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谢幕曲 『The song of end』

作者:sugawara 更新时间:2018/6/30 23:27:40 字数:24363

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你自己。——《伊斯兰的反叛》

滴血的刀尖从腐烂的胸膛拔出,一如既往的腥臭味刺激着鼻腔,但身体早就已经习惯了并不会有什么作呕的反应,只是无论看到几次都是如此的让人感伤啊,看着生命的逝去似乎已经成为自己唯一的慰籍了,不如就这个样子。。。

【没关系的,Alison,你已经很努力了就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哭出来的话会舒服很多的】

腰间被一双手环绕着搂住,她的头贴在身上,她的呼吸就回响在耳旁,像是荡着风信子的香,尖尖的下巴抵着我肩头,金色长发反射着月亮的珍珠色光华,即使隔着衣服我也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她那。。。比任何人都要温柔的暖暖体温。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头来看向她,看向那个白衣的她,看向她退开几步靠着的一排紫罗兰,月光映照在那些仰起脸儿的美丽花朵上,也照在她仰起的脸庞上。

啊,多美啊,你就是这样美好得让我每每心颤,海伦你总是这样在我即将没入黑暗时用你那比百合花枝还要纤细的手将我拉起,海伦。。。海伦。。。我看向你,注视着你,那些满是苔痕的堤岸,那些幽深的小径,那些美丽的花那些哀怨的树,都消失了,就连那花香也消失在夜晚的空气中,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你,只有你,只留下你那双眼睛中温暖的光芒,只留下你仰望的眼中那颗炙热的不变的灵魂!

【Alison,为什么呢,为什么只有你要忍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只有你没法嗅到死亡的芬芳。。。】

你用曼妙的嗓音唤着我的名,而我却不能应,因为,因为,我怕一旦做出回应我那早就封存好的心门会再一次裂开缝隙,所以我不能应,我不能回应,我亲爱的金丝雀,我亲爱的海伦。

【这不在你的工作范围之内】

她回应我的话依旧是那么平淡,好像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可分明她的眼角还挂着晶莹。

【那我的工作是什么,我在孤儿院学到的只有么杀死怪物,可是你这么强似乎没有我工作的余地啊】

月光把我那洗得有些开始微黄的白布袍子晃得像新品一样洁白,粗糙的麻布衣服上那个银色的挂饰就连我也感觉被光芒照的变得有几分耀眼。

【我说过,你是钥匙,钥匙的载体,你只需要跟着我,必要时作为仪式的一部分就可以】

【是什么样的仪式?我是祭品吗?】

丝毫没有思考自己的生死我就这么冒失的问出了话,孤儿院里培养出来的习惯,在跟着这位少女的几年间已经消磨殆尽,说话前不再恐惧被人厌恶也不再胆怯于注视他人的眼瞳,这是我从未想过能拥有的日子,即使最后是要迎接死亡,我想我也不会再害怕了吧,不会再迷茫了吧,我曾以为孤儿院是人间炼狱,直到我跟随这个少女直到我目睹她的一次次死与复活,直到我看见她杀死一个又一个渴求终结的同类,我才发觉炼狱真的存在,而且就存在她的身体里她的生命里。

多么可怜的人儿啊,多么美丽的人儿啊,我想如果能拯救她,如果能为她而做些什么,哪怕是为她而死呢。。。我甚至有了这些以前不可能存在的情感,也许这正是她对我的救赎吧,那么也请让我把你拯救吧,我亲爱的乌鸦,我亲爱的Alison。

【不,你只是一个媒介,一个象征,你是钥匙只是通过你来打开门】

【至于。。那是什么样的仪式啊。。。那是让人接触本源触摸真理的仪式,直说的话就是能实现一切欲求一切愿望的仪式】

我慎重的说出这样的话,可她眼睛里那炭火般连绵的光芒依旧那么耀眼,炙烈的近乎要把我灼伤。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那还真是厉害的过头的仪式啊,那之后呢?仪式结束之后呢?你会和我分开吗?】

【不会,你会一直在我身旁,我会一直在你身旁,直到有一天你老去死亡,而我也会带着钥匙寻找下一个载体,就像一直以来一样。。。】

【原来会一直在一起啊。。。那我就可以一直分享你的喜悦你的悲伤了不是吗?】

【你是在怜悯我吗?】

【是啊,我怜悯于你的美,怜悯于你的命运你的一切,因为于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一切。。。】

【不要那么去想,你就是你,不是什么物件】

【对了!如果那个什么仪式真的那么厉害的话,是不是就连你。。。】

【不要说了!】

完全没有料到,一向语调没什么起伏的Alison会喊的那么大声,我愣住了恐怕要有10秒左右吧,才听见她喃喃的说下去。

【不要说了,像也别去想,那个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只需要像现在这样就好。。。一直这样就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听不到了,我刚刚要开口去问什么,却正好看见了她身后亮起的极光,像是火焰一般壮丽,像是帷幕一般绵长,我刚刚才张开的口就这么停住了,那是如此美丽的景色,斑斓的极光下黑色的少女满脸哀伤,黑的深邃的发丝被硬冷的速风吹得凌乱,恰如其分的融入到那片光的海洋之中,光的焰影之中,油画般绚烂。

那就像,就像是梦幻中的景色一般,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到极致的景色,这一幕便永远的记在我的心中,成了一道我一生都沉浸其中的心相风景。

【您总是个怀旧的人啊,即使在战斗中也会时常想起以前的事吗?】

刘的大剑旋转着掠过Alice身边,一步步逼退着她的步伐,和绝大多数乌鸦的暗杀技术不同,他的剑法正面突破刚劲有力,真如一个骑士一般,大开大合的剑术没有一丝瑕疵,长久岁月里他的剑术已经甄至几乎完美。

【您看了那本我让威斯克送去的手稿吗?您一定已经修复了吧,那是卓娅-奥芙娜-伊万诺娃的实验记录,也就是他们说的卓娅的遗产。。。如果能让您回想起什么来。。。那可真是让我由衷的开心,那真是花儿一般凋零的女孩啊,罂粟一般坚强却又自我毁灭着,就像那手稿上镶嵌的宝石一样,美丽又脆弱。。。】

说着他放下剑,用悲伤的黑色瞳孔看着Alice又说道。

【真是美丽,那种破灭的美,无论是卓娅,还是海伦-克里斯蒂安,您还真是残酷呢,您似乎有着吸引这些人的能力,您就像太阳,像火光引诱着我们这些可怜人投身其中,而我们又无非不是醉心于您的美,渴望将您自身于火焰中拯救。。。我的大人,我敬爱的Alice大人啊】

剑身随着话语再一次卷起狂岚,犹如。。。风暴一般剧烈而带着破灭的气息,空间里又似乎闪烁着一点又一点的蓝色花火了,像是燃烧的烛骨一般,像是燃烧的心脏一般,发出噼啪的蚀魂之音。

