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鱼之馆『形成界』

作者:sugawara 更新时间:2017/10/29 15:31:25 字数:14698

穿过整个瑞典一路向西北进发,不久便是“通往北方的航路”

挪威冬季无人的旷野里,不同于司空见惯的乏味夜空,极光扭曲着在天空中婀娜成型,如火焰般摇曳的刺骨寒气和着缤纷的穹顶,无边的荒原在冷冽的光辉下墨汁一般漆黑,直漫向天际。

“寒冷的海岸”——斯瓦尔巴群岛或许是最接近于北极点的人类聚居地,而在这人烟罕至的冰冷世界中被称为“末日穹顶”的建筑物只露出了狭长倾斜的入口横亘在丘陵上。

北冰洋的冬风吹过时有一种仿佛将皮肤剥落的刺痛感,而那正站在建筑物充满艺术气息入口顶端的少女则毫不在意般的尽情呼吸着凛冽的冻土寒风,少女濡湿般的黑发在风中不时摆动,若不是如此,几乎会让人以为是一尊雕塑,一尊附属于她脚下建筑,附属于这片寒冬牢狱的雕塑。

【首先我是一个人,和你一样的人,至少我要学做一个人】

随着少女的话语发出的那远古生物般的太息,久久的回荡在北极空寂的天穹。

【易卜生?】

回话人的的声音被朔风拉得细长只能隐约的听到片段。

【那么你是作为一个人偶。。。。抑或是。。。一个人。。。】

【。。。】

少女用只有自己能够听闻的声音细语着。

不久后,随着两道声音的沉寂,这本就毫无生气的土地就又回归了万古不变的漫漫长夜。

『十分抱歉打扰了你的思考,我这位住在贝克街的亲爱小姐,但是能请你告诉我们这件案子的真相么,当然,如果你知道的话。』

【当然,既然我说了我要解决这个案子我就一定能,只是。。。还缺了些什么】

『省省吧我的小姐,这又不是荷马的书本,你也不是什么特洛伊的大英雄,人鱼的尾巴才不会被你这种小角色抓住,现在我们应该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怎么从这见鬼的人鱼之馆里毫发无损的出去』

【荷马?特洛伊?哦哦没错当然了《奥德赛》当然是它,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人鱼之馆?】

『这鬼地方到处都是人鱼,还真是没有对不起这个名字,我估计寄给我们邀请函的日本人也是随便起的名字吧,但究竟是不是叫这个名字,想来这个躺在地上的家伙是不会告诉我们了』

穿着一身猎装的小胡子男人一边把玩着和插在日本人胸口一样的有着漂亮人鱼花纹浮雕装饰的银质餐刀揶揄着。

这事还要从这封邀请函说起,如果不是这份邀请函我也不会在这个鬼地方对着一具尸体和一个玩世不恭的蠢蛋了,当然这并不是一封寄给我这个初来乍到大一新生的请柬,光看那信封就知道了,带着漂亮花纹的波希米亚纸,还烫着纤细精致的金色植物花纹金边,没错就和你想的一样。

要是我没有把它从Alice的信箱里拿给她看就好了

叮当,随着一阵并不算清脆的声音,挂着和它同样陈旧而显得不怎么悦耳铃铛的大门被草率的推开。

【嗨!Alice你在么,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如果你在忙就不要管我,我先找个地方坐下了】

像一阵突风席卷而来的海伦,转瞬间已经半躺在了屋主最爱的椅子上,就是背着阳光那把,又伸长着手臂去拿一边小立柜上放着的红茶罐,用长长的手指在铁罐周身浮雕出的名字上一个个划过,像一个采茶少女似的精心挑选着。

【很快就会结束,请等一下,茶的话已经泡好了,加了薄荷也许你不喜欢,但我晚餐后还有工作】

【薄荷,薄荷!很好啊薄荷,我爱薄荷!】

海伦倏的收回身子,抓起小桌上有着漂亮玫瑰花纹的勿忘草色瓷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之后捧着杯子,蜷进椅子里喝了起来。

海伦隔着杯子看着随杯中液体而晃动Alice的身影,她正小心的拿起一张刚上好色的大理石纹染纸,轻巧的把它铺在吸水纸上晾干,然后跨过小楼梯走过来。

【你应该离大厅再远一点工作,如果你还是坚持用牛血和草灰来做那什么蓝的话】

【普鲁士蓝,我只是力求还原老的制作手法,况且我的客厅除了少数的几个人也不会有人来了】

被称作Alice的少女带着几分自嘲说道。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脱去工作用的长袍,露出紫绀色细长竖条纹的衬衫,从领口那即使在自家也依旧一丝不苟系着的精致亮缎面细丝带和袖口处嵌着长方形蓝宝石的银色袖扣可以看出来是一个相当严谨的人,被人称为Alice的这位少女留着不算长的及肩黑发,梳理的十分整齐但却没有任何的首饰装点略显朴素,同样不施脂粉的面庞却毫不因此而有哪怕一点的逊色,准确来说五官的每一部分单独看来都并没什么不同甚至并不算得上赏心悦目,细长的眼睛,紧闭的薄唇再加上象是未曾见过阳光的白皙肤色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讨人喜欢,但当把它们巧妙的组合在这少女的脸上时却显示出了意外的和谐,仿佛是为了符合少女气质一般给人一种非这样不可的观感。

