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扑打在脸上,身上传来阵阵刺痛。
【看吧,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废物。】
嘲弄的语句在耳边环绕,但是身体已经疲倦到不想反驳。反驳了又有什么用呢?
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少女,那张曾经让我感到安心的面容此时变得冷冰冰的,似乎在她的眼中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你太天真了。】
良久,她终于开口。
太天真了。这是她最后给我的答案,也就是将我压死的最后一根稻草。
【真恶心。】
……
……
明亮的天花板,窗外依稀传来的车声,我睁开眼,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现在是早晨八点半,如果以平时的时间来看我现在已经迟到了。
不过我今天不需要上学。
手上的绷带缠得让我有些难受,我坐起身,然后走向客厅。客厅里摆着几碟盘子,里面是粥和培根等东西。
【小哥哥,早餐我放在这里了,要记得吃哦!】
雨心留下的字条如此写道。我看了看字条,然后微微一笑,不过我并没有马上吃早餐,而是去浴室洗了个澡。
“舒服多了。”
我擦拭着头发,昨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是比起疼痛我更受不了粘稠的感觉,所以我还是稍微洗了洗伤口。
今天是周三,我和学校请了三天的假,也就是说直到下周一为止我都不用去上课。太好了呢,能够理直气壮地逃课……不,根本开心不起来吧!
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我忽然产生了些许空虚感,平时虽然在学校里总是抱怨着课程无聊,但是那至少还能给我一个行动的方向,可现在不用去上课后我却感到了一丝无聊。
“下午去紫阳花看看吧。”
我揉了揉脑袋,但是手在碰到脑袋的时候却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因为那里有伤口。
简单地吃完早餐后,我稍微收拾了一下,穿上黑色的外套遮住手掌上的绷带,然后前往了紫阳花。因为时间充裕,我并没有选择坐车去紫阳花,而是慢悠悠地走着去了紫阳花。
一路戴着耳机慢悠悠地来到紫阳花。
“欢迎光临~啊,是吴桐先生啊。”
迎接我的是弥生,穿着酒保衣服的他微笑着向我走来,不过在此之前他也看到了我脸上的伤。
“吴桐先生,你受伤了吗?”
“啊,稍微受了点小伤,没事的。我今天不上课,所以打算来这里打发时间。”
我熟练地走进入口,然后走弥生的带领下走进酒吧,紫阳花有专门给喜欢独处的客人安排的包间,包间的数量不多,不过因为现在是白天客人不多,所以大多数包间都是空的。
“那真是巧呢,墨琉小姐也在这里呢。”
“飒飒?”
听到弥生的话,我颇为吃惊。在我的印象里飒飒现在应该是万事缠身,光是补习班就要排满一天的时间,上了高二以来我们几乎就没有见过几次面了。
“是啊,墨琉小姐今天也是没有课,所以就来我们这里休息了。请进吧。”
弥生说着将我带到了包间门前。
“还是和平时一样么?”
弥生问道。我平时来紫阳花的话都会要一杯冰薄荷茶,听到询问的我下意识地想点点头,脑海中却想起了林墨竹的话。
脑袋受伤的话就不要喝冷饮。
“不了,来一杯温牛奶吧。”
“吴桐先生很健康呢。我知道了。”弥生点点头,然后走向了吧台,而我也走进了包间。
包间里,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坐在沙发上,黑色微卷的长发,白皙温润如鹅卵石的脸蛋,飒飒的面前放着一本书,而书旁则摆着一杯橙汁。
“哟。”
我打了个招呼,飒飒看到我后眼前一亮。
“你怎么来了?逃课了吗?”
“别傻了,我这么会危机管理的人怎么会公然逃课呢?我只会翘课好吗?”
“哈哈哈,这有区别吗?”
飒飒露出了笑容,而我也坐了下来,这时我才发现飒飒面前摆着的是一本诗集,看样子她也是在打发时间。
“不过真是少见呢,你居然能有空跑到这种地方来,课程不是很紧吗?”
飒飒和我说过,她的父亲想让她去美国留学,学校已经物色好了,是一间国际上十分知名的大学,飒飒现在之所以这么忙其实是在为出国留学后的深造做准备。如果说宁霁是富贵之家的话,那么飒飒就是出自名门之家,而这种家族的孩子在外深造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如果说,我现在是在逃课你信吗?”