绑带长靴坚实的鞋底踩断了几根还柔韧的绿色触手,海尔赛兹拖曳着脚步再次来到神父的面前,微微扬起头手里的小乌丸对着天空映出晦暗的光泽。

而就在这时一根钢筋却带着高速摩擦产生的火光飞了过来,海尔赛兹刚想转身挡开,刀身才弹开那根钢筋一道白色身影就近乎拥进怀里,那人五指并拢做刀状向着她的胸膛刺来。

吱嘎 。。。刺耳的声音之后无论是海尔赛兹的刀尖还是冲过来那人的手掌都没有接触到对方,安娜斯塔西亚站在二人正中,用钢铁的手臂挡住了两个人互相的攻击。

『菅原大人,请不要玩闹了,这时候对海尔赛兹出手并不是明智的行为』

【啊啊,知道啦知道啦,咱只是想试试这个打败了神父的小姑娘究竟有多少斤两而已】

面对着眼前挠着头一脸无所谓样子的白,海尔赛兹倒也没多管只是把刀从安娜的小臂中**,再一次转过身子,然而就在转身的一刹那,她感觉到了什么,即使只是眼角余光的模糊一瞥,或者说是那诡异蛇瞳从四周情报里得到的某种启示,或者。。。只是她无数次生死战斗磨练出的本能直觉,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身后有什么东西。

不可能!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即使自己再被白分神也不可能被什么东西接近而不自知。。。短短一瞬无数种念头闪动在海尔赛兹脑海。

那是什么毫无气息的东西,是什么一直就在自己身后的东西,那是。。。神父!是神父阿尔弗雷德,可这就更不可能了,不要说他之前受到的伤害和咒术的反噬就是自己的那几刀也足以摧毁他的全部生命了,毫无疑问的自己的刀已经摧毁了他的心脏那手感自己绝不可能犯错。。。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在排除了一切可能性的情况下,剩余的那一个点即使再不可能也就是真相——神父阿尔弗雷德在生命体征全部停止之后又因为什么原因再一次站立起来了!!

海尔赛兹飞速的思考并得出结论,与此同时神父也做出了动作,海尔赛兹一边回身一边在脑内思索计算着战斗方案,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况,拥有“神之眼”的她第一次在战斗**现了她意料之外的状况,第一次处于被动的境地。

眼睛!对了是眼睛,被破坏掉的左眼的视界有了缺损所以才没能发现!原来是为了这样啊,可恶太近了来不及躲开了,目标是手吗?只能以伤换伤了,一击必须要结束战斗!

然而神父的速度却再一次超出了她的预算,高大的身影瞬间就把她覆盖,厚重的手掌握住她刚要抬起攻击的左手,破损的可怖的脸孔凑上来,贴得无比的近。

糟了!

海尔赛兹刚有些意外并抬起右手的小乌丸就听见神父的声音。

『镜。。。啊』

她瞬间瞪大了只有一只的眼睛,竖立的蛇瞳骤然收缩,动作也僵持了下来。

【神父,你居然还活着,难以置信】

『镜啊。。。是什么改变了你呢』

神父却没有做出回应,而从他那心脏早已停止跳动的胸膛传出的话语,却让海尔赛兹陷入了更大的迷惑。

『我以前没有和你提起过吗?你的那个小小的坏习惯。。。』

神父一边抚摸着她纤细的手指一边说着,嘴角挑起扯动那满是伤痕的褐色皮肤,露出了扭曲却和善的微笑。

『你啊,会下意识的扳手指呢,在你抑制不住心中杀意的时候,以及你对眼前的战斗充满了期待和欢喜的时候』

『那时候你就会按下手指,面带着微笑去战斗,可我这几次见到你都没有看到你的这个小动作,即使在和我战斗即使在杀死马尔科的时候,为什么?是什么改变了你?』

神父再一次抚摸着她中指的第三节指骨,用沙哑的破损的喉咙询问着,可那语气听起来却又似乎不需要任何回答,只是单纯的询问着。

海尔赛兹低下头默默无语,终于当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抬起头面对神父的时候,却停住了,本已半张的嘴唇定在的那里又缓缓阖上。

她面前的神父已经失去了神采,僵硬的身躯再无一丝生机,刚刚回光返照一般的瞬间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的话语了,他的身体就像是积累起来的灰塔一样,就像是洁白灰烬一样,被海尔赛兹小小的一个 动作弄得分崩离析,像是星屑一样散了一地,只留下大致的痕迹还能看出那曾是个人类。

海尔赛兹毫无表情的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向着钟楼走去,对着身后呲着虎牙微笑的白留下了一句话。

【白夜卿,这是我对你的唯一一个请求,把他埋起来吧,把神父,把那个可怜的人埋起来吧,让他能遂他的愿望去地狱与恶鬼厮杀,让他順他的信仰与主相见吧】

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反应,走向钟塔的脚步愈加的坚定,绯红的长衣随着步伐飘动,像是一曲艳红的挽歌,一团炙热的火焰,长明于神父的灵前,接过他手里的提灯继续点燃,更像是一朵盛开在大雨里的红得怕人的。。。彼岸花。

只有神父最后的话仿佛还留在空中,在她的耳畔留存——『孤儿院就交给你了,镜,孩子们就交给你了,无论是曾经不在的又或是现在的以后的,孩子们就交付给你了。。。我亲爱的镜。。。Amen』

【真是把锋利又脆弱的刀啊,没有禅意没有信念的杀人刀,除魔刀,比任何人都强大又比任何人都要弱小的存在啊,在怪物与人类狭间徘徊的人儿啊,汝最终是镜。。还是海尔赛兹呢。。。汝是人又或是人偶呢,Alice啊汝选的这个给汝自己的斩首刀还真是。。。还真是,有趣极了呢!咱不禁也兴奋起来了不是吗】

白看着海尔赛兹猩红的背影露出了更为狂气的笑容,又看看地上那晶莹的白色灰烬说道。

【神父哟,汝的小女孩的未来,就让咱好好见证一下吧,可不要让咱失望了呢,最强的刀刃,神之眼的小姑娘哟】

白色的短发在半空飘动,正如通向过往世界的那位女神一样,正如那高贵的纺织者一样,正如那同样高贵的浇灌者一样,不可知的反射着遥远过去的微弱光华,如同样昏暗的“兀儿德”一样,深邃而悠远,漫长的像是一首古老的颂歌,短小的像是轻快的吟唱,正如那终将剪断的命中注定的悲哀丝线一样,无从逃避,无法忘记。。。

咔嗒,咔嗒是长靴坚实的固特异鞋底踏在地面的声音,也是通往终曲的脚步声,伴随着生锈老旧拉链式电梯门被打开,绯红色的一把兵器站在面前,本就红的炫目的衣服被她自己和无数敌人的血液染的更加妖媚,她静静的站在门口用仅剩一只的金黄蛇瞳注视着电梯间里的威斯克,虽然太刀小乌丸此刻被稳稳的收在刀鞘中,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分明是一把又一把锋利无匹的剑气,仅仅是与她对视就已经能感受到身体仿佛被无数刀刃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方式切割的四分五裂。

这正是毫无疑问的——最强的剑!