Alice脱掉沾满了染色的工作手套,换上了平日里常用的轻薄皮手套走到唱片机前轻车熟路的选了一张唱片,当针头接触到唱片的一刻,轻快的凯尔特风乐曲悠扬的响起。

伴随着口琴,风铃,和手风琴组成的悠悠曲调Alice坐到了朝着窗外夕阳的椅子上,金赤色的耀眼光芒照射进来,Alice不由得用手遮挡了一下,过了片刻才放下手臂,轻舒一口气托起了茶杯。

【一整天没在学校看到你了,就跑过来找你】

海伦嘟囔着,当然不是因为她对打扰Alice的工作抱有任何的歉意,而是因为她刚刚抓了一把三层点心盘上的小曲奇正一点点的啃着。

【我也并没有必要每一天都出席】

Alice简短的回应着,黑曜石般的眼睛却看向了桌上一封精致的信封,闪烁着无机质光泽的眸子望向海伦带上了几分询问的神色。

海伦已经相当熟悉Alice这种不甚言语的对话,加紧几口吞下手中的曲奇,逐一舔了舔指上的残渣,答道

【你门口信箱里找到的,就给你带进来了,啊啊,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信封呢,是不是什么新的委托啊,说起来你还是在校的学生呢,就这么受人欢迎,将来真是前途无量呢,真是的。。。】

海伦连珠炮似的不停说了起来。

【不象是,我这边的委托大多是当面的,如果只是约见面的信件也不会做的这么细致,看这个火漆的印章,里面甚至加了金粉,委托我工作的人应该不会如此追求形式上的炫耀】

Alice放下茶杯接过信封,观察了一会后又反手递到海伦面前,指着印有复杂花纹的漆封给海伦看。

【诶!这印章,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是哈比鸟么?】

【这应该是人鱼的徽章】

【人鱼?但是这个徽章上的分明是半人半鸟啊】

【准确的的说是有着鳞片的女性身上生翼生隼爪,这依旧属于人鱼的范畴,十三世纪初皮耶著作的《动物故事寓言集》中也曾提到有着鸟类特点的人鱼,在《包德利七**手抄卷》中的文字描述是“从头到肚脐为人,再下则为鸟”而它的细密画所呈现的却是不折不扣的半人半鱼】

每次一提到这种话题Alice就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滔滔不绝起来,与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形象判若两人,海伦叹了口气熟练的应付起了Alice

【人鱼什么的就算了,快拆开来看看!】

说着便抓起点心刀开起了信封,Alice见状忙拦下海伦,起身到小立柜上找了开信刀回来。

随后Alice熟练的翘起蜡印裁开信封,一只手捏住信封两边将开口处稍稍鼓起,另一只手则放下开信刀,用两指利落的抽出了一张精致的卡片。

【诶,写了些什么,都写了什么】

海伦凑上前去看着信件,手上还不闲着顺势摸过Alice刚刚放下的开信刀,在手里摆弄起来。

【中文啊,不是特别看得懂呢,不过应该是你认识的人寄来的吧?】

【我应该并不认识这位日本的寄件人,但显然对方对我还算了解】

【毕竟知道你本名的人我还没见过几个呢】

海伦在手指间翻弄着那把小巧的银色开信刀,指尖感受着刀柄上简单漂亮的花纹,和上面镶嵌的贝母装饰。

【。。。那是因为这里是伦敦,而叫我本名的人都在中国】

【那这个给你写信的人你不认识他,他却知道你的名字?啊啊,至少这上面‘陈’这个字我还是认得的,对吧Alice啊不,陈小姐?】

海伦的话里也不由得带了几分戏弄感,这使得Alice放下了手中的信,面向海伦正色道。

【大致的状况应该和你说的没有错,而信件的具体内容是邀请我们去参加一场聚会】

【我们?】

【没错,这正是令我疑惑的部分,看上面的修辞似乎已经预料到我在读这份信。。。不,请柬的时候你一定会在场,而且。。。】

说着Alice放下请柬又抖了抖信封向着右手的掌心倒出两张机票。

【哇噢,很神奇,那么也有我的份?看起来还真是一位出手大方的主办人先生呢】

【这件事很奇怪,我并不认为我们应该那么听话的贸然前往才对】

Alice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杯中已经变凉的的茶水,不料海伦却仿佛没有听见又或是毫不在意一般突然一个起身抢过自己的那张机票攥在手里,一边小跑着奔向门口。

【我现在马上回去准备行李!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机票上的时间你看到了吧明天希思罗见!】

从窗户看着海伦逐渐跑远的身影,和大门被草草带上时发出的吱呀声,老旧铃铛的喘息声,Alice默默的站起身拾捡好桌面的杂物,走向了未完工的工作台,踱步中她不由得捋了捋并不杂乱的头发,右手则抚摸着左臂上暗银色的袖箍,喃喃的念到。

