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如若不是这样子的话,在男人开口说出中文的瞬间,我也不会脱口而出——难道你也是穿越者这样的台词罢。
其实就算排除这一点不谈,男人身上那明显与异世界风格不符合的工作服以及黑框眼镜也或多或少暴露了他的身份了。
在秘境隐村有这样一条特殊的规则:
村子的周围都是被特殊的结界石保护着的,结界外徘徊这许许多多强大的魔物,一般除了特殊情况外村人是不被允许擅自离开村子的,因为结界一但打开缺口就有可能被某些魔物趁虚而入给跑进来。
和很多传统异世界里设定里不太一样的是,这个世界的魔物其实并不是很多——某些魔化的动物除外——但单体实力都非常的强,哪怕随随便便放进来一只都有可能给整个村子招来毁灭性的打击。
当初导致我父亲牺牲的那一次事件就是因为某一块结界石老化失灵导致好几头强力的魔物闯入村子所致,虽然事后老化的结界石很快就被村里的工匠拿来替代品修复了但村子本身还是因此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这条规则对于包括村长在内村里的每一个大人都生效,更谈何没有自立的小孩子们了,加上上一次被袭击的惨剧历历在目,现在也只有在村人需要外出采购生活用品的时候或者一些外来商人来收购村子土产时才会小小地在结界上打开一个小口子。
身为异世界人的我很难说对这么一个小村子产生了什么归属感,而这一份的感情随着我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我的母亲病逝以后就变得愈发淡薄了。
那是一位伟大的女性!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这么评价她了,虽然可能因为父亲的逝去而落下什么病根总是一副对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样子但也没有因此疏忽对于我的教育。我能够那么快学会这个世界的文字她绝对占据了其中一大部分的功劳。
但也仅此而已……
在她葬礼那一天我很难说有产生什么悲伤情绪,因为这个村子本身就太过于梦幻了。
我曾记得自己去过凤凰古城旅游过一次,并被那里的风土人情给深深震撼了,在那座城市里有一种与世无争的风俗——因为在那边有亲戚所以我深刻的了解到了——被素未谋面的七大姑八大姨轮流亲切地拉到家里做客并免费提供食宿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受,简直让人想要沉沦到这座看似文明前列无缘的偏远古城里面。
但这份安逸下所隐藏的却是深深的恐惧……
我害怕,害怕一但习惯了这一份安逸就无法再接受城市那充满文明光辉的人性屠场的高压力生活,或许有一天我会在靠近湘江的某个小村子以低廉的价格造一幢小别墅过着每天捉鸟钓鱼的生活,但绝对不是现在,不是我年轻还可以奋斗的时候。
可以说自小便无微不至关照我的秘境隐村的村民们给了我同样甚至比之更甚的感觉,所以比起感激,我心中衍生出不安的情绪更多一些,譬如我在铁匠的工房帮他收拾一些掉落的铁屑变能够得到一份不错的午餐以及对小孩子来说怎么看都绰绰有余的工资——这过于优渥的待遇让我体内社畜的灵魂发出了不安的嘶吼声。
如果继续过着这样的生活我的个性恐怕不久以后便会消失,安于现状,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同样善良的农民,稍微好一点就是成为村里铁匠的继承人。
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但不能是现在,不能是我还应该去奋斗的时候。
我要逃离这里,趁着我还年轻……话虽这么说我也不想主动背叛那些善良村民门的期望成为叛徒,再者说就算逃出了结界村子外魔物横行也不是普通小孩子能够轻松跨越过去的。
——去成为精灵使罢!