【呦!威斯克,Alice在和什么人对打?】

『你不需要知道,这不是海尔赛兹份内的事』

威斯克无视了门口一边用手指玩弄黑色长发的海尔赛兹的问题,一边从椅子上站起身,阖上手里厚重的大部头拿着它走过来,这个宽敞到豪华的电梯间里甚至还有个不是很大的书柜。

『离开这里海尔赛兹,只是最后的通告,否则』

【你明明就知道我的回答】

海尔赛兹向前迈出一步走进电梯,随即回过身用右手带上了电梯的大门,全然不顾脑后大作的风声只是轻松的一偏头躲开了这一拳,任由它将面前的拉链铁门穿出一个扭曲的大洞,那令人恐怖的一拳就贴着她的面颊擦过,强力的风压甚至在她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居然背对敌人,还用惯用手去关门,作为海尔赛兹太失格了!』

【敌人?在哪里呢?对于没有杀意的人还要视为对等敌人的话才有失风度不是吗?】

『下一击可就没那么好躲开了』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像是疾风电闪似的突拳直奔着面门袭来,这次海尔赛兹却是后仰身子用几乎九十度的角度避开了这甚至超过了人类神经反射速度的一拳,铁拳就在鼻尖上方数厘米处把身后电梯挑选楼层的面板轰的粉碎,整个青铜的按键面板凹陷了下去只剩下底层和顶层两个按钮还好好的嵌在上面。

『果然,是在攻击之前就被捕获了攻击的轨迹吗?不愧是神之眼,不过从现在开始就是真正公平的战斗了』

威斯克就在海尔赛兹那随着转体而飘扬起来的黑发落下之际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左眼,炙烈的金黄在瞳中燃烧,随着这一瞬间本来不可能有风穿过的封闭空间里,却好像涌动起了气流一般,海尔赛兹面对威斯克慢慢抬起了头颅,黑发柔顺的在脸颊滑落,露出那张永远微笑的铁面,和那只同样耀眼的蛇瞳。

喀喇,喀喇,伴随着骨节的响声,海尔赛兹晃动了两下脖子,接着大拇指慢慢抚上了中指的第三节,用力的按下!

【只要微笑就好了吧,带着欣喜去战斗去厮杀就好了吧,那就这样吧。。。神父】

从那染血的白手套下的指节发出响声的刹那间,这场前所未有的最强之战已然拉开了序幕,两代海尔赛兹,“最强之拳”和“最强之剑”两位神之眼的拥有者今夜至少将会有一人逝去,这场红与黑的交融就在这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是宽阔的,正在上升和下降间停泊的铁皮匣子里展开了!

『不抱希望之人才无可失去,可这又是何等的悲伤,最大的悲剧不也正是得不到和得到本身吗』

沙哑的嗓音在风中飘摇,纤长的刃物随着声音的来处被旋转着抛来,最后被白小巧的手掌稳稳的攥住。

刀剑之山的另一边声音的主人拄着长柄镰刀站着,赤身**只是罩着硕大的破旧灰袍,金发在兜帽下飘摇,空洞的双眼直直的望着阿塔伽提斯学院高耸的钟塔,那像是一座未竟的巴别塔,曾代表通往天际的荣光,如今却只是屈辱的象征。

『我见过太多的怪物,他们无一不渴望着厮杀和争斗,在我看来那和渴望死亡的干渴叫唤并无区别,那些狰狞的笑容本质上和哭泣的孩童是一样的』

她一边像是诗歌一样把话语唱出来,一边僵硬的回过头看向把长卷刀随手**地面抬起头望过来的白,还有她身边同样望着自己的安娜。

『这对只是拥有着被创造出来的生命的我来说难以理解,可无疑即使从这里我也能感觉到,那四个人的气息确实的改变了,不如说正在以命相搏的这一刻里他们才真正的活着吧』

【只不过是无谓的呻吟罢了,对于那触及不到的事物的无限渴求罢了,这在咱看来一样也是奇妙之事,不过呢像是他们一样的人们啊,只能从死中感受生的人们啊,也就只能用这等悲哀的方式来展示自己的情爱了,毕竟除此之外他们别无他物了不是吗?】

『你是说那厮杀反而是他们在展示爱意吗?真是难解啊,超越者之间的情感』

【非也,那并非超越者所特有的,而是每个悲哀的人类所共有的,也即是只能通过伤害来抚慰他人的,通过伤害来爱他人的可悲命轮】

『那么在那里的谁又是人,谁又是怪物呢』

【谁知道呢?厮杀啊斗争的本质也就是这样,不结束的话没人能知道结果,不结束的话每个人就都无法成为真正的自己】

【这种扭曲的,卑劣的,隐晦的感情和行为正是身为人类的象征,怪物们也会因为憧憬而效仿,这种感情下所孕育出的脆弱的,强大的,可悲的又无比可爱的人类啊,正是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所追求的终极不是吗?每一个人不都是因为渴望成为人才齐聚在这里的吗,为了成为人而变成怪物,为了成为人而杀死怪物,为了成为人而爱而恨,这才是魔女之夜的真相,这才是。。。咱所欲见之画卷啊】

白说着还踮起脚尖摸了摸一旁安娜白金色的头发,一边满脸欣喜的把视线又回到了那座塔的方向,洁白的虎牙在笑容间闪烁着,通透的浅蓝色眼眸无比纯净,只是单纯的注目着,像是记录一般注视着那塔里的终极战斗,又或是注视着无尽岁月里的某一个夜晚,让他人不得而知。

『那你呢?白夜卿。。。』

剑山上只有寂静了,或许还有阿什莉这句不知道说没说出口的不甚明了的询问。

刘摇摇晃晃的单膝跪下,胸前和肩膀的伤口几乎要把他的上半身给整个切下来,而此时伤口处泛着火光逐渐完整,面对着空门大开的刘而没能追击的Alice则是踉跄的倚靠在墙壁上仰面对着星空。

【Alice大人,看来楔子起了效果呢】

刘咧着嘴吐出话语,一边用大剑撑起身体卡看向和自己一样残破的Alice。

【海伦·克里斯蒂安向你射出的子弹里包含了我肋骨的粉末,在您受到伤害时会自然的转化身边的一切物质来再构成自身,这时那粉末便会像是灵骸一样侵蚀您的内在,虽然这并不能杀死您但在这能转化的物质越来越少的空间中这样一点点的误算可能就会导致根本的,您的败北呢】

【没有物质可以用这一点你也一样啊,你身上的火和阿什莉一样的话,那么你是准备在这里和我同归于尽?】

【杀死您和被您杀死正是我的愿望,同归于尽的想法您不是应该早就可以猜到的吗?为了能和您站在对等的立场厮杀我才选择在今天选择在这里,选择让自己获得和神一般的力量以杀死神!】

【像黑夜里的虫子追逐着灯火,像少年飞向太阳,像是不断推动石头西西弗斯一样,那么来吧继续起舞吧,至少这一夜是要尽兴的吧。。。】

伴随着咒文还是念白一样的话语原本逐渐稀疏散开的黑色烟雾猛的聚拢,逐渐凝结成一对会让人恍惚认为是羽翼或者其他什么肢体的东西,面对着这样的Alice刘笑的越发癫狂,身体像是皱裂开来一样无数裂纹开始浮现火光就在那些纹路里灿烂的流动,熔岩一般耀眼。

【吹吧,今夜的风,直到吹破面颊为止,猛烈的吹吧!】

刘的声音在夜空中盘旋回响直达天际,大剑和弯刀再一次清脆的交叉在一起。

一黑一红两个身影相对着站立,两只耀眼的眸子相互注视着似乎能迸出火花来,而双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试图轻举妄动,因为他们互相都清楚的感知到,在这个距离下二人都可以轻易地杀死对方,这正可谓是顶尖强者们所知道的“死域”也就是这片重叠了二人致命攻击范围内的空间,到了他们这样的境界没人不了解自己出手必杀的距离是多少但是预测对方的距离以及估算怎么把对方拉进自己的领域里才是决定他们生死的关键,而这。。。。对于同样拥有神之眼的人来说再简单不过,所以他们不可能动,动的那一瞬间就不可能是无伤!

