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射程
听说隔壁的院子就是侍卫的落脚点,一大清早扶苏就扛着梯子跑到后院爬墙
头。
双手挂在墙头上望过去扶苏发现两个宅子中间仅隔了一条一人宽的小道,也
就是说他们这边院子里有什么动静那边人都能听见。
回头望了一眼昨日险些发生悲剧的水井,想到昨天他们父子俩那点丢人事扶
苏立马黑了脸,在王贲的叫喊声中滑下梯子表情别扭的过去吃早饭。
“看什么呢?”见扶苏走过来王贲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两个宅子距离有多远。”扶苏嘟囔着走上前,问道:“
这两个宅子是不是太近了?”
“近吗?那里除了这次随行的侍卫还有几个负责保护这里安全的护卫,越近
越好。”带着扶苏往饭厅走王贲见他闷闷不乐脸色难看,心思一转想到扶苏刚刚
问自己的话顿时明白过来,笑说:“不该听不该看的事情他们都不去关注,哪怕
是无意中听到了看到了也会当做什么都知道。”略有所示的对扶苏眨眨眼。“不
用担心.”
老不休,绝对的老不休,一肚子的坏水!扶苏终于明白他爹为何再三叮嘱自
己要远离这人。“担心?我担心什么?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挺直腰板反问道。
瞟了一眼身边的扶苏,把手背在身后,王贲朝着隔壁宅子院墙的方向大喊:
“放心,他们不会知道你爹差点把你搓进水井里和后背……嗯嗯……破……”
以为王贲只是调侃玩,哪知他竟大声张扬这么丢脸的事情吓得扶苏慌忙用手
去堵王贲的嘴巴。
当嬴政听见屋外传来嬉闹声出门一看究竟时就见扶苏整个人跳到王贲背上,
还把双脚缠在他的腰上,更用手去捂住王贲大叫的嘴巴,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眼前的情景让‘小肚鸡肠’的嬴政火冒三丈,险些把门框捏碎,“你们两个
还不进来吃饭!”大吼一声用力把门甩上。
“火气怎么这么大?晚上没睡好?”王贲侧头问趴在他肩膀的扶苏,拍拍让
他下来,
望着还颤悠悠的房门扶苏从王贲的背上跳下来:“嫉妒了。”心里有些美滋
滋。
“嫉妒?嫉妒我比他样貌出众名气大?”
被王贲的厚脸皮恶心得干呕,扶苏白了一眼鄙视道:“他是嫉妒你的脸皮厚
,嫉妒自己为何不能像你一样脸皮厚。”趁王贲抬腿要踹他的空挡扶苏连忙跑开
冲进屋子,用膝盖在光滑的地板上表演了一出滑行前进。“爹早,干爹早……夫
子呢?”扑进嬴政怀中见韩非不在扶苏疑惑问。
见儿子向自己冲过来就是再生气和嫉妒嬴政还是伸开手把人抱住,用手帮扶
苏揉揉膝盖。“怎么肉都长到脸上了。”嬴政掐掐扶苏下巴上的肥肉趁机报复。
“因为我很少做脸部运动。”拍下嬴政爹的手扶苏端着碗咕噜噜的喝起来。
“你夫子昨晚写书睡得太晚,所以还没起。”端着碗吃饭的蒙恬突然想起早
上自己出门取早饭时遇到的侍卫,便又提醒扶苏:“刚刚隔壁有侍卫过来说那边
都准备好了,你可以随时过去。”
“哦,一会儿我吃完饭就过去。”一边喝粥扶苏一边想是不是真的留不得这
叫‘吕雉’的女人,万一认错人怎么办?他都已经害人家被挑断了手筋。
瞧儿子光往嘴里送白粥也不夹菜吃,于是嬴政夹了些小菜递到扶苏嘴边。而
扶苏正在想事情,见有菜送到嘴边想也没想就张口吃掉,这令嬴政龙心大悦因此
喂得更加勤快。
一直都知道这父子俩相处的模式和平常人家不一样也亲眼见证过,可当蒙恬
和王贲看着嬴政乐呵并不停动手给儿子喂菜填粥他们顿时全身一麻,感觉不对。
两人看着眼前‘父慈子乖’的画面不约而同的都去相像如果这副场面换成自
己和自家儿子是副什么样,结果两人同时恶寒失了吃饭的胃口。
用筷子在粥里搅了一圈,实在看不下去的蒙恬丢下碗筷。“我去叫韩非起来
吃饭。”奔出门外。
“我去……去隔壁瞧瞧……”王贲也冲了吃去。
没理会跑开的二人嬴政见扶苏吃饱了这才收回手自己吃起有些凉了的白粥。
“你什么时候过去?”
“嗯?”捧着空饭碗的扶苏听见嬴政问自己话转过头眨眨眼,慢半拍回答道
:“待会儿过去,有事?是不是找我去逛街?”
直到把碗里的粥都喝光嬴政才说道:“我只想跟你说既然已经决定就不要再
多想,成大事者最忌优柔寡断,孰重孰轻自己掂量。
“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扶苏小声道。
追根就地在思想观念上扶苏与嬴政就不是处于一个台阶上。在嬴政看来杀人
是件无所谓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对自己可能照成威胁的人。但在扶苏看来却是件
很严肃的事情,再怎样那也是一条人命,必须小心谨慎,冲动是魔鬼。
“人命?这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这你应该知道。”站起身嬴政不再对扶苏说
什么,转身走出饭厅。
坐在原地盯着桌上的早饭好半天,最终扶苏扯着头发大叫一声,端起碗又吃
了起来。
‘坚定’一词的时效对扶苏来说最多只有二十四小时,今天决定坚定不移的
事情明天就变得摇摆不定,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矛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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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扶腰,一手抹胃,喝粥喝撑到的扶苏顶着秋日,猫着腰从家中后门走出
,围着宅子足足转了五、六圈这才走进隔壁住着侍卫的院子。
“属下参见大皇子!”
院子里的众侍卫见扶苏进门,待大门关好后齐齐跪拜叩礼。
“诸位请起。”扶苏上前扶起跪在最前面的侍卫长。“人在那里?带我过去
。”
“大皇子请随微臣来。”退到一侧抬起头,见扶苏脸色有些发白整个人也很
没精神于是问道:“大皇子可是身体不适,不然审问那女子的事情便由属下代劳
吧。”侍卫长这话说得有些逾越,这是因为他没有把扶苏仅仅当做一个皇子来对
待。
扶苏脾气好又不跋扈,从不以打骂侍卫出气,没事时便找宫中的侍卫切磋武
艺,还经常与他们一起吃饭喝酒,所以在心里众侍卫更多是把扶苏当成战友和哥
儿们。
微侧身子扶苏白着脸用手遮住嘴小声对身边的侍卫长说道:“我早上粥喝多
了。”有些不太好意思。
嘴角抽了一下侍卫长强忍着没笑,抖着肩膀把扶苏带到柴房外。
看着眼前残破的木屋扶苏想不明白为何古人罚人和关人都喜欢选柴房,而不
是其它地方,例如菜窖之类的地方。
“可要属下陪大皇子进去?”看扶苏迟迟不进去侍卫长说道。
“不用,我……”搓搓脸,既然都来了也不能就这么在外面干站着,凡事都
要有个结果。小人不能得罪,小心眼的女人更不能得罪。“你在这等我。”
“是。”
里面关的人毕竟是鼎鼎有名的吕后,虽然她可能没这个机会了,但该有的尊
重还是应该有的,所以扶苏扯扯衣服整理一下仪表后才走到柴房门外。
拿出刚刚侍卫长给他的钥匙打开栓门的链子, “你……”拉开柴房的破门扶
苏就见草垛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一脸憔悴的女子,这人哪里还有昨日打自己时的
骄傲模样。
门被拉开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令吕雉不得不用没受伤的手遮住眼睛,待她看
清有人进来忙挣扎起来大叫道:“我要见恩公,我要见恩公,我不要住在这里不
要!不要!”仿是一天之中的变故太大和与她所想的事情相悖,被人挑断手筋又
关在柴房一夜,使得她忍不住大叫起来。
在开门前扶苏已经决定不留后患,可当他看见像疯了一般的女子时他又开始
心软动摇了。“你……你先出来,这里不适合……养伤……”
听见说话声,大叫的吕雉突然安静下来。在平静的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人后
,竟有礼道:“请这位公子在外稍等片刻,容小女子整理一下。”说完微微一叩
。
“……好……”不知为何扶苏竟觉得眼前这变得大家闺秀的女子要比刚刚疯
狂时还要吓人。“不用着急。”退后一步扶苏忙把柴房门关上,背过身去。“派
个人去请大夫……”
可就在他转身之际,身后的柴房门就被人撞开,吕雉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大叫
着冲上去,照着回过身一脸诧异的人就打了下去。
眼看木棍就要打到自己头上扶苏忙伸手握住袭来木棍,扯下来丢到一旁。“
你疯了!”不敢用力过猛,可又真的很怕被对方咬到,因此扶苏只得用手掐住吕
雉的嘴。
侍卫长受命保护扶苏,但他不认为一个弱质女流能伤到大皇子所以并没有冲
上前,他相信这样的小事扶苏一个人就可以处理。可当他见那女子被制住后还不
放弃的用手去挠,去撕咬时,侍卫长冲上抬脚照着吕雉的胸口就是一脚把人踢飞
出去。“快去请大夫!”忙用东西捂住扶苏被抓挠流血的手。
“她……快去看看!”见背踢飞出去的吕雉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扶苏忙命侍
卫去看个究竟。
哪知竟听探过吕雉鼻息和脉搏的侍卫说道:“回大王子这女子断气了。”
“断气了!”扶苏不敢相信自己还没开口询问,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这未来的
汉朝第一任皇后就歇菜了,这算什么?天意?
看看自己被抓得一道道口子的手背扶苏问道:“我记得她还有个弟弟?”
“是,在客栈。”因为只说带女的过来,所以侍卫并没有管那男孩。“大王
子是要……”
“你看着办吧。”计划没有变化快,一时扶苏很难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结果
,便朝后院旁的后门走去。“哦,对了。”停住脚扶苏侧身看眼趴在地上的女子
,对侍卫长说道:“确定一个人死没死偷的最好方法就是头身相离。”用手玩笑
的在脖子处一比,这才笑着离去。
侍卫长没料扶苏竟会说这样的话,先是一愣,接着点头觉得有道理。他不知
道这女人到底为何让他们大皇子这样忌惮,但侍卫长相信既然他让这人死就一定
有道理。没多想,侍卫长拔出剑走上前站定在尸体旁,挥剑砍下。
“啊!”
听着身后传来女子的尖叫声扶苏抖了一下,不敢回身忙推开宅子的后门跑了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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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暖日洋洋,最是适合骑马外出。只是即便头上日头
在大,阳光再足扶苏还是觉得冷飕飕,特别是当他每次瞧见手上已经包扎好的伤
口时就会想起宅子里惨叫。
扶苏对天发誓他真是不知道吕雉是在装死,如果知道自己绝不会说这些玩笑
话。
见扶苏一路上低头不语嬴政策马来到他身边。“还在想早上的事情?”已经
听侍卫长禀报过事情发生的经过,因此嬴政这才拉着扶苏出来散心,顺便开导他
。
“没有。”嘴上说没有课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扶苏在介意。
“这是她咎由自取。”
对一个女人竟会闭气诈死的手法嬴政第一反应就是此人留不得。如果真如平
常那样把她当做尸体扔到乱葬岗,岂不是刚好趁了她的意。
从装疯到偷袭再到装死,从头到尾都在吕雉的算计的当中,可惜的是她没料
到最后扶苏会玩笑似地说了那样一句话。吕雉最大的优点就是聪明,可她最大的
缺点也是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正是她的写照。
所以说这是天要收她,怨不得人,自作孽不可活。
拉住缰绳停下马扶苏望着路旁的树林子脸色有些涨红,引得嬴政也停下马以
为他有什么事情,哪知扶苏竟然说道:“我想……方便一下……”
嬴政表情一滞,接着哭笑不得道:“去啊,马有我看着。”
可是……
扶苏望望静悄悄的林子有些打怵。
见儿子别别扭扭的骑在马背上嬴政只得失笑的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走吧,
我陪你。仅此一次,多大的人了。”
“呵呵!”傻笑两声扶苏从马上下来忙追上前拉着嬴政的衣袖,“爹你真是
个大好人。”傻笑道。
“这世上还真没几人说我是好人。”
“这倒是。”接受到一道带有杀气的视线扶苏连忙改口道:“那是因为他们
无知,而真理都是站在少数人的一边。”
“油嘴滑舌。”甩开扶苏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嬴政走在前面。
一人做虫两人做龙,这便是扶苏。只要有个人在身边他就会胆子变大,因此
在有了嬴政爹的陪伴下他便有了玩笑的心思。“爹,你说你的衣袖这么大,衣摆
这么长,一会儿‘嘘嘘’时会不会浇到衣服上?”
正在就裤带的嬴政手一顿,歪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同在解裤带的扶苏,冷笑
道:“只有家伙短的人才会浇到自己衣服上。”说完眼带鄙视的瞄了一下扶苏的
萝卜,接着亮出自己的大萝卜,还很炫耀的抖了一下示威。
事关身为男人的尊严,什么都可以忍唯独这个不行,于是扶苏也抖了抖。“
东西不在大,而在于射程。大又怎么样,射得不远照样沾上。”‘嘘嘘’起来,
还故意比嬴政射得远。
见不得扶苏那副小人得志的毛样,冷哼一声嬴政爹腰一挺比扶苏‘嘘嘘’的
距离远得多。
被人比下去当然不会甘心,于是扶苏使足了气力终于在距离上赶上嬴政爹。
接着两人你争我夺,互相别劲儿互不相让。虽然两人势均力敌,但还是嬴政
爹屡胜一筹取得最后胜利。
提上裤子提着衣摆嬴政得意的往回走,而输了的扶苏则搂着小树黯然颓废,
他觉得自己很废物。在萝卜的尺度上已经输得一塌糊涂,没想自己竟还输在射程
上,这让扶苏深受打击。“天啊!子啊!难道我真是做小受的命吗?”
“嘟囔什么呢还不过来!”