【挪威。。。挪威。。。】

等到海伦一边腋下夹着熏火腿三明治另一只手拿着costa 的咖啡跑过来的时候,Alice已经办好了自己的登记手续,站在约好的地点等待多时了。

【我来晚了抱歉抱歉,我找到你花了不少的时间呢,大概晚了一个小时多吧】

【应该说是一小时零四十分,不过按照你的一贯作风我已经算在预定的计划中了】

说着向海伦轻晃了一下手中的登机牌,看着Alice的登机牌海伦几口把三明治塞进了嘴里。

【我还以为你会需要去那边办理呢】

海伦说着用手指向了一旁的华人接待处。

【华人接待处是帮助语言不通的华人翻译的地方,又不是华人必须要去那里办理手续,况且我上一次来到伦敦的时候就是在希思罗降落的,对这里还算熟悉】

Alice叹了口气随即催促海伦喝完咖啡,办理登机手续去了。

【克朗ok,电话卡ok,旅游书ok,我已经准备好一切了】

即将着陆的飞机上海伦兴奋的确认着自己的旅游备注,忽然的,海伦望向邻座正在带上长围巾的Alice身上的黑色毛呢长风衣以及里面的同色长袖薄毛衣。

【所以为什么你要穿着这么多层的衣服,我觉得这样就好了啊】

说着抖了抖身上看起来很厚的外套。

【而且看起来也并不够厚。。。】

【事实上保暖的原理在于空气的对流,层数多要远比你那个只有一层的外套好的多】

【嘛,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行程估计也不会太冷吧】

至于海伦在从奥斯陆开往偏远群岛的渔船上感到初冬海风的寒冷又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当两人登上岸的时候海伦就开始抱怨了起来

【为什么不直接降落在这边啊,坐船真的是几乎要了我的命,如果不是我提前准备了保暖贴的话】

【也许是为了避免招人耳目,让我们到达奥斯陆之后各自雇船来这个海岛,毕竟这种建筑物还是太过于显眼了】

Alice手指着面前不远处一座“生长”在北欧冻土荒原小小丘陵上的,诡异建筑。

【我想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一边走向建筑物,一边望着海岸边停靠着的其他数艘船只,Alice的目光有着几分的闪动,丝毫没有放过这点变化的海伦笑着和Alice搭着话。

【对我们之外的客人感兴趣?有熟人?有没有什么中国的帅哥给我介绍一下】

了解海伦那只为了活跃气氛而挑起话题的Alice并不作声,把头转回了前方盯着即将走到的那座门洞上布满了雕刻的建筑。

【作为一座别墅的兴趣真是太差了】

没有理解Alice话语意思的海伦似答非答的应了一声,便随着Alice敲响了别墅的大门。

随着电铃的声响,不久便有人将大门拉开一道缝隙

『请问您是哪位?』

对于应门而出的老者Alice没有作声,而是默默的从风衣里怀摸出了那份精致的请柬,顺着门缝递了过去。

老者接过请柬,从西装左侧胸兜中取出一枚边框满是金黄藤蔓镂空雕刻的单片眼镜,戴上后仔细检查了一番,随即将请柬小心的还到了Alice的手里关上了门。

【怎么回事这是闹什么?】

海伦惊讶的反应让Alice轻蹙了一下眉头

【不是他们邀请我们来的吗?】

【等一下吧】

Alice的话音刚落大门便再一次敞开,这次老者将大门完全推开并伸出一只手向门内作出请进的手势。

Alice看了看有些语塞的海伦,做了个眼神示意她和自己一起走进了别墅。

进门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几名衣着利落的男仆,麻利的接过了Alice递过去的长围巾和风衣,见状海伦也把自己的厚重外套脱下递了过去,看着男仆们一言不发的收好衣物,把自己硕大的旅行箱也拖走海伦不由得赞叹了几句。

【还真是周到的服务 ,要是我的家里也能雇一些能干的仆人就好了】

【恐怕比你想的还要周到一些】

说着Alice从一个男仆手中接过了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箱子,四角还有着亮晶晶的金属保护垫。

【请柬上还说了可以帮忙代为保管不方便携带的物品,直接邮寄到地址就好,邮费甚至也由对方支付】

接过箱子的Alice,盯着送来的男仆看了一阵之后重新面向海伦说道。

海伦听着,面色逐渐的起了变化,带着几分恼怒的说道。

【代为保管?代为保管?我完全看不懂那份全是中文的请柬!我拖着这个巨大的旅行箱跑了整整一天!而你,我最好的朋友!Alice!完全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谁让你跑的那么快,我甚至来不及告诉你完整的内容,至于电话我在工作完成之后有试着给你打过几通,不过没人接就是了】

Alice边说边拎起箱子确认了箱口的锁头完好,并冲着海伦耸了耸肩,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微微的带上了一丝笑意

海伦一阵语塞,只能和Alice一同随着白发的老管家向屋内走去。

整栋建筑物里都弥漫着轻柔的香气,不知在哪里的音响一直播放着巴赫的小提琴,无论走到哪里都萦绕在耳边,灯光逐渐昏暗,几人来到一处狭长的走廊,前方不远的灯火通明似乎预示着主会场的临近,几人匆匆的穿过了走廊。

【你说的恶趣味我现在有点感觉到了】

看着墙壁上一幅接着一幅的油彩绘画,海伦压低的嗓音对Alice说道,昏暗灯光下本就层次分明的油彩画更显得诡异,光影间画中人物似乎一个个都注视着从廊道之中通行的几人。

【似乎并不光是这样】

Alice说着用手轻触了几下墙壁若有所思的环视了整个走廊,除了脚下厚厚的柔软地毯就连墙壁都是仿佛干燥后血液一样的深绯色,上面还遍布着爬满了暗金色的藤蔓花纹,整体哥特式的建筑风格中大量的线条无不体现着张力和压迫感,有普通建筑两层楼高的高耸墙壁配合着不时经过微微隆起的墙面仿佛预示着四周的墙壁还会继续向上生长一般,整个氛围仿佛令人置身于深邃的幽暗洞穴之中,平日里听起来悦耳的古典音乐到了这里也仿佛变成了恶魔的窃窃耳语。