僵持,僵持,僵持!长时间的观望后终于威斯克率先动了,他果断的对着海尔赛兹抛出了手中厚重的书本,也许是预算到了她手腕的细微动作吧,又或者是同时为之,海尔赛兹手指尖一抖,甩出的数根奔向威斯克面门的钢钉就稳稳的没入了书本之内,借着威斯克用书挡下钢钉的间隙海尔赛兹猛然突上前,左手出掌似虎爪,由下向上奔向他的下颌,中途被威斯克用手肘拦住转而变为鹰爪抓向胸口,不料威斯克忽然侧身,身体像是没有重力一般塌了过去躲开一击,又在海尔赛兹还未能收势再攻的时刻进而反攻重拳袭来,一击落空的她只能翻手接下这拳任由震荡顺着手腕下移,让沿着尺骨往下整个小臂的毛细血管都爆裂开来,鲜血顺着袖管沥沥滴落出来,染红了里面穿的白色衬衣,一击未得手威斯克也不再冒险追击而是收回脚步站定身子,瞩目看着海尔赛兹甩了甩左手舔舐了一下上面还新鲜的血滴。

【你想的方向是正确的,没了左眼的视野我还不太习惯,但是如果你以为这就让咱们两个站在一个水平线上了的话。。。】

海尔赛兹感受了一下整个左臂的酥麻感,这技巧和以前Alice施展出来的古流武术很是类似,这种攻击经络和穴位的高超技巧居然也能在“神之眼”之下得到完成,然而惊叹只是一时,紧接着她便再一次俯身前冲。

『不管多少次,不管怎么样的攻击都会被预测到,这一点你可比我要清楚得多,然而还是这样鲁莽吗?』

威斯克眼神随着在不断晃动着的海尔赛兹而游走,她不断改变自己的重心和发力方向,难道是希望迷惑自己吗?那么又要怎么应对?威斯克思索着,然而答案显而易见——那就是毫无顾忌的正面进攻,仿佛带着龙吟虎啸的拳风直接席向海尔赛兹,威斯克知道这样的主动出击必然会换来一两处伤痕吧,但是相比起还未有机会拔刀的海尔赛兹自己这一拳的命中几乎就可以奠定胜利。

就在这一刹那海尔赛兹在他的眼中消失了,那原来不是改变重心之类的小把戏海尔赛兹对于和自己一样拥有神之眼的对手同样打出了直球,借着摆动的力道在威斯克出拳的瞬间海尔赛兹整个人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角度斜身贴在地面拔刀砍了过来,倾斜的身子掠过地面切实的把刀尖送进了威斯克的身体。

『这种乱来的刀法不可能破坏我的躯体』

还没等他说出这样自满的话语,他的右侧大腿和一部分侧腹就被刀刃劈开了,不深的刀口蜿蜒绵长像一张血盆大口,大张在威斯克腰间。

这时威斯克才瞳孔猛缩注意到电梯坚实地面上被切割开的伤痕。

『借力吗?厉害不愧是现任的海尔赛兹,不过这种奇袭也只有最初的一下会有用了』

【的确这个被你们叫做“神之眼”的眼睛会看到一切不会遗漏,但是视野外的也一般难以预测,而做到这件事的就是把眼睛传过来的情报尽可能解析的脑了,只要能完美的解析情报那么看不见的地方也可以一目了然,同理如果处理速度没法跟上,或者理解了却没有时间传达给肢体了那么即使看见了,也同样无能为力】

海尔赛兹站直身子向下震刀甩掉血迹,然后戏虐的看向威斯克用手抚摸着紧闭的满是血污的左眼说道。

【我还要感谢神父呢,这样我就算是能给你让一手了,毕竟一样是依赖这个眼睛我和你根本上的差距就是经验,我可是从一开始就看着这样的视野生活着啊】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呢,人本来就很难对移动中突然出现或者消失的东西做出反应,即使你知道了我的攻击方式我这招大概至少也能再命中你一次吧,到那个时候出血量可就会开始影响胜负的天秤了】

海尔赛兹少见的多话,不过威斯克也知道虽然这时战斗时合理的挑衅但本质上是实话,如果这样陷入被动的话。。。。不过出血量影响胜负吗?看了看满身疮痍的少女威斯克只能苦笑了一下,还真是让了我很多啊。。。死神小姐。

『不过今夜就是死神的死期,我必将以身成为你的墓碑!』

威斯克毫不畏惧的展开主动攻击,对于这两人而言刚刚那惊险的交手恐怕只能算是热身而已,这一刻起两人才算是开始真正开始以命相搏,互相厮杀了起来!

刺拳掠过面颊,勾拳将攻击的手臂挡开,威斯克的架势如同一尊铸铁的雕塑,千头万臂面对海尔赛兹的攻击不但能万全的以空手接下甚至还有反击的空隙。

一个旋身后摆腿打在手腕上让海尔赛兹果断的舍弃掉室内并不占优势的太刀,却被威斯克逼到面前,猛然打出虚晃的一拳理所当然的被无视,然而那并不是为了迷惑对手而做的假动作,反而是为了遮盖下一拳轨迹的多余动作,如果一切都按着眼睛指出的最优动作来做在有同等眼睛的她的面前必然毫无意义,然而在那之上故意的犯错,故意的留下计算之外的可能性正是威斯克的用意。

『是啊,如果身体跟不上眼睛的话即使能看见也毫无意义,这对你来说也是一样』

这么说着威斯克的拳头果不其然的命中了海尔赛兹,只不过本来要打在面门上的重拳被她用左手小臂硬生生接了下来,骨骼发出的悲鸣丝毫没能停下威斯克接下来的连击,而海尔赛兹也贯彻着用左手防御的路线尽管左臂已经开始失去知觉手指弯曲向不可能的方向也依旧硬扛着,只用空余的右手偶尔反击一下,在威斯克甚至呼吸都不呼吸长达一分钟的连打之中未曾倒下,反而借着最后一击的力道受身倒飞出去撞倒书柜的同时撒出了什么东西,立刻便变成浓烟把她和书柜的残片隐没在一起。