搂着树转过头看着走远的嬴政,心不甘的扶苏只得跑上前追过去,“这次我
轻敌了,下次再来我一定赢。”
“就是比一辈子结果也不会变,小就是小。”嬴政上马看着被伤得千疮百孔
的儿子。“回去吧,明日就启程回宫,我们出来的日子太长了。”
男性尊严受到巨大创伤扶苏有气无力的趴在马背上,正在他绝定回宫后多施
点肥让小萝卜变成大萝卜时一辆马车先是从他们身后冲过去然后又退了回来停下
。
马车门打开,先是一个男子从里面出来,紧接着他又伸手从里面接出一个女
子。待女子看向马背上的扶苏时顿时泪流满面,“苏儿……我的苏儿……”泣不
成声。
呆呆望着车边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扶苏半天没有反应,最后狠狠给了自己一
记耳光这才从马上跳下来冲过去。“娘!娘!”可就在他要抱上去时两个身影闪
上前。
一个挡在姬婉身前,一个在扶苏身后拉住他的衣领,两人同时凶狠的瞪着扶
苏,大有稍有差池便要你小命的架势。
第六十三章、托付
坐在马车里扶苏有些不自然,眼神四处乱飘哪都瞧就是不看坐在他对面的姬
婉。偷偷掀开车帘往外望了一眼骑马走在马车旁的嬴政,见他也看过来忙吓得放
下帘子。
上车前嬴政在他耳边说的话扶苏谨记于心,或者说他是不敢不记在心上。曾
经痛苦的经验一再提醒扶苏绝对不要和他爹嬴政玩‘弹萝卜’和‘拔萝卜’这种
危险系数颇高的游戏。更何况现在他们关系暧昧,很容易玩着玩着就擦枪走火演
变成‘摘菊花’、‘爆菊花’这类血腥游戏。
“咳咳……娘……你过得好吗?”
一直盯着躲着自己的扶苏瞧的姬婉听见儿子问话点点头,忍不住回问道:“
娘过得很好,苏儿在宫里过得可好?”问完姬婉便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多余。
“瞧我这话说得,你爹一定把你照顾得很好。那时苏儿才到娘的胸口现在长得则
比娘还要高,人也变得更加俊朗不凡,是不是引得很多女儿家喜欢你?”
“一般般啦!”提到自己的女人缘扶苏就忍不住要吹嘘一下,他在王宫和咸
阳城受欢迎的程度堪比国际巨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只要拉着板车从城东走到
城西上,板车上收获的东西便足以摆个水果摊子和鲜花摊子。
眼神迷离的姬婉沉陷在自己的记忆中,想着那个拉着自己叫娘的小肉团子,
想着那为了不去学骑马而跳舞装受伤的鬼小子,想着那体谅自己把她送到最爱人
手中的贴心的儿子,错过了扶苏此时脸上的骄傲,姬婉开口:“娘记得苏儿今年
十七了吧?已经到了可以纳妾的年纪,可有合适的女子。”
扶苏被姬婉的话问得一愣,摇头嬉笑道:“哪有为了娶亲而娶亲,何况儿子
现在还小不着急。”
“再过两年就要举行加冠礼哪里还小,别的事情不上心这自己的事情怎可也
这样,难不成至今你连一个侍寝的宫娥都没有。”说到这姬婉的脸沉了下来。“
瑶娘在做什么,她竟忘了我的嘱咐。”
“这关瑶娘什么事?”扶苏总觉得今天的姬婉有些可怕,还一再询问自己身
边有没有女人。
“瑶娘是你的贴身侍女,这‘贴身’二字你会不知。”
听见瑶娘的工作内容里竟然有‘教导’自己XXOO这一项扶苏有些囧。先不说
他把瑶娘当做姐姐,就是没啥感情也不能把人家一好好姑娘拉上自己的床只为那
啥吧。“我对瑶娘没感觉。”
“那你对哪家的姑娘有感觉你告诉娘,娘亲自跟你爹说让他……”
眼瞅姬婉说得越来越不靠谱,扶苏连忙打断她的话:“娘这事我心里有数,
而且爹也说不用急,他已经颁旨下去即便我不先娶妻纳侧其他皇子也可以成亲。
”
扶苏以为把嬴政搬出来姬婉便没话说就不再围着这找女人的话题转,可哪知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姬婉心中的火气蹭得冒了出来。
别人她管不了,可她的亲生儿子决不能成为千夫所指被人指着脊梁骨谩骂,
更加不能背着生生世世的骂名。“他说不急!他会帮你处理!你可知他存得是什么
心,他是想对你……”急红了脸姬婉浑身上下激动的颤抖不止。
听姬婉话的意思好似她已经知道自己和嬴政爹的事情,扶苏一时不知该说些
什么。没有一个亲娘能在看见自己的儿子和生父‘勾搭’在一起后还能冷静的,
在扶苏看来姬婉没有冲上来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已经够不错了。
姬婉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有着颗可以看透世事的心。那日当嬴政对她
说出自己对儿子扶苏的感情后姬婉便知他不是图一时的新鲜,她知道如今嬴政能
当着自己面承认这份注定被全天下唾弃和谩骂的感情一定是经过深思和熟虑后才
说的。
姬婉上火的最主要原因不是因为父子相恋,而是嬴政的认真和执着姬婉从未
见过,这令她害怕不已。
如果只是一时兴趣她尚能想办法保住儿子,但如今的情形比她想象的还要严
重。因为她瞧出抱着这份心思的不只是嬴政自己一个人,眼前的儿子同样也有这
份心思。
‘一边热’还好说,最难办的事情就是拆散‘情投意合’。
平静下自己的情绪姬婉拉起扶苏的手,发觉他微微往后躲姬婉心中一酸用力
握紧。“苏儿……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娘都知道了?他说的!”
这‘他’指的当然是嬴政,扶苏突然觉得这人也是一个大喇叭,又不是多光
彩的事情干嘛四处乱说,再说那时自己没点头。
看着扶苏脸色几变,姬婉开口道:“我只问你……你……你可是对他也有…
…”
首次被第三个人询问这样尴尬的问题扶苏顿时脸红,有些支支吾吾的回避问
题,但他这副扭捏的样子已经让姬婉明明白白。“你可知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不能被外人知道,一辈子偷偷摸摸,这些你可想过。”姬婉一脸担忧,随即又继
续说道:“你我都知道那宫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一步走错万劫不复。你如今可
以找理由搪塞不成亲,可三、五年后呢?你能一辈子不成亲?成亲后你又要怎样
面对自己的妻子和责任。如果有一天你二人的事情被人揭发出来那天下将再次动
荡,这些你可有想过。”
想过,当然有想过,只是没有想出来个结果。因为不想委屈自己,不想连试
都没有试,况且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清。
胡亥死了,吕雉亡了,对秦国威胁最大的便剩下那叫刘邦的家伙,可自己是
不是能活过二十七还是一个未知数,十年间有什么变数谁也预料不到。
扶苏沉默,他无法告诉姬婉十年后也许会有个‘沙丘之变’。“娘说的这些
我都有想过,也知道从今往后要偷偷摸摸过活,可儿子想试一试。娘也说过这人
世间能遇到个互相喜欢的人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至于其他事情我相信凡事都有解
决的办法。或许我和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说不定过几天就没了这份心思,所以
娘不用担心,我会保护自己,你要相信我。”
“傻孩子,这事哪有个准,”伸手摸摸扶苏的脸姬婉再未说劝。儿子的态度
已经表明他的坚决,而能说得自己都说了以后的路要怎么选怎么走也只能看他自
己。“以后要是……就来找娘,一定记得知道吗。”
“知道了,娘你放心绝对没有任何事情。”抬手回握住姬婉放在自己脸上的
手扶苏身子往前倒,把头枕在姬婉的腿上闭上眼眼睛。“还是娘的腿最舒服,不
似某人硬邦邦,不过他肚子枕着倒是挺舒服的。”说到这扶苏突然昨日自己受到
的暴行,连忙拉开衣领让姬婉看他背上的‘搓伤’。
“这是怎么弄得?”姬婉惊呼。
“他给搓得呗,还险些把我搓到水井里,要不是我命大就看不见娘了。”
“他怎么下得去手,苏儿以后记得别让他给你搓背了。”
“好!”点点头,躺在姬婉腿上扶苏给她讲起这些年来自己发生的事情。例
如给蒙毅娶媳妇儿,给王离牵红线,跟大军去伐楚遇刺客,还有他怎么跟这刺客
结为兄弟。“娘你说到时我上哪里给他找一个叫‘虞姬’的媳妇,愁死我了。”
缕着扶苏头发的手一顿,姬婉疑惑问:“你说什么媳妇,叫什么?”
“虞姬,我大哥的媳妇,怎么了?”见姬婉不说话扶苏脑子一转,爬起身盯
着姬婉的肚子。“该不是……”
瞧儿子盯着自己的肚子姬婉气得脸红,“想什么呢!你娘我都一把年纪了哪
里还生得出来。”但因为没有给樊篱生下一子半女姬婉心中还是有些难过。
“那娘你难道认识叫‘虞姬’的女人?”
戳戳扶苏的头姬婉没好气道:“不只我认识,你也认识。”
“怎么可能!”惊讶的直起身子扶苏把自己同姬婉都认识的女人都在脑海中
过了一遍,可就想不出来哪一个是,忍不住问:“谁,娘快说!”
扯过儿子的耳朵姬婉低声轻语,接着就见扶苏一个高蹦起来把头撞到车顶上
。“哎呦!”惨叫着捂着头,“不可能,年龄不对啊!”
“你就没看出来她比实际的年龄小吗?”
“没有,她为人处事那么老练怎么会小。”
狠劲把扶苏的头戳了再戳,姬婉不解恨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不
知道是聪明还是笨。她是顶着她姐姐的名字进得宫,她原是楚国人没落的氏族,
后来家亡后与其姐流落到咸阳这才卖身进了宫,今年刚好二十。如果你那义兄真
这么好倒也不失一个良配。”见扶苏一动不动姬婉忍不住伸手推了推。
处于震惊中的扶苏被马车载回住处,当他被嬴政从马车上扯下来时整个人还
恍恍惚惚。“这是怎么了?”嬴政望向正要迈进门的姬婉。
“打击太大!”淡淡的瞟了眼眉头紧皱的嬴政和傻笑的扶苏,认命的姬婉叹
口气跨进门,“你们赶紧走吧,眼不见我也就心不烦。”
望着姬婉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扶苏,嬴政更加疑惑这一路上马车里他们母子
俩到底说了什么。
……
天刚蒙蒙亮,鸡鸣声还未断便有十几个人骑着马在街道上疾驰而去,直奔刚
刚开启的城门。
“回去吧,别望了。”樊篱把衣服披在站在门边红着眼睛的人身上。“既然
舍不得为何不留下他们,只要你开口他……”
“总是要走出的,知道他过得好没有怨我这就足够了。”擦擦脸上的泪水姬
婉转过身对樊篱笑笑。“回去吧。”
既然是他们父子俩自己选的路那姬婉便希望他们不要后悔,所以她再未说过
什么反对的话,因为说了也没用。只是姬婉让嬴政发誓一定会保护好儿子无论在
什么状况下,即便真得到了他们最不希望的那一天。
得到嬴政再三保证,姬婉这才郑重的把扶苏托付给他,其中滋味也只有姬婉
自己最清楚,身为母亲她只希望儿子过得快乐平安。
回头望着身后的刻着‘新郑’二字的城门扶苏舍不得离去,这一走不知何时
才会再来。
骑马走到儿子身边嬴政伸手揉揉扶苏的头保证道:“明年有空时我们再来。
”
“嗯!”缰绳一抖扶苏调转马头。“我们这就回咸阳?”
“你可有想去的地方?”嬴政问。
来到这两千多年前不亲眼见证一下长城的建造过程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
看长城!”扶苏激动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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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看长城不用特意跑到原赵国和燕国地界这么远的地方,秦国陇西岷县一
带便有秦长城,而且距离咸阳也比较近。
从鸡头山到咸阳只需十几日的时间,比起跋山涉水到边关这是最好的选择。
长城并不是秦始皇下令特别建造,为了抵御关外匈奴赵国和燕国很早以前便
开始在自己的境内修筑长城以挡外敌。当嬴政一统天下后只是命人把秦、赵、燕
三国原来在边境处没有连上的缺口修补上。
而其中光是已经修建好的燕长城就东起朝鲜清川江,北至丹东。抚顺、开原
,然后向西一直延续到张家口以西,全长超过两千公里,相当于半个万里长城。
尔后再经过两千年来历朝历代的反复修建和延长这才有了如今由上海关到嘉
峪关的长城。
可不知从何时起这为了抵御外敌的长城就成了嬴政暴政的代表之一,后人们
在不停的翻修和使用中还不忘大骂嬴政修长城劳民伤财,扶苏怎么瞧都觉得他爹
嬴政冤得很。
因为急着去看长城的建造过程所以这一路上扶苏他们并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
,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便回到家门口。
没有什么大事,而且朝中也需要人回去报信,因此嬴政命王贲先行回咸阳,
他则和扶苏带着五名侍卫去陇西。
自家门口发生不了什么大事,联系起来也方便,于是王贲带着几名侍卫先行
一步回朝安排事宜。
送走王贲后嬴政父子俩便与随行的侍卫朝陇西而去。
陇西不是个普通的地方,这里是秦国变法后收回的失地,是秦国兴盛强大起
来的重要标志和转折。也是从这里开始秦国历代的君王都把壮大秦国,一统天下
当做自己重任并向之努力。
历任君王在身为储君时都到过陇西,这便好似是嬴氏一族不成文的规矩。陇
西的失与得正体现为秦国弱小和强大两个阶段,它让秦国的君王们切记变法对秦
国的重要和国之根本所在。
站在高处指着下面广阔山河嬴政对扶苏说道:“你看见了什么?”
除了山,还是山,要么就是黄土。
当然,这话扶苏绝对不会说。陇西的意义他十分清楚,回答错今晚就不用吃
饭了。“秦国历代先祖的努力。”
赞许的笑笑嬴政对扶苏的回答很是满意,“‘秦国只能在我们手中兴盛下去
,这是嬴氏子孙的责任。’当日我父王把这话传给我,今日我便把这话再传给你
。”
“这话不会一直是从孝公那传下来的吧?”
“这是每任秦王都必须谨记的话。”
“好,即便以后我不是秦王这话我也会谨记一生。”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令扶
苏挺直背,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这时一个侍卫走上前在守在一旁的侍卫长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侍卫长深思
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对嬴政禀报道:“启禀陛下前面山村正在举行私刑,村里开祠
堂要烧死一名女子。”
“可知为何?”除奴隶外和卖身者外,大秦律法严禁宗族私刑,于是扶苏好
奇问道。
“是一名寡妇,据说是偷盗。”
偷盗不过是鞭挞或剁手足,也不用要人家的命,还是放火。“走,去瞧瞧。
”扶苏一马当先跑了出去。“身为妇女之友我有责任保护广大女性群众的合法权
益,保护弱者!”
