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手还没来得及第二次接触到奈奈美娇弱的肌肤……
秋月刚刚回转过身体,还未做出任何值得那群人注意的动作……
楼梯通道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硕大的阴影挡住了从那里透进的鲜亮阳光。
“什么?”正扑向奈奈美的男子,佩戴着“被玫瑰色箭头刺穿的蝎子”标记的四人组的一员,在感受到冲击前,先体会到失重的味道。他从所站立的台阶上漂浮起来,然后顺着楼梯的倾斜,划过一道弧线,向下坠去。
他被踢飞了出去。
被一只毛茸茸的大脚,一脚踹开。
在同伴的注视中,他沉重的落在水泥地表面,像弹簧一样痛苦的弓起腰,抽搐着……
当时离他最近的,四人组的另外一员,立刻带着杀气把视线目标转到踢出这一脚的家伙身上。
“熊?”
他眼前是一只发送商铺广告的布偶熊,准确说是一个穿着粉红色大头熊布偶装的人。脸部卡通的五官为了讨好小孩而凝固着灿烂的笑容。在当下紧张环境里显得十分诡异。
纠结于“为什么是熊”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涨红了双眼的复仇者因为场景中角色的不协调而变得迟缓。的确,如果一只熊打飞了你的同伴,你该采取什么行动?
粉红熊则让这第二名男子为他的胡思乱想付出代价。
同样用绒布缝制的熊掌握紧了五指,正面直线一拳打中了男子的脸颊。两个物体撞击的瞬间,旁观者似乎看见慢动作一般,瞧见脸上的肌肉和熊掌的布料在互相挤压中变成奇怪的扭曲造型然后贴合到一起。
不过,软绵绵的掌垫背后,是钢铁般坚硬的拳头。这一点,遭受殴打的人很快便发现了。
他吐出血沫,效仿他的同伴,打着转飞起来,落下去……
“可恶!”其余两人终于缓过神,一人拔出口袋中的弹簧刀另一人举起墙边的消防用灭火器。“多管闲事的家伙!”
这两样武器给了他们无穷的自信。
拿小刀的决定先下手为强。对着巨大的熊头,威吓式的在空气中刮啊刮。
连真正刺下去的勇气也没有。
“唉~”
奈奈美似乎听见布熊里面的一声叹息。
那足有2人宽的粉红色躯体竟然朝危险的利刃直逼而去。
“干什么!”持刀者恐怕对方来夺刀,但不甚灵活的熊掌应该没可能做得到。所以他仍旧挥舞手中凶器,鼓起勇气不退不让。
仿佛嘲弄他这丁点的勇气似的,“熊拳”再次击出,而且无视刀尖阻拦,正对着闪亮利刃划过的轨迹殴打。
那股气势,只为猛揍躲在刀光后就当作安全的懦弱想法。
“呜哇!”持刀者先退缩了。已经见识过铁拳威力的他,害怕两败俱伤,慌忙收回手臂,抱住头,试图抵挡。
这番举动也被布偶熊料到,却决定了肆意戏弄胆小如鼠的对手。
突然定格一般,熊刹住快要命中的攻击,换成另一边,打出由下而上的一招上勾拳。
粉红的铁锤轻而易举的粉碎了那脆弱不堪的防御。男子也遭遇同伴那样直挺挺腾空的命运。由于下巴被击中,咬紧的牙齿甚至无法发声惨叫。
当这道人体描绘的抛物线还在持续上升之际,熊的头套估计因为动作过大,脱落了,滴溜溜地滚到地上……
而与此同时,四人组的最后一名,趁机抡起灭火器,狂叫着砸过来。能将这分量十足的玩意儿举过顶,他的力气确实值得骄傲。假如碰上的是普通人,对方又是赤手空拳的话,怎么也有十之八九的胜算。
可惜,他现在面对的是一只熊……
在布偶里的,是个和真正的熊一样恐怖的存在……
本来应该命中布偶肩膀位置的灭火器,伴随一声突兀的闷响,于半空中停住……
熊掌平伸开五指,接住了被当成球棒使用的消防器材。并且,抵住它,捏住它,令鲜红的铁皮以手掌的形状微微凹陷进去。
“不……不可能吧……”
怪力。
混迹于街头巷尾的这群人,打架斗殴实乃司空见惯的事情。但从未体验过,如此压倒性的力量。
难以置信的强大。
四人组中最后的幸存者,也放弃了挣扎。他松开手持的握把,全身发抖地只会连连地后退却毫无继续对抗的意志。感到害怕的缘由,不仅是因为那种怪力,还来自于“熊布偶”真面目所展现的表情。
包围着刺猬般竖直发型的青绿色头巾下方,其锐利凶狠的眼神,比他们四人持有的任何武器都可怖。
“织田……同学?”