『烟雾弹啊,借力脱离战圈什么的还真有暗杀者的作风,不过那种烟难道就能挡住我的攻势了吗』

威斯克踏着稳重的步伐迈进烟尘之中,毫无迷茫的依照着眼睛的指示向着,清晰无比的直刺过来的一拳上正对着殴打过去,那是如同武器般被不断锻造而成的肉体,他的每一次出击都仿佛一团由凶器组成的杀意团块一样,只要接触便会被诸刃加身,即使是海尔赛兹骨骼犹如钢铁般坚硬此刻也接近极限了,光看那刺过来的扭曲变形的拳头便可以知道那手臂早就破烂不堪,会在这一拳后完全毁损。

但是在这种战斗之中意外才是常态——两手相接本应该是所向无匹的威斯克的铁拳却停了下来,血液从拳面相接的地方流下来,那不只是海尔赛兹的也混有自己的,手指的疼痛如此告诉他,那触感不是与骨肉交接的感觉而是被什么其他的利器所伤,撤回手才看见,原来是被少女攥在指间的一块深褐色硬橡木碎片深深的扎了进去,毫无疑问刚刚全部的动作和反应都是为了做出这个攻击的铺垫。

『还以为是你手指断裂开的骨头结果却是木头吗,大意了』

【只要没有意识到的话便不算看见了,记住这句吧,算是使用这眼睛的前辈的忠告】

海尔赛兹吐出嘴里的血沫,好像毫不在意的从刚才单膝跪下撑起左拳的姿势站起来,打理打理衣服后再次端起左臂架在身前右手紧缩在保护之内,像是谨慎战斗的骑士。

『的确你刚才的攻击奏效了,忠告我也虚心的接受,不过那代价未免太大,你的左手几乎不可能再用了,外界传闻你像“死神”一样强,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可是会被我杀了的,还是说对我让手太多现在开始力不从心了?』

威斯克金色的蛇瞳眨也不眨紧盯着少女,虽然嘴上说着轻蔑但这姿态怎么看都是在提防她其他可能的小动作,而且。。原本已经明了的她存放钢针的地方在那阵浓烟后又变得不确定起来,这才让威斯克更加警觉,毕竟那是海尔赛兹如今仅剩的武器。

反观海尔赛兹则是不再发言径直突过来,几招踢腿和掌击纷纷被威斯克轻易躲过,在这期间威斯克甚至还有机会审视海尔赛兹的全身肌肉走向,力量的流动来预测下一个攻击。

『目标是我身上的伤吗?虽然是正确的,但是!』

对于海尔赛兹的一个直拳威斯克明显的可以看出是向着自己刚才中计被伤的右手,突然换一直拿来防守的左手来攻击是为了出其不意吧,这样下去会被她一直瞄准伤口攻击消耗自己,但是如果用这样的代价就能定下胜负的话,那么不会有一丝丝的迷茫!

威斯克在内心咆哮顺从海尔赛兹的意图堂堂正正的轰出拳头,肉色的拳头和裹着满是血污白手套的拳头相撞,发出了可怕的声音,那是血肉绞在一起的和骨头碎裂的交响,沿着二人手上的伤痕裂开一瞬间海尔赛兹的左手和威斯克的右手便融合在了一起,真真正正的把骨和血都糅合在一起了。

『什么!这力量和之前的不一样!』

本来以为只会受轻伤的威斯克完全没有想到海尔赛兹居然爆发出了在之前的战斗里未曾感受过的力量。

『一直在隐藏力量等待时机吗,真是条毒蛇!』

威斯克想要收拳却发现一时间没能收回,两个人的骨骼在断裂后以一种奇妙的形式勾结在一起,而海尔赛兹正利用这一瞬间的难解难分毫不退缩,用这已经看不出原样的破碎拳头继续推进,威斯克毫无反应时间只得相对着用力推出拳头。

目的是彻底废掉这只手吗?还是其他的什么,不过即使隐藏了力量但身体的机能总不可能隐藏,根据眼睛看到的。。。她也快到极限了。。。等等,难道是!察觉到意图的威斯克整个人都僵住了,如果正如自己所想那么他眼前站立的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啊。。。

没错,即使隐藏了力量也不代表她的骨骼硬度会超过威斯克,即使用尽蛮力出拳也不代表能够胜过威斯克,但这是最开始就知道的不是吗?于是在威斯克无法抽手离开只能和她角力的这一瞬间,又或者之前一直用左手承受攻击起就已经注定了,这一刹那将要完成海尔赛兹超越神之眼的一击!

喀喇!随着力量的交互终于骨骼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压力而断裂,发出令人耳酸的声音以极大的角度尖锐的刺破皮肤,带着血肉突出来丝毫不管被扯的支离破碎的前端,随着大臂的力量和头脑的意志继续向前,像是一把血肉尖刀突刺向威斯克的眼窝。

一直以为放弃了长刀的海尔赛兹杀伤力会大减,而且除了钢钉别无利器,然而这种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威斯克自己就将身体作为武器而磨练,海尔赛兹当然也是一样,甚至要更为极端,她的一切为了战斗都可以舍弃,为了战斗一切都可以破坏,她一开始就计算好这一瞬间,为了能在这一刻这一秒刚刚好断裂开来而承受了那么多攻击,为了能在此拿下战果而一直隐藏力量,一切都为了这一瞬,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击!威斯克极致力量所面对的,正是相对的连骨折都计算在内精巧的无与伦比的技之极限!理之峰巅!

『目标是眼睛吗?』

断裂的小臂尖刀似的刺过来而威斯克无从躲避,果断的穿过了血肉,在和失去眼睛带来的劣势间威斯克做出了他唯一能做出的选择,偏过头任由骨剑在颈部划出巨大的创口,尽管避开了大动脉但仍旧血流如注,左手飞快的按住创部止血本想借此拉开距离,虽然被摆了一道但仍旧是优势。。。

正这么想着的威斯克看到的却是,海尔赛兹的笑脸,如同毒蛇吐信一般的诡异笑脸,这就是他金黄左眼最后看到的映像了。

那是海尔赛兹不知道什么时候含在嘴里的一块木头碎片,那碎片如此之小甚至就连之前说话的时候也没能看出来,可就是这块碎木头在海尔赛兹嘴里被喷出来却堪比一颗弹丸直接在近在咫尺的蛇瞳里绽放开血花。

『你这个!』

威斯克怒吼一句松开止血的左手一拳直接打在海尔赛兹微笑的脸孔上,让她纤细的身体像被狂风吹动的纸片一样在空中翻滚拍到电梯另一头的墙壁上,刚刚想追击却一个踉跄单膝跪下来,咳出一口乌血,在那一瞬之间海尔赛兹居然还来得及在他腰间那个伤口踢上一脚,连这都计算到了吗?名为恐惧的情绪不受控制的从心灵最深处翻涌,眼前的这个少女究竟不是普通的兵器,更不是炫耀力量而自满的怪物。。。而是其他的什么。。。什么和自己绝对不一样的东西。