妇女之友?合法权益?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嬴政深深怀疑将来把大秦天下交给扶苏到底靠不靠
普。
不过听见‘寡妇’嬴政还是忍不住想起那已经被他遗忘了快二十年的女人。
第六十四章、嬴政爹的受难日(一)
烈日炎炎天气闷热,天空上连一片能稍稍遮住日头的云雾都有。走在灼日下
,众人的衣衫都被汗水侵湿,闷热的天气让人犹如身处烤炉之中难耐。
甩甩头,嬴政先是用手在自己干裂的嘴唇上蹭了蹭接这拿起水袋晃了晃,发
现里面的存水已经没有多少,如不省着些很难保证他们能否活着下走到下一个有
水源的地方。
前方的鞭挞和咒骂声,脚下拖地的铁镣声嬴政都不知道自己如今这副‘惨状
’要算谁的头上。谁能想到他堂堂秦王竟然在自己的属地载了一个大跟头,被一
群无知小民算计。
手脚上被日头烤得火热的镣铐让嬴政烦上加烦,好好出来一趟进弄成现在这
样,丢人也就算了,万一把命搭上可真是不偿失。
“说你呢,快些走!”负责押送修建长城徭役的秦兵走上前对因为想事情而
走得慢下来的嬴政举起鞭子。
冷瞟过去一眼嬴政一句话都没说,自行越过那高举皮鞭的秦兵。
举着鞭子脸色发白的小兵冷汗淋淋,犹如身至冰窖之中浑身发抖。
其他负责押送的秦兵见那人举着鞭子一动不动,于是走上前要去拍他哪知一
走近竟见他抖着双腿尿了裤子,引得众人大笑起来。
“干什么呢,丢不丢人竟然……喂……喂……”其中一个围上前的秦兵本想
讥讽两句这在大庭广众之下尿裤子的男人,见他一动不动便伸手推了推,接着就
见那人直直倒在地上没了气。
回头看眼身后慌乱一团的秦兵,走在左边里侧的扶苏扯了一下全身上下和自
己一样只剩里衣与中衣的嬴政爹,小声说道:“你把他吓死了。”
瞥了扶苏一眼嬴政连哼都没哼就拖着脚上的链子往前走。
“我知道你生气了,好嘛,都是我的错咱们才落得这份田地。”撇着腿拖着
脚铐扶苏最上前拉着嬴政的衣袖。“我不该出头做什么‘妇女之友’,不然……
我们也不会招惹了小人,弄得沦落成徭役,侍卫长那些人也下落不明。”想到几
日前他们的遭遇扶苏就悔不当初。
如今他们身上不要说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儿就是一个铜子儿也没有。四周
黄土,即便逃出押送的队伍,在没有水、粮的状况下他们爷俩也逃不远。
这个道理扶苏懂,嬴政也懂,因此两人才在发现自己被贱卖进徭役队伍里后
没有贸然逃离的原因。
从帝王变成徭役嬴政心中还是有些怒气没有消,所以他依然没有搭理扶苏,
自顾自的往前走。
“爹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用余光瞄了身边儿子一眼,嬴政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确。
“唯独这个不行!”如不是因为双手带着镣铐不然扶苏便把手背到身后捂住
自己娇嫩的小菊花。
见扶苏一脸戒备嬴政不屑的哼了一声,这时队伍的最后面却传来打骂声和污
言秽语,使得整个队伍都停下来完后望。
平生最喜欢凑热闹,一听说后面发生的暴力事件扶苏便事儿事儿的探头张望
,左右打听这才得知队伍最后面那些没有饭吃,没有水喝,衣不遮体,身上镣铐
不但比他们重还带着锯齿的几百人是来自原赵国境内的奴隶。
队伍里男人居多只有几个女人,不过一个个面黄肌瘦一脸病态。据说出发前
有一千多人,可到了陇西已不足两百人,其他人都死在了路上。
见自己好歹还有水喝与衣服穿扶苏顿时觉得好过不少,徭役和奴隶毕竟不一
样,一个是被朝廷征召,一个比畜生还不值钱。
朝廷有明文规定,如果各地不能按时把规定数目的徭役送到指定地方便追究
当地负责官员的责任,而徭役要是死在路中没有抵达其上工的地方则追究负责运
送人员的责任。
因为有上面的规定所以为了怕徭役跑掉,徭役们这才都被上了手铐脚镣。怕
他们死在路上才给水给粮,但这一切仅仅只有这一路上才能享受到。
当徭役们一被工地签收所有就会马上消失,死活各由天命。因为律法上没有
硬性规定这些徭役必须在完成义务安全回到原籍的规定,所以他们的性命在交接
后便再无保证。
每三个月各地都要征召一些普通百姓充当徭役修建朝廷的各项工程,而且还
是有薪酬的,不过这薪酬从未有人领导过。
很少有人能活着完成三个月的徭役,因而这由国库下发的钱银都进了当地官
员和监军的腰包。
负责监管工程的人钻得正是这个空子。
如果不是亲生体验了一次那么嬴政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签发的钱财去了哪里,
秦国有多少劳力损失在这里,长此以往下去便会形成恶性循环。
走回到嬴政身边扶苏低着头走路半天没说话,因为他刚刚才发现自己这些年
来的失误之处。
秦国的兴亡不是一个胡亥,一个刘邦或是项羽便可以颠覆的。当一个朝廷失
去民心才意味着走向灭亡,那时即便没有他们也会有其他人出来。
做徭役有去无回的可怕现实逼使人逃走,而秦朝廷关于徭役少一人便连坐受
刑的规定这才使刘邦上演‘斩白蛇起义’,带着屡受压迫的徭役起来反秦。
如今改变眼前硬性强制的制度才是改变一切,保住大秦根基的根本。
看着身边一个个因为马上要到达目的地而绝望的众人扶苏捅了一下不知在瞧
什么而发呆的嬴政,小声问道:“虽然脱逃不是上策但咱们真的要去修长城?”
瞧走在最后的奴隶队伍里有两人被几个士兵嬉笑的拉出队伍拖到路边的山石
后,嬴政皱着眉头收回视线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不然呢?先不说这些链子,
没有食物我们根本走不远,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跟着他们走等人来找我们。”
“要是侍卫长他们……找不来呢……”这是扶苏最担心的。
“你给了那女子什么东西?”嬴政突然想起那日他们救下险些被火烧死的寡
妇后见到扶苏偷偷给了她什么东西。
“刻着我名字的牌子,让她有急事时可以到附近衙门或驻军……”说到这扶
苏惊喜的张大嘴。“你说她会不会……”
“那要看这女人是不是真的够机灵和有胆识了。”
“她一定会寻来。”扶苏底气十足道。
“何以见得?”
因为长城还等着她来验收工程质量。
不过扶苏随后又想想心中又些不太确定,可如今他就是再担心也是白搭。“
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行不行。”扶苏有些犹豫。
嬴政又回头往那被人群围着的山石后望了一眼,转过头问道:“说说看。”
“陇西出事谁会第一个赶来主事?”
“王贲……”嬴政话音一顿便知儿子话中的意思,如果他们真得等不到人来
那便想办法把人引过来。“你有把握让这些人跟着你。”
“反正对他们来说怎么也都是一死,何不赌一赌,或许有转机也说不定。”
当然如果再出来一条白蛇让他砍的话那就更好了!“你在看什么?”瞧嬴政
一路上时不时的往后瞧扶苏忍不住问道。
握住扶苏的手嬴政没有回答但表情很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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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扶苏充当‘妇女之友’的那一日他们救下了一个险些被放火烧死的寡妇,
而这寡妇还是一个进门寡。
也就是她嫁进婆家还不足一百天便客死了自己的夫君,成婚当晚她的丈夫还
没来得及掀开盖头就被拉去充数做徭役,结果这一去就没再回来。天灾人祸怨不
得谁,可男方家就是认为这一切霉运都是这新媳妇带进门的,所以一直都对她不
好,更是想尽办法虐待她。
年轻力壮的男人都被抓去做徭役,剩下人根本没有能力种好地,因而收成并
不理想。不想多养活一张嘴,所以婆家人串通起来便合演了这么一出诬陷的戏码
,试图弄死新媳妇占了她的嫁妆。
在点火之际扶苏等人刚好赶到制止,不但把人救了下来还查清此事纯属子虚
乌有。碍于不能表明身份和那寡妇求情一再表示自己不追究,扶苏他们这才没有
就地正法了那黑心的婆家人,却不知此举竟给自己留下了隐患。
这一段小插曲嬴政和扶苏等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结果当他们在村旁小镇的
客栈里住宿时因一时大意便遭了暗算,应了‘阴沟里翻船’这句俗话。
当嬴政和扶苏醒过来时已经是三日后,不但全身值钱的财物全无还被人给贱
卖。不过万幸的时当时送去工地的徭役死了两个,于是本要被卖做为奴的两人就
这样被人弄成了徭役队伍里的成员。
虽没了前呼后拥,没了华丽衣衫映衬,但这丝毫不减嬴政身上的威严帝王之
气。负责押送徭役队伍的兵士都敢招惹他,别是在他一脚踢残了想要摸扶苏脸蛋
的秦兵后那更是无人敢看过去一眼。
这两人是怎么成了徭役押送的兵士一清二楚,虽然是有去无归的一条路但凡
事都有个意外,所以那押送的队长也不敢做得太绝。如果真是什么他们招惹不起
的大人物那一但有人寻过来自己肯定脱不了关系,因此他才下令特别照顾这两人
。
如果没人寻来死了也就算了,可要是寻来了念在自己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请他们看在自己一路的照顾上就是讨不到好处也能保住性命。
因这队长的心思,一路上嬴政与扶苏也没受多少苦。走不动时可以自行休息
,夜宿住得地方都是最好的地方。
……
秋雨带寒,便是雨过天晴之后也带着寒气,特别是在晚上时。
一行人因为没赶上进城的时间所以只能夜宿一村庄中,兵士和徭役分住两间
茅屋,而那些奴隶则在夜晚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蜷缩在院子里。
即便落魄成奴隶他们当中也还是有阶级分化,地位高些的人睡在背风口,而
受排挤的人则只能蜷缩在迎风口处,就好像白天被几个士兵大众拉到山石后泄 欲
的两个人。
属于沾床就睡型的扶苏在睡了几个回合后迷迷糊糊坐起身眯着眼睛四处望,
结果便瞧见一个疑似他爹的人坐在窗边。伸手摸摸身边冰凉的空位扶苏已经可以
确定那半夜不睡觉干坐着的男人正是嬴政爹,于是下地东倒西歪的走过去。“爹
你看什么呢?”鉴于其他人都在睡觉所以扶苏压低嗓子。
“没事,去睡吧。”帮扶苏整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拍拍他瘦下来的脸。
打了个哈气扶苏扯扯嬴政的袖子:“一起睡。”往窗外望了眼见他好似在望
那蜷缩在一起睡在风口的两人有些疑惑。“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睡吧。”不习惯和一群人睡在一张通铺上,嬴政只是靠着墙把打
算小眯一会儿,便把扶苏拉到自己的腿上。
从嬴政腿上爬起来,扶苏摇摇头小声道:“离天亮还早着呢,要是被我枕上
一宿天亮时这腿肯定是麻了,到时要怎么赶路。”
“我没关系。”嬴政笑笑。
“可我不想到时背着你,我可背不动。”我还等着你背着我呢,扶苏极其慎
重道。
脸上的笑容僵住,嬴政脸色越发往变成黑色发展。他把扶苏往通铺上一推,
扯过他的一条胳膊枕上背过身子就睡。
“木了木了……麻了……麻了……”扶苏试图拯救自己的胳膊,只可惜……
嬴政爹的怒火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扑灭了,不付出些代价是不可能的。
于是当第二天队伍再次起程时徭役堆里便多了一个独臂大侠,一个歪着半边
肩膀的人要死不会的走在队伍里,一路上还阵阵有词,而且语速极快,。
因此有几个好奇又胆大的人走到他身边好奇问道:“这位兄弟你在家乡是做
什么活计的?”
看眼问话者扶苏见周围人都露出好奇的目光,便随口道:“小弟在家里原是
跟一巫师学过些抓鬼去灾之术。”
众人听后露出了然的表情,“看我就说吧,刚刚他嘴里一定是在念咒,”有
人说道。
因为医疗比较落后只有富人才看得起大夫,所以平常老百姓生病时只得请一
些巫医来瞧瞧以求去灾免难,所以巫师这个职业在当时很受尊敬。
“不过你刚刚在念什么咒?”有个人小心问,众人听后都一脸恐色。
嘴角一抽,扶苏随即忽悠道:“我刚刚念得是去灾咒,保我们平平安安。”
众人大悟纷纷表示对扶苏表示感激,可也有人提出为何身为巫师的他会被抓
来做徭役。
“被人陷害!被人陷害!我和我师兄一路上降妖除魔拯救苍生,哪知犯了其
他巫师的忌讳因此……唉……你们别看我师兄拉着一张脸他可是捉鬼能手……”
众人偷偷往嬴政那望过去,见他由始至终都是阴着一张十分恐怖的脸,于是
都在心中认定他一定是个厉害的角色。
瞧有人想去讨好嬴政,扶苏补嘴道:“我师兄不但能让鬼怪灰飞烟灭,就是
活人他也能让他们永不超生!”
“哦!”众人发出惊呼,对扶苏和嬴政更加尊敬,心道怪不得一路上病爷对
他们二人都有照顾,几个原想找他们的麻烦的人也不敢再打主意。
正当扶苏还想掰扯几句,队伍后又传来打骂声,只瞧两个人被拖出来连踢带
踹,很是凄惨。实在看不过去扶苏正要上前制止却被身边的一群人拦住,在他耳
边七嘴八舌解释一番,等他们把话说明白扶苏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他终于知道为
何之一路上他爹总是不停回头望。
就在扶苏被一群人拦住时,嬴政已经走上前一脚踹趴下了那甩完鞭子正解裤
带的士兵。
第六十五章、嬴政爹的受难日(二)
把别人的痛苦当做自己的快乐这便是人类难以舍弃的劣根性,无论是在两千
多年前,还是在现今社会。
刚刚还驻足看热闹笑骂的众人在嬴政一脚踢趴下穿着盔甲的士兵后整个队伍
突然安静下来,不要说嬉笑调骂就是大气如今也没人敢喘。
“大胆!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狗命了!”率先反应过来的几个士兵纷纷拔出
剑直指手无一物的嬴政,但他们心里都很害怕,因而只敢在原地大发厥词却无人
上前一步。
连做多个深呼吸,用双手拍拍脸扶苏推开拦着他的几个人走上前,站在人群
外对被人围住的嬴政语带轻松的说道:“师兄你何必与这些不长眼睛的人一般见
识,待小弟做个符咒令他们生生世世做畜生如何?”