以此为前提,村子里一直颇照顾我还为我提供工作的铁匠霍克曼先生在听说我的烦恼之后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为我提出了这么一条建议。
霍克曼先生貌似在父亲生前时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并一直为自己当时没能救下我的父亲而感到自责,按照他的说法我的父亲生前就和精灵签订的契约而且还是相当高位精灵的使役者。
如果是低等精灵的话自身意识一般都相当淡泊,只要精灵使愿意付出部分玛娜(魔力)为代价就可以轻松将其使役,但对于高位精灵这一套就行不通了,高位精灵属于那种已经诞生自己的人格存在,除了必要的祭品外还必需满足其部分愿望才能借到它们的力量,当然那些低位精灵的战斗力和高位精灵自然无法相提并论。
由于精灵的价值观和人类不太一样,所以提出的愿望大多是一些让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譬如火属性的精灵可以就会提出希望宿主搬到火山口附近居住这样过分的要求来,当然也有可能出现只是想要借助宿主的身体吃遍各种美食这样相对简单的愿望。
我的父亲当年似乎就是为了完成精灵的愿望所以离开村子踏上了旅途,并在中途结实我的母亲并顺利与他注入爱河。
至于后半部分,霍克曼先生希望我直到十六岁之前可以暂时在他的店里当学徒直到攒够足够外出的路费为止,但其实那时候我的意识就已经完全飘到精灵召唤那件事上了。
前世的我怎么说也是一个acg文化的爱好者,不管怎么说对于召唤魔法这种东西还是存在某种奇怪的期待的……
诚实一点说就是召唤出美少女精灵,然后和她发生嘿嘿嘿,嘿嘿嘿,还有嘿嘿嘿的事什么的。
——然后我召唤出了一个大叔……
理想的美好与现实的骨感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顺带一提,我现在才十四岁,迫使我加快精灵召唤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小村子里那独有的信息交流方式。简单点来说,在我和霍克曼先生的人生商谈第二天之后几乎全村所有人都知道我要成为精灵使这件事情了。
至于是谁透露了,我都懒的去想……
更可怕的是村子里几乎没有人认为我会失败——因为是英雄的儿子,而且还是天才——这过分巨大的压力让我找回了一部分自己还是社畜时胃疼的感觉。
村子其他一些和精灵签订契约的人,当然都是低位的,纷纷向我传授了召唤精灵的方法。大致是只要在月盈之夜到村子后方靠近山腰的神庙内对着祭坛跪下潜心祈祷精灵降临就可以了,一两次失败也并没有什么关系,重点是坚持……听起来很简单,但从精灵使至今还是稀缺职业来看召唤的成功率似乎并不乐观。
更重要的是前世的我是无神论者,简单点来说就是根本无法坚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精灵存在,这是我二十多年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并不是一两次转世投胎就可以消除掉的印记,很难说真的有什么精灵能够回应我的祈祷。
就这样同时抱着压力以及不安这两种心情,我觉得自己很难在不害胃病的前提下熬到十六岁的生日了,所以我不得不瞒着所有人偷偷开启了召唤精灵的仪式。
就算失败了,因为没有人知道所以也不会有其他人失望了罢。
抱着这样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我在跪下祈祷的那一刻内心呐喊着——不管精灵还是恶灵什么的,随便给我跑出一只什么东西来罢。
……
“说不定正是因为你是一个无神论者所以才会召唤出我罢,恶灵什么的先不论,假如你不是无神论者的话,肯定会召唤出别的什么精灵来的。”
听完我的描述以后,白衣男人的幽灵伸出一只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如此冷静地总结了一句。
“不要过分的夸我啦,也有失败的可能性不是吗?”
“不可能的……”
对方轻轻摇了摇头,
“该怎么说呢,你的精神波长十分适合,如果不是有每一次召唤只能有一只精灵响应的话,肯定会有其他精灵代替我的位置被你一起召唤出来的,你不要觉得精灵是一种无欲无求的存在,其实它们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都是相当不择手段的……”
之前也听霍克曼先生这样说过,一但召唤出高位精灵就不得不满足对方的愿望才能使用其力量这件事情。
起初只是觉得只是走一下形式,但现在听起来精灵们的愿望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单纯的东西。
至于精神波长什么的……因为完全不懂,所以被夸了也感觉没什么好高兴的。
比起浮夸的天才之称,这或许只是纯粹因为我继承了高位精灵使父亲的血脉使然罢。
“对了,少年,差点忘了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海恩,海恩·曼特斯彻!”
“海恩?是这个世界的名字吗?”
“嗯,毕竟是已故父母留给我的东西,虽然我不打算抛弃过去,但是做人总是要往前看不是吗?”
“本人这么觉得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以后我就叫你海恩好了,至于我还活着时候的名字,记得是叫阮正江……好像!”
说罢白衣男人似乎是有些头疼的皱了一下眉头。
还活着的时候……所以说现在已经死了吗?而且到底死多久了,居然连自己名字都忘的差不多了。
阮正江,咀嚼着这明显是属于原本世界的姓名我尝出了一股淡淡的苦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