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称轴(上)

作者:十年后百度知道我 更新时间:2010/6/26 1:14:31 字数:0

1.( 2006年 9月1日)

高一年级总共有十二个班级,从二楼左端起到一楼右端尽头,分别按照数字1到12的顺序从左往右划分对应教室。

而在每个楼层两端走廊的尽头则各设有男女厕所。

梁之的班级在二楼左起的第一间,靠近厕所的左边。

“一班啊……”,梁之在走进这个新班级的前一刻这么感慨着,想着应该说点什么酷点的高中生活开场白,但等到整个人已经置身于教室内时,却突然感觉有种被欺骗了的不安感,像是大脑内的所有想法都被哪个混蛋顺手偷走了,剩下的一片空白。

良久,他像是健忘的老人般又重复了一句:“恩,一班”。

面对着眼前全新各式各样的五官组合者,梁之想起了在走进教室前听到身后喧闹的声音中夹杂着这么一句莫名其妙、让人完全不知道从何吐槽起的话。

——这个世界是对称的。

他是这么说的,梁之想了想,补了句“我也是这么认为”。

真是白痴,习惯性地吐了吐舌头,随即他想起还在读小学时和母亲一起上街老是被提醒一定要改掉随时吐舌头的坏习惯。但真正让梁之认识到这个习惯是坏的,并彻底决定改了这个坏习惯则是某次在看《新白娘子传奇》时,发现了那个通过日后经验证明总是充当反角的黑无常特征之一竟也是吐舌,不过他的吐舌症比自己严重多了,当时梁之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日后如果有人问起梁之,有关高中开学那天的记忆,大概会只剩下——吐舌是个坏习惯,而黑无常一般是坏人之类毫无头绪的片段。

还有,世界是对称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2.( 2007年 7月26日 )

高一的闭学式赶在了七月中旬举行。

至于七月份的尾巴,除了有永远在一个调上的狮子座,只剩一如既往热得夸张的混蛋夏天。

周围有些变化的,大概只有母亲在暑假里的抱怨内容——渐渐地从“这么热的天别老跑出去”变成“小年轻,你是要当蜗牛吗?别整天窝在房间一动不动”。

面对母亲的抱怨,傅云间总是一言不发地不断点头,之后继续我行我素。

大多时候他会在数小时的发呆后,脱下400度左右的眼镜,茫然望着空中残存的几片云沉思着。

“这时候应该思考些什么呢?”——讽刺的是,这正是每次陷入沉思时的主题。

不过,在偶尔疏忽时,也会想起一些早该忘记却又总是浮现出的画面。

梁之曾说过世界是对称的,所以记忆应该也是对称的。

“那又怎样?”云间当时是这样回答的,并非是想得到什么实用的答案,只是抱着被某个人称为幼稚的侥幸,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他想,自己果然很懒,甚至在认识到自己的幼稚后仍然懒得去改变。某人说那叫做固执,不过对此他的自我解释是——起码我接受了对我而言幼稚是缺点,那就应该不算固执,最多是懒,当然至少也算是懒。

七月份的炙热充斥在空气中,梁之的笑声又钻进了他的大脑:“哈,云间,说到底你才像个娘们,包括你的名字。”

如同夏季的阳光般漂浮不定,梁之挥动着他那一直以来被云间嗤之以鼻为“少女的粉拳”, 迎着阳光投下的轨迹,结结实实地落在云间的胸口。

咚。

反应过来时云间已经躺在那如同烧烤架般滚烫的操场水泥地上。

这一下,比他想象中的痛,但实际上却很轻。热风粘稠地划过他的胸口,一瞬间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清凉。空中的太阳已经不见了,似乎是被云遮住了。

“这位女士,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那张讨厌的脸,脸的主人夸张地躬着身子,伸出一只手横在云间的眼前大声地笑着,“哈哈,呀,失礼失礼!”