嬴政淡淡看了眼一脸坏笑的扶苏,转身朝退伍走去。
然他一动其他围着他的人也跟着一起动,只不过不是上前围住他而是不停的
后退,可见扶苏刚才说的话对他们造成不小的冲击。
无知的人不知天高地厚,无知的人也很好骗,三言两语扶苏就能把他们说得
晕头转向。
清清喉咙扶苏朝嬴政走去,看着‘呼啦’一下退散到两旁给他让出路的众人
,扶苏得意的勾起嘴角,大言不惭道:“区区几个生魂何必劳烦师兄动手,您的
能耐用在这些活人身上那是浪费,还是由师弟我来做这小事吧。不瞒师兄,师弟
一直想……试上一试这收魂之术,不知……”扶苏说得煞有其事令人深信不疑,
顿时吓得那些围住嬴政的侍卫丢下兵器跪地连连磕头求饶。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前面领路的队长,他骑着马扬着手里的鞭子走过来见自己
手下的人跪了一地求饶,青筋直跳的吼道:“都做什么呢!你们还有些当兵的样
子没有。”
“队长……”其中一个跪在地上求饶的小兵爬起身跑上前把事情的经过讲了
一遍。“他们要收了兄弟们的魂,您看……”
鬼神之说神乎其神,但宁可信其有小心些也是好的。虽然这队长心中有所怀
疑,但也不敢就此断定对方就是妖言惑众,况且他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马上
就要到地方都别给老子惹事,不然……不想晚上睡在山野就赶快赶路!”扬扬马
鞭。
瞧嬴政摆明了不表态,因此扶苏开口道:“今日给大人面子,不过小弟还是
希望几位兵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自己仅有的一点福祉浪费掉,不但下半
生不好过就是再轮回几世也投不到好人家。”
“是是是,小哥说得是,我们谨记了。”几个小兵磕头称谢后便散开催促停
留多时的队伍前行,不过态度倒是好了许多,也无人再敢随意打骂奴隶和徭役。
自此扶苏与嬴政两父子马上成为众人心目中的‘精神领袖’,在逆境里人们
都需要些信念或信仰,而他们此时相信如今有这两个巫师在他们一群人定能化险
为夷。
队伍开始前行却没有人理会俩个被打趴在地上起不来身的人,抹了一把脸扶
苏只得上前把两人搀扶起来。瞧他们赤着脚衣不遮体,身上仅有的几块布上也沾
满了血迹,叹声气扶苏把自己身上的一件中衣脱下来递给两人。
“这……这……使不得……”两人互相搀扶作势就要给扶苏跪下。
要是真让他们跪下待会儿自己还得把他们搀起来,不想浪费力气的扶苏忙把
人拦住。“一件衣服而已,虽用处不大但好歹也多了快布不是。”见其他同样衣
不遮体的奴隶眼中满是嫉妒扶苏补充道:“这衣服我下了咒语其他人碰不得,否
者生生世世为奴,他的历世子孙也永远为奴。”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年长的男子接过衣服却没有穿,而是给他身边的
青年披上。
“爹我不穿,还是你穿吧,我经得住。”青年忙脱下衣服要给男人穿。
男人伸手拦住青年笑说道:“爹不冷你穿,爹身体好着呢。”
看着两人互相退让扶苏有些心酸,当他想去找嬴政时却见有人朝他们的方向
呸了一声,骂道:“什么东西,父子苟且天理难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
人听见,也使得众人都投过来鄙弃的目光。
正互相劝说对方加上件衣服的父子俩听见后立刻僵在原地,脸色变得土灰,
身子也摇摇欲坠。
父子俩垂着头,其他人又与扶苏相背所以没有人发现他的脸色变得同样很难
看。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那多舌的人,扶苏攥着缩在衣袖中的拳头走回到队伍里
,追上嬴政垂着头。
“爹……他们……”小声的叫了声,扶苏伸手拉着嬴政的衣袖心中很是不好
受,他如今终于知道为何一路上他爹平繁注意着那两人。
隔着衣袖嬴政紧紧握住扶苏的手,即像安慰,又好似在发誓永不放开一般。
————^_^————^_^————
因为路上耽误了些时间晚上众人只得夜宿荒野。未免夜间有野兽出没也为了
取暖,于是众人三三两两的围在一堆烤火。
碍于嬴政与扶苏爷俩现今的地位不一般,所以无人敢上来和他们二人一起烤
火取暖。另则嬴政周身散发的气势他们可顶不住,或者说他们连直视嬴政的胆子
都没有更何况是和他一起烤火。
拿着小树叉戳着火堆,自白天的事情过后扶苏便一直心事重重闷闷不乐。
前车之鉴,前车之鉴,那父子俩便是实打实的前车之鉴,心中不怕那是假话
,此时扶苏感到他与嬴政的前路可谓是黑蒙蒙一片。
不得不说那父子两人的结果对扶苏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
“怕了?”坐在火堆旁嬴政开口问道。
“我不想做太监。”扶苏狠劲戳着火堆使得火星四处乱飞,有几个还险些烧
到他头上。
途中休息时先前那几个恃强凌弱的小兵曾过来讨好扶苏,一是怕他在背后收
了自己的魂,二是怕自己福祉浅下辈子还是做奴才的命。
有人自己送上门让他‘疏导’扶苏当然不会拒绝,反正他也心烦的很,于是
东拉西扯一大推把一群人忽悠的晕头转向但一个各却都比来时高兴,这是因为他
们找到了心灵上的‘寄托’。
“以后要多做善事这样才能积福,不用花钱造桥修路,只要记得善待身边的
人就好,为人和善,不仗势欺人,切记切记。”瞧刚刚还一脸愁容的众人现在各
个红光满面扶苏心里那叫一个美,没想有一天他也能导人向善。
众人谢恩,扶苏还礼,大家客套了一番后他趁机打听起那父子的事情,结果
却令扶苏那本已冰凉的心在听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险些变成冰棍儿。
那父子两人本是邯郸一家比较富裕的商户,妻子因产子早逝而为父者没有再
娶一人含辛茹苦的把孩子拉扯大。没人知道这些年里究竟发生了何事竟令这对父
子产生了情愫,怕被人发现两人不正当的关系,男子辞退了家中下人,与儿子违
背常伦过起夫妻的日子。
开始也没有人怀疑,毕竟相依为命的两父子感情亲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
两人也一直小心掩饰并没有被人发现不妥。
可纸包不住火,当青年一次次推掉上门的亲事,终还是引起众人的猜忌,可
当时却也无人往乱伦的方向想。奈何这世间偏偏就有好事最喜欢探究人家的隐私
之人,一次他们拉着青年去妓 馆想要看他不成亲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不举’,于
是他们在青年喝得茶水里放了迷人心智的春 药……
父子乱伦虽不至死但在世人眼中天理不容,一时间羞辱之词不绝于耳。为起
到以儆效尤,杜绝这等有失常伦之事,判案的官员不但把父子俩贬成奴籍发配陇
西修筑长城,更命人在大庭广众下施行‘去势之刑’
这事邯郸的官员不敢有所隐瞒,而他们也觉得此等伤风败俗之事有必要让天
下人都知道,以免日后还有人胆敢不把礼法当做一回事。所以地官员和名绅联名
上书给位于咸阳的君王,只可惜当这书简被送进皇宫时嬴政为找回离家出走的儿
子已经出了城。
听了众人的话后扶苏突然感到自己胯 下有些凉飕飕,于是趁众人吃晚饭之际
他跑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对着树洞发牢骚。
“老天啊!我上辈子有房,有车,有存款,人也潇洒倜傥不风流,有大把的
美眉站排等着我去把,可你为什么要用一块香皂夺取我的性命。做 ‘扶苏’就算
了,他是男人也凑合,可你干嘛偏偏要让我的情路注定布满荆棘崎岖难走,不为
世人接受。他又何要是我……”小心的四处望望,不知有没有人偷听,但为了安
全起见扶苏站起身昂着头,一手指天,一手掐腰小小声道:“与其将来当众受辱
不如你现在就打了个雷劈死我。”
扶苏的话音刚落一道闷雷就在闷热的夜空上响起,吓得他抱着头飞快的跑回
到嬴政爹身边再不吭声。
瞧儿子那副窝囊样子嬴政就知道他是被那父子俩惨淡的结局吓到,所以自己
一直不想让他知道。把手里烤好的面饼递过去:“打退堂鼓了?”嬴政问。
“才……才……才没……”见嬴政盯着自己,扶苏有些底气不足,很快便心
虚的蔫了下来。“其实……有一点点……”捧着大饼咬了一口。“有咸菜吗?”
还想吃咸菜,吃个屁!“没有。”虽然嘴上这样强横,但嬴政厉声说完还是
拿过刚刚由下面‘供’上的肉干递给扶苏,他实在瞧不得儿子这副可怜兮兮的模
样。“吃肉干吧。”
看着肉干扶苏吸吸鼻子忍住因感动而要溢出的泪水,三大口他便把肉干消灭
干净,独留下孤零零的烤面饼一块。“爹你真好。”裹着手指扶苏笑嘻嘻道。
瞥了扶苏一眼嬴政没搭理他,捡起地上的柴火往火堆里填上几根。在嬴政的
记忆中自从他由邯郸回到咸阳做了太子后便再未做过这捡柴生火活的日子。
想当初嬴政刚回到咸阳的秦王宫时不但穿不惯绫罗绸缎,因为床榻上的褥子
太宣软而好几夜都没睡好觉,最后还因肚子里长久没有油水所以在吃过宫中的饭
菜后上吐下泻,成为整个后宫的笑柄。
也许那时后宫里娘娘、王子甚至公主都没料到有一天这被他们嘲笑为乡巴佬
,如乞丐一般的人会坐上秦王的位置,甚至把她们关在皇陵里给先王殉葬。
吃饱的扶苏见他嬴政爹不知在想什么而盯着火堆发呆,因此好奇的靠过去小
声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如果有天被人发现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是不是该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你
的身上,说你勾引我。”嬴政愉悦道。
什么!
扶苏气鼓鼓的瞪着嬴政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无牙’,明明是他先开始勾 引
,还不停释放暧误导自己,把自己弄弯。“你……脸皮真厚。”知道嬴政是在开
玩笑所以扶苏也没多生气,但对他的态度很鄙视。
靠在身后的树上嬴政脱下衣服给扶苏披上怕他生病,毕竟从小到大扶苏的身
子都不怎么样,特别是那次后整个身子都被掏空,养了三、四年也没见有多好转
,常年身子都是冰凉。“有我在苏儿什么也不用管,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让扶苏枕在自己肩上。
往嬴政身边靠了靠依偎过去,扶苏搂着他的手臂闭上眼睛。“他们是因为儿
子一直不成亲才被人怀疑的,那我要不要……”
“不许!”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也不行,嬴政态度很强硬,何况身边多了个人
也不是好事。“这事你不用担心,出宫前我就都已经安排好了,没有人会拿你不
娶妻妾做文章,你只要少给我惹事生非就足够了。”
心中痒痒的扶苏十分想知道为何嬴政会这么有信心,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令他
这样有信心,可同时扶苏也知道嬴政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己。“那你……的那些女
人……”斜眼瞄着嬴政。
“摆设而已,我会处理。”
又是这句,翻番白眼扶苏把被冻出来的鼻涕偷偷蹭在嬴政的衣服的上。不知
为什么,虽然嬴政什么都没说清楚解释和明白,但他竟发现自己居然安下心来,
甚至还觉得眼前的道路一片光明。
第六十六章、嬴政爹的受难日(三)
大雨瓢泼电闪雷鸣,豆子大的雨滴倾盆直下一砸一个小坑,而地上的黄土也
因雨水的冲刷便得一片泥泞,此时落地溅起的不是雨水而是黄泥汤。嬴政与扶苏
爷俩就是在这种天气下被人押送到修筑秦长城的工地,开始他们的新生活。
点过名子签押后其他徭役与奴隶被赶去修筑长城,唯有嬴政和扶苏被留了下
来,应为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
首先他们是被中途买进来充人数的,再则所有人都认定他们二人是巫师。
巫师是这个时代是个伟大的职业,他们不但要充当神职工作者还要担任大夫
的工作。因此在社会中处于相对较高的地位,他们受人尊敬,在穷苦人眼中他们
就是神的使者。
再加上这一路上扶苏真真假假一番吹嘘令众人更加相信他们二人时巫师,于
是一到工地他们就被人请进一处干净整洁远离工地的房间,连着三天被人好吃好
喝的养着。这一切的待遇让扶苏心中很是得意,觉得自己很是有才,在逆境中也
能混得风声水起。
除了脚上还戴着脚镣外,嬴政跟扶苏睡得好吃得香,每天更不用早起晚归的
在工地上干活。他们唯一被安排的工作就是整理文书记录在案,以便日后上交朝
廷领取下发的薪酬。不过通常坐在桌案旁抄写文书的人都是嬴政爹,很少能看见
扶苏的影子,因为他每天吃完饭就会出门闲逛,几天下来他把工地的事情都打听
的清清楚楚。
跪坐在嬴政爹身后扶苏认真挥舞着拳头,不辞辛苦的为他爹捶背捏肩,外加
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回报给上级领导。“他们怕咱俩被推去工地干活心生怨恨报
复,却也不敢杀了咱,以防咱们化作厉鬼不饶他们,所以安排了个文书工作让你
我做。”
“嗯,还有什么。”核对了一下名单,卷上写完的竹简嬴政又拿出新的继续
抄写起来。
“还有什么啊?”把头抵在嬴政背上扶苏左想右想终于想起还有一件事,于
是爬起身趴在嬴政爹的背上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还打听到这个工地比任何一
个地方拨得薪酬都要多,也只有这里可谓是‘十来九不归’就是那唯一有命熬到
工期满的徭役其实也拿不到几个钱,大部分钱都进了这里官员的腰包。我还听说
他们为了少发钱下去故意让这些徭役不分昼夜,不分天气的劳作,并且无论是生
活条件还是饮食都差得很,还没咱宫中死牢的伙食好。”
嬴政停下笔觉得一个工地小小的工头和地方的几个小官员不可能有这么大的
胆子骗朝廷的钱,而且从这几日抄写的文书上可以发现这些人都是层层相扣分工
明确。这要上交的文书写得毫无破绽,如不是亲身到这里走上一圈完全不可能发
现这里的问题,什么徭役工作激情颇高,吃得饱住得好,全是瞎话。
朝廷为此没少奖励他们,而这些钱……
“他们背后肯定有人。”嬴政说道。
“这是当然,而且我觉得一定是朝廷里的人,不然为何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就连负责下来视察的官员都敢和他们同流合污,这绝对不可能只是塞点钱就能
解决的。”
点头表示赞同,嬴政歪过头在扶苏一张一合蹦豆豆的小嘴上啄了一下,结果
竟发现这感觉出奇的棒于是把人一把拉紧怀里用力吻住。“真想现在就要了你!
