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咲学院初中部的结业式,正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讲台上依次宣读着学生的姓名,被喊到的就走上前去接过卷成圆筒状的证书。这是一项漫长而机械的流程,没有一星半点趣味和令人激动的成分。除了完成交接的那一位,其余坐在下面的毕业生只能枯燥而无聊的等待。一个接一个不经变化、不含感情念出的名字直让人昏昏欲睡。
不过,说到底这也是他们人生历程中变革的一瞬间。象征着旧时期的结束,以及新时期的来临。
即使被无情地忽视,这一层“阶段转换”的意义也不会改变。
而后,终于轮到了她。
“秋月葵。”
没有受到任何额外关注的姓名。
因为毕竟已过去了一年之久……
那位与之同样姓氏的少年,已在这所学校渐渐被淡忘……
“是!”
清脆开朗的回应声,一位身穿水手服的女孩,从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满怀着幸福的期待……
……石砖垒成的房屋,石砖砌成的小路……
白色的街灯闪闪烁烁,给黑色的城市带来深夜里唯一的光明。
天空不知何时开始坠下雨滴,不急不密。水的芳香弥漫在无人的街道上,散发着甘甜的气息。
此一位处世界西侧的国家,维持固有的黑白交织的节奏而存续,已经很多年未曾改变。
在这里从事占卜这一行业,生意倒也不坏。是黑还是白,总有多虑的好事者,希望为自己寻求一个定数。
然而今天来的顾客,询问内容却着实太过奇怪。
那是一位全身披着黑色雨衣,几乎一言不发的外乡人。
占卜师感觉对方比较自己更为富有神秘的气质……
而得知了连占卜师自己都不能判断正确性,甚至无从解读的答案后,黑雨衣仿佛飘行的鬼魅,从占卜师的小屋翩然离去。
站在雨水的洗礼中,那被黑夜所拥抱的宽大雨披,迎着湿润的风哗啦哗啦地飘动。
黑雨衣抬起被兜帽大半遮住的脸,望向雨夜远方的某地……
“往东……”
两万五千英尺的高空。
白色的铁鸟正穿越大洋。
“炸弹魔”弗兰索瓦·托尔坐在机舱内望向窗外,云海在他的脚下流动,纯净的阳光直刺得人睁不开眼。
但是一转头,他眉头皱得更紧。
旁边的座位上,按登机证件所示——名为柯瑞莎的女性,兴致勃勃地指着飞机附赠的广告画册其中一页,询问乘服人员能否用信用卡购买免税商品。
二十分钟前是香水,现在是……白兰地干邑?
……她在即将到达的那个国家有很多亲戚朋友吗?需要见面礼吗?
……根本是自己用的吧!
……还要喝酒!
弗兰索瓦扶住隐隐作痛的额头。
他们的任务是前往极东的某座岛国,追查可能存在的“另一个”水晶盒子以及内容物的下落。线索相当稀少且模糊,维尼尔·汉斯却似乎对此胸有成竹,而他们除了立即动身以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来体会及理解总裁亲自交托的任务究竟是何等的重要。
——起码弗兰索瓦如此认为。
但他的同伴好像并不如他这样热爱工作。
“适可而止吧,柯瑞莎。”
待乘服人员离开后,弗兰索瓦压低了音量说道。名义上,她好歹伪装成他的女友,当面泼冷水总不太合适。
“我们不是去游玩的。”这句话在得知柯瑞莎被派来当自己的拍档时,他就想说了:“别给工作增添多余的麻烦。这件事要保密,要低调,你明白吗?”
有限地把搜索范围限定在了单一国家内的一行地名以及不知道会被更换成什么样的几组人名,他们除了依靠手中这么点过时的情报外就只能“脚踏实地”以后见机行事。弗兰索瓦认为顺藤摸瓜的调查并非是自己的长处,他也不了解维尼尔·汉斯挑选他来执行任务而不去委托专业侦探的用意。但既然工作的重担已经压在自己肩头,无论如何困难他都有所觉悟。
相比之下……
“咱们去吃吃看这个怎么样?”
柯瑞莎兴高采烈地指着彩色画页上的寿司广告。
必须承认照片看起来确实美味诱人。
弗兰索瓦不禁掩面……
——这太痛苦了!和这个女人共事!
……如果光看上去还算是美女……
——但牵扯到工作……她就是个十足的恶魔!
弗兰索瓦有生以来头一次对自己即将进行的工作感到绝望一般缺乏信心。
(为何总裁会让她和我……“看你们蛮搭调的”……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吧!我可是一点都不想跟这种女人扯上关系啊,单方面的是她缠着我啊!何况,她的职业素质,跟我也差得太远了吧!……虽然处理罗伯特·库克的残党是有一手……)
偏向棕褐的健康肤色,非对称的齐耳短发特意留长了左前侧的一缕,用皮环扎起。美貌的女子饶有兴趣的翻阅着商品目录的书页,指尖拨弄着垂挂的发梢,细密的发丝轻抚脸颊,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女性的魅力。
(……说起来,她毕竟原先是罗伯特的部属。重用曾经的敌人真的合适吗……还让她参与寻找罗伯特“遗产”的任务……对自己的立场她到底有没有自觉哪……还是说本来就?……)
“柯瑞莎……”
听见弗兰索瓦的呼唤,专注于画册的同伴并没把头抬起。
“恩?”她随便应了一声。
“你……别做间谍啊……”
……柯瑞莎停下了翻页的动作……也没回答,就低着头坐在那里……
“……柯瑞莎?”
弗兰索瓦正想凑过去……
“噗嗤~”柯瑞莎捂起嘴忍不住笑出来,继而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放肆,前仰后合地……她像看着傻瓜一样看着弗兰索瓦:“你晕机么?还是吃错了药脑子烧糊涂了?原来你这么有搞笑天赋的呀,以后咱不会再当你是闷骚了哦!~~”
弗兰索瓦顿时涨得满面红光,气愤地躺回他的椅背,把遮光用的眼罩套上。
(我真是个笨蛋……)
他突然又想到啥,戴着眼罩就突然跳起来,差点撞上行李架。
“谁是闷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