相川天音念出这个带有各种不好传闻的学生姓名时,穿着少了头套的粉红色广告布偶装的织田一诚,并没有立刻理会。
他盯着进退维谷的对手,两者之间的阶梯位置刚好形成居高临下的态势。
“就剩一个了吗……”
意犹未尽的语调。
足以摧垮“蝎子”标记赋予“嗑药者”们最后的一点勇气。
“呜哇啊!”
没受过伤的那位首先拔腿就跑。后面跟着三个跌跌爬爬的同伴,他们几个肉体和心灵上,都经历了不小的打击吧。跑起来狼狈的样子,和刚刚盛气凌人的威风完全是两个极端。
织田没有追赶的兴趣,应该说这种档次的混混他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
简直谈不上是一场“战斗”,只是驱除了一帮害虫。
如果想做的话,“碾死”他们也毫无难度。
更毫无成就感。
“是……织田一诚同学吗?”来自高年级的天音再一次问道。她未曾和织田打过照面,多半只在名册上见到他的样貌,印象不很确切。
但奈奈美和秋月两人对这张塑像般棱角分明的脸记忆就更深刻一些。
“多亏你出手相助。”秋月代替被惊住的奈奈美向熊布偶下的同班男生搭话:“幸运的是没人受伤。”
而那四名逃跑者的伤势,自然是被秋月莲无视的了。
“……我只是来这边歇口气。”织田刻意避开众人目光,望着扶手下方,螺旋状的楼道。被他打跑的家伙们逃窜的脚步声还时不时传上来。“没事的话,回家去。天快黑了……走人多的电梯,那帮人不敢折回报复的。”
对他这种排斥谢意却又连后续发展都关心到的态度,秋月潇洒地接受了。
“那我们就先离开吧。在下也不想因为自己惹的麻烦影响织田同学的工作。”
“咕呜……真的没危险了?“奈奈美还躲在秋月身后。
“安全了。把你们卷进来是在下的错……”
“你……”织田突然打断秋月的话:“和‘嗑药’的家伙们有往来吗?”
“只是以前认识的人,并不熟,在下也不知他们何时变成了‘蝎子’的一员。”
“……别和他们扯上关系。”
“在下非常明白。”
背朝三人的织田一诚从地上拾起粉红色的布熊头套,掸了掸灰尘重新戴好,以此宣告沉默前,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还有,能否别把我在这里打工的事情说出去。因为……大概会忙到很晚。”
即是会违反临时校规。本身出勤率已经岌岌可危的织田,估计是不能再被抓包。
这个要求,连遵纪守序的天音也不好拒绝,毕竟因为帮助了他们,才露了馅。
那么是不是当做此事没发生过比较合适呢……
总之,三人答应下来。
“我是二年(1)组的相川天音。”离开楼道前,她站在通往楼层主体的铁门旁边,回过头,对熊布偶的背影端正清楚的说道:“今日之事感激不尽,待明日,一定正式向织田同学道谢。先,告退了。”说罢,她微微低首鞠躬,走了出去。
“我们先走了。”秋月也简单的抛下一句,带着奈奈美,向光线充足的大厦内部移动。
奈奈美准备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挥了挥手:“再见……”她好似对毛茸茸的玩具没辙,恋恋不舍的。
三人道别,织田一个都没回应。
他并不存在与外人善意交流的期待。
这些仅是日常小小的插曲。无法影响,也无法改变任何状况。
……顶着硕大头颅的粉红布熊,一脚把地上褶皱的礼盒踢开。
里面原本包装的万花筒,早已碎成了一堆相互碰撞的玻璃片。
“回家前……果然还是再去买一个吧。”秋月莲半自言自语地和两位女生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