”嬴政哑着嗓子说道。
一听嬴政又惦记自己的菊花,刚刚还被吻得手脚无力骨头发酥的扶苏慌忙从
嬴政的怀里四脚并用的爬出去。“这个……进展太快了……我一向反对婚前性行
为……”害羞的红了脸。
听着扶苏不知所谓的话嬴政已经习惯一耳进一耳出不往心里去,免得气死自
己。正当嬴政开口让扶苏乖乖过来让自己抱会儿,突然听见外边院子里有动静。
“小宋兄弟你在吗!”屋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
“在!在!”爬到窗口望了一眼,见是管伙食的军头扶苏忙站起身准备出门
。跟管饭的人打好关系绝对利大于弊,不但平时打饭给的多还可以加菜开小灶。
“等等!”危险的眯着眼睛,嬴政盯着扶苏就像大灰狼盯上小绵羊。“小宋
?你什么时候姓宋了,嗯?”
被嬴政盯得发毛扶苏马上如壁虎一般紧贴在在墙壁上嘿嘿傻笑:“那个……
嗯……前几天工头问咱俩姓什么,总不能告诉他咱俩姓‘嬴’吧。”谁不知这天
下是嬴氏的天下,扶苏可是很害怕到时那些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来个鱼死网破、
孤注一掷什么的。“我就说我姓宋。”
“宋什么?”
“宋冉。”
嬴政用手指扣扣桌案又问道:“那你又说我姓什么叫什么?师……弟……”
故意拉长音看着对面儿子心虚的脸。
“我说您姓‘康’名‘宁’,康宁,好听吧?”
康宁?想了一下觉得这名字还不错,“这两个名字出于何处?”嬴政看着扶
苏。
出处?起个名字还要有出处?眨眨眼,扶苏摇头说道:“没出处,没典故,
就是一现成的名字。这两个人可是大名人,那人气是火得没话说,身高,喜好,
甚至三围我都知道。爹你随便问!”
听屋外的人催了好几声嬴政挥挥手让扶苏先出去便拿起笔又抄写起来。
瞧嬴政不再追问扶苏贴着墙蹭到门边一个高冲了出去,“赵哥你找我什么事
?严重吗?”为嬴政关好门扶苏跑到院子里问。
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短裤,头上扎着个布巾,一脸络腮胡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
的朝扶苏招招手小声道:“大哥想找兄弟……兄弟……算个命……”偷偷塞了两
个鸡蛋到扶苏手里,在这工地里鸡蛋可是个相当好的东西。“你也知道大哥已经
克死……三个……媳妇……你看是不是还有就……”
朝四周瞄了瞄没瞧见什么可疑分子扶苏忙把鸡蛋收好,把手钩到厨子的脖子
上拍胸脯说道:“交给小弟,小意思!小意思!”
一见有门子这厨子忙对扶苏拜了又拜,两人一起找个犄角旮旯的‘改命’去
了。
坐在屋子里,嬴政的心思并没有放在抄写文书上,他满脑子都在想儿子与这
康宁、宋冉是什么关系,为何连人家的喜好都知道。
想了又想,最后嬴政爹决定回宫后马上命尉缭调查这两人。他倒要瞧瞧能让
他儿子这么上心的人到有什么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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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是帅哥,姬婉是美人,他们两人的儿子扶苏就样貌而言绝对差不到那里
去。更何况扶苏的模样不但随了姬婉又承了嬴政的特点,因年纪渐长五官张开,
那模样是越发的俊俏却又不失男子之气。
嘴巴甜,人勤快,无论对谁都是笑眯眯,因而扶苏在工地里很受欢迎。
可受欢迎不代表每个人都喜欢他,这个世上还没有能让所有人都喜欢的人,
况且也有那么一种人最看不得别人好,最爱无事瞎妒忌,还爱把所有过错都推到
对方身上。
这种人也叫小人,上辈子从幼儿园到参加工作做,凡事走中庸路线的扶苏也
没少碰过这样的人。小到被人在作业本上乱涂乱画,大到工作成果被抢职位没上
去,这些扶苏都经历过。但他却没经历过眼前这种状况——例如被一群□的人围
住堵在墙角性骚扰。
扶苏敢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男人缘,就是有也是纯纯的兄弟友情,绝对不
是那啥方面。
面对第一次性骚扰,可以说扶苏此时的心情是无比激动和兴奋的,他就差自
己主动把衣服领子扯开惊叫着不要过来。
此番发作扶苏的人有四个,一个专门留须的拍马的士兵,一个膳房烧火的徭
役,一个工地负责的小工头,还有一个则是负责秦长城修建监管官员的小舅子。
前三个人是因为扶苏的到来而失了以往的好处,但这最后一人却完全是垂涎扶苏
的美色意图沾染。
被人堵住扶苏在四个人脸上扫过装作害怕的道:“你们……你们……你们要
做什么……我师兄是不会放过你们,他……他……他杀人不见血!”
四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特别数那长得贼眉鼠眼的小舅子笑得最大声最难听
。“他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你没有机会说。”
双手捂脸做害怕状,扶苏故意细着嗓子尖叫道:“你们别过来我要大叫救命
了!”
“哈哈哈,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乖乖的让爷疼你!”
四人□着走上前。
脸上肌肉一抽,扶苏十分纳闷为何天底下的淫贼都喜欢说这句经典台词,同
时他也纳闷自己怎么穿越一回竟然这么招男人‘喜爱’了。
放下手扶苏掰掰手腕,展展肩膀,又扭扭腰。把双脚微微分开,左手大拇指
在鼻子上一蹭,伸出右手学着李小龙招招手:“哦哦哦~~~我们中国人不是东亚病
夫!”
见对方四人发傻扶苏一想发觉台词不太对,于是他改口道:“最恨人家说我
是小受!惦记本大爷菊花者杀无赦!我打!”
飞身跃起一拳打中小兵的鼻梁,一个飞踢踹趴小工头,一个右手肘打掉徭役
的门牙,最后一记回旋踢直对那小舅子的‘小弟弟’直接把东西给废了。
呸了一口地上捂着不同的部位翻滚的四人扶苏又挨个补踢了一脚。“别以为
老子好惹,再有下次直接让你们生生世世做畜生!”弹弹身上的尘土扶苏哼了一
声得意的背着手撇着外八字回家。
除了多年前因为玉潄的事情跟蒙毅打了一架,还有遇到伪装成刺客的项羽与
他搏命外,这是扶苏活了十七年第三次都收,并且还是一招毙命。
以他的性情当然不会放过任何能夸赞自己的事情,一回到住处他便拉着嬴政
爹讲述自己的丰功伟绩和绝世武功,因为太投入以致没发觉嬴政爹眼中的杀意。
“开玩笑,我是什么人,真是找死!直接把他们废了。”接过嬴政爹扒好鸡
蛋扶苏一口散尽嘴里嚼了起来。“以前不知道她们欺负了多少人,我真该直接做
了他们!”所得极有气势。
“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眼中看了扶苏一眼心中继续合计事情。
“我不是怕……”扶苏话说一半就被急匆匆跑进来的赵厨子打断,只见他涨
红脸满是焦急,扶苏好心倒杯水递上前。“赵大哥喝口水。”
推开杯子赵厨子抓着扶苏激动道:“小宋兄弟你快些掏,那大老爷套着他小
舅子带着人来,他们说要把你贬为奴隶送去……送去……”把手里装着干粮的包
袱塞过去。
“送去什么?”望着越来越近的火把和叫骂声扶苏好奇问。
“送去……让兵爷们取乐!”
不待扶苏表态,嬴政先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翻桌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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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到处都是血,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原本闷热的夜晚此刻却令人冷意直
升,毛骨悚然,小院里的黄土地已经变成红色并且遍地尸首残肢。
刚刚来时还被人抬着凶狠骂狠话的‘小舅子’此时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哭喊
着往院外爬,如不是因为双脚被人砍掉,这人定会手脚并用远离那提着剑杀红眼
的疯子。“总管……总管……救我……”向受命带兵陪自己来出气,此时却躲在
士兵后的男人伸出手。“你敢不听我姐夫的……啊……”腰身被人踩住‘小舅子
’连疼代吓哇哇大叫。“大人不是我……人是……他杀的……”回头对提着剑一
身是血的人说道。
“王……王……王少爷……你可不要乱说话……那厨子明明是你下令杀的…
…怎么能推到小得身上。”留着山羊胡的男人躲在人群后忙着让仅剩的士兵都围
过来保护自己,哪里还有刚来时嚣张的模样。
两刻钟前这些人叫骂着来到院子要拿扶苏,吓得周围没有人赶出来,或者说
他们都打算明泽保身。别人的性命毕竟没有自己重要,即便知道这被点名的‘宋
冉’冤枉。却也无人敢出来,除了那来送消息和粮食的赵厨子。
“小宋兄弟你和你师兄快些走,从后面翻墙出席,这些吃食可以坚持几点。
对了这是你能脚铐的钥匙,我去拦着他们你们快些走。”把钥匙塞给对方,叮嘱
完赵厨子就要出门。
伸手拉住焦急的赵厨子扶苏收起脸上的嬉笑:“赵哥我的事不能连累你,他
们不会放过你。”扶苏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连累陌生人。
“说什么呢小宋兄弟,你叫我一声赵哥就代表是我兄弟,兄弟有难我这大哥
怎能袖手旁观,你们快走!”
赵厨子的话令扶苏感到汗颜,自己只是利用他骗饭吃把他当做陌生人,却不
想这人竟对自己这样掏心。“赵大哥……”感觉嬴政用力握住自己的手扶苏转过
头就见他微微摇头。
没等扶苏再说什么赵厨子跑出屋子挡在门外打算为他们争取些时间。
此时嬴政虽然很想杀光外面那些惦记自己儿子的人,但理智提醒他就是他们
二人再能打也抵不过对方众多的人数,先走才是上策。
可就当他们走到屋子后院准备翻墙出去时一声惨叫和刀剑砍断骨头的声音传
来,那惨叫的人赫然就是赵厨子。
半边身子还在墙里的扶苏脸上表情一变立刻,马上从墙头上跳下来往前院跑
。
“苏儿!苏儿!”眼见喊不住人嬴政爹也只得更着跑了回去。
……
弯腰捡起地上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人头,扶苏紧紧握住手里滴着血的剑,目
光盯着那步步后退的人群,此刻扶苏的身后已满是尸体,每个死相都惨不忍睹,
杀人手法居然跟子婴手下那些死士一般。
这样的扶苏别说是工地里的这群人没见过,就是与他一起生活的嬴政也没看
过,眼前的扶苏就是头发上也滴着被他斩杀者血。
提着剑走上前站到扶苏身边嬴政很想打醒这杀人杀红眼的人,可此时只有这
样他们二人才有机会杀出一条血路,院中只得忍下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两人那下令斩杀赵厨子的总管险些吓趴在地上,而这时远
处突然有马蹄声传来并且不止一匹,由声音和点着的火把可以判断赶来者起码有
百人。
见救兵来了这总管马上嚣张起来:“看你如何斗得过这百十来人,赶紧跪下
求饶,老子可以饶你们……啊……”
不待那总管把嚣张话说完,只瞧一把利剑掷了出来直插进他胸口,其冲力更
是把人惯后数米钉在墙上,没人看到扶苏是什么时候出的手。
当一群身穿黑铠甲骑着高头大马身份明显高于普通的士兵的秦兵来到院外时
,院中活着的人除了十几个小兵就是被钉在树上还有一口气的总管。
待看清院中的状况,这些人全部翻身下马拔除腰上的佩剑。
一时间黑夜被上百把火把照成白日。
第六十七章、嬴政爹的受难日(四)
此刻小院里冲进了很多人,他们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
看见一群身穿黑色铠甲的秦兵冲进院子,那几个被扶苏吓得不轻的小兵忙慌
张跑上前大叫救命。“都是他们杀得,院子里的人都是他们杀得!他们疯了,见人
就杀!”众人惊恐的喊道。
举着火把的黑衣铠甲侍卫目不斜视仿若没有听见这些人的说话声,一个各站
得挺直,表情的严肃双眼有神。他们分站左右两侧在中间让出一条路,而这时一
个同样身穿黑色盔甲但多了一件黑色斗篷的年轻的男子从队伍后面走了出来。
瞥了一眼双腿发抖连剑都拿不稳的小兵,男子面无表情的站定在嬴政与扶苏
面前。看着地上支离的尸体以及流成河的鲜血和满身是血的扶苏,表情微微一变
。
五指并拢,十指相叠,弯腰道:“李信拜见吾皇陛下,拜见大皇子。”因为
地上都是血没有落脚的地方,因此李信没有行跪拜礼,而是执军礼。