【你这么说了之后我感觉更诡异了,而且这些绘画好像都是以美人鱼为主题来着】

海伦很是不喜欢这座建筑物的气氛,快步的随着管家奔向了会场

【从刚进来就感觉这地方不适合我了,我都已经开始想回家了】

相对的Alice则没再说话,默默的看了看管家挺得笔直的背影向前跟上了海伦的步伐。

『欢迎来自伦敦阿塔伽提斯学院的Alice小姐,及其随行人员到场!』

刚一进入房间,老管家便用嘹亮的声音大声的宣读了起来。

先一步踏入房间的海伦猛地发现四周的视线都聚集了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周身一颤停下了脚步,过了一会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对着Alice说道。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没有我的名字?我是随行人员?完全没有把当成客人嘛!】

随后又看向房间四周,整个房间仿佛老式的剧院一样围着正中的一个台子散布着座位,其中距离舞台最近几个座位的桌面都立着名牌,坐在座位上的几人都带着同样从桌面上伸出线材的耳机,而每个主席位后都有另一副没有名牌和耳机的桌椅,想来便是自己这样的“随行人员”们的座席了。

【Alice,Alice,那个耳机又是怎么回事,主宾们还有专属音乐?说起来刚刚发现自从进了屋就没有那个小提琴的声音了呢】

【那个应该是同声传译的耳机吧,看来在场的主宾们都是来自不同国家的人士】

【蛤?你又不需要那个东西,我去坐你那里咯,我可是想听听这场废了好大力气才看到的聚会的内容哦】

Alice叹着气对海伦点了点头,默许了她任性的要求,自从认识了这个略显呱噪的朋友Alice叹气的次数似乎要比原来成倍的增长了不少。

但当两人落座之后,抬头四顾却一齐感到了一阵源自心底的恶寒,那是一种来自于本能的厌恶,试问谁又能在他人的兴趣的集合体中感到愉快?仿佛被他人的人生浸入连自我都被侵蚀的感觉几乎使海伦反胃起来。

【这。。。简直就是脑浆。。】

海伦苦着脸说着,整个房间仿佛都是布满了转动眼球的粘腻脑浆将她包围起来,周身都被触手拉扯着马上就要沉溺于其中。

【镇定,保持自己,即使你是专攻魔术史的,也不要为这种连结界都称不上的单纯布置给造成精神影响】

Alice的声音一瞬间击碎了海伦的深厚幻觉,清醒之后的海伦环屋四望,依旧还是感觉恶心却不再那般的反应剧烈了。

至于是什么让人如此的恐惧和发自内心的厌恶,那是四周密密麻麻布满的各式各样人鱼的雕塑,塑像,画像,摆件,装饰品,地板图案,穹顶绘画。。。。一切可以想到的部分都充满了人鱼的要素,如此体现了屋主神经质式偏执的装饰无疑让室内的绝大多数人都感觉到了不快,每一个人都在板着脸,无声的互相打量着,整个聚会的气氛似乎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诡异。

刚刚落座,临近海伦的另一位主宾便向她打起了招呼。

『你就是那位Alice小姐?我只是听家父介绍过你,今晚能与你同席真是我的荣幸,啊,恕我失礼,我是加尔文家的长子路易』

海伦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面前一身白色西服的年轻男子抓住了手,男子满脸灿烂的笑容让海伦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只得将错就错的握了握手,刚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另外的声音打断。

『至此全部嘉宾均已到场现在,有请主办者神木晴一郎先生!』

随着管家洪亮的声音,四周的灯光渐暗,只剩下舞台上的灯光依旧,像是真的有什么节目要开始了似的,走出来的却是一位老人,听介绍应该就是那位名叫神木的主办人,但令嘉宾惊讶的不仅是他不像这间屋子给人的第一印象中那般神经质,而是这位来自日本的老者的衣着却像个年轻人一样穿着黑白拼色的牛津鞋,一身格子条纹的西装一丝不苟,胸兜甚至还塞着热气球叠法的口袋巾。

『尊敬的各位来宾,其中有老朋友也有新面孔,不过承蒙厚爱能够出席本人不胜感激』

说着弯腰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躬身,谦逊的态度不似刚刚的白衣青年仅仅流于外表,而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真正礼仪。

『虽然如此在本次开幕之前仍然有几位来宾我希望能进行特别的介绍,还请各位多多海涵』

老者一边向前走了几步一边用左手的手杖示意了一下站在门口待命的管家,随即一道追光降落在了海伦的身上。

『请容许我郑重的介绍为了今天特别请来的伦敦阿塔伽提斯学院的天才古籍修复师Alice小姐,鉴于今晚聚会的性质我想在场的各位都会十分赞同我的这份邀请吧』

随着一阵只带了表面尊敬的稀疏掌声之后还不等海伦辩解灯光就又照到了别处。

【天才修复师,看看,你在外面的名气真的是大的可以啊,嘛,毕竟是能对几百上千年的魔术典籍修复的人,我这样的凡人怎么能比的了呢】

海伦带着几分戏弄的转过头对Alice说

【我可不知道什么天才之类的称呼,如果提前知道这份因为兴趣而做的工作会这么引人注目,我就不会去做了】

谈话间,主办人已经将余下的几位一一介绍完毕,大多是和Alice一样,有关于魔术界物品的鉴定;调试;制作;修复相关的专业人员,其中几人声名在外甚至海伦也在魔术史的课程中多有耳闻。

