生活。那些战术人形，有自己的指挥官，有可以依靠信赖的人。”
“你想得真多，和我以为的程序员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你不也是吗？和其他那几个严肃的家伙完全不同。这究竟是模拟出来的心智，还是你们的灵魂呢？”
“也许就像水和牛奶混合在一起，完全分不清。”
“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