“免!”把手中的利剑插进地里,身上同样也沾满血迹的嬴政走到扶苏身边
伸手想要拿开被他紧抱在手里的头颅。“苏儿松手。”微微用力扯了一下,然扶
苏抓得太紧嬴政并没有顺利把头从扶苏的手里拿下来。“苏儿……”嬴政轻叫道
。
听见嬴政爹的声音,搂着人头的扶苏用另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的手背在眼睛处
蹭了蹭,然后抱着赵厨子的头转身走到一处没有头的尸体旁,把东西放在被斩断
的脖子处。“李将军你们在外行军打仗时遇到这样的状况要怎样下葬?”扶苏背
对着李信的问道。
被突然问到话的李信一愣,看了眼扶苏脚边的尸体后说道:“无头便找不到
回家的路,所以下葬时都会把被砍掉的头用线缝补回去,让他完整的下葬,完整
的投胎,不做冤魂野鬼。”
“那我这大哥的后事便请将军代劳了,扶苏不懂免有不齐,还望将军不要介
意。”
“大皇子客气。”李信作揖,一边招手命属下上前把尸体抬走准本厚葬一边
偷偷观察,总觉得今日的扶苏与往常很不一样,让人莫名的畏惧。“微臣已经在
驿馆安排妥当,请陛下移驾。”
扫过一片狼藉的院子嬴政先是朝扶苏招招手命他过来,然后才对李信说道:
“把其他尸体丢到荒山味豺狼,活着的贬为奴隶,至于这两个……”看着地上没
了双脚和被利剑穿透胸膛钉在树上还没断气的两人嬴政冷冷一笑。“就丢在这院
子里自生自灭。”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那才是真正的煎熬。“
奉朕旨意缉捕相关官员,带回咸阳受审。“
“微臣领旨。”
对一个被他利用大于交心的人在危险时竟不顾性命跑来送消息助自己脱逃,
还为此送了性命,别人他不知道,但扶苏知道自己绝对会内疚一辈子。“他一直
以为我帮他改了克妻的命而准备回家娶媳妇儿过日子,他哪知道我一直在骗他,
其实就是为了每天吃个鸡蛋,晚上加个菜。他就是个傻子,人家说点什么他都信
……”捡起被地上‘血泥’弄脏的包袱扶苏再次用力擦擦眼睛。
打开包袱只见里面除了两张面饼,还有几块肉干和四个鸡蛋。
抓紧手里的包袱扶苏咬着嘴唇别过头:“谁需要他来报信,谁需要他来送东
西,连明哲保身都不知道。”
嬴政走到扶苏身边站下,伸手把人抱进怀里。碍于此刻周围人数众多因此嬴
政只是安慰的拍拍儿子的后背,命人牵来一匹马翻身上去:“上来,我们回驿站
。”朝扶苏伸出手道说道。
换做平时扶苏一定不会称了嬴政爹的心,一定先别扭一下下然后再誓死不同
骑。可现在他一点玩笑的心情都没有。“爹……他在乡下有位六十老母和一个没
成家的弟弟……”坐在嬴政背后扶苏整个人靠上前用双手把人环住,闷声说道。
知道儿子担心什么,嬴政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握住扶苏搂在自己腰上的手:
“回宫后爹便下旨赏赐他家,封个氏族让他们衣食无忧。”
只要能让儿子心里安稳不一直愧疚,别说赏赐金银珠宝封个贫民做氏族,只
要在合理范围内嬴政什么事都会无条件去做,何况对无辜枉死的赵厨子嬴政心里
也有些敬佩。
不仅仅是因为他帮扶苏,嬴政更钦佩他的义气。称兄道弟的人多了去,可关
键时刻原为萍水相逢的兄弟犯险的人却聊聊无几。
虽然他们住得地方距离工地较远,但周围却都是徭役们的住处。昔日他们每
个人都和扶苏称兄道弟把酒言笑,相见恨晚,可此时却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后竟还
无一人敢出来。即便是早已见过人情冷暖的嬴政也忍不住唏嘘人性的薄良。
李信得到嬴政的旨意马上人去捉拿负责修筑和监管秦长城修筑的官员,随后
他翻身上马在最前面开路,护送嬴政与扶苏两父子到驿馆稍作休息,准备启程回
咸阳。
心里难受的扶苏趴在嬴政背上闭上眼一声不吭,只是紧紧搂紧嬴政的腰,抓
着他的衣服不松手。
而嬴政也未主动与扶苏说话,只是用自己的大手包住扶苏的手,紧紧握住。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嬴政问警惕四周小心保护的李信。
听见嬴政问自己话李信忙策马退到嬴政身边恭敬说道:“臣巡视完其它几郡
正要回咸阳却在路上遇到一拦路的妇人。本想把人赶走,但却见她高举的信物竟
是大皇子之物所以便命人把她招来询问,这才得知陛下和大皇子与侍卫长他们走
散。后微臣按那妇人的所述推测那些徭役和奴隶定是被送到这工地,而陛下和大
皇子很有可能就在其中,于是这才带人赶了过来,不过还是晚了数日,还望陛下
恕罪。”
李信之所以会晚了这些天才找到失踪的嬴政不是因为路上耽搁,而是因当他
得到消息时这父子两人已经快要抵达工地。
一确定路线李信便派人找寻侍卫长等人的下落,自己则亲自领着亲兵日夜兼
程一路追赶过来。为了赶路他们每天只小憩二个时辰,其它时间都在马背上,这
才在今晚及时赶到。
“可有侍卫长他们的消息了?”嬴政一直以为先找来的人会是侍卫长,没想
竟是李信。
“中途曾接到消息侍卫长他们已经找到没有受伤,他们此刻正朝驿站来。”
在李信的眼中嬴政不仅是他的主人他的陛下,更是他的恩人。因此在听说出
事后他才这样不管不顾的赶路,就为早些把人找到。
人都找到又没人员受伤嬴政心中这才舒坦了一些,这一路上真可谓风波不断
,无论是是去新郑的路上还是回咸阳的路上。
好在驿馆就是为了方便信使传递文书休息的地方,除了繁华的城镇,一些偏
僻的地方也有设立,所以天蒙蒙亮时在李信的护送下嬴政终于带着儿子来到落脚
的地方。
而当嬴政下马,抱着已经睡着的儿子吩咐下去的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洗去一
身血迹,
————^_^————^_^————
话说那日扶苏发现自己充当‘妇女之友’救下的寡妇竟叫‘孟姜女’后这令
他的下巴险些惊讶的脱臼。因为孟姜女只是一个捏造的传说,历史上根本就没有
这么一个人,只不过她的故事越传越邪乎,竟还真有人为她这么个虚构人物修筑
了见庙宇。
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对现代人来说可谓是耳熟能详,小学课本里甚至还有这
么一篇课文。老师更是声情并茂的讲解秦始皇的暴政,让学生一遍遍的朗读,让
他们记住秦始皇是个大坏蛋,把自己对这人的厌恶一代代的传下去。
一个谎言被说上一百遍就已经难辨真假,更何况还是说上上千年,于是在今
天一个民间故事居然被人当做了历史事实,真正的历史却被淹没。就是不知这究
竟算是嬴政的悲哀,还是历史记录者的悲哀,或是道听途说深信不疑者的悲哀。
历史上真正有记录当街嚎啕大哭还得到嘉许的女人就只有一个叫‘杞梁妻’
连名字都没被留下来的女人,而她正是孟姜女的前身。
秦始皇出生三百年前齐国有个叫杞梁的将军战死疆场,之后在他的灵柩被运
回时他的妻子,人称杞梁妻的女人当着齐国齐庄公的面为丈夫哭怨。
这件事不但《左传》里有记载,《礼记》里有同样有记录。
秦始皇死后两百年,西汉后期,当时的文学家刘向在自己的书中又提出者杞
梁妻不是沿街哭丧,而是扒着齐国的城头嚎啕大哭,甚至还把城墙给哭塌了。
这一切还是跟嬴政没有什么关系,即使是极力抹杀嬴政功绩的司马迁都未曾
在自己的《史记》里有所记录,如果在嬴政当政期间有哭倒长城这事发生他又怎
会放过这大好的声讨机会。
又过了八百年,这明明怨恨齐庄王的杞梁妻在唐代诗僧贯休的烂诗下转变目
标改怨恨上比自己小了三百多岁的秦始皇。
不过当时哭倒长城的是这杞梁妻,不是孟姜女。之后又过了的几百年杞梁妻
这才在某种利益冲突下的成了孟姜女,真实的故事却无人知道了。
追根究底,嬴政之所以这么衰,什么烂事、破事、丢人事都往他身上扣终其
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他因为司马迁的‘焚书坑儒’四个字得罪了天下识字的穷
酸读书人。
读书人自命不凡,特别是写史书的,在那个年代历史不仅仅是掌握在胜利者
手里,更是掌握在这些没事闲的又有话语权著书立说,不事生产,酸溜溜的文化
人手里。
不说没人知道‘焚书坑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是嬴政真的烧书埋人也是
千年前的人和书,又没烧到他们头上。
可为表现自己的伟大情操和不忘先人的传统美德,这些后世文人兔死狐悲的
胡编乱写。
……
当虚构的人物真实出现,可想而知扶苏有多激动和多兴奋。因此把自己的腰
牌送给‘大名鼎鼎’的孟姜女,今日却也因这当初的无心之举救了自家爷俩。
不过这孟姜女也不是个一般女子,当她偷听到婆家人商量报复的事情后她便
连夜往城里赶去报信,只可惜当她赶去时晚了一步,嬴政与扶苏早已被人卖掉。
于是孟姜女便拿着扶苏留给的令牌沿路找驻军。
在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吃了多少苦,天见可怜,老天爷终于让她在饥寒交
迫下遇到了领兵回咸阳的李信向他告知了一切。
这才使得嬴政和扶苏重获自由。
听说是孟姜女救了自己,心情一直处于低潮期的扶苏终于打起精神前去拜谢
,顺道与其商量一下承包工地食堂和检测工程质量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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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换了件睡袍嬴政搂着自己的‘人形抱枕’上床榻补觉。不过睡前他特
意把这‘抱枕’上下其手摸了一遍,亲个够后才老实睡去。
而在他们睡觉期间侍卫长等人带着孟姜女也赶到驿馆与李信汇合。
第二日午时,当扶苏起床跑出去后,自己一人躺着略感索然无味的嬴政也从
床上起来,并命人传侍卫长和李信过来,他必须处理完陇西这边的事情才能回咸
阳。
借着吃饭的空挡嬴政总结了一下最发生的事情,条条事实证明哪里有他儿子
扶苏,哪里就有‘灾难’发生,但他很乐意被儿子‘牵连’和为他处理烂摊子。
算好时间,估计嬴政此时因该已经用完膳李信与侍卫长并肩走进内室跪在地
上给嬴政叩礼。
“臣有罪,臣护驾不周请陛下降罪。”侍卫长跪在地上说道。
侍卫长属于内臣而自己则是外臣,因此李信没有插话也没有跪下来为侍卫长
求情,他恭敬的退到一侧自然知道此事容不得他插嘴。
看着跪地不起的侍卫长嬴政没有说重话也没有把人怎样,毕竟这次出事栽在
一群乡民手中是因他们所有人都轻敌所致。“罚奉三月,下不为例。”
在侍卫长听来这样的惩罚根本就等于没罚,所以他依旧跪地不起。“陛下,
按照秦律臣失职在先理应……”
“你跟朕讲秦律?”嬴政不悦的眉头一挑,明显不悦。
在旁人眼中这明显是秦王亲自给他台阶下,结果他还不领情。
“臣不敢。”
“不敢就去给朕办事,跪在这里请死又为何。朕要的是有用的人才不是尸体
,要死就去死不用请。”手一挥让侍卫长自行斟酌。
知道不能再说触犯盛怒的话侍卫长忙说道:“臣知罪。”磕响头谢恩,侍卫
长站起身到一旁。
处理完侍卫长嬴政看向李信问:“那些涉案官员如今何在?”这些动摇国之
根本的人不除嬴政寝食难安,他倒要瞧一瞧他们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可以令一
郡上下官员如此‘一条心’,甚至连巡查的官员都不敢吭声。“郡守何在,失职
如此朕倒要瞧瞧他有和说。”
听见此话李信走上前叩礼道:“启禀陛下臣有话要说。”
嬴政没说话但示意李信有话便说。
微微犹豫了一下,李信原不想出这个头,因为要得罪的人不是他能招惹的,
到时对方给自己下个绊子他可能就永无翻身。但身为人臣的责任又令李信过不了
自己良知这一关,思考再三李信还是决定上前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此郡原郡守曾多次上书朝廷禀报此时不过都迟迟无归,相反还有人对他施
以恐吓,试图用钱收买他。这郡守清廉,拒绝贿赂后便要进宫面圣,哪知……”
“继续说。”
“哪知当夜就被灭门,如今的郡守之职……悬空。”
“何时的事情?”
“一年前。”
李信的话令嬴政勃然大怒,郡守之职至关重要,连他的奏简都能被扣下可想
而知这些人身后的人定时朝中重臣还是能经受奏简的人,而有这样权利的人朝中
并不多。“传旨李斯和蒙毅到陇西,不得惊动任何人。”对侍卫长说。
……
晚饭时扶苏还没有回来,驿站距离工地虽不远但也不近,一去一回是要费些
时间。嬴政一人靠在床榻上看书,忽然觉得身边少了大嘴巴儿子这周围变得太过
安静,还安静的令人难受。
望着窗外断断续续的细雨嬴政朝门外叫道:“大皇子可回来了?”
