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欧阳护】
【序】：腐朽的心灵泥土中将埋下最美的种子
总觉得我的名字很难听，听爷爷说这是因为我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爸却觉得这是他的责任，他总是怪自己没能保护好我妈，于是就给我起了个“护”的名字，说是让我能永远守护自己深爱的人。但我却对这名字毫无感觉，守护，离我太远了…我从小学开始就是老师口中的坏学生，打架逃课什么的就像吃饭一样，尤其是当我小学六年级时我爸出外打工，我被爷爷奶奶带着以后，性格好像更加偏激，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动手，渐渐地在当地也算出了“名”了。
像我这种垃圾肯定是和什么本科院校无缘的了，但也最终考起个一专。但也是考场上抄来的。自从上了专科后，也认识了几个损友，都一样，天天泡吧、喝酒、抽烟，没过过什么正经的校园生活，连其他同学都怕我，厌恶我。有什么关系呢？无所谓了，从小到大，这种眼神已经让我疲惫了…上课只是偶尔点名的时候去，以防课逃太多被退学罢了。一直以为这种杂碎般的腐朽生活会陪伴我一生，本以为我这一生也就是被人唾弃的垃圾般的走过，但是，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不能接受，但我竟然不明白，这是我内心的呐喊，最后的挣扎…在这连我正经都不曾听到的呐喊声中，我遇到了她——唯一听见了我内心呐喊的女孩。
【第一节】：美丽的清流与腐臭的泥土的相遇
今年夏天很热耶很闷，空气仿佛死了似的没有流动的意思。自己的心仿佛也和着空气商量好似的苦闷，今天又逃了一天课，觉得生活好像没有了意义。
在酒吧里面泡到快10点了，回宿舍的觉得热买了个冰激凌，好吧，我承认，买这玩意儿很不符我这种人，但碰巧那店里也没其他的了，我也不想大晚上又热跑其他地方去，就买了个。正要走下台阶，酒劲突然上来了，一个没站稳摔了下来，虽然我靠着多年打架练出来的身体没什么事，但是手上的冰激凌就没那么好运了，在我摔下去的那个瞬间就证明了牛顿的力学，直接飞了出去。然后就是一生“啊！”的干净利落地叫声，心里正想着“糟了”，抬头一看，果然，冰激凌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一个女生的衣服上，冰激凌沾满了她的衣服，而她，用一副泫然欲泣的眼睛看着我。一瞬间我想道歉，但是转念一想，像我这种垃圾一般的人配给人道歉吗？这不是搞笑么！于是站了起来，准备走人，她却拉住了我的衣服，好像鼓起了自己一辈子的勇气对我说：“我的衣服…”没等她说完我立马回了句：“怎么了啊？！不就是弄脏了么，拿回去洗啊，难道要我来洗啊？”说完用手将她抓着我衣角的手一拍，往宿舍方向走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头看了看，看见她还像个傻瓜似的伫立在原地，只是比之前更像要哭出来一样，是那么地引人怜惜。我想，要不是太晚了没人在这里晃荡，可能我会被千夫所指吧。但是我扭过了头，继续走着，心里一直只有一句话：像我这样的人渣，有什么资格…
没错，人渣是没有资格说爱的，人渣是没有资格欢笑的，人渣是连道歉也做不到的！
那一晚，我没有睡着，那一晚，只有那个女孩的身影、眼神和自己的观点一直萦绕着我，让我无法入眠。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件小事会让我这么焦躁，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我的心不是早就没有了吗？连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的自己，为什么还会感到那么焦躁不安，心为什么是那么的拥堵，为什么…
第二天一早，完全没有睡意的我竟然做了一件令我自己都吃惊的事——我居然去上课了。究竟是为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当我走进教室时，班上的人当用惊奇的眼神看着我，老实说，这个班上的人除了寝室那几个人和几个损友之外我几乎都不认识，自己也觉得没有必要认识。这节课时和本系其他专业的人一起上，那些班的人我就更是一个都不认识了，但总觉得有什么很熟悉，回头再望过去，发现她也盯着我。那不是昨晚那个傻瓜么？原来她是一个系的人啊。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回过神来发现她仍然盯着自己，那眼神充满了对自己而言神秘的感情，不是鄙夷、气愤、唾弃，是其他的什么，只觉得是多么美好。为什么？我心中顿时又充满了无数问号。为什么她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更瞧不起我这个人渣啊，她应该更加生气啊。没错，这才是正常的才对，这才是自己所认识的正常的世界啊！不断地在心底重复着这些伤害自己的话，不断地伤害自己，只为了能让我的心不崩溃。我最终选择逃离了那双眼睛，但心里却始终会散不去那双眼睛所释放出来的光彩。没错，我这腐土一般的人生即将在这一刻转变，腐臭的泥土与美丽的清流此刻产生的交集。但结果，谁都不知道…