有一瞬间,云间的确是皱了下眉头。

但是下一瞬间,他已经不顾地板的滚烫,双手用力地按在这曾经奔跑过无数次的操场地板上。像是在蓄力般,双脚弯起,双手一撑,做了个不太成功的翻身动作。

这下似乎用力太猛,云间不由向前踉跄了几步,还没站稳便又不顾形象破口大骂“笑你妹!”。

太阳在摆脱了浮云的遮挡后,迅速重新俯视着自己准备了多时的烧烤架。

在视线再次因为强光变为朦胧前,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梁之已经可耻地跑了。

而自己,只是笑。

他想,虽然我摔倒了,但为什么不能他妹的笑。

3. (2006年 9月1日)

开学的第一天,在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便是全班性的大扫除,紧接着便由为首几位高个男生带领下,全班男生一并合作分工从教学楼对面教务楼一楼的图书馆里搬来新书,再在长相矫好的几个女生支配下,由剩下不乏各式各样笨手笨脚的小个子女生或者是看起来很老实的眼睛娘等弱势女生群体负责做分发书本的活。

“那么,男生女生都到外面去,按从矮到高排成两排,接下来要分座位。”名为薛静的美女班主任在第一天开学时便在图书馆门口按各班负责人到达先后顺序排队等待领新书的短短二十分钟中,由我们班某人开头的原版“我们班主任是刚毕业的清纯女大学生”,传到在我们之后第四个到达的班级时已经变成只保留了原句主语的全新版本——“一班的班主任是人间尤物,超级大美女,听说特意去韩国整容过”。

排队时,虽然梁之并不是像站在身旁那个嗓门特大,外人看起来十个会有九个以为是班长,剩下一个大概会严肃地以为是班主任的无论外貌还是性格都显得格外老成,被梁之多次怀疑为超龄的壮实男生那样极其淡定,放弃与那群青春期少男围在一起讨论着外貌极其具有谈资的美女班主任,以及如何划分班级的女生按班就位依造外貌从最高等级S一直排到A、B、C、D的伟大工程等等。只是无奈自己天性长着一副看似十分冷漠,令人一眼看起来就会有“这家伙对什么事都不关心的人,去找他谈话肯定会自讨没趣”这样想法的外貌。这是一直以来,使得他从来很难在陌生群体中迅速融入的最大原因。梁之的身高在高一生中算是拔尖者,大概有一米八。虽然他不讨厌打篮球,或者说还是蛮热爱的,但是空有一身高个,体力却是差得一塌糊涂。初中时,曾经在某次长跑练习中,除了被班级第一的男生套圈外,还在某班女生目睹下非常逊色的被貌似是她们班中跑得最快的女生在晚起跑半分钟的劣势下超过。对于这件事,梁之一度曾暗暗发誓要苦练长跑,克服这个缺点。但是,天性懒散的他终究在有关这些丑事的记忆渐渐模糊后便放弃了这个雄伟的计划。至于他的兴趣,除了在看到路飞挂档之类的热血镜头后喊着我要变强并接连几天打打篮球之外,就是整天窝家里,当个痴迷于二次元的半宅男。

梁之的皮肤原先并不是很白,但是在久而久之的宅男生活下,渐渐变成了不太健康的苍白。虽然有着一定程度的挑食症,不过因为挑剔的确实肉食等油腻食物,相反则特别喜欢蔬菜、粗粮等绿色食物,所以一点也不意外地被母亲称为是最好的坏习惯。托这个习惯的福,梁之的身高一直在同龄人中保持前列,而且身材也很匀称。再加上五官也不算太糟糕,总的来说,是长着一副随时可以收到几份来自于不了解有关他那些逊色到传奇的丑事的小女生写的羞涩情书。

显然,高中生活对于大家来说都还很是新鲜,再加上班主任不断地调整,排好队伍前后花了将近十分钟。梁之扫了一眼走廊左边的女生队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排在最末尾那个戴着眼镜的高个女生。虽然在女生中算最高的了,但是看起来至少也比梁之矮了十厘米,从背影望去,站着一动不动,面对前面一个长发女生不停的耳语似乎不太自在。再往前,位于队列的中间,一个最先被男生私下评为A级的女生从刚才到现在都毫不掩饰她的兴奋。扎着双马尾辫,若是单看脸一定会认为只是个刚升上初中的小女孩,而此刻她正与周围的女生谈着什么,并不时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正当梁之望着她发呆时,突然看见她停止了谈话转向梁之,用手指着梁之本人认真地说着:“我想和他坐耶!。”

不知何时,原本还有些闹腾的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啊,不对。”少女眨了眨眼睛,在异常安静的气氛下,不顾班主任薛静的惊讶,微倾着头,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继续说到,“我一定要和他坐一起。”

诶!!!!!!!!!