问完等了会儿却不见有人进来回话,于是嬴政很不悦的起身穿鞋。正要出门
之际却见被雨水打湿衣衫的侍卫长疾奔而来脸色凝重,“怎么了?”透过没关严
的门望去只见远处人影攒动,不是还有马匹嘶鸣声。
“陛下……”侍卫长抬头看眼嬴政马上垂下头,道:“刚刚工地传来消息说
……说……”
“说什么!”见侍卫长吞吞吐吐嬴政心中顿生不安,觉得这事肯定又和他儿
子有关。
“长城……塌了……”
第六十八章、嬴政爹的受难日(五)
嬴政站在原地只觉耳边嗡嗡直响,“你说……长城塌了……苏儿呢!苏儿在
哪!”用力抓住侍卫长摇晃问道。
“陛下!”双膝跪地侍卫长垂下头艰难的开口道:“据传信人说长城崩塌之
际大皇子就在……就在现场……”
身子一颤,嬴政忍不住完后退了一步,脸上已失了血色。“什么时候发生的
。”
“申时初。”(15点左右)
现在是酉时(17点—19),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也就是说那边一出事就有人
赶过来送消息。“还等什么,还不出发!”大吼一声嬴政奔出房间。
不信天不信地的嬴政首次祈求上苍保佑儿子扶苏平安,千万不要出事。
……
巳时中旬(10点左右)得知孟姜女要见自己,扶苏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赶过去
,李信能及时赶到全都靠她及时送消息。一个女子不为艰险,跋山涉水,在前路
茫茫不知上哪找人的情况下还能这样坚持,扶苏对她很是钦佩。
毕竟他们没有什么交情,虽说把她救下但也是自己一厢情愿,说不上谁欠谁
。而她能因只是无意中偷听到的消息就能做到如此,说到底她的恩情才大。
上一次因为赶路扶苏偶并没有和着本应是虚构却突然有了真身的‘孟姜女’
说几句话,这次有机会交谈扶苏发现这孟姜女不同于时下的那些守着男人、孩子
和炕头过日子的妇人。她何有想法,也很有冲劲,夫家那片小院并没有消磨掉她
的独立和自强。
有些东西存在于骨子里,一时的忍耐不代表消失不见。
开始扶苏还有些担心自己的提议对一个秦代女子来说有些惊骇世俗,却不想
这孟姜女的气魄堪比现代社会的女强人。
“姐姐觉得扶苏说的事情是否可行?”秉持见到比自己小的女人就叫‘妹妹
’,比自己年长的女人就称‘姐姐’,无论是在前世还是今世扶苏凭借此招在女
性堆里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无往不利。
修筑长城的徭役死亡率过高的原因除了高危的工作外,最主要的还是生活条
件与医疗条件太差。
社会发展水平有限医务人员紧缺,这不是说安排就安排的事情,培养出一个
合格的大夫是需要很多人力、物力跟时间。因此扶苏把改善的目标先锁定在工作
体制和后勤保障上,前者他必须回宫后和相关人员结合眼前的现实状况安排,而
后者他则迫切需要一对工作认真负责,心细,没有私心,直接受自己领导的人。
被一声‘姐姐’叫红了脸的孟姜女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大方笑道:“大皇子
说笑了,姜女一夫人怎会懂得这些,不过大皇子是为工地上的徭役们着想这姜女
还是看得出来的。别的奴家不懂,但如果只是送水送饭让他们吃到干净的食物和
水这些姜女倒是做得到。有什么事大皇子说就是,只要姜女做得到定尽力而为。
”
“不只是有饭吃有水喝,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少生病少受伤,唯有这样才能
确保这些徭役能活着完成一年的徭役。朝廷会拨下钱银下来为徭役安排吃住,但
这负责的人却必须要可靠,因此扶苏便想到了姐姐。女人心细,总能发现一些被
忽略的细节问题,所以此事如由姐姐负责那再好不过。”扶苏说得很真诚,自始
自终双眼都是带笑与孟姜女对视。
孟姜女低头深思不语,不得不说她确实被对方的提议打动和感动,只不过她
也有担心,仅凭自己女子之身如何管得住那些男人。
瞧孟姜女脸露挣扎之色,扶苏连忙接着说道:“姐姐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
自有人负责。而姐姐要做的只是监管饭菜卫生和住宿环境的改善。到时扶苏会亲
自派人在一旁协助姐姐,而朝廷发下来的钱不经地方官府之手直接交给姐姐。当
然姐姐也不是白干,包吃包住,有休息日,朝廷每月也会发给你俸禄,也就是工
钱。”
“这怎么使得!”一听还要给自己工钱孟姜女连忙拒绝。“有吃有住姜女已
很满足,又怎么能收朝廷的工钱。姜女那未见过一面的夫君惨死于长城脚下,只
望能尽一分薄利让与姜女同样女子少些。”
“这是能做多劳,姐姐如果做得好拿钱自是应该,而且出门在外怎可没有钱
银傍身。”提起茶壶为孟姜女倒上水,扶苏继续说道:“为了方便姐姐管好膳房
扶苏曾想到过个法子。”
“大皇子请说。”
“负责做饭的人我想聘请周边的妇人,当然徭役的家眷更好。一来可以赚份
工钱添补家用,这二来嘛……也解决夫妻两地担惊受怕之口。”
思过扶苏的话孟姜女点点头,抬头看向扶苏道:“如果这样姜女倒是希望聘
用一些寡妇,一些女子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度日很是困难,而她们的丈夫都是死在
长城脚下。所以还望……”
雇佣妇人扶苏不觉得什么,但雇佣一群寡妇这扶苏倒是有些为难,不是有句
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工地男人多,要是传出些什么乱了套可就得不偿失
。
似是看出扶苏的为难孟姜女解释道:“大皇子不必担心那谣言的事情,都是
苦命人家谁有心弄这些是非。女子改嫁不易,而死了丈夫的女子更是难,带着孩
子的寡妇是难上加难,姜女此举只为给她们一条活路。如日后谁传出了难听的话
给些钱打发走便是,但也希望大王子能派兵保证我们这些女子的安全,毕竟……
”
后面的话孟姜女不好说清,但扶苏心中有数,点点头便是自己知道。
“到时还望大皇子能请一道圣旨,没有保证恐怕无人敢来。”
“这是自然,扶苏既然已经提出来便会安排好一切。”
两人说了小半天可毕竟是纸上谈兵,瞧天气不错时间也早,去趟工地再回来
应该赶得上晚饭,于是扶苏邀请孟姜女与自己一同前往修筑长城的工地。实地考
察,看看那些需要改进,怎么安排。
扶苏做事喜欢趁热打铁不然很快便会左右摇摆失了激情,因此当他遇到做事
当机立断,说做就做毫不含糊的孟姜女两人一拍即合。
叫上几名侍卫找了一辆马车,带着零食扶苏与孟姜女踏前往工地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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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嬴政顶着越下越大的雨水策马狂奔到出事地点时只瞧昨日还威严耸立的长
城竟崩塌了一大段,特别是中段倒塌的地方最为严重,连残墙断壁都没剩下,只
有一地狼藉。
此时一群奴隶与徭役正在废墟上挖着没有及时逃脱而被压在下面的工友,呼
喊声不绝于耳。
“都给朕去找大皇子!”擦掉脸上的雨水嬴政马上指挥人去找失踪不见的扶
苏。
手执雨披走上前遮在嬴政头上为他挡雨,李信劝道:“这里危险,不知是否
还有城墙会继续倒塌,陛下还是先到处安全的地方避避雨。大皇子吉人天相定不
会出事。”
“不,朕就在这等!一定要把苏儿找出来,赶紧命人去找!”
苦劝无用,李信招来一名侍卫举着雨披为君王遮雨,他与侍卫长一起冲上去
边施救边找人。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雨势见大,还有城墙在倒塌,在这种状况下众人
依旧没有找到扶苏跟与他同行的侍卫们。这时在场人的心逐渐冰凉起来,希望越
来越渺茫。
看着一具具被挖出抬走的尸体嬴政手脚冰凉,全身血液仿若停止流动。他不
敢,也不愿去相信儿子真的被埋在下面,而且很有可能已经……
可据现场有幸躲过一劫的徭役说当时长城崩塌前扶苏就在这一带徘徊,这令
嬴政好似被人夺走了最后一丝希望。十七年,整整十七年,他们终于互诉情愫上
天怎能这样残酷的分开他们,他们难道就这样天理不容,世道不存!
推开阻挡自己去路的侍卫,嬴政不管不顾的冲上前,亲自用双手去挖岩石和
泥土。几次下来那双只拿过笔杆和利剑,多年再为做过其他事的双手布满了一道
道口子。沙子石粒没入指甲的肉中,十指连心怎会不疼,可现在嬴政所有的心思
和精力都在翻挖泥土石块上,哪里还顾得了自己手上的伤。
侍卫长和李信上前阻拦却都被嬴政推到一旁,他们二人唯有希望大皇子千万
不要出事,不安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时一辆马车在伴着刺骨寒风的大雨中疾驰驶来,当它被侍卫拦下时车门
打开一个令在场众人惊掉下巴的人从车里跳出来。
“爹,你干吗呢?”接过车夫递上的雨披遮在头顶,扶苏往前跑了几步看着
全身湿透,衣服沾身头发贴脸,一身泥泞的嬴政。“我在路上听说长城塌了……
所以过来看看……”
现场除了雨水声就只有扶苏的疑惑声,在场的众人都面露震惊的望着扶苏,
而扶苏则不明所以的看着嬴政。
以为是幻觉嬴政擦掉脸上的雨水揉揉眼睛,见下面站着的人确实是自己的儿
子扔下手里的石头就冲了一下去。“你死到哪里去了!”紧紧把儿子抱在怀中,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险些令嬴政当众激动地哭出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该
死的家伙!该死的家伙!”拉开扶苏,嬴政照着他的屁股就是狠狠的几巴掌。
其力道之猛让扶苏差点哭出来,绝不比当初结义时项羽送给他的那几巴掌差
。
“别打了!别打了!爹,疼!疼!”躲过嬴政的巴掌扶苏捂着屁股跳到一旁
。
“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被埋在下面了!”扯过儿子,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
恨得牙痒痒的嬴政揉搓起扶苏的脸蛋,就好像揉面团,这让扶苏觉得自己还不如
被埋在下面。“说你哪里去了!到底怎么回事!”嬴政拧着扶苏的耳朵,不知为
何就是认定这长城倒塌肯定和扶苏脱不了关系。
“不……不是……不是我哭倒的!”扶苏连忙澄清。
没想扶苏这时还有心情开玩笑,磨磨牙嬴政下令李信全权负责善后事宜便用
自己还流血的手把扶苏拖进马车里,命人回驿馆。
直到上了车看见地上的血水扶苏这才发现嬴政爹的手上全是口子,指甲里也
全都被沙石填满,而还有几根手指的指甲戳进肉中。“这是……”拉起眼前布满
伤口的双手扶苏眼睛泛红起来。
除非心是石头做得,不然这事谁遇到谁都会感动。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能为了
自己不管不顾用双手搬挖泥沙打从心底关心自己?“苦肉计!你这是赤 裸裸的苦
肉计!别以为我会……我会……感动……”揉揉眼睛,扶苏不知道为何这感人心
灵的事情非要连着发生,也不拉开个距离给个缓冲期。
“没让你感动。”把扶苏拉进怀里嬴政闭上眼睛,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听见对
方的心跳这才真正放下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中途折返。”
“我……”见这么大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于是扶苏只得徐徐道来事情发生的
经过。
……
话说扶苏带着孟姜女到工地视察,两人在膳房和营房转了一大圈后发现不少
必须要改善的地方。最后两人又在工地查看徭役和奴隶们工作的环境,结果见这
里不但危险更多,而且干活的人在皮鞭下的驱使下做事劲头很消极。
不过这些事情是扶苏要解决的问题,因此孟姜女在查看了一圈后便告知扶苏
自己心中已有数,但需要时间好好安排。
孟姜女的态度和工作激情令扶苏更加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人,于是两人沿着建
好的长城走,因为孟姜女的夫君就埋葬在此。
一路上见孟姜女十分伤感闷闷不乐,于是出于好心扶苏想逗她开心便指着城
墙玩笑道:“姐姐要不要把这长城哭倒?”
“哭倒?”孟姜女眨眨眼,然后淡笑到:“大皇子真是开玩笑,这长城岂是
能哭倒了,这样如何抵挡外敌。”
“‘哭倒’就是打一比方,扶苏只是想说姐姐心里要是有何委屈不如痛痛快
快的哭出来,发泄出来,然后开开心心过日子。”
走上前摸着长城岩壁孟姜女微微摇头,“哪有那么多的眼泪流,还是算了吧
。”
话虽这样说但不代表孟姜女心中真的没有委屈需要释放,它只是不能在一个
陌生男子面前失声痛哭,所以她回绝了扶苏的好意。
“那我哭给你看吧!”
“大皇子哭?”
“是啊!”
“您……有委屈……”孟姜女疑惑问。
摇摇头,扶苏清清嗓子,怕打着墙壁嚎啕大哭道:“我冤啊!冤死了!我就
是一个冤大头……咳咳咳……”咳嗽了一下扶苏歉意的对孟姜女笑笑。“从来,
唱错了!”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扶苏趴在墙上装哭唱道:“小白菜地里黄,三两岁
没了娘……就怕爹爹要后娘……娶后娘三年半,生个弟弟比我强,弟弟吃面我喝
汤,端起碗来……亲娘啊……娘亲啊……”越长越投入,唱到后面扶苏把自己感
动够呛,可当他转头一瞧却见孟姜女不但没笑却哭了起来。“姐姐你不笑怎么反
哭了?”
“天下都说陛下对大皇子好,可没有娘的孩子哪里……”擦擦眼角的泪水孟
姜女泣不成声。因为她三岁就死了娘,后母对她也不好,当有了弟弟之后相依为
命的爹也不管她了。
得,弄巧成拙。看着哭泣的孟姜女扶苏只得把人送上马车,命车夫抄近路进
镇子想买些东西哄哄被自己弄哭的孟姜女。临行时他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威严耸
立的长城,心道质量真不错。可哪知车子才行了一盏茶的时身后就突然传来一声
巨响,接着大地颤动,浓烟滚滚,惊叫声不断。
听见声音扶苏忙爬出车厢,往回望去他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因为‘城
垮垮’了。
人单力薄,自己就是赶回去也帮不上忙,于是扶苏让车夫赶车回驿馆搬救兵
。可当他们赶回时却听驿馆的人说嬴政带着众人早已赶往出事地点,放下孟姜女
于是扶苏又往回赶找他的嬴政爹……
“没了?”