听说她从未使用过魔术,听说她从未改造过身体,听说她学习多门武器和流派却无一完整结业,听说她除了眼睛以外没有一处特别,威斯克从未把这些传言放在心上,心想那种怪物恐怕一开始构造就和常人不同吧,但是越接近这个少女越了解她的日常生活威斯克就有越大的恐惧,正如那些传言一样,她从未对自己的身体做出任何改变,她真的就只是个人类,受伤了会流血的普通人类,既没有可怕的力量也没有过剩的恢复能力,她只有自己的身体和名为小乌丸的长刀,那把老师欣然交给她的古刀,她就仅仅只是个人类,她就以这普通的人类之身斩杀怪物屠戮巨龙,诚然她的眼睛是异常中的异常然而也像她自己说的一样,如果没法理解或者跟不上反应就毫无用处,可她却运用自如甚至超越了把身体百般改造拥有巨人般力量的自己,甚至超过了神之眼本身!她将自己锻炼成了一把凌驾于眼睛的兵器,她从始至终都是在使用眼睛而非被眼睛引导,这也许就是决定性的不同吧。。。

打断威斯克胡思乱想的是海尔赛兹的声音,她以一种能说是可怕的角度后仰着上身,一边说着话一边让腰发出咔啪的声音逐渐直起来,嘴角和鼻子淌满了鲜血,左眼的伤口也破裂开淌出血液和组织液混合的脓水,就是这样一张鬼气逼人的可怖面容,居然在笑!不如说正是因为在笑才变得如此狂气如此让人生畏。

【威斯克啊,记得那个时候是你吧,和厅里的人在一起,后来经常出现在马尔科身边的人就是你吧】

猛然的海尔赛兹前倾身子把脸庞凑过来用独特的声线质询,又或者是宣言着。

【让那个笨蛋做出那种事的就是你吧,那天在训练场在马尔科身后阴影里的是你吧,威斯克!】

那眼神如同鬼火一般摇曳,简直和那天一样,和训练场那时看过来的眼神一模一样!

【原本几乎要忘记了的无所谓的事情 ,又被那个笨蛋给我看了一遍啊,更加让我想起你那张让人厌恶的脸了!】

少女用完全不是无所谓的态度吐出这段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来自深渊,每一个颤音每一个呼吸都有让人血液都凝固起来一般的魄力。

【一切都是为了老师,对于那个孩子的事我只能说声抱歉】

【我并没有为那种事而生气啊,只是突然的像是找回了感觉一样啊】

海尔赛兹说着提起了血淋淋的右手,那里是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的破碎肉块,一只白种人的耳朵!

这时威斯克才感觉到脸颊淙淙流下来的温热液体,稍作讶异便又面不改色的面对着少女。

『太令人惊讶了,人类之躯体居然能在那短短的一瞬。。。』

【你难道不自认为人类了吗?】

『我的身体已经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还能算是人类吗?』

威斯克指了指自己破碎衣物间**出的明显并非常态的肌肤,这也是他一直身着密不透风西装的原因之一,但是他的脸上一点动摇都没有就像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我不能算是人类甚至不算是一个魔术师,我不追求终极也不期盼魔法,我只是被老师拯救的战争孤儿,为了帮助那样的老师,为了杀死我最爱的老师,我甘愿如此,他人的生命又或者是自己的生命也好全部都只是踏脚石罢了』

【所以我才一点都不喜欢你啊。。。也不喜欢你们那个金发的女孩,我不喜欢你们这些为了别人而活的家伙,为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奉献自己简直太恶心了,可能是因为我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又或者。。。。】

她微笑着把耳朵扔在一边,摇摇头终止了之前的话题再次正色道。

【放弃做人类的家伙是可以一点一点扯碎掉的吧,就像奇美拉一样变回组装之前的碎片也是可以的吧,好了,最终局面了威斯克,到我的回合了】

海尔赛兹一步一步靠近毫不在意可能的威胁,最后几乎要把脸贴在威斯克的脸上似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完了那句话。

【那么。。。我能否在被扯碎前杀掉你呢。。。不,这正是我需要去完成的不是吗】

威斯克同样只剩一个的眼睛里毫无迷茫甚至没有一丝阴霾,只是像他这个人一样像一块顽固的钢铁一样,坚定的看向海尔赛兹,无论恐惧与否他都要在此杀死少女,这件事此刻在他的脑海里高于一切。

【让我们开始吧。。。让我们结束吧。。。】

两人一同说出这句话然后。。。。身影再度交缠在一起,电梯运转的轰鸣里只能隐约听到海尔赛兹梦呓般的或者诅咒般的话语。

【为了艾薇儿,为了约翰森,为了丽娜,安德森,米勒,加西亚。。。】

在空荡荡的电梯井里无限次的回响着,这真是座坟墓,一座过往的坟墓,它的墓志铭是用鲜血写成,它的挽歌是由死神唱响。

【为了艾薇儿,为了约翰森,为了丽娜,安德森,米勒,加西亚。。。】

重复着重复着,那正是被死神眷恋着的小小灵魂们的回响,花瓣一样飘落无踪,花香一样暗自消亡。

【结束了我的大人】

在几乎和刘一样高的宽大剑身上贯穿着Alice的身体,就像一只被荆棘刺穿的乌鸦一样低垂着头颅,漆黑的眼睛像是蒙了灰尘的玻璃珠毫无神采,火焰隐隐的燃烧着萤火般点燃漫天的黑羽,如同天使的坠落就连她的丧服似的黑衣都燃满了点点火星,那火从贯穿了她心脏的大剑上来,也是从持剑的那个满身火焰的男人处来,更是由她自身点燃的长燃了百年的灵魂里面萌生出来。

【给你的话也行】

薄薄的嘴唇动了一下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而刘却未听漏一个字眼,那每一个字都是如同他夙愿一般的东西,每一个声音都好像对他人生的肯定一般让他欣喜若狂。

【是啊我的大人,请把您的火交给我吧,请让我来将它熄灭吧,这样我也终于可以追随您而去了,在那时就该结束的生命终于得到了价值的可以安然长眠了】

【是啊,这无尽的生命让你来终结也不是不行呢】

流露出欣慰笑容的刘左手松开剑柄,布满了裂痕烧着火焰的手掌小心翼翼如同抚摸珍宝似的轻触在Alice的脸侧,发出嗤嗤的皮肉焦灼声以及大量的黑色烟尘,抬起了她的头注视着那空无一物的眼睛,注视着那火焰燃起的地方。

然后猛的一瞬不知道是不是她看到了什么,或者仅仅因为天空中绽放的焰火呢,星辰碎屑一样的光芒落下的景色忠实的被黑瞳反射,不知何时就连那眼瞳本身都再次充满了光芒。

【让你杀了我也可以,如果是在那一夜之前的话,如果是在300年前的这一天的话,让你杀了我也不是不行】

纤细的手掌握住大剑的剑刃,黑烟伴随着燃烧蛋白质的味道不断冒出,四周全部的黑羽突然燃出了比刚才要旺盛数倍的火焰,如同连接着阿瓦隆外的这片天空一样盛大的烟火在四周盘旋着散落着,扬起的头渐渐落下和刘平齐,注视着刘的眼睛微笑着说出接下来的话,那是刘从来未曾看见过的仿佛不该存在于Alice脸孔上的,如此发自内心的就像是普通少女一般的笑容。

【但是啊已经不行了,你已经不能杀死我了。。。】

【我的生命啊,已经早早的给出去了,早就被那个盗火的普罗米修斯偷走了,已经太晚了刘,早在那一天我的金丝雀就已经终结了我无尽的长夜,就在那个魔女之夜】

盛大的只能用天火才能形容的火焰,就像是某些圣书里昭示的终焉或者开端,黑色的少女立身在那正中像是被炽天使围绕唱诵的存在,无意识间甚至能够听闻火与光中发出的一声声圣哉,圣哉!