这是告白吗?梁之的大脑像是爆炸了般。除了尴尬,更多的还是惊讶。虽然不可否认有那么一丝高兴,但此刻他却完全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梁之感觉到在众人无声的眼光中他的脸变得滚烫。虽然对于自己的长相,梁之一直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由于一次又一次逊色事迹的打击早以及耗尽了他对于自己现实中校园形象的信心。

虽然在初三的暑假也有过一些对于高中生活的幻想,但是这一切未免来得太仓促了吧!简直像是俗套校园恋爱剧的开场……

不过少女的下一句话,却让梁之深刻感觉到自己所痴迷的二次元与现实三次元世界的残酷区别。

“他好白啊,我一定要套出他美白的秘方!”丝毫未感觉出气氛的异常,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仿佛已经成功套出所谓美白秘方的陶醉表情。

校园恋爱剧迅速转变成梁之痛苦回忆录。“我该把这当成是夸奖么”,梁之在心中苦笑。

结果,花了两个月下定决心一定要在高中重新塑造全新的优良形象的梁之,在开学的第一天就被不知名的少女用简单的两句话彻底击败。

4. (2007年 6 月1日 )

在高中生活开始后的第二个夏天提前来临时,傅云间第一次冒出离家出走的念头。

在家里,虽然老是因为懒散的性格遭到父母的批评,但本质上他绝对算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关于这点,父母虽然没有在口头上说出,但是在心里也默认了,所以大多数时候对于云间的行为都不会过多的干涉。

只比云间大一岁的哥哥傅鸣海,在上小学时接连跳级两次,于是在云间升上高一的这年也顺利考上了外省的重点大学。

所以,云间听从父母的安排,从自己生活多年的房间转移到了之前是哥哥鸣海专属的房间。之所以同意如此多此一举的搬动,一方面是因为哥哥房间面向街道可以看得见更多风景,另一方面云间也抱着能在换一个学习环境后使自己改掉懒惰的恶习这样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美好愿望。

六月一号这天是周五,虽然明天就是周六,但因为所在的这所市重点中学从高一开始便强制学生必须参加周六补课。所以实质上,云间一周只有周日一天可以暂时逃离繁重的学业。不过即便如此,不容忽视的作业数量使这样原本便十分短暂的一天越发显得仓促。

这一周,父亲出差,而母亲也因为有事临时回娘家一躺。对于云间来说,原本应该会是美好的一周,却因为之前发生的事而彻底改变了他的心情。

滴答。

从敞开的房间门外传来客厅时钟秒针走动的声响。

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意外刺耳。

果然还离开吧,如果这里真的不属于自己。似乎在自言自语,云间将注意力从桌上的数学习题集转移到贴在窗户上的课程表。眼前的视线开始失去焦点,窗户上的污渍越发变得模糊,那段不知趣的记忆又重新浮现……

啪。

清脆的声响从耳边传来,下意识的判断出是手边的圆珠笔掉落到地上发出的。

路边靠近自己窗外的那棵大树上重新发出知了不耐烦地鸣叫声。

“烦死了!”,这是云间最近一段时间内说得最频繁的话。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23点14分。

屏幕上显示着一份未查看的新信息,未等打开查看,手机就又被他扔到一边。

“烦死了。”,云间也记不得这是今晚第几次这么抱怨。

窗外的知了声即使在入夜后仍不见得有消停的势头。

云间突然感觉到一阵燥热,他粗暴地打开身边半小时前刚关上的电风扇,随即又关上,紧接着地猛然从凳子上跳起,绕过书桌后的加长单人床,走到敞开的门前抓住门柄,一把甩上。随着“嘭”的一声,门紧紧的关上了,房间的窗户随之一阵震动。云间摸索着抓起床上空调的遥控器,胡乱地按了几下,之后便扑到了床上。