“没了。”
扶着额头看着快要缩没影的儿子嬴政已经无话可说。
明事理的知道这长城倒塌是因为偷工减料又遇上大雨所致,迂腐的人还真以
为有什么人有天大的冤情把长城哭倒了。“倒了也好,免得打仗时自己倒了。”
嬴政虚脱道。
“就是……”扶苏小声符合。
看眼低着头卷衣襟的儿子嬴政磨牙道:“闭嘴,难不成我要昭告天下这秦长
城是被大秦的皇长子用跑调的破歌唱塌的吗!”说到后面嬴政直接改用吼。
“我唱歌不跑调!”扶苏抬头不悦纠正道。
“你给我闭嘴!闭嘴!”找不到东西揍扶苏,激动的嬴政直接脱下鞋子照着
扶苏就拍,只可惜没拍打几下嬴政便头一晕很怂的倒在马车里。
第六十九章、萝卜与小花
“陛下多日来本就休息不足,心思情焦,日夜兼程没有好好休息导致心疲体
乏,气血不畅。再加上今日陛下大悲大喜,怒急攻心,又逢大雨淋浇使得心中肝
火顿生这才晕了过去。而积压多时的病症也都如决堤江水一涌而出,一病不起。
”陇西最好的老大夫医诊完便恭敬退下带着身边的药童去隔壁煎药。
跪坐在床榻边扶苏盯着嬴政已经包扎好的双手发愣,好半天才想明白医者刚
刚说的是他爹病症产生的原因,追根究底这一些都是因自己而起。
身为一个男人你可以无权无势,也以没样貌没学识,但一定要有担当,敢于
承认自己的错误。
扶苏自认自己是一个极有担当的男人,所以他主动承担起照顾嬴政爹的重任
并把所有人都赶到偏房,从喂药到擦洗扶苏一个人全包还干得很不错。
众人看在眼中心中感动,大秦虽不是以‘孝’为治国根本但却极提倡孝道,
而大皇子扶苏的行动明显就是为天下身为子女的人做出表率。
在‘某人’刻意而为的情况下他先前那些‘暖饼’,‘温床’等等孝顺行为
已经广泛传播开,今日之事更是令他坐稳了这‘天下第一大孝子’的宝座。
可又有谁知道扶苏这样劳心劳力的照看嬴政其实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屁股不受
罚,以免他爹康复之后‘秋后算账’。如今辛苦点日后保险些,扶苏的小算盘可
谓是打得噼里啪啦响,就是吃亏也要降到最低。
只是谁也没预料到嬴政这一病就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一连数日后扶苏的侥
幸心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荡然无存,整个人急得犹如热锅上的上蚂蚁,他是真怕
他爹出点什么事。
当蒙毅护送李斯由咸阳日夜兼程赶到陇西时扶苏已经瘦了两大圈,平日里养
出的肥膘也因这几日的熬夜照顾给消耗殆尽。
嬴政重病扶苏如今是这里最有权利的人,他一面让李信继续处理善后事宜,
一面把彻查陇西官员贪赃枉法的事情交给李斯。他相信嬴政之所以叫李斯来处理
这件事情定是有目的而为之,而同时叫来蒙毅协助李斯则是助威的意味更多些。
安排好一切扶苏又特意叫来孟姜女叮嘱,让她跟着李信一同前往出事工地安
抚那里的徭役,这时可是拉拢人心的最好机会。
收拾好东西孟姜女特意过来与扶苏告别,临行前她对扶苏说道:“此番前往
工地姜女知道这不仅是去帮忙照料这么简单。李将军代表得是朝廷,而姜女……
说句妄为的话,姜女代表的不只是自己更是大皇子,所以请您放心,姜女定会做
好自己的份内事。”
说完要说的话孟姜女朝扶苏微微一叩便登上马车与李信离去。
站在大门口看着马车行远,想到自己果真没有找错人,扶苏转过身脸上笑意
加深。
回到寝室见榻上的嬴政爹虽然已经退烧但还没有醒,于是扶苏拿着干净的绷
带和药膏在床边坐下为昏迷的嬴政拆换起手指上的绷带。
一些被石子刮破的伤口已经愈合,卡在指甲里的沙石也早已小心挑出,这些
伤光是看着扶苏都觉得疼。一想到现在昏迷不醒的人为了自己在大雨中用血肉之
躯挖泥沙只因误以为自己被埋在下面扶苏就感动的哗啦啦,恨不得跟着嬴政爹过
一辈子,就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做小受献出小花他也甘愿。
当然,这只是想一想,想想的事情是不用负责的。
……
缠好最后一根手指,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放下嬴政爹的手扶苏为床上人
盖好被子。杵着头津津有味的盯着嬴政有些憔悴的脸扶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发
现这么风吹日晒他爹的肌肤还是这样‘水嫩嫩’,实在难得。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视觉欣赏,每两天扶苏都要为嬴政刮一次脸,永远保证他
爹即便是在昏睡期间还是干干爽爽。
据大夫诊断,这人既然已经退烧却还未醒的原因是疲劳过度需要补充睡眠。
一个人独自守在床边一天可以,两天可以,三天也可以,但再长了就要找些
事情做,不然扶苏怕自己会闷出病来。于是他跑到门口打开门四处张望了一下,
见午后没有什么人接着,他忙把门窗管严跑回到床边。
弄乱头发,拉松衣服,扯过一个垫子放好跪上去。趴了一下丈量好距离,瞧
正好可以伏在嬴政爹身上于是扶苏酝酿好情绪大哭道:“爹啊爹你不要离开我们
,我们好爱你,我们需要你,朝上需要你,后宫需要你,天下苍生需要你,你不
要丢下我自己走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我可不要顶着那能……”一口气说得太多
扶苏跑到桌边喝了口水,回来又继续唱了起来。“我不要顶着那重到能压弯我脖
子的冕冠,你快些醒来吧~~~~”扶苏废话一大堆,当他终于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时
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被一只手扯住。
打了个寒颤,扶苏小心抬起头。只瞧一双眼睛正怒瞪着自己,而这眼睛的主
人正是他那刚刚还没醒来的亲爹。“嗨,爹你醒了?”
看着‘强颜欢笑’的儿子,被那些说词气醒的嬴政用仅有的力气说道:“我
就是……死……也……拉着你!”说罢便因体力透支再次晕了过去。
这些天好不容易做次坏事就被抓个正着,扶苏一颗心差点从嘴里跳出来。他
可是清清楚楚的瞧见他爹临晕时的那最后一瞪,顿感世界末日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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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昏睡了七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嬴政被儿子扶苏的恶魔穿音惊醒,于是
结束了自己的连续七天的睡眠生涯。
当大夫诊断完宣布嬴政已经病愈,只需要多加休息食补为主即可。
听了这话屋中众人悬着的一颗心也都落了地,做事也有了干劲,一直自责没
有尽到责任的侍卫长甚至喜极而泣,整个屋里的人都喜气洋洋,但有一人例外。
他便是扶苏。
恨不得躲进阴暗角落里自动消失,即便已经做起缩头乌龟扶苏还是能感受到
一股想要把他揉捏撕碎再撕碎然后丢去喂狗的视线。
嬴政终于醒来,众人不敢打扰他休息便纷纷叩礼退出,只是当他们退到门口
时突听床上的嬴政开口,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你想去哪?”
众人站住脚面面相视心中疑惑,当他们都往门口望去便见一人正猫儿着腰想
要遛出门,于是他们异口同声:“大皇子陛下在问你话呢!”
才把一只脚伸到门外的扶苏身子一顿,心中快速思考是留还是走。最后扶苏
决定不去触碰老虎的屁股和嘴里的牙,因此讪笑的收回脚灰溜溜的走回到床榻边
,做起‘床柱’。
待众人都走出去后嬴政用手指敲敲桌子,指着小几上的碗。
站在一旁的扶苏一看他嬴政爹指着桌上的碗,马上实相的上前端起粥碗,“
爹,喝粥。”盛了一勺吹凉喂到嬴政爹嘴边,并讨好道:“吹凉了。”
看眼嘴边的粥,嬴政冷着一张脸但眼角却忍不住微微上翘,昭示着他此时的
心情非常好,好得冒泡。只不过正在担惊受怕与心虚的扶苏并没有发现这些细节
,因此他还在想如何讨嬴政欢心,抱住自己的肉 体不受摧残。
“想什么呢,粥都凉了!”把嘴里的食物咽下肚嬴政见扶苏不但没有再继续
喂自己喝粥反倒在发傻,于是很不悦的开口。“喂饭!”
“哦!”惊醒过来扶苏马上又递上一勺。
吞下勺子上的清粥嚼了嚼,嬴政开口道:“你这么想让我死。”语气很平静
。
“没!是让你千万不能死!”扶苏马上纠正,这个是大原则的问题,一定要
说清楚决不能含糊,
把粥碗放到小几上,扶苏在榻边挤了个位子,搂着嬴政的胳膊把自己的脸往
上蹭了又蹭。“人家好担心,茶不思饭不想,每日睡到半夜都会惊险就怕你会抛
我而去留我一人黯然神伤。你瞧瞧我这暗黄枯瘦的小脸,歹命啊!歹命啊!你怎么
能这么怀疑我。”
干呕了一下,嬴政拍拍酸水翻滚的胸口,把被儿子扶苏紧搂着的胳膊抽了出
来。“这么说那天是我听错了?那‘朝上需要你,后宫需要你……没有你我可怎
么活……’不是你说的?”嬴政眼睛一瞪吓得扶苏忙把屁股往床榻外挪。
心虚的低下头扶苏扯着嬴政的衣服,毕竟自己曾‘哭得’那样逼真,想装傻
充愣那时不可能的。“我……我无聊……开玩笑的……”斜眼偷偷瞧了眼嬴政爹
,扶苏扑过去很是可怜道:“爹你就饶了我这一次把,看在我这些日日夜夜里守
着你伺候你的份上,我真知道错了!”
“真知道错了?”
“真知道错了!”扶苏很认真的点点头,眼露企盼。
“那……看你表现。”嬴政爹眼中精光一闪,伸手勾起儿子自认为最完美的
下巴。“你晓得么做。”
扶苏不是纯情男,当然这指的是他的心灵而不是他的躯 体。从生理角度上来
说扶苏犹如珠穆朗玛峰山顶的白雪,至于可他的心灵……那就是沼泽一片。
瞬间红了整张脸,扶苏眼珠子乱转就是不瞧嬴政爹,“那啥……你这是趁火
打劫。”推开钩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指扶苏扭捏的撅起嘴凑了上前,就在他打算‘
以吻保皮肉’时一声‘咕噜’的巨响响起,正等着儿子投怀送吻的嬴政险些把眉
头拧在一起,这简直是太扫兴了。
看着倍受打击的儿子嬴政重重叹了一口气,用力拍拍儿子的肩膀开口道:“
去吧,去吃饭!”
“嗯……”扶苏尴尬的欲哭无泪。
……
啃着肉排骨扶苏吃得吐沫横飞,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那气势好似张飞……
端着一碗重新温热的清粥坐在床上的嬴政心里很不好受,凭什么他顿顿清粥
别人顿顿吃肉。吸吸鼻子闻着肉香嬴政又阴下脸,“苏儿给爹一块排骨。”用手
里的汤匙和弄着清粥
舔干净手指上的酱汁扶苏摇摇头,语重心长道:“爹,你才大病初愈沾不了
油腥,大夫说了这些天你需要清肠道喝清粥。肉这种伤身体的东西还是我来吃吧
,你得好好养着。”说罢又以极快的速度当着嬴政爹的面扫荡掉一块排骨,怎么
瞧挑衅的意味都多一些。
盯着扶苏瞧了会儿,嬴政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帮自己把床榻上的小几拿下去。
虽然这次嬴政的病来得又凶又猛去得也慢,但康复的速度却奇快。可以打老虎是
不太可能,但做点别的事情还是可以的,例如‘摘花’。
通过这次乌龙的‘生离死别’嬴政算是想明白,什么顺其自然,什么不急于
一时,什么先有感情基础都是屁话,到嘴的肉就必须吃下肚,不然指不定出什么
事。因此这两天借着恢复体力的空闲时间,嬴政打定主意就地把扶苏解决。不等
回宫,先打上自己的印迹再说。
见扶苏把东西撤下去嬴政说道:“让守在院子里的人全部都退下,不得任何
人接近,咱父子说些事。”
见嬴政说得挺严肃扶苏马上照办,叫来人把屋里的饭食抬下去,关严门扶苏
跑到床边,他最喜欢说秘密。“啥事?”
温柔的看着扶苏,直至把人看的发毛嬴政这才伸手帮扶苏擦擦嘴笑说:“这
么大个人吃东西还这么邋遢,叫我说你什么好。”嬴政用手指擦下扶苏嘴角的肉
沫。
这些小动作他们平日里都没少做扶苏也习以为常,所以当他看见嬴政手指上
的肉沫后坚持勤俭节约的扶苏立马张开口把嬴政爹的手指含住。
眼神一沉,嬴政伸手环住扶苏的腰把人往自己怀中一带,一个翻身不但把人
带上床还压在了身下。“苏儿,别这样看着爹。”扶苏瞪大眼睛张大嘴的愚蠢表
情却令嬴政心痒痒,低下头狠狠咬住扶苏的小嘴,一顿啃,一顿啃。
有那么一瞬间扶苏有些怀疑他爹咬得不是自己的嘴唇而是排骨。当一阵小风
徐徐吹来冻得扶苏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成了白条鸡
,而扒了他‘鸡毛’的大灰狼此刻眼露绿光。
“流……流氓……”想想这词不足以形容,于是扶苏马上改口道:“禽兽!
”挥舞着自己的两只小爪子却不知是该挡上面还是挡下面。
最后因为太纠结于是他索性就自暴自弃的躺平,这么多年一起洗澡一个被窝
什么没瞧过,遮遮挡挡反倒想着自己矫情了。
不过扶苏此刻心里还是犹如打鼓有些害怕。
都这样躺在自己身下还能走神嬴政很伤自尊,于是很坏的在扶苏的小萝卜上
一弹,果然见身下人疼得哇哇大叫。“今晚你跑不掉……咱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
,直接洞房!”低头舔了一口异常敏感的小樱桃。
不知是不是扶苏的身子太过敏感,总之就是这么一下就令扶苏有了犹如过电
般的酥麻感,这感觉从脚趾直冲发根,使得他整个人僵直。“你……你……你会
做吗?”眼瞅胡萝卜进化成白萝卜扶苏突然想起那日自己闯进屋时看见的‘爆菊
花’。
‘你会做吗’这四个字大大打击了嬴政,只瞧他磨牙道:“你说呢。”
嬴政会做是肯定的,但技巧不咋地也是肯定的。毕竟他是被人伺候的主,从
来不用去顾及他人的感受。
想到自己终究没有逃过小说里的穿越定律,到最后他还是要献出自己娇嫩的
小花,扶苏欲哭无泪。做攻这辈子是没啥指望了,但他也不想总是被爆菊花,于
是一咬牙不知从哪里来得勇气一脚踹开嬴政爹撒腿就要跑,可惜还没等他下床就
被人扯了回来。“我不要流血,我怕疼,我怕疼!”被人摁跪在床上扶苏用力护
住自己的小花。
总是把男娈做得血流不止的嬴政自从决定要摘了儿子的小花开始他就找来太
医询问解决方法,并从那之后他身上永远都带着一盒润滑效果极好的药膏。这次
出宫嬴政把东西也带了出来,一直在寻找机会。“放心,爹有准备。”在扶苏眼
前晃晃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东西,嬴政用手指挖了一大块正要戳弄娇嫩的小花时
扶苏突然大叫起来。
“等等!等等!让我准备一下,有个心理准备。”
等?儿子扶苏是什么人嬴政会不知道,这一等指不定要再等多少个日夜。打
铁要乘热对这样人绝对不能等,越等事越多。
所以……直捅小花才是王道。
“我问过了,第一次这样最好。”
“屁!”撅着屁屁的扶苏正要开口大骂,嬴政那跟手指便已经捅进去,急得
扶苏只得大叫道:“我……我便秘……好几天了……”
本来还强忍着激动心情的嬴政一听这破坏气氛的话立刻气得黑了脸,那点怜
香惜玉之情顿时飞灰湮灭。抽出手指把嬴政整整一盒药膏都灌溉了小花当做施肥
,接着掰开雪白白的屁屁嬴政爹摁住拼命往前爬,拼命蹬腿的儿子,提着怒 挺的
白萝卜直冲小花。
“啊!!!”咬着嘴里的被单扶苏泪汪汪的回头怒视着嬴政,誓死要报今日
之仇,夺回小花的尊严。
接着屋内传出‘嘎子、嘎子’的摇床声和‘哼哼哈嘿’的暧昧声。
一阵小风吹过,院中一盆盛开的秋菊被吹落了一片花瓣……
而在那之后的很多天里不只嬴政一个人在喝清粥……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