【不可能的,阿瓦隆是静止的,一切物质都是介于生与死之间,您究竟是转化了什么,我甚至很奇怪您为何能坚持到刚刚才倒下,可现在您又是靠着什么?!】

刘疯狂的思考着自己的纰漏,但是不可能存在的,为了这一夜他计划了多少年思考了多少可能,不存在任何变数。。。除非。。。

【是她!是她!居然是她!海伦!海伦克里斯蒂安!】

【海伦克里斯蒂安!】

白突然认真起来满脸严肃的表情有些吓到了接过刀后正在好奇的看来看去的海伦。

【汝真的渴望这样?】

月光下反射的光华不仅照在刀身和金色的水音铃上,也照在她金灿灿的发梢上,背对着撒进屋内的月光,海伦的表情在阴影里逐渐凝固,看着那不曾展现出来的锐利眼神白一歪头露出虎牙笑着道。

【不过看汝肯示真面目给咱就知道了,那么汝所求的东西就拿走吧,威斯克委托詹姆斯制作的东西是什么咱早就知道了,至于要怎么对抗那东西就看汝了】

海伦端坐着对着白微微躬身刚要站起来离开却被白一把按住了肩膀。

【汝这么做是有把握的吧,汝不惜答应咱的条件来交换得到的结果能够杀死Alice吗?】

【是的,我确定,因为这不是为了杀死她而准备的而是为了她能像人类一样死去而准备的,如果说杀死她的话。。。。早在那个时候那些人们所欲求的火早就到了我的手上啊】

原本装作听不懂日文的海伦此时却流利的用日文和白交流着,接着便站起身来再一次以标准的鞠躬对白行礼。

【那么我就先退下了,也愿您能有个美丽的夜晚菅原白。。。。白夜卿大人】

【是那个时候!本来以为她从白夜手里得到的只有一把刀,原来还藏了什么东西。。。】

【就像你的肋骨一样,白也给了海伦我身体的一部分,她是在和我在火车上交锋的瞬间塞给我的】

这么说着Alice抬起左手。。。从指间散落的是一根根细长的黑色发丝,原本卷成一束藏进水音铃里的Alice的头发!

【不可能,您的头发明明在那个时候。。。】

【魔女之夜那一晚我用自己的头发换回了海伦,但只能做出一个婴儿的躯体,我甚至不确定她是否就是海伦,但钥匙。。。钥匙认定了她的身份,后来我把她交给克里斯蒂安家的弟弟谎称是海伦的孩子】

【没错,那些头发应该已经献祭给了门,在那种满是灵骸地方没人能回收。。。】

【是安娜,安娜拿着我的头发,之后交到了白的手里】

【为什么!明明就差一点了!为什么,她明明该是我的同志明明该和我一样希望终结您的永恒】

【你没发现吗?从我用头发换回海伦的时候我就已经失去了一部分永恒,从那时起我就已经不再是真正的不死了,证据就是我失去的头发再也没有回复原来的样子,其实早在那一夜海伦就已经把我从永恒里拯救出来了】

随着Alice缓缓把剑从自己的心脏**,她的右手已经被火焰烧蚀到只剩下白骨,在火光中就连那白的渗人的骨骼也发出宝石一般耀眼的光泽,沉重的剑身坠落在地上犹如敲响了丧钟,一缕又一缕发丝翻飞着变成黑雾变成黑羽修复Alice的心脏和组织,原本几乎被火焰吞噬的身体修复逐渐开始和破坏持平而且正在逐渐压倒过来。

【所以啊,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还没看着她走过平凡的人生。。。我还不能像个怪物一样死在这里】

比起原本就像是百合一样纤细几乎随时会折断的手掌还要更加细瘦的骨骼由身体带动着刺破了近在咫尺刘的胸膛,他甚至都能感受到那骨骼的手像是笼子一般握着自己的心脏,奇怪的是原本被烈焰灼烧着的那伤痕累累的骨骼手掌却没有一丝热度,甚至有着玉石一样的丝丝凉意,那种麻痹甚至是瘙痒的感觉小蛇似的游走在全身,游走在满是火焰本来已经不可能感受寒冷的全身。

【明明身体如此的炙热,明明你的精神燃烧的如此旺盛,可你的心脏却如此的冰冷呢】

啊,原来是这样啊,原来那份寒意是自己已经停止跳动心脏的冰冷啊,是啊无论如何燃烧灵魂之火如何主动沾染灵骸都没办法温暖起来的自己的心脏,是这样的寒冷啊,骨骼的牢笼逐渐收拢已经死掉的器官发出了最后一次搏动,随着那厚重的肌腱被捏的粉碎,一股股电流一样的感觉开始流淌在全身,那一瞬间就如摘下一朵花一样既迅即又温柔宛如风吹过叶笛一样。。。。莫名的带着一点哀伤。

就和最初的夜晚一样。。。骨骼和血肉摩擦出声。。。美丽又妖娆。

刘那绝对谈不上有多威武却钢铁般坚实的身躯倒下了,双膝跪地火焰开始逐渐熄灭,那是Alice在用自己的身体去熄灭火焰,每燃起一点火星便有数倍于那火星大小的黑羽覆盖在上面,刘饱满的身子就这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最后倒在Alice怀里的已经是一个干枯的,如同灰烬一样不忍直视的残躯,而那样的刘却带着笑容看向Alice。

【这就像咱们第一次见面呢我的大人。。。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究竟哪一个更加不争气呢?】

【在我看来那时为了自己活下去而呐喊而哭泣的你会更喜欢吧】

【那您又为何喂给我血液。。。喂给我龙血】

【因为你想活下去,虽然我用自己的血中和了一下但能成功接受龙血并修复自己伤势活下来的是你自己的意志】

【意志吗?我凭着自己的意志选择了自己的生死,您呢?您却只能一直悲哀的活着,所以我才希望能杀掉您啊】

【所以选择用灵骸污染自己试图和我变成一样?】

【现在想来可能只是我的自私吧。。。自以为能理解您的只有我,自以为的去接近您,去看您眼中的世界。。然而也确实是这样的,那个金头发的女孩她才是真正的普罗米修斯不是吗?比起我这样自以为是试图熄灭火的人,,她才是成功的把火从您身上偷走了。。。】

【不过呢。。。我可不会就这么认输啊大人,那个很快就会过来了,我事先就选定好的斩首人,那个可能是千百年以来最强的人类了,如果是它的话无论现在倒下的是谁都会完美的杀掉另一个人吧,这才是我最后的杀手锏啊】