“烦死了!”他埋在被单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5. (2006年 9月2日)

新学期的第二天,梁之所在的高中就开始正式上课。

“还真是有效率呢,不愧是重点高中!”坐在梁之身边的男生用挖苦的语气说着。

这个名叫牧思寐的男生正是在昨天那场闹剧之后私下与班主任商量,编造了九年老同学之类的莫名虚有借口终于让班主任决定让他和梁之一起坐靠近门旁第一组的最后一桌。

至于这么做的理由,名字和脸都超搞笑的牧思寐是这么解释的——只是来分享下你多余的桃花运。

“喂,阿寐,你是认真的吗?”梁之突然打断牧思寐的自言自语。

“什么阿妹,谁是你妹!”显然阿妹无法接受他的新外号,虽然这其中有一半是他自己的功劳。

“阿妹这外号好潮。”梁之很认真的想了想,拍了下手,由衷地赞叹到。

“潮你妹!”正如阿牧脸上充满青春的证明那样,性格果然也很青春,此刻他正在极其激情地拍桌,“要说妹,也该是你吧,长得一脸娘样还好意思说我!混蛋!对对,你的名字,梁之想想不正是娘子的谐音吗?”

于是,两个高中生的早自习就在充满“娘子”与“阿妹”两句此起彼伏的意义不明对话中结束了。

之后每节课的模式,都是在老任课师简单的自我介绍后迅速进入高中紧张忙碌的学习中。

上午第三节课间操后的英语课是班主任薛静的执教科目。不过比起美女老师第一堂课,阿牧表示出多余的激动,则是因为所谓美少女转学生的事。

在早操间,阿牧已经不只一次露出陶醉的表情喃喃自语:“我真幸福!”

而梁之的内心虽然有那么几丝期待,但还是忍不住吐了阿牧一句:“阿妹,你人生追求就这么低么?”

期待之刻终于在第四节上课的福音铃声中到来。

哒、哒、哒……

脚步声,近了近了。

由于走廊在靠近门窗的第一组右边,因此好事者早已聚集到第一组的窗边努力向外张望。

“啊,被薛静挡住了,看不是很清楚。”一小个男生抱怨。

“快让开啊,今天你可不是主角啊,薛静!”阿牧露出了少有的焦虑。

至于梁之因为坐在阿牧的左边,再加上窗边早已经挤满了人,想着这样跟偷窥狂一样掉价的猥琐行为只为了抢先看到转学生的样子实在是不值得。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从刚才一开始就按着我肩头努力想往前挤,但似乎是由于太矮了,这会儿趁我缩回头时,整个人倾倒在我身上,用下巴压着我后脑勺的同时,还未忘记向外眺望的执着男是谁?

“喂!你这混蛋?整……”我费力的转过头,却突然哑然了。

此刻我与他的脸相隔只有几厘米。

不,是她。

虽然留着男生似的短发,稍显长的斜刘海的一端垂在了我的脸上,有股淡淡的香味……

“什么嘛?别跟我客气嘛”少女眯着眼睛毫无防备的笑着,那口气仿佛是我占了她便宜,而她自己却丝毫不在意。

“都给我坐回到位置上,谁再探出头来,罚抄单词表一百遍!”窗外薛静显然是注意到了我们班窗口的异样,突然大声呵斥。

一时间,原本所有在窗边的非第一组成员迅速撤离,而趴在梁之身上的家伙显然也没反应过来。

糟糕,我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身子在受到谁的碰撞后,彻底失去重心向一边的地上倒去。

“啪”

啊,想这么喊出来。

但是分明有什么压住了自己的嘴。

一股柔软的触觉刺激着大脑,竟让自己失去了思考能力。

“啊啊,梁之你个混蛋,竟然!!!!”我听到阿妹在一旁语无伦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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