飒飒看着我,嘴角微微翘起,我对这个表情再熟悉不过,这是飒飒有了想法才会做出的表情。
“我信。”
飒飒露出了笑容,她看着我,似乎在为某件做对了的事情感到高兴。
“我就知道,你是一定会相信我的。”
“啊,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选择吗?这里。”
我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相互信任最重要的证明吧?如果没有足够的信任我也不会答应你疯狂的想法,将自己存的钱全部砸到这个自己从来没有涉及的领域,除此之外还要冒着被赶出家门和开除学籍的风险呢。”
“是的呢~”
依旧是笑容,我早就知道飒飒会做出这种表情,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不,应该说从我们相遇开始,我就知道眼前这个无论是人格还是容貌或者是才华都如此出众的女孩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因为她就是那样。
我说过,如果是我披着斗篷四处流浪的冒险者,那么飒飒就是身穿盔甲手持宝剑指挥着万千兵马的将领,她有这个才能,她也有这个野心。
“吴桐先生,饮品到了。”
弥生走进包间,然后将牛奶放到了我的身上。飒飒看到我面前的牛奶后微微吃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注重养生了?”
“养生要从娃娃抓起,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顺着她的话调侃了起来,然后拿起牛奶,飒飒此时才看到我手上的绷带。
“那么墨琉小姐,请问是什么驱使你够胆逃离课程,然后跑到这个与你身份完全不符的地方打发时间的呢?”
“回答,是我最原始的欲望。”飒飒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僵硬且毫无意义的回答明摆着是在作弄我,但是她并没有结束话题。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飒飒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衣袖,然后将衣袖拉开。
“我说,你也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吧?你可是大家闺秀,要是被人看到影响多不好~”
“大家闺秀是不会来酒吧消遣的,笨蛋。”
对方毫不犹豫地用自爆来反驳了我的话。行吧,至少说明飒飒的精神状态还不错。
“嗯,我承认我打架了,还是因为一个女孩子打架。”
我十分认真地对她说道。
“噗呲!别胡说八道了,就你还帮女孩子打架?你不打女孩子就差不多了~”
糟糕,在她的心里我是那么恐怖的一个人吗?
“嘛,被你看穿也没办法了。不过我打架的时候身边有女生在看,这是事实。”
“目击者和当事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吧?你这个笨蛋。”
“我才不是笨蛋呢,概念之所以为概念就是因为它能够被人定义不是吗?那么我将那名女生定义为当事人也情有可原吧?”
“真遗憾,我并不这么认为。”
话题又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每次和飒飒独处,我们都会为某个话题而开始辩论,从某种方面上来说这也算是我们的默契吧。
“啊,烦死了。怎么又开始说起这些来了啊。”
“因为我们只要两个人待在一起就很容易聊到这些啊。如果雨楠也在的话我们就不会说这些了呢。”
确实,如果雨楠也在的话,我和飒飒是不会说这些的。
“说到雨楠,那个小子最近都没有怎么出现呢。”
我收回手,然后靠在了沙发上,不得不说当初选择用这种高档的沙发真的是一种正确的选择。
“雨楠也很忙的,或者说,大家都很忙。”
飒飒将手撑在桌子上,然后翻了翻面前的诗集。
“啊,我大概能够理解你的话。不过你不也是在忙里偷闲吗?”
飒飒听到我的话后摇了摇头。
“我不是在忙里偷闲哦,我是在逃避。”
逃避。
飒飒说了在我看来她永远都不会说的话。任何人都可以说逃避这个词,但只有她不行,她和逃避这个词完全没有共同点,她不会逃避。
“别开玩笑了。”
我打断她的话。
“我没有开玩笑,我就是在逃。我今天本来是要去上课的,但是在去上课的路上忽然不想继续去了,所以选择来这里。你知道吗?我还是第一次觉得逃避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呢~”
飒飒伸了个懒腰,而我则是看着她。
“你难道要放弃你的梦想吗?”
我质问道。飒飒苦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我当然不会放弃我的梦想,但是我现在却发现自己所追求的梦想可能和自己想要的结果不一样,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应该坚持下去。”
她看着我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