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杰克·奥托姆……”
……
“维斯顿·泰勒……”
……
“亚瑟……”
“弗兰索瓦！”
“是！”
一声呼喊让默念着纸条上名字，试图把它们牢牢记下的年轻人蹭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对不起，维尼尔先生。我走神了。”
被年轻人冠以尊称的西装男性，外表精干且成熟稳重。身为庞大企业的总裁，拥有不惑之年所不常具备的充沛活力。但也并不意味着他能够事事亲力亲为。比如眼前某件无法明目张胆进行的任务……
“全神贯注投入工作是你的优点……”总裁用雪茄钳切断从产地直接空运来的新鲜雪茄烟：“同时也是你的缺点。”他抬手示意弗兰索瓦·托尔——神情严肃而显得有些古板的后辈——坐回到他那张椅子上去。
“十分抱歉。”
“我并不是要责怪你。”维尼尔总裁亲切地把雪茄烟放到盘子上推给桌子对面的弗兰索瓦：“相反，我很信任你，才会把这次的任务交给你。”
“……我不抽烟，维尼尔先生。”弗兰索瓦动也不动。“那会影响人的判断力。”
“典型的禁欲主义思想。”年轻人的犹豫未能逃过总裁老鹰般敏锐的眼睛。“看你的样子，有什么想说的？”
虽然大致已经猜得到……
“……恕我直言，关于寻人寻物，我并不擅长。应该找更合适的人选来处理此事。若是作为接应，让我设置爆炸物之类的，我还可以胜任……”
“不。”维尼尔断然否决了他的提议：“今次的合同内容，就是你看到的，不再更改。”
“但是……”
“没信心吗？”
弗兰索瓦停顿了片刻，还是开口回答：“……我必须承认，没有十足的把握。”
“无妨。”总裁紧接着话头说道：“有没有把握找到目标，无非时间长短的问题。用人，用物，我考虑的都不是能力，而是可靠性。在这件事情上尤其如此。而你，是我认为最可靠的人选。”
“……”说到这个份上，也只好接受了吧。
“并且，为了弥补‘各方面’的不足，我会安排一位副手给你。”
弗兰索瓦疑惑地等待揭晓答案……
“柯瑞莎将跟你同行。”
“她！？”弗兰索瓦差点又跳起来，这一回不果断拒绝都不成了：“让她参与进来，太危险了！佣兵本身就不值得信任；何况，她还曾作为敌人……抛开立场关系，她个人的作风也根本不能期待。她随口……就能把秘密都泄露出去！其实我早想说了，让这种人留在队伍里，只会坏事！总有一天！……”
……一股脑儿地……
该说和不该说的……
（我……怎么……）
弗兰索瓦惊恐之中大张着嘴，迟迟无法合上……
“原来你是这样看待咱的啊。”
冰冷的语调，悄无声息间爬上他的脊背……
他慌忙转过头去……
正被谈论到的女人就站在身后……
手持着用简陋的金属零件拼接成的步枪。枪口直指弗兰索瓦的脑门……
接着……
“真是可惜。”
柯瑞莎毫不迟疑地扣动了扳机。
——磅！！！
“哇啊！！”
弗兰索瓦从铺在地上的被褥里弹簧般一个挺身坐了起来。
眼前的黑暗霎时变成了酒店客房白花花的墙壁……
“……是……梦吗……”他惊魂未定地抹了一把汗……朝身旁的床上看去……
占据整个床铺的女性，呈现极其不雅观的睡姿，暴露着过半的肢体，仍在呼呼大睡……
清晨的阳光，已从窗帘缝隙透进屋内……
……洗手池前，水花冲刷着弗兰索瓦憔悴的面庞。
（别胡思乱想了。）
他再三告诫自己。
（集中精神，今天还有工作要做。）
几分钟后，穿戴整齐的他拿好汽车钥匙，心中默默确认一遍本日预定的行程，接着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间。
回身带上门锁的动作却不发一点声响。
当他脚步远去之时……
柯瑞莎还是保持那样的姿势躺在床上……睁开了，早已清醒的眼睛……
“客人您昨晚似乎睡得不太好呢。”
佩戴着银色十字架饰品的男性导游，身穿一套颜色可笑的工作衬衫，跟弗兰索瓦闲拉起家常。
负责指路的他还兼职司机，把客人带往想去的景点就是目前的主要任务。虽说这次坐在旁边的外国人要求有些怪异，但既然都付过了钱，还很豁达的用了现金支付，就顺着对方的意思来吧。
“……做了个噩梦。”
弗兰索瓦省下开车的工夫，眼望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道，同样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道。
两人之间的交流实在称不上丰富。
偶尔也有这样的客人——导游心想。估计是遇上了烦心事，跑出来散心的。于是便不再多话。
只是要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呢？
……过了不久，他们到达了弗兰索瓦指定的地点。
“客人。”导游刹住车，指了一圈周围：“这儿附近就是‘外国人的聚居区’。”
“幸苦了。接下来，帮我打听打听……”弗兰索瓦犹豫了一下，才念出写在小纸条上的名字……
“……老实讲……”导游苦笑着说：“客人你更像是来寻亲的而不像是旅游的。”
弗兰索瓦眉头一皱：“只是……想找一位老朋友。”
“看您的样子，还以为是带着女朋友见岳父岳母。”
这位客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多嘴了，多嘴了……”导游一边咂舌，忙不迭地跑开去。
留下郁闷的弗兰索瓦坐在车内，看着散发热气的汽车引擎盖……盘算着需要多久才能发现线索。
四周的街道上，不同肤色的路人果然来来往往比较频繁，也有专门为了外国人营业的餐厅。
不过从这里起，期望值和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概率差不多。
也许会花费一些时间……
弗兰索瓦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而正着手思考下一步去哪儿时……
导游带着始料未及的好消息回来了。
“这么快？”弗兰索瓦几乎是脱口而出。
“才问了三家。”导游挥舞着写有地址的白纸：“您找的人挺有名气呢。不过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就难说了。”
据称是有钱的大户外来客，却牵扯进暴力事件当中，而搬离了此地。
“这地方蛮远的。”导游用手指划着那行潦草的地址解释道：“相当于从城市的东头跑到西头。您今天就要过去吗？”
（比想象中容易太多了……）弗兰索瓦心想：（如果目标人物并不懂得低调行事，我们这边单方面保守秘密也将变得一文不值。）
但已经放在眼前的饵，又怎能视若无睹？
“去。”他简单明了的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