【第二节】崩坏的腐败少年所流下的清新的液体
老师上课上的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一直在不断重复那些伤害自己的话。下课铃声一响我就想冲出教室，为了躲开那双眼睛的主人。没错，自己的内心告诉自己，她会让自己“死去”，她会让自己“崩溃”，为了“活下去”，为了不“崩溃”，我得逃走，逃离有她的环境，继续我那腐臭的生活。但是，我的如意算盘终究落了空。她竟然来到了我的身旁，队我说：“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想给你说。”要是换成平时的我，大概理都不会理会吧，今天果然不对劲，我竟然点了点头。
跟着他来到了学校里的一片草地旁。她坐在草坪上，显得十分轻松、愉悦。我终于有机会仔细观察这个女孩了：一头乌黑的长发，大大的眼睛，饱满的嘴唇，身材也不错，也有一条修长的腿。她肯定有很多人追吧，不对，肯定有男朋友了吧？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起来。“对了，我叫柳絮，你叫什么名字？”她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欧阳护，守护的护。”我竟然顺口打出来了！要知道，我已经6年多没有和一个“普通人”进行正常的交流了！一般都是和我一样的社会的垃圾或人渣才有共同语言。“你觉得这样就行了吗？”她接着问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是问我昨天弄得她一身冰激凌却扬长而去吗？“不就是冰激凌弄脏了衣服嘛！怎么了，要我赔你？那衣服多少钱嘛，一件衣服我还赔得起。”说出了违心的话语，为了守护自己的真实，为了守护自己的世界。她抬头看看我，不，是盯着我的眼睛，用她那双充满魔力般的眼睛。“不是昨晚的那件事，我是想说，你这样生活，真的是自己所选择的吗？真的心甘情愿吗？”“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生活怎么了！你凭什么管我！给你面子还蹬鼻子上脸了！”我大声的咆哮着，“我本来就是个人渣，是个垃圾，这个大家都知道，我选择这条路有错吗？垃圾不就该这么活吗！”咆哮变成了咒骂，咒骂的是自己，像是要拼命否定什么，像是要拼命守护什么。突然，眼前一黑，脑袋被什么东西包住了，暖暖的、香香的，脑子突然像短路了似的一片空白。只听见有声音传进耳朵里。“人渣？垃圾？你不是，也没有人是！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人！我其实注意你很久了，我都觉得奇怪，自己怎么喜欢这么招人厌恶的男生，但是，呵呵，好像一见钟情还真是有啊。观察了你很久，其实你很温柔吧。看见流浪狗你会把手中的食物扔给它，看似是漫不经心，但眼神里却透着温柔；看见小孩子进酒吧你会以他赶出去，虽然说着是看不惯那么小的孩子跑进来，其实是不想别人和你一样吧；看见小混混打人，你会去帮忙，却推脱自己是看人打架手痒。这样的人怎么是不温柔的人，只是你自己封闭了自己罢了！我喜欢这样的你，温柔的你，粗鲁的你，勇敢的呢，胆小的你。不要再逃了！我会成为你的港湾，爱护你，所以，已经不用再披上虚伪的外套了，我，会接受全部的你！”
我愣住了，感觉她的手力量也松了下来。我抬起头，看见的是一张满脸因为害羞却异常坚定地面容。她…是认真的…呵呵，这是什么笑话啊？喜欢我？喜欢我这种人？这是老天爷给我开的玩笑吗？还是一场梦呢？“你…喜欢…我…，没有弄错吗？我…我可是…”我连自己到底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最后我沉默了，指说了一句话，一句压在我心中很久的话，我决定将它从尘封已久的那颗心中翻出：“你真的愿意接受我，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来的我？”她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夺目。“当然，而且，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你被这个世界，被你自己伤害了太多、太久罢了。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从你的眼神看出，你是多么的渴望爱，多么渴望有人能拉你一把。但是，你拙劣的表达着这种感情，反而没有能愿意向你伸出手，其实，只要有人能懂得你的呼救，你可能就不会再这了。说自私点，我也满欣慰的，是我第一个听到了你的呼救。”说罢，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瞬间，原本以为已经封闭的泪腺流下了晶莹的液体，原本已经生锈的管道流下了透明的锈液。没错，今天，我“死”了，我的世界“崩坏”了，为了美好的明天。我也以为会有那美好的一天，可是…
