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
这是一户人家的后院,地方并不宽绰,布置也不算豪华;种着几颗矮松,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除此以外就剩下一方养金鱼的水池了。雨滴落在池内,泛起点点一闪即逝的涟漪。而沿着院子边缘,围着一圈矮墙,墙根处青草正享受着雨水的滋润;矮墙的一角开了道小门,门上并没挂锁,只用数块木板简单地拼合而成。
食物的气味从这道门后面飘了出来。越靠近这家院子,香气就越浓越明显。
黑衣人一点都没有多想。
他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被柔和的雨幕所怀抱的宁静院落,展现在他面前,一览无遗。
鹅卵石小径从他脚下延伸进去,绕过池塘和青松……尽头处,石砖台阶上,是主屋的外廊。正对着黑衣人的屋檐下方,洁净到一尘不染的木制地板像刚打过蜡,反射着灰白的光晕。
一位满头白发,脸上皱纹纵横的老婆婆,安详却又孤单地坐在长廊上,背后是敞开的拉门,内侧的厅房没有点灯,仅靠天光照明,稍显昏暗。
老婆婆温柔且慈爱地望着黑色的闯入者,像是发现了一只迷路的可怜猫咪……
她的身旁放着一杯热茶,以及一大竹筐刚出炉的红豆馅点心。
那股食物的芳香就来自于这堆热气腾腾的糕饼。
黑衣人又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院子的中央……
雨似乎落到他的身上,却不留痕迹。被水打湿的地方,也只有方才扑倒地上时沾到的那几处。
黑色雨披迎风轻轻飘动……
他摘下那顶同样颜色的兜帽。
……银白的发丝宛若冷艳的冰雪,柔顺而整齐的缓缓垂落。背后的长发瀑布一般直至那身黑衣的腰间,仿佛银河落于宇宙,其中每一根都由星辰所编织,在风中轻舞的轨迹成为划过天空的流星,闪亮夺目。两颊稍短些的发束则沿耳边泄下,像是寒霜浸染的洁白绸缎披在了肩前,发梢经轻风的巧手梳理,未见凌乱反却细致有序。
宝石般晶莹透彻的瞳孔,颜色如充满了灵魂的鲜血般绯红,令人赞叹其幽幻之美的同时,那目光神采却默然空洞,只有一丝无可替代的悲伤与坚毅,还更在难以察觉的深处。
清秀的脸庞,雪嫩光滑的肌肤,仿佛白瓷的雕塑,轻轻一碰,都会碎掉。
平淡如水的表情,没有沾染丝毫俗世的尘埃,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这份冰清玉洁,超凡脱俗的优雅,偏偏还蕴含着少女的青涩。
没错,厚重的黑色雨披和黑色大衣之下,是一位年仅十六、七岁,有着少见的白色长发和红色眼眸——
——容貌十分美丽的少女。
屋檐下的老婆婆望向这位侵入了自家院落的访客。沉淀着岁月痕迹,布满了皱纹的脸上,神态镇定而祥和。
以双方的年龄差距,说是祖母和孙女也没有什么不妥。
不知是否由于这个原因,或是想起了自己往昔的时光,老婆婆向雨中站立的黑衣少女点了点头,示意接受了她的到来。
而伴随淅沥的雨声,少女目不转睛盯着的,却是那筐热乎乎香喷喷的点心……
“……很饿……”
少女轻启双唇,以微弱的声音说道:
“……好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