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独院,愁雨如梭……
随着黑夜即将到来,远处的住宅有几户亮起了灯火。放班回家,冒雨而行的匆忙脚步偶尔经过院外的小巷,成为了无缘的过客……
无数从乌云中投射下来的细线,划破了昏暗深沉的景色,落在草叶和池塘里……渐渐冷却的红豆点心,饭菜的余韵,以及橙瓣酸甜的飘香,均被湿润的气息洗净,残留的终只有酝酿了整整一天的水的味道。
“栗原家大屋”的主人,头发已花白的老婆婆仍合膝端坐在屋檐下的廊前,望着黑暗一点一点吞噬掉视线所及的青松绿草、石墙鱼塘……
这片经由她双手打理得井然有序,虽小却别致的庭院,一旦入夜,便暂时无法观赏到了。
在黎明来临之前,雨是否会停止呢?
抑或晨曦的朝阳,依然将被乌云笼罩遮蔽?
老婆婆只是一介普通人……
所以她并不知晓天地的命运。
只能在此守望……
守望着那些黑暗中蠢动的——“异常”的力量。
看着命运,被这种力量震慑,撕裂。
然后确切地,重复一遍又一遍地为自己身为普通人而嗟叹……
她的身边,正躺着一只肥硕的猫咪。有着橘黄色的毛皮,圆滚滚的身躯,慵懒耷拉的双眼,和一张比嘴两旁胡须还要宽大的扁脸。
猫懒洋洋的似睡非睡,面朝院落蜷成一团,享受着雨夜为夏日带来的凉爽。
而一名约莫仅有几岁大的小女孩,应该说是幼童了,靠在猫的肚皮上,往嘴里像流水线一般猛塞且大嚼着红豆饼。
这名理当还在被父母照料的女童,却不知为何单独出行,也搞不清楚她怎样驯服那只过于肥胖的猫到处乱转悠。其弱小的身体还不及靠着的猫大,套着一件像是面粉口袋一样的灰白衣服,短小的手脚几乎全被盖在里面;一头未经梳理的乱发把耳朵都遮住了,只见她不停地抓起点心塞入口中,明亮的大眼睛貌似全神贯注在吃这么一件事情上。
“呱吱呱吱呱吱呱吱~”
发出了风卷残云,摧枯拉朽般的夸张声响。
老婆婆对于身旁这对奇怪的组合,并没有显出一丝诧异。
不如说她们的到来是意料中事。原本用红豆点心招待就可以了……
却由于之前与某位少女的相遇,情况发生了变化。
老婆婆放下手中那一杯热茶……
“这一次,就网开一面吧……”
需要说的话,仅此而已。
“唔唔~好呀,偶不管瞭(了)。”女童暂停手上和嘴里的动作,闭起眼睛,带着骄傲与得意昂起脑袋:“因为偶素好孩子嘛。”
接着继续闷头猛吃……
老婆婆不知是欣慰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剩下的半筐红豆饼,一会儿就见了底。
把最后一块吞下肚后,女童用小手抹了抹嘴,再拍拍鼓胀的肚皮……满足地双手一张……
“好孩子吃饱瞭(了),麻油(没有)大野狼的份儿!”
咔哒……
“……喂……”
【别来无恙吗?】
“是你啊……听见你的声音之前都还挺好的。”
【现在呢?】
“头开始疼了。”
【这么说在下是那种不受欢迎的人啰?】
“你知道的吧,光是你这种语气就很让我讨厌。”
【原来如此。】
“可以请你赶快挂掉吗?从各种意义上。”
【那可就令在下伤脑筋了。为什么一定要对在下有成见呢?某些时候,我们应该一衣带水地良好合作才对。】
“我说过的吧,既然大家彼此认为自己走的路才是遵循‘正道’,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各行其是而已。”
【那种想法,在下可从没有过。】
“……因为你一直都认为自己是绝对正确的,不是吗?”
【怎么可能呢。】
“……还真敢说啊。”
【没有人会是绝对正确的,所以人与人之间才需要互相交流,分享见解。在下猜测,你也明白这一点,才保留了在下所知道的这个号码吧。】
“你想说我一直等待你的联络吗?”
【仅仅是毫无根据的随意猜想。】
“那就用你的话告诉你——‘怎么可能呢’,这种事情。”
【……是吗……非常遗憾,在下的猜测很少出错。】
“既然碰了钉子,可以挂电话了吧。我还有些预定晚上处理的工作,现在得抓紧时间补充睡眠。”
【原来如此,锲而不舍的精神着实令人感动。不过,这边也有必须要说完的事情。】
“不是告诉你了,我们之间没啥好谈的吗?”
【请稍安勿躁。这次,只是先打个招呼,而且,关于内容方面,相信也会对你有所帮助。】
“……”
【如何?】
“……好吧,说来听听,三句话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