『接下来是本次要介绍的最为特别的一位来宾,也是最后一位见证人——很荣幸为各位介绍来自阿塔伽提斯学院政法部的副部长海尔赛兹小姐』

听到这里海伦和Alice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聚光灯下的人。

灯下的少女身影纤长后背挺得笔直,人偶般的面庞就如屋外挪威的海风般冰冷,精致的长款绯色英国式军礼服绣着金色缝边和花纹,与四周的墙壁相合几乎像是要融进这片空间,却更加的凸显出这位少女那独特的存在感,乌木般漆黑的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修长脖颈上,最令人难忘的,是那个犹如盯上猎物的毒蛇一般爬行类动物的眼神。

不仅海伦,就连四周的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少女的身上,随着少女微微颌首的致意,灯光暗了下去,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却愈加的大了起来。

『海尔赛兹。。。。』

『那就是鸦群的继承者?』

等等的话语不绝于耳,海伦刚刚才反应过来,对着Alice问道。

【海尔赛兹?这是什么名字?】

还不等Alice回应,坐在海伦左手边的穿着白衣的路易便接过了话头。

『看来Alice小姐对她并不怎么了解呢,也难怪,虽然身处同一所学院但还只有大一的Alice小姐没有耳闻也是情理之中的』

一边听着耳机中传过来的年轻人滔滔不绝的讲解,海伦更关心的却是Alice的回答。

【你看她桌面的名牌】

海伦顺着Alice的话语看了过去,一边念着。

【hell。。。Scythe?地狱的。。。大镰刀?】

【正确的说法是地狱巨镰,那不是个名字而是个代号,阿塔伽提斯学院的政法部是做什么的你很清楚,而地狱巨镰便是每一任政法部首领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以前经手的哪本书里的东西?】

【你就当成是那样好了】

Alice说完便用眼神示意海伦向着舞台看去,主办人正宣布着正式开始。

『先生们,女士们,小姐们,劳烦各位来到这个挪威边境的极北之地不为其他,正是为了这一刻,那么本次魔术触媒的拍卖会于此正式开始』

主办者神木说完后缓缓退下,男仆和管家走上前台,随着管家在男仆抬出的讲台后站定并拍了拍手,男仆们整齐的后退站成两排,其中两人出列抬出了一个箱子,想来便是等待拍卖的展品了。

【搞了半天,结果是拍卖会啊,所以请你来是为了做技术监督?】

【主要是这点,但那个精明的神木先生也是希望我这样的人们也能出钱哄抬价格吧】

Alice指着海伦桌面上的出价按按钮,嘴角微微的翘起了一下,目光却完全没有放在舞台上那竞价激烈的魔术用品上,而是双眼微眯朝着稍微处于斜后方的——“海尔赛兹”。

拍卖会像是进行了数个小时却仿佛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黑暗中不知与谁竞价的神秘紧张感笼罩着整个房间,空气都仿佛跟着一起燥热了起来,海伦也跟着一起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松了松气。

【Alice,你不感觉很热么?这个屋子里连空调也没有】

【事实上我觉得正是因为有空调才会让你感觉热】

【什么?你是说他们刻意提高了温度?】

【只是比刚开始的时候热了一点点而已】

Alice微微挽起衣袖,露出手腕上棕色皮带的手表送到海伦面前,氚管气灯夜明的深灰色表盘上温度计区域显示着室温。

【比刚刚开始的时候高了4度左右,双金属材质线圈的机械温度计,准确度你可以放心的】

【。。。本来我就没质疑过你的感觉,所以他们为什么要逐渐的提升室温?】

Alice看了看海伦说道。

【配合拍卖的进行而逐渐的提升温度,不用太多,控制在五度以内不会过于明显,但专注于拍卖的人们的精神早就已经被气氛“点燃”了】

【所以说啊,目的呢,目的呢】

海伦可不想听Alice的长篇大论,敦促起来。

【金钱可以说是极为简单也极为古老的魔术概念之一,为本没有实际价值的纸张或是数字赋予名为“面值”的幻想,而这样的一般等价物间争斗的场所同样也相当于人类大量意识的争斗场所,自然而然的便产生紧张感甚至是,对拥有和使用力量的满足感充实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说这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结界,无论是室温的提高,还是这整个建筑设计上的诡异感都是为了更容易的对其中的人施加影响的辅助手段】

【你辅修了结界课?】

【要不然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的经常跑去你家么?】

【可惜的是我并没有在我住的的地方布置结界,只是很多人都没有认真的找而已】

【没有认真找,还用了破解结界用的定位魔术才找到你家的差生真是对不起了哈!】

『这次拍卖的最后一件物品,很是稀奇想必就连在座的各位见证人也会对它产生兴趣』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让人花更多的钱,在这里的人多少都懂些魔术吧,总不会所有人都上当吧】

【对这方面不了解的人普遍不会在意,而在这种处于金钱洪流的场合就是真的注意到了恐怕也无能为力,想要的东西即使知道花了更多的钱也要拍到手不是吗】

【越简单的魔术,就越难以真正破解,你经常说】

海伦和Alice聊得起劲根本没有注意舞台,而Alice则在看到了舞台上的拍卖品后,停止了交谈,发觉谈话对象没了声音,海伦随着Alice的目光看向舞台。

『1981年希拉里·普特南在他的《理性,真理与历史》之中阐释过这样的设想即——一个人,当然可以假设是你自己,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感觉”到他自己正在听到这段有趣而荒唐的话语,也就是所谓的“缸中之脑”』