【第三节】诅咒着世界的血色玫瑰
我和柳絮已经交往了快半年了。我开始像个三好学生似的拼命学习，拼命累积各种正面的社会经验，为了她，为了将来能够和她在一起。刚开始的时候，班上的人都很吃惊，那种脸孔让我觉得好笑，我已经决定了，不再颓废，为了新的生命，为了新的生活。我每天都是那么地快乐和充实，这是我6年来首次觉得世界是那么的美丽。渐渐地，我习惯了有人早晨打电话催促我起床，习惯了两个人吃饭，习惯了两个人学习，习惯了两个人在校园漫步。梦想，希望，原本早已忘记的词语重新被柳絮翻出，她带给了我所有我所希望的。没错，我能重生全是她的功劳。
2月14日，西方情人节。我约柳絮出去，去逛街吃饭，想个她度过一个值得回味的，两个人第一次的情人节。欢笑着的我们并不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幸福即将远去、消失。
晚上10点过了，人烟已经很稀少了，我们并肩往学校方向走，脸上浮现的是无比的幸福。突然，我发现一朵野玫瑰开在一堵破墙旁，它开得是那么妖艳那么娇嫩，我叫你站在原地等我。你一脸的疑惑，我一路小跑来到墙下，摘起那朵玫瑰，想着你惊奇的脸，满心欢喜的跑回。但只听见“啊！”的一声，你倒在了地上，我急忙跑了过去。你全身都在颤抖，全身开始变得微红，有一屡屡细小的白眼从身上冒出，像你的灵魂逃出了身体的束缚。我忙一边叫你一边打开手机，拨打120，我记不清我对着电话说了什么，只知道我像个疯子似的歇斯底里的乱叫。过了十分钟，二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我自己也知道。只知道自己像个疯子似的叫着你的名字。急救车出现了，医务人员一下车就立马把她抬上了车，还说了什么“的确是触电，这个位置应该是高压放电，快，急救”之类意义不明的话。我被医护人员叫上车，一起去医院。无意间回头望向那片被诅咒的土地——那玫瑰早已散做花瓣，像血一样红。
“患者运气很好，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我进入柳絮的病房，脑中回荡着医生的判决书，没错，对我的判决，对我们两个人的判决。“你是…谁？”她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进入病床的我。
——“她的大脑记忆细胞因为物理性伤害部分受损，丧失，不，应该说有部分记忆已经随着她的细胞死去了…。”医生的话再次萦绕在耳边。不，不应该这样！听医生说她的受伤完全是个不幸的事故：她站在高压变压器下，正好变压器出现一点漏电，就是所谓的高空放电，她不幸被击中，幸运的是只有掌管记忆的细胞随着这次事故死去，基本生活自理还是能做的。”“那么她现在是像个婴儿一样吗？”“不，这是大部分人知识性的误区，死去的只有记忆，而知识与记忆虽然都是记忆细胞在掌管，但分属于大脑不同的区域，患者只是掌管记忆的区域受到强电流打击。所以她所学会的一切知识仍保存着。”“那她还有可能想起什么吗？”“就如同我刚刚说的一样，她的记忆已经死了，所以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无法复原了，对不起。”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她？她拯救了一个坏掉的人，她拯救了我！为什么受伤的是她！
“柳絮，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相见，我把冰激凌摔在了你的衣服上？”“恩？我们见过面么？”“柳絮，你还记得吗？我们在草坪上，你向我告白，你拯救了我？”“恩？我…告白？”“柳絮，你还记得吗？欧阳护…欧阳护…最喜欢柳絮了…”“对不起，柳絮是谁？”简单的几个对话。我的世界崩溃了，而且是那么彻底。
第二天。我去医院看望柳絮时，医生告诉我，她的父母来了，把她转到了别的大医院里，从此，我失去了柳絮的音信。
我不能失去她，我…一定要找到她…
【第一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