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水流冲刷着两条莲藕似的手臂。这双看似弱不禁风的手，在不久前却放倒了身经百战的特工。GLOCK18关掉开关，拿起旁边的香皂，使劲揉搓着手臂。从外侧到内侧，每一根指缝都不放过。这样揉搓了十几秒后，指尖到肘部都沾上了泡沫。
她将水龙头开到最大，猛烈的水流撞击着洗脸池。GLOCK18身体略微前倾，将两条手臂伸到水流下方，使劲清洗着。
“喂喂喂，你到底好了没有？”M500不耐烦地敲了敲门，说道：“那些书我都拿出来了。从儿童百科到色情小说什么都有，前后相差了几十年。”
“马上就好。”GLOCK18举起手臂仔细嗅了嗅，又放到龙头下继续冲洗：“香皂的牌子太差，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劣质香精。”
“你追求这么高，就不怕吃了鲱鱼罐头后粘在身上洗不掉吗？”
“那是两码事。对我来说，鲱鱼可是至上的美味。”
好不容易将两条手臂冲干净，GLOCK18扯下毛巾，将上面的水渍擦干。毛巾很硬，戳在皮肤上，再次让她发出一阵牢骚。
“这毛巾真够劣质的。”
“你知道IOP生产人形时怎么清洗的吗？一丝不挂的掉在传送带上，靠两旁的高压水枪冲干净，而且要来回冲三四次。你知足吧。”M500抱着手，就这么看着。
“哈。所以他们只能造出17。”
GLOCK18对着镜子整理好头发，脸上是来不及打理了，油油的。她转身走出浴室，来到房间里。这个小旅馆比起前几天的破旧很多，一张简陋的大床，一张掉漆的桌子，再加上接触不灵的台灯，勉强构成了睡处。除此之外，还有一间小小的浴室，喷头却出水不灵。
房间的地上堆满了书本，尺寸各异，外壳有新有旧，有几本书一眼看上都款散架了。
“要不是任务紧急，我才懒得住这种地方。”GLOCK18迈开双腿，小心翼翼从成摞的书本上跨过去，坐到床边。
“从哪里开始？”M500问道。
“把箱子里的联结器拿给我。”
“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传输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守好这个地方。”
M500走到墙边，把箱子横着放到地上，打开最下层，一团打包好的连接线整齐地躺在里面。
“怎么突然变那么敬业了？”M500将连接线展开，一端连在电脑上，另一端分叉成四五股，每股接头位置有三枚长约三厘米的针。、
“我一直都是如此。”GLOCK18接过两枚插头，对准两边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按下去。金属针碰到皮肤后，神奇般地陷了进去，一股力量将那东西往里面吸。很快，两枚插头就稳稳地贴在脑袋上了。
剩下还有四枚插头，GLOCK18每条手臂上都插了两枚，小臂和大臂各一枚。做好这一切后，她就像重病监护室的患者，全身插满了东西。
GLOCK18试着转动头部，头上和手臂上浮现出淡蓝色的纹路。
“回路已经连通。把枪给我。”
M500将GLOCK18的武器递给她，还有50发的大弹鼓。GLOCK18将弹鼓装好，双手握住握把，手枪咔嗒作响。
“好了。我已经关闭认证模块，你也可以用。”GLOCK18把武器递给M500。
“多谢。我不用娘娘腔的武器。”M500回应道。
“这里面可是有50发子弹的。”
“你那种口径能干什么？对面要是重型护甲再多的子弹也没用。”
“那好吧。”GLOCK18重新把武器锁上，取下弹鼓。
M500将未读取的书本放在GLOCK18左侧，按照大小堆好。右侧空出一片区域，用来摆放读取后的书本。放好书册后，她走到电脑前，确认网络通讯正常。这地方住宿条件不好，但网速很快。
“你准备好了吗？”M500问道。
“可以开始了。你把书递给我就行。”GLOCK18深呼吸两次，挺直腰板。
M500取出最上方的一本字典，递给GLOCK18。她接过字典，手指轻轻一划，那书页哗啦啦地被翻了过去，不到半秒钟，四五百页的内容就见底了。
“下一本。”GLOCK18说道，把字典扔到一边。
“好。”M500对这种扫描速度有些吃惊，她连忙递上下一本，那是本小说，比字典大一些。
“刷啦”，小说的书页发出摩擦声，就像洗牌机一样，GLOCK18眨眼间完成扫描。
“下一本。”
M500推了推眼镜，蹲在递上，捡起书本交到GLOCK18手上，连翻开封面的工作都不需要。
“哗……”“哗啦……”有时清脆，有时厚重，翻页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房间里。这声音是一阵一阵的，中间会有几秒间隔。个别时候，翻页声会明显变缓，是因为书本太老旧。
GLOCK18的手指就像高速旋转的马达，以肉眼无法识别的频率运动着。一双眼睛始终睁着，视线永远保持在双手位置。
一开始还会交代M500“下一本”，后来M500适应节奏，她便一句话也不说了。
