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弥漫着鸢尾花的香气，这种花一直以来都是田纳西州的州花。上方的后视镜挂着一枚嘲鸫鸟的坠饰，不用说，这也是田纳西州的州鸟。
“你还真是喜欢田纳西州啊，摄影师。”海莉•温格斯望向驾驶座，名为“摄影师”的女子有着一头棕发，发束在颈部结成单马尾。棱角分明的脸上透露出不少阳刚之气，黑色大衣敞开着，里面是一套干练的双肩短袖。她看起来20多岁，戴着一副墨镜，露出来的手掌上到处都是口子。
“我是该叫你温格斯小姐，还是SCAR（伤疤）？或者断崖更合适。”女子打趣道。
“还是叫我SCAR吧，温格斯小姐的身份已经完成任务了。”SCAR双手抱肩，缩在座位上。
“刚才我看到那个男人的表情，你是不是吓到他了？”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突然有种冲动……”SCAR抬起手臂迎向阳光，让光线穿过指尖缝隙。她盯着手掌，喃喃自语道：“大概那时依附于躯体上的某个灵魂，对于人世间的执念吧。”
“你还哭了？能不能告诉我，那是种什么感觉？”
“没感觉。直到丹尼尔斯提醒我时，我才意识到。”
“我送给你的影集怎么样？”
“托你的福，他们很喜欢。”SCAR对着上方镜子整理表情：“话说回来，巴雷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难道不能休息下吗？”女子眼神始终注视着路面：“不久前去帮那群俄国佬平定叛乱了。你猜我见到了谁了？莫辛纳甘，搭载了瓦西里战术模块的狙击步枪人形。”
“那你们有没有比试一下？”
“我和她碰面之前，她已经独自解决掉了213名人类，其中包括6个军官，三辆运输车。”
“真的？”SCAR惊讶地问道。
“当然。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三名神枪手都使用过莫辛纳甘，根据心智模拟理论，她才是真正有资格晋升成为普罗维登斯的人形。”
“三名？”
“芬兰，前苏联，中国各一名。芬兰的海耶芯片很久之前已经上线了，格里芬那边有精锐指挥官成功开启使用权限，实战资料表明，那些莫辛纳甘真的成为了‘白色死神’。”
“那索米冲锋枪面对她们时，又该做何表情？”SCAR不明所以笑了笑。她拨弄着后视镜上的坠饰，问道：“田纳西州最近怎么样？”
“一锅浆糊，孟菲斯，纳什维尔几个大城市还好点，其他地区完全成了无法地带。那里地下黑帮比政府还管用。州政府目前正在和格里芬协商相关防卫适宜，也许以后会有巴雷特的其他人形出现。”
“那你还放那么多纪念品。”
“总得找些寄托吧。每次看到这些东西，就觉得自己像个人。你们不也是经常去人类城市‘同步’？”
“有点道理。继续说说你在俄罗斯的经历。”
“那帮家伙死要面子，非要我装成俄国狙击枪，唉。好在有特里格拉芙的支援，很快平定了骚乱。都说俄国人喜欢喝伏特加，但那票人形大部分都对酒精过敏。不知道怎么搞得。”
“特里格拉芙也加入了？”SCAR一听到这个名字，马上来了兴趣，追问道：“那你一定也见到AK-12和AN-94了？”
“对啊。AK-12还是大小姐派头，在外人前装作很有钱的样子，其实家底早就空了，动不动说什么买会阿拉斯加。AN-94的精准度一如既往吓人。至于那个小不点AKS-74U，总想证明自己，不是被自己武器砸到，就是掉坑里……”
“当初是他们最早发掘出遗迹科技，如今却成了这样……”
“说到底还是体制问题。话说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她们了？”
“大概是出于对同类的关怀吧。”
车子驶过一个十字路口，右拐。继续行驶了500米左右，一座中等大小的购物商场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巴雷特把车开入停车场，找了个空位停下来。她打开车门，却没有下车的意思。
“你不是要买东西吗？”SCAR问道。
“来接个人。不过你要是想买什么的话，可以去看看。”
“不用了吧。我暂时不想和人类接触。”SCAR眯着眼睛，慵懒地说道：“我有点困了。不介意我睡一下吧？”
“请便。”
SCAR很快进入梦镜中……
她发现自己来到一棵树下，前方是一栋两层小楼，记忆中对这栋民居有种别样熟悉感。模糊中一辆车停在门口，一名身着制服的中年人打开车门，大步流星朝着房子奔过去。车上也下来几名军官模样的男人，他们跟着男人走进院子里。
房门打开，妻子和儿子早已守候在那。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和家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他们互诉衷肠，虽然听不到对话的内容，但能看得出他们十分激动……
拥抱了好一会，男人对家人交代了几句，变朝着SCAR的位置走来。