神木环绕着舞台用富有戏剧性的动作和声音讲解着,然而在场的人们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注意他,因为随着管家解开盖布露出的恰恰是神木口中说的,如假包换的装着大脑的透明长方形容器,没错是人类的大脑,正如坐在座位上每一位来宾颅骨之中包裹的一样,1400克的沉甸甸的人体组织,人体的中枢,就那么赤裸裸的被放置在众人的面前,一沉一浮的困在缸中。

神木停顿了一会儿,当他感受着四周的气氛逐渐改变并随着室温的逐渐降低而悄然冷静下来时,又环绕着容器走起来。

『在遥远而古老的中国则更早的时候便有名为庄周的思想家提出了类似的理论,这样一件物品理所当然的成为本次拍卖会的压轴重头戏——一位魔术师的大脑,一位精通如尼文字和凯尔特系统魔术的魔术师的大脑,在座的各位恐怕有人就是为它而来』

不得不说,神木是一位相当出色的演说家,语言包含着感情,丰富的肢体动作直击每个听者的心灵,不停的诉说着这件有违人道的拍卖品,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话语时,神木却戛然而止,向着海伦抛出了一个问题。

『很感谢Alice小姐在之前的几个展品的展示过程中为我们解答问题,虽然这件展品并不是书籍但是依旧想要询问一下您的意见,可以请您说几句吗?』

震惊情绪中尚未恢复的海伦随着询问呆呆的起身,甚至于忘记了带上耳机询问Alice。

【啊。。。呃也许可以用在制作触媒。。。或是听您说的好像和它生前的主人学习的魔术体系有关?】

海伦喃喃的说着。

『哦,十分感谢Alice小姐宝贵的见解,当然,这件物品完全可以使用在任何你能想到的方式和领域,另外我要些许的订正一点』

神木顿了顿

『——不是生前,而是现在,这个大脑并非死物它还活着,以前,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甚至包括不远的未来它都活着,当然如果买下的哪一位将它摧毁的话除外,在那之前它都还活着,直到结束为止』

虽然魔术师大多看轻人伦道德,献祭活人,使用脏器的禁忌黑魔术,来参加这种地下拍卖的人们恐怕亲身经历的不在少数,但即使这样,一个活在缸中,活在他人掌控之下的活生生大脑,这只有疯狂的科幻小说之中才会出现的怪诞场景真实的摆在面前,依旧让在座的魔术师们之间掀起了一轮新的竞价热潮,不过有别于之前的燥热的挥金如土,如今我们所能感受到仅仅是静寂的彻底冷静的疯狂,现在这间屋子也许才真正的化为了魔窟,仿佛回到了充斥着鲜血,痛苦与暴力中世纪蒙昧的巫术祭典,化为了,凝聚着人类最纯粹恶意的漆黑漩涡。塞壬的歌声在这人鱼之馆才刚刚响起。

64万美元

80万美元

130万美元

价格以倍数甚至是指数的速度飙升,转眼间起价50万的展品便已经飙升到千万的领域,不少竞价者逐渐开始放弃,也许这在医学上是个不朽的奇迹,但逐渐逼近上亿美元的价格开始让人望而却步,很少有人能接受这个价格,而且这也早就超出了一个区区人体器官的价值,这个数量级的金钱甚至可以武装一只小型军队,要用来买人性命更是绰绰有余,但在依旧竞拍这件物品的人眼中,看到的却是它在除了魔术触媒,降灵道具,甚至是关于魔术记忆的传承,而是另一个方面,无价的方面——永生的可能性!

既然这个大脑可以离开人体而存活,既然神木口中说直到这个大脑被摧毁为止会一直活下去,那么是否代表了超越人类现存寿命极限的奥秘,也许无法真的到达那个彼岸,但哪怕终其一生也只能跨出一步,也无疑是这群人的毕生夙愿,魔术师们正是这种平日里无视人类社会的规则,无视道德法律,极度自私奉行合理主义,而在对无尽的力量;知识;生命的追逐上又极尽理想主义的可悲生物。

1亿零650万

数字终于突破亿元大关,还在加价的只有两人。

【什么疯子还在出钱,这个价格都可以中好几次头彩了】

Alice看着昏暗中晃动的人影

【还在竞拍的人位置离舞台都很近,应该都是见证人,一个是离我们很近的,你右手边较胖的男人,另一个,我想是“海尔赛兹”】

【学院原来这么有钱?】

【政法部代表的可不是学院,学院说到底也只是个保存;学习机构,充其量可能算是一个管理机构,不可能出这么大的价钱来买一件不知道具体用处的物品,站在那个人背后的,是董事会】

【董事不都是学院的领导们嘛,各个院系主任之类的?不是吗?】

【的确他们都在学院任职但这只是他们的个人行为,准确来说他们只是受雇于董事会,整个学院也只能算是董事会的财产之一】

海伦听着却并没什么实感,毕竟这个数量的金钱已经远远超越了她这样普通人的思考范围,只有Alice用几乎不可听闻的声音说道

【虽然最初的学院并不是这样】

终于,在对手不断加大的筹码前,右手边的肥胖男人终于放弃了,似乎有些恼怒的砸了下桌子,看起来最后获得胜利的应该就是有着学院董事会支持的海尔赛兹了。

这件展品最后以将近两亿的天价成交,随着管家将拍卖会一锤定音,灯光逐渐亮起,整个拍卖过程中的狂热气氛也渐渐消退,竞拍者和随行人员有序的离场,就连神木的致辞也没人再听。