一摞书没多久就扫描完毕，接着又是下一摞，房间另一侧很快也被书本铺满。书本杂乱地打开着，交错叠在一起。
房间里只剩下翻动书页的声响，安静得扔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呼，总算到最后一本了。”M500搓了搓手心的汗，没想到四个袋子居然能塞进去将近两百本书。粗粗一看，绝大部分都是小开本的书籍，很少有图画。
最后一本书扫描完毕，GLOCK18抖抖手腕，书划过弧线，咣当一声砸在书堆里。
“我睡了。”扔下几个词后，GLOCK18两眼一闭，往床上一躺，便再也不动了。
“啊？不会是真睡了吧？”M500跪在床上，将耳朵贴在她胸口：“生命体征正常。果然是睡着了。”
眼前人形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身上的纹路也慢慢消去。
M500试着把头上的插头拔下，手指在连接线上请问触碰，两个插头自然而然弹了出来。在脑袋上的插头去除后，手臂上的四个插头也顺着弹出，原本针尖插入的位置一点痕迹都没有，皮肤完好如初。
她只知道普罗维登斯的成员可以抵挡子弹，不曾想过还有这种硬件兼容细节。
之后，M500抱起GLOCK18，将她的整个身子慢慢摆到床上。再帮她脱掉鞋子，用枕头垫在头下，做完这一切后，M500不忘帮她把被子盖好。看着同伴熟睡后，她才起身处理情报方面的事情。
M500走到电脑前，屏幕显示传输工作全部完成，拉莱耶已经收到文本，正在分析。看着旁边堆成小山的书本，也不知道有多少资料是有用的。
“水黾，密码已经全部上传完毕。”M500抓起手机，接通和CM901的通讯。
“很好。鲱鱼呢？”
“她睡着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看书那么快的人形。”
“这也是人形被设计出来的目的之一。”
“接下来的计划是？”
“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什么？那那些散布伊戈罗纳克的人呢？”M500感到万分诧异。
“会交给上面处理，毕竟这牵扯到国家根基。”
“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泄露出去，以及为什么泄露。”
“这个答案不会复杂，我相信之后的抓捕工作也是由我们进行。”
“那最好不过，我想亲眼见识一下。”
“另外，那三位的紧急唤醒程序已经启动完毕，客机的事情将会交给她们处理。”CM901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没有其他选择？也罢。比起被不明病毒折磨，还不如……”M500长叹一口气：“几十年都没有在美国本土发生大规模空难，而且还是在肯尼迪机场。”
“之前马萨达还为这事难过了很久，台场那件事情后，所有人多少都有点改变。”
“我还有个问题，制造这次袭击的人怎么处理？”
“上边已经和中国政府达成秘密协定，病毒加工基地交给他们解决。至于那位领导人，还真不能做什么。”
“那种疯子居然还能活到现在？连同那个神奇的国度。”
“是啊。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荒谬。倘若110年前，我们打赢了那场战争，结果也许不会一样了。”
“没有朝鲜，一定也会有其他政权……”
“你不打算休息下吗？”
“不了。总得有个人站岗。”M500看着窗外，从巷口望出去，正是洛杉矶图书馆的顶部，金字塔顶闪闪发光。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到羡慕16LAB的那四个人，只要解决铁血问题就够了，不像我们，总是收拾人类的黑暗面。”
“所谓力量越大，责任就越大。我们既然具备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能力，落在我们肩上的责任也会超乎常人。”
通讯结束，M500在桌子旁坐下。她合上电脑，眯着眼睛，明亮的日光照在脸上，有种暖暖的感觉。
“啊，肯尼迪总统，如果你有来生的话，会是在哪里呢？”M500喃喃自语道：“也许，下次同步时，我们就能遇到了，那时的你，是否还能认出我？”
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入记忆长河中，溅起片刻回忆，M500眼前浮现出一个留着分头的中年男人，隐约可以看见他身上的警服，上面隐约有着S，T的字样。
“里昂•斯科特……肯尼迪……”M500皱了皱眉：“你是谁？警察？”
没人回答，男人的形象很快消失在一片雾气中……
作者的话：最后这位肯尼迪先生，相信大家不会陌生，手动滑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