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我不否认你的专业见解,但是既然有这么充足的时间去准备,他为什么偏偏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我的意思是根据调查被害人只是普通的翼族女性,想要简单毁尸灭迹的方式要多少有多少!”
“会不会犯人是那种所谓的愉悦犯,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宣泄自己的不满什么的。”
“不像,所谓的愉悦犯大致上伴随着某种过激的情绪,所以他们行凶的手段都会伴随着某种强烈的执念,譬如鼎鼎大名的开膛手杰克以及剥皮杀手都是个性鲜明的案例。至于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个性实在是有些过于平淡了,不如说这种特意模仿晶族攻击手段的方式比起愉悦犯用模仿犯一词来或许更加恰当一些。所以我更加倾向于犯人存在某种目的性的推论……”
“目的性,难道是为了挑拨翼族与晶族之间的关系吗?”
银发少女说着若有所谓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确实,按照目前的社会形式来看,将犯人假设为单方面憎恶晶族或者翼族的政治犯显然是最稳妥的方式。
可调查方向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有什么稳妥或者不稳妥一说。
答案不是1就是0!
以此为前提洛斯特心中总有一种所需要拼图碎片还缺了一片违和感。
至于这份违和感究竟是什么?
“……”
为了不打扰洛斯特思考,艾莉儿也体贴地沉默了下来,两人就这样依偎着又走过了一小段距离。
等一下,犯人的思维或许并没有我们一开始想象的那么偏执也说不定。
以此为前提,洛斯特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不,不可能……
尽管觉得事到如今还这样去想有些荒谬,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喃喃了起来,
“馁,艾莉儿,你觉得一个普通人类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武装自己?”
“在自身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但又无法信任身边其他人的时候……”
身旁的女孩儿几乎是本能地回复了一句,但很快她就意识到洛斯特在暗示自己一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
“虽然只是我的假设,但犯人说不定是在不想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有意识地诱导我们在继续调查下去,这也解释他之前那种张扬的作案方式了,这次的事件可能不仅仅只是一件普通的杀人案那么简单!”
说出了这一番推论后,洛斯特的表情已经逐渐没有一开始看起来那么兴奋了,可在他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依旧可以感觉到又什么东西正不停地翻涌着。
杀人不是目的而是过程,死亡不是终结而是开始。
此时此刻银发的少女感到一股前所未有剧烈反胃感。
如果洛斯特推理的没有错的话,这件事情恐怖的地方并不是恶意本身,而是有人不惜妄图滥用恶意也要将更多人席卷进来。
更让艾莉儿感到害怕的是,那个男孩儿说出这番话时的表情在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我有些事情必需要去警察局走一趟,抱歉,因为涉及到很多机密所以大概那边不会放你进去的。”
“……”
她很清楚洛斯特即将挣开自己的手,可亦明白任何挽留借口都捕获是小孩子程度的无理取闹而已。
就这样,黑发的少年一言不发地抽开身往前走去。
一步……
两步……
她中途叫住了他,
“告诉我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好吗?”
“我不知道,因为能力的缺陷我唯独不能预知关于自己的事,说不定这一次真的是我想多了也没错,毕竟没有人能够预测凶手当时的心理,但也正是因此所以我才不得不一个人去确认某些事情!”
“是吗……”
话音落下,女孩儿不禁露出了一个寂寞的笑容,
“笨蛋,这种时候,应该用更加打情骂俏的方式来告别才更能让女孩子更加安心啊!”
他停顿了一会儿。
他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 * *
——抱歉,艾莉儿,并不是我不想,而是因为这样那样的情况我实在无法做出自己会平安无事的保证。
在心中做着自我反省的时候,洛斯特依旧摆着一张不折不扣的扑克脸。
他手上正戴着手铐,并在一位身穿着黑色西装公务员打扮男人的陪同下端坐在格兰多尔地区警察署的审讯室内。
狭小的空间内充满了凝重的空气,但似乎却并不像是普通囚犯与刑警会面时那样险恶。
“什么,你是说一共还有七起?”
下一秒,洛斯特皱了皱眉头后发出了一个惊讶的声音。
房间的中心挂着一幅白板,白板上面则是整个格兰多尔地区周边的地图。
那位身穿着西装的男人此刻正站在白板前面并从一个不透明的档案袋中拿出一张又一张受害者招片贴在地图的各个角落,以表示警方最初发现这些尸体的地点。
男人看起来大约三四十岁左右,明显因为长期户外运动受到阳光暴晒的肌肤呈现出古铜的颜色,光头,厚重且张狂的五官颇有一股亡命之徒的气息,然而他本人则其实是格兰多尔地区警察署的最高负责人:
——克雷德警长!