最后,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五组来宾,都是依照主办者神木在拍卖结束时的要求,各位见证人留了下来,除了一位年迈的老人以身体不适为由回去了以外这五对男女应该就是这场拍卖中最为重要的角色了。

海伦不无趣味的打量着其余的几个人。

刚刚那个和海尔赛兹竞价的胖男人,正从随从的矮个子男人手里拽过手帕擦汗,看来刚刚的竞价让他很是吃力,白色西装的路易和他随行的小胡子男子正一起在向海尔赛兹行礼致意,而海尔赛兹身后带着眼镜的和服女子则好像得到她的授意一般没有搭理路易一行,而是直奔由女仆推着轮椅的老妇人身边打起了招乎。

每个组合的人似乎都有过一面之缘,只有自己和Alice这个组合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这让海伦很是不适。

房间的大门关上,神木应该是送走了所有的宾客,回到了舞台上

『虽然繁琐但依旧请接受我对各位到来表示再一次的感谢,这次希望各位留下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请求,仅仅是期望能够招待各位一晚,如果不麻烦的话希望各位能够接受本人的好意。』

说完神木深深的鞠了一躬,便退下了,似乎很忙于处理拍卖之后的事务。

随着管家和男仆一一将钥匙发放给众人,各队人马也都离开了座席,在各自用晚餐和就寝前,应该就是这几组人的交际时间了。

『真是见鬼,怎么会有人这么执着的和我抢那个东西,考虑到我家族在这方面的影响力一般也没什么人敢无缘无故的挑衅吧,你说呢吉迪恩先生』

胖男人擦完汗水,抖了抖手帕还给了那个被叫做吉迪恩的矮个子男人,一脸不满的说着。

『要不是被前几个东西耗费了点钱,还能坚持一会儿,没准就到手了』

这时刚从海尔赛兹那里走来的路易,一把推开诺诺不敢作声的吉迪恩,对粗着嗓门抱怨的胖男人说道

『这位先生,你这样很影响我们的正常交流,刚刚与你竞价的是海尔赛兹小姐,无论你是什么地产暴发户还是石油土包子,都不可能得手还请你安静的抱着你的“战利品”回去吧』

路易语气明显的带着嘲讽,和作为传统魔术家族的自豪感,显然对于女士的礼仪并没有同样体现在对其他人身上。

『路易,我的侄子,对于无礼的家伙不要过多的理睬,这样只会败坏你自己的水平』

小胡子掏出一个烟斗用直流电打火机点上火吸了一口,对着路易说着,显然也并没有把胖男人放在眼里,而这明显让他十分不满。

『我岩氏的企业怎么也比你们这些迂腐的,只会败家的法国佬强!』

『所以说现在的新兴魔术师家族都只会用那几个臭钱说话,完全不重视传统,你们根本都只是些唯利是图的家伙,简直有辱魔术师之名』

路易飞快的驳斥着他

『够了!』

一直旁观的老妇人此时也示意女仆推自己过来。

『你们这么不成样子的争吵才是真的给魔术世家丢脸,阿方思你也太纵容你的侄子了,将来他可是要接任加尔文的百年传统!这个样子给人看岂不叫人贻笑大方』

老妇训斥着小胡子男人,又有意的瞥了一下海伦这边,言下之意无非是叫这两家在外人面前收敛几分。

『既然吉拉迪诺的老夫人都这么讲,我也就不与这头山猪一般见识,路易你退下,这里就让我来,你多和那边的Alice小姐交流交流,你们都算是魔术界未来的新秀』

路易意外的很听这位叔叔的话,乖乖的离开了岩姓男子桌前走向海伦。

『Alice小姐。。。』

【我不。。。】

海伦的辩解又一次被打断

『与其被外国人叫做山猪我倒不如和与Alice小姐同行的这位聊聊天,吉迪恩先生你先回房间等我吧』

一边把钥匙递给了矮小的随从胖男人一边走过来

『Alice小姐,我可以和你这位漂亮的同行者说几句话吗?她看起来像是个中国人』

【我一直要说我不是Alice,我旁边的这个才是,你们根本就没有让我把话好好说完过!】

海伦烦不胜烦只得大声的嚷了起来,转眼间目光就都聚在了Alice的身上。

『这可真是失礼,一直没能看出你才是Alice小姐,把你和随从弄混真的是太过眼拙』

最先说话的是路易,慌忙向Alice表达着歉意。

【海伦是我朋友,并不是什么随从,我们本来就没见过更谈不上什么能不能认出,是随便交换了座位的我们不对,您不需要为此道歉】

Alice对于路易满是和善的伪装却显得不是十分在意而是转过身对岩姓男子道了问候。

【岩氏的总裁岩哲先生吧,对于您的家族多少还是有些耳闻,我虽然是中国人但不是什么魔术世家的人,还是和大家一样叫我Alice吧】

岩哲好像找到知音一般乐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Alice小姐虽然不想透露姓名的样子,但是看在同胞的份上,若是什么时候愿意赏光来我这里吃吃饭我也是十分欢迎啊』

