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的定义是什么?
保护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
章程说学生会从来就没有保护过任何人,我无法反驳他的话,因为保护这个词实在是太过笼统,亦或者章程的话的确是对的,他歧视的并非只是学生会,还有那些所谓控制全局的官方机构,学校也好,教育局也罢,这些身居高位的大人们根本就没有打算保护任何人,他们只是在控制舆论,然后在无伤大雅的范畴里使用自己的权力,以此来证明自己并没有袖手旁观而已。
章程头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劝你暂时还是不要来学校了,那几个被曝光的学生比你聪明,他们从信息泄露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学校里露过面。”
我敬告章程,他轻轻地抚摸着书角,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良久,他终于开口:“你觉得那些人会为了所谓的正义把我逼死吗?”
章程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让我不寒而栗的话,我看着他的眼睛,希望能从中看出一丝迷惘,可惜的是章程的眼里没有任何动摇。
“不会的。”
我顿了顿。
“你做的事情虽然恶劣,但本质上没有触及法律,而且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采取措施了,他们即使有再多的怒火也不可能触及法律的底线来对你进行更恶劣的伤害。”
话虽如此,比起物理上的伤害,精神上的压迫才是最可怕的。
“是么。”
章程冷冷一笑。
“我听说过你的事情。”
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章程忽然把话题转向了我,他看着我,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你初中是在南城一中就读吧?我听说过你的事情,说实话,我觉得你真的挺可怜的。”
“这不关你的事情吧?”
语气变得暴躁了起来,我握着拳头看向章程,但他却似乎不担心我可能会伤害他。
“他们说你现在变得孤僻了起来,但我并不这么觉得,你只是学会了如何把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而已。”
自以为是的语气,章程继续说着。
“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如果我是你的话或许会杀了那个女人。”
“闭嘴!”
章程笑了,他似乎已经不再是那个因为劣迹而要被人人诛之的可怜虫,相反地,原本作为帮助者的我此刻却感到了无比的恼怒。
“抱歉,是我失言了。你放心好了,这件事就算学生会处理不了,我也不会说什么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章程笑着,似乎早就对所有的事情了如指掌。
……
……
整个下午我都没有再回教室,我来到了教学楼的天台,在储水罐的阴影下坐了一个下午,然后在放学铃声响起之前来到了校门口。
林墨竹来得很准时,黑色的长发扎了起来,清秀的脸上带着些许焦虑,在她的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从神态来看并不是老师。
“这件事我们会处理好的,请您先回去好吗?”
林墨竹看到了我,但她没有能够和我汇合,她身后的两个人似乎并不打算让林墨竹离开。
“可是我们家孩子现在已经吓得不敢出门了,学校说让你们学生会来处理,你们这一群孩子到底能做些什么?!”
“就是,就因为那个什么帖子,我家现在每天都能够收到恐吓信,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你别想走!”
男家长说着就要抓住林墨竹的肩膀,林墨竹畏惧地缩了缩,周围围观的学生纷纷侧目,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在气势汹汹的成年人面前,这些学生永远都是畏惧在先。
“请你自重。”
就在男家长准备碰到林墨竹时,我走到了他的面前,因为上午的事情,我现在的情绪并不好,所以脸色也并不好看。
“你是谁?”
旁边的女家长问。
“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的人之一。也可以说是学生会的。”
我没有看向林墨竹,本能的厌女心理还是让我对林墨竹有所隔膜。男家长听到我的话后睁大眼,似乎是找到了某个发泄口一般。
“你们学校到底是这么意思?我儿子现在连学都上不了,每天都有人跑到我们家里来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我们一家人现在的生活都已经乱套了,你知道吗?!”
几乎是吼出来的怒骂,即使隔着半米的距离,但我还是感觉到男家长的唾沫已经飞溅到了我的身上。
“你看过那篇帖子吗?”
我冷静地说道。男性家长愣了愣,而一旁的女家长却抢先一步开口:“我看了,那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孩子闹着玩的事情居然也拿来做文章,现在的人真是太恶心了!”
在说这些话时,女家长脸上的浓妆不断地挤压着,几乎可以用肉眼看到的速度在往脸上掉粉。
真恶心。
我忍住情绪,继续开口。
“两位既然已经看过了那篇帖子,那我也就不再多做解释了,现在可以确认的是那个帖子的证据都是真的,也就是说你们的儿女的确做过那些事情,而受害方是一名残疾女孩,我不知道在两位的眼里是不是只有证据的儿女才能是孩子,而其他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但我只想强调一句,你们的孩子毁了她。”
我的语气很冰冷,男家长听到我的话后脸上一阵抽搐,显然已经怒火中烧的他伸出手就要抓住我的衣领,一旁的林墨竹发出了惊呼。
“你确定真的要怎么做吗?成年人和未成年人可是不同的,你要是在学校的门口打了未成年人,那可就不是道德谴责那么简单了。”
我仰着头,眼神不善,男家长听到我的话后一愣,随即被一旁的女家长拦了下来。
“走吧。”
我转过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林墨竹跟上我,只留下那两名家长与一群围观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