至于为什么警长大人会与洛斯特以这种方式交换情报,只能说是缘分了……
“这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将所有受害人的照片全部固定完毕以后,克雷德警察回过头反问了一句。
听到这里洛斯特不禁做出了一个没好气的表情,
“你不是应该知道我的预知能力对于照片什么的根本不起作用吗?这种情况下当然是直接听你们警方解释比较快啦!”
准确说,并不是完全不起作用。
洛斯特预知能力的主要限制就是关于在现场这一点,其次便是至少是某种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东西。
就算对着死者的照片的确能使用能力,不过最多也只能回忆出洗照片的过程而已。
至于这一切的起因还要从洛斯特的某一项怀疑说起。
那就是空白期……
根据之前的调查从犯罪嫌疑人辞职到第一起杀人案发生起之间足足有两个月左右的空白期。
这段时间真的会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抱着这样子的嫌疑,洛斯特拜访了对于类似情报档案最多的地方——也就是警察局。
虽说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在得知那个真实案发数量时还真是吓到了……
“七起,大概是从一个半月前开始的,算上昨天发生的那一件类似的杀人案一共是八起了。死者的年龄与性别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共通点,如果非要将他们联系起来了的话也就只有全部是翼族这一点了,死因就和你知道的一样,被某种高温的光线瞬间穿透了身体导致浑身的血液一顷刻间都被蒸发掉了!”
“……这还真是!”
说实话,洛斯特现在已经有点后悔那么快就推翻艾莉儿提出的愉悦犯的假设了。
如果那些死者之间真的再也找不到除了是翼族以外的联系的话,那么凶手是愉悦犯的可能性就相当高了。
包括就连最初的案发时间也已经对上了。
“洛斯特,在此之前,我有一句话不得不对你说!”
“还有别的什么线索吗?”
“不,只是一点私人问题。”
克雷德警察摇了摇头后一脸地意味深长状,
“可以拜托你下次不要通过在警察局门口乱涂乱画然后被抓的方式来和我碰面好吗?好好走程序通过预约的方式的话,我最慢也会在下午之前特意抽出时间的。”
嚼着从旁边抽梯里搜出的牛肉干代替还没吃过的午餐,洛斯特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你应该也知道这一次的案子远比看上去来的复杂的多,所以我想尽量避免随意出入警局这一类容易引人怀疑是举动。”
“难道按照你的脑回路来说在警察局门口随便涂鸦这件事情就一点儿也不可疑吗?”
“一码事归一码事,反正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从来没主动找过你,而是在审讯途中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从警方口中泄露出来的小道消息而已。”
“你这家伙……”
“你不要觉得我警惕过了头,我只是害怕麻烦,更害怕不小心把身边其他人卷入麻烦里面!”
“不,我是想说你还真是长了一张很适合吃牢饭的脸,也难得我的部下把你抓进来时一点儿都没怀疑。”
克雷德警长说着不怀好意地咧开嘴,露出了一口洁白的好牙。
噗~!为此洛斯特险些没有把自己刚咽下去的东西一并给喷出来。
在男人之间小小的幽默结束以后,两人又以案情之中可疑的地方进行了讨论。
“乍一看第八起案件受害人和前面那些被发现的尸体在死因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作案手法上面凶手的手段还是微妙地有一些不同。”
“具体地表现呢?”
解说的事情就交给专业人士吧!
在信息层面上姑且处于落后状态的洛斯特乖乖当起了听众,“首先前面七起谋杀案的受害者几乎都是成年人,当然我们并不能因为凶手之前是成年人就认为他不会对孩子下手,但问题他是一个相当理性的罪犯,包括这里,这里以及这里发现的死者都遭到二次抛尸处理,甚至某些尸体上面还被动了手脚让警方难以确定具体的死亡时间,该怎么说呢,给人以一种凶手虽然是外行人但还是努力学习了一番怎么妨碍他人调查的感觉……”
克雷格警长伸出手又在地图上好几处重新做出了标记。
后来大概是觉得这么轻率地夸奖凶手实在是有悖自己的职业操守吧,所以他的声音很突兀地就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