岩哲依旧是大着嗓门嚷嚷着,看起来并不是刚刚竞拍失败导致的无礼行为而是这个人天生的大嗓门,真的交谈起来倒是反而有几分热情好客,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Alice后,理也不理其他人径直的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路易对于自己被冷落显得十分尴尬,转身对叔叔说了几句后便一起离开了,至于吉拉迪诺的老妇人则和海尔赛兹一行,一道离开。

整个房间孤零零的只剩下了海伦和Alice显得异常尴尬

【Alice我们也走吧,这个房间气氛怪怪的,总感觉难受】

【嗯,走吧】

[入夜后]

漆黑狭小的房间内,神木慢慢的关上门,小心的环视着四周后。

『海尔赛兹大人,我想我们可以见面了』

『跑了这么久,一出现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办起了拍卖,而且还有这种难得一见的货色,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来的不是海尔赛兹,而是穿着和服的女子。

『原来是秘书官小姐,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神木先生我想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可以不用四处看了,我可以和你保证海尔赛兹大人并不在这里,也并不关心你这个小角色』

『那自然最好,谁也不会想被抹杀异己的垃圾处理机关一直盯着,当然秘书官小姐我并不是有意说你们的坏话』

『没什么,外界怎么传我并不在意,实际上我们干的工作和你说的也没什么不同』

神木见女子无意和他再说什么,便把手中提着的密码箱递了过去,

女子推了推眼镜接下了箱子默不作声的离开了房间。

神木注视着女子的远去,过了许久才一个人走出房间,慢慢的穿过阴森的走廊,却浑然没有看见阴暗处站着的黑色身影。

等到神木被发现胸口插着餐刀躺着大厅舞台的正中央,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吉拉迪诺夫人的女仆在推着夫人散步时发现了他,胸口一刀致命,整个现场可以说是干净无比。

事发后管家立刻封锁了整栋别墅,虽然岩哲和路易对此举颇有微词,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么一座偏僻荒岛的别墅里发生的命案,凶手无疑就在就在这在场的几人中间。

『我们调取了监控录像,鉴于一楼的用处我们并未在一楼设置录像,所以我们只能知道昨晚有谁去过一楼,以此缩小嫌疑者的范围』

『喂喂,非要开始搞这些东西嘛,杀人这事交给警察不好吗?』

岩哲很是不满管家一幅要找出凶手的态度。

『且不论这次拍卖和聚集在此各位的性质是否真的适合报警,但今天的天气很恶劣不适宜出海,至少要等到下午才能离开,而在那之前各位可是要与杀人凶手共处一室,我想这样做会更好一些』

岩哲噎了一下,听完管家的话确实感觉很是不舒服。

『那就快点把,都证明一下自己快点把犯人揪出来,但是事先声明一下啊,我可没离开过房间,对吧吉迪恩先生』

岩哲回过头确认着。

『很可惜的是吉迪恩先生并不能为您作证,因为他本人就是昨晚离开房间去到一楼的人之一,所幸的是监控录像证明了您的清白岩哲先生』

『什么,吉迪恩先生你怎么可以擅自离开我的身边,你可是我的保镖!』

伴随着岩哲的大喊吉迪恩默不作声,像是不善言辞,并不为自己辩解。

『除了吉迪恩先生,另外还有Alice小姐,路易先生,以及海尔赛兹大人身边的这位穿着和服的小姐曾到过一楼』

『我叫九条千惠理,请称呼我的姓氏即可』

『那么嫌疑人目前共有上述四位;住在一楼的我自己,还有尸体的第一发现者吉拉迪诺夫人及其女仆一共7人了』

【那些男仆不用算进去?】

海伦插了一嘴,却无人理会她,Alice刚想开口却被推着轮椅的女仆抢先一句

『那些都是机巧人偶,不能算作人类,它们的操纵权应该在主人神木手里所以不可能作案』

海伦完全没有料到一直沉默的女仆会和自己说话,一时惊讶的望了过去,直到Alice点头同意才对女仆说了声谢谢回过身来。

这时海尔赛兹第一次走出来,蹲下看了看神木的尸体对管家说道

【从他后背淤积的尸斑看来应该是昨晚夜里死的,一个小时前才下楼的吉拉迪诺夫人和女仆没有嫌疑】

她的声音很轻,发音像是没有经过喉头的震动,语速十分快,说出的话语倒像是蛇的吐信。

管家听完 刚要说话,海尔赛兹却像补充什么似的说道

【鉴于我看过的尸体数量我认为这个伤口十分干净利落,刀刃完美的穿过肋骨间的缝隙刺穿了心脏,应该是个相当理解人体构造的人】

她沾了刀身上的一点血沫放在舌尖抿了一下。

【很浓的腥味,略咸还有些浓稠,死前剧烈运动过,但不是很明显,显然没有搏斗,是在被杀之前进行了什么活动,看现场应该是死于内出血的休克,虽然刀没有拔出来一定程度延缓了出血,但估计被攻击后2分钟之内就死亡了,作案者无疑是一位精通此道的老手】

众人听着都感受到了一阵寒意,那是见过无数死骸之人的经验之谈,而且分析的箭头无疑的指向了岩哲的护卫吉迪恩和自己的秘书官九条。

对于海尔赛兹毫不避讳的分析,九条却显得没什么不满而是扶着眼镜像是等待着结果一般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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