“他要干什么？似乎，这里只有他能见到我。”
“谢谢你让我和家人团聚。”男人道谢着。
“我？你是谁？”
男人没有答话，只是微笑着……
就在SCAR打算问个究竟时，一阵刺鼻的烟味把她从梦中呛醒。伴随烟味而来的，还有人形的特征讯号。SCAR本能感应道，这是一种手枪人形，气息非同寻常，难道是她……
“猎犬，你又吸烟了？好歹换个淑女点的牌子，这么烈的烟草都把香皂吵醒了。”巴雷特在对车后方某个人说道。
“哦？差点忘了，普罗维登斯的人也在。”少女回答道，这声音听上去娇滴滴的，年龄不超过16。单从声音上看，应该是一位长相甜美的少女。
“砰”地一声，车门重重关上，那个人坐进车里。这股气息更浓烈了，SCAR飞快地转过头，向着后座看去……
只见一个年轻少女歪斜地靠在后座上，身上还冒着烟味。她的头发是可爱的粉色，却留着及其男性化的板寸发型。发饰上别着一枚小小的大卫之星。原本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成人才有的老练和深沉，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全是肌肉。双臂上伤痕累累，勉强能看出七灯台图案。
“我真不该睁开眼睛。”SCAR有些后悔，起码能留下一些遐想。
“马萨达还好吗？”少女整理者手中的商品，问道。
“她们去台场和人类同步去了，还是个有潜力的人类。”
“M500也去了吗？”
“去了。”
SCAR这才发现，少女买了很多格里芬的宣传画册，突出位置是一个人形肖像，旁边被标注为：顶级精英人形。她手持一挺机枪，威风凛凛地望向远方。
“内格夫。”SCAR一眼就认出了，和眼前的少女有着类似的发色和发饰。
“你还是忘不了她们？别挣扎了……”巴雷特劝解道。
“就像你说的那样，总是需要些寄托。把她们带回圣地，是我此生使命……”
少女出神地望着画册上的内容，眼里流露出不舍和遗憾。
“我看看？”SCAR抓起一本掉在地上的资料，上面另一位人形引起她注意：“IWS2000？IOP高级步枪人形，格里芬之鹰？好眼熟的样子。”
她再转头看了看内格夫，说道：“原来如此。”
“十月十……”少女冷不丁冒出一个名词：“你会有我要的答案吗？”
“沙漠之鹰，我们要走了。”巴雷特关好车门，发动车子。
“还是叫我汀达罗斯猎犬吧，沙漠之鹰那个称呼，早在那天已经不属于我了。”少女面无表情地说道。
“巴雷特，十月十是谁？”SCAR小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最近老梦到那个人。”巴雷特耸耸肩膀。
“我想起来了，IWS2000以前和AUG来自同一个地方，不如让她去欧洲看看吧。”
“也好。等有机会再去。”
被称为“沙漠之鹰”的少女从身后掏出一把银色手枪，那手枪将近30厘米长，和娇嫩的手掌十分不般配。她熟练地退出弹匣，拿在手里凝视着，确认子弹装满后再塞入枪中。少女枪始终握在手中，两眼紧盯窗外。
“你不会购物时也带着吧？”SCAR问道。
“我就是为了战斗而生，可不像格里芬的那些半吊子人形。”
“其实嘛，我觉得你声音挺可爱的，不一定非要用这种装扮，对吧？为何不把自己打扮得平易近人一些呢？”
“那些花哨的装饰只会妨碍作战。你身为机密人形，更应该知道这一点。”
“唉。”SCAR不知道说什么好，摇着头转过身去。
“你就别劝她了，香皂。你看她身上的肌肉，我怀疑她上辈子是个纯粹的战士。可惜灵魂装进女性躯体里。”巴雷特忍不住说道。
“要是这么说，我怀疑CM901体内装了个色情狂的灵魂，动不动发一些糟糕的东西出去，还找各种借口检查别人身体。这次去台场一定又要搞出什么事情。”
“你不怕泄露机密吗？”巴雷特问道。
“机密？不存在的。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笑话。”
“你们两个又在嘀咕什么呢？”沙漠之鹰听到了两人对话，大声问道。
“上次你去俄罗斯了没有？”SCAR转换话题，问道。
“去了。还跟雷克斯切磋了下。”
“你那叫切磋？把她转轮都打飞了。”巴雷特插话道。
“是她保护不好自己的武器，犯的错误连低级人形都不会有。”
“你信不信，要是她去了格里芬，绝对能把指挥官折腾死。”巴雷特转头对SCAR说道。
“我们那边也有一个，而且那腕力连AA-12都不是她对手。”SCAR浮现出那次扳手腕比赛，M500轻松将AA-12压制的画面。
车静静地驶向远方，SCAR总算能抽离人类身份，再次回归人形行列中。梦中的那一幕，就当做是旁观者的记忆吧。
是真是假，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作者的话：啥？你不认识十月十？你玩过少女前线吗？
其实沙漠之鹰的造型，或多或少参考了尚格云顿，捂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