刘突然猛的咳嗽起来,原本就变得灰白的身体也逐渐崩塌,但是执着的眼睛却一次都未曾熄灭过,虽然那里早就不可能再看得到什么了,但仍旧固执的望向Alice的方向。

【如果是那个人类的话就有可能杀掉您了吧。。。那么愿您有个美好的安眠。。。】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的脸都在裂开,失去了火焰的他此刻就只是一个大量透支了自己的干枯老人,可他还是坚持着用干哑的声音说完了最后一句话,那是所有的乌鸦们都熟知的一句话,每当有乌鸦死去时都会有人念出这般简短的悼词,而像是约定俗成一样它也是每个乌鸦的墓志铭,无一例外,最后刘还是作为一个怪物猎人的乌鸦死去了。。。不是什么怪物不是什么渴求死亡的怪物,而仅仅是一个注视美丽花朵死去的仅仅一个。。。。人。

白骨的手指阖上刘的双眼,男人的躯壳也在这动作下带着微笑轰然崩塌化作一点一点晶莹的粉尘。

【啊。。。是啊也愿你能有个美好的安眠,梦醒时分我们再见】

叮,随着清脆的铃声电梯升上了顶层,铁质的拉链门已经扭曲的不像样子,像是囚禁着恶鬼的牢笼,随着内部一下又一下的震动而颤抖着发出濒临破碎的悲鸣。

伴着让人牙酸的的钢铁扭曲声那个被铁门闭锁的东西终于现出了身形,不过从那地狱一般的底层升上来的除了恶鬼也不会再有其他什么了吧。

『咳咳。。。哈啊。。哈啊』

可那又是个残破的几乎要碎裂的可怜恶鬼,每向前一步都要大口的喘着气,血液顺着已经没有牙齿。。。或者说牙齿已经碎的不成样子的口腔里大股大股涌出来,可如果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他执念至深的话语,像是诅咒一样反复重复着。。。。

『老师。。。老师。。。最后送走您的一定是我。。。是我。。老师』

Alice这时才认出来那个血淋淋的身影是威斯克,这个男人此时已经几乎不能称之为人了,那就像是被扔进了搅拌机已经是一堆碎肉片的悲惨组合,没人知道为什么这堆曾经名为威斯克的碎肉为何还能站立,但是只要看到他那个已经没有任何五官只剩下数个黑黑血洞的头颅还有刺破胸口露出来的森白肋骨就可以知道,即使他看起来还执念至深的念着话语,但毫无疑问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个将死的尸体在行走而已,可也就是这具尸体一样的东西居然能单手撕开拉链门,而且散发出某种鬼气逼人的声势。

【你真是收了个愚笨的弟子啊刘,为了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还要别人帮你收拾局面。。。】

明知道刘或者威斯克都不可能听的见Alice还是说着,用尚且健在的左手拎起弯刀直直的盯着电梯口,可那样子的威斯克还值得她如此认真吗?她的眼神和面对刘的时候相比更加深邃,光是被那黑色的眼光扫视到都会有种被刺伤的感觉,火焰腾起到2米以上把屋顶熏的漆黑,只有那个已经被完全拆掉曾经镶嵌着表盘的巨大空洞,透进来风声雨声,烟火熄灭后天空重新变得漆黑,此刻塞满了空间的只有雨夜,只有这一个元素,空气凝重的像是胶质,就在这时徘徊于雨夜的幽鬼,Alice话语唯一的倾听者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像是她们初见的那个夜晚。

【是啊,真是个蠢家伙,可以的话不想这个样子杀掉他,但是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声音比风吹过柳叶还要轻,力量却比水滴在冰上还要清脆,威斯克身后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抽回了右手,向着地面振血,浓郁成黑紫色的血液在大理石的地面绘成弧线,威斯克铁塔似的身躯轰然倒下,他原来一直都是靠着那柄刀的支撑才没有倒下,现在少女收回了她的刀,把它从威斯克的心脏拔了出来,就像打开一瓶陈年的红酒,本就没有多少的血液随着这个动作泼撒出来,威斯克的最后就只像个被剪断了丝线的悲哀人偶一样失去了全部光彩,不断开合如同干涸鱼类的嘴巴再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就这么断了气,无论他生前多么张狂,无论他曾经为了完成理想做过多少恶孽,如今的他也只是单单的一具尸体。

毫无慈悲的,红衣的少女从威斯克倒下的身躯上踏过,好像那不是才和自己殊死搏斗的敌人,只是个横在面前的杂物,黑发的少女向着火焰行进毫无畏惧亦同人偶一般。。。只是她更像是去斩断命运的丝线。

【果然,最后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你】

【果然,最后我要斩的不是什么坚守着枯萎骑士道的老头子】

【那么这一次,你的答案还没有变吗?】

【当然。。。你要吟诗吗?像日本的武士一样,又或者像是浮士德一样,你这样伟大的生物死去的时刻,总不会这样无聊吧】

【又不是屠龙,不会有高歌也不会有彩花,不会有吟游诗人歌颂这一夜,更不会有万众高歌】

【你可比巨龙要可怖啊,但就像巨龙总会被弑杀,不死的你从未如此接近死亡,那么就像人们常说的——死亡是终极的规律,就让我履行那天的约定吧】

【呐,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很多次的说给菅原大人听了吗』

【可是那个海伦小姑娘可是有更多的故事呢 】

『您是说海伦·克里斯蒂安吗?』

【啊,是啊那可以说是滑稽一样的人物,当然也可以说是奇迹一样的人物,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Alice说出那句话】

『非常想回答大人这个问题可惜大人也知道在这方面我根本比不上姐姐。。。』

【说起这个,汝。。。真的是安娜?过了这么些年咱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啊,毕竟。。。汝这个身体是卓娅的东西啊。。。】

『门绝不会轻易的实现愿望,自古以来没有人真的得到过门的眷顾,除了。。。那个连“神”都要眷顾的女孩吧』

【也可能因为只有她许了正确的愿望】

对白的揶揄置若罔闻,安娜继续说着。

『当然如果说成功的话姐姐其实也成功了。。。只不过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在看到汝之前咱一直以为卓娅的追求是灵魂体和人偶技术的结合也就是灵魂的物质化呢】

『姐姐对于外界一直是那么声称的,然而灵骸并没有大多数人想的那么简单,那东西是燃烧在灵魂最本源上的,即使是现在的我也拜其所赐损失了不少的人性』

【Alice把汝送过来的时候,汝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机巧人偶一样啊】

『姐姐为了那一天 和多位人偶界大师准备了一具可能是史上完成度最高的机巧人偶,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准备将我的灵魂抽出固定在那个人偶上,可她怎么会那么做呢。。。她可是最温柔的人了,但在那晚之前就连我也相信了姐姐的谎言,即使是未完成的幻想技术即使要借助禁忌的门,我也想搏一下活下去。。。我想和姐姐一起活下去啊』

【可是卓娅的人偶是准备给她自己的】

『这段故事我给您讲了很多次了,可您依旧喜欢听』

【咱只是在想卓娅,想着那个凛凛的姑娘,想她和咱见面的时候眼底的火,真美啊真是个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的姑娘啊】

『姐姐抽出了我的灵魂又把自己的灵魂也抽了出来,让我附在了她自己——这具我适应性可能最强的躯壳上,又把自己附在了那具人偶上,是啊,即使有那么多伟大的魔术师在场清除灵骸仍然是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在切割了沾染灵骸的大量灵魂之后再附在不知道是否可行的人偶上我的存活几率不会高于小数点之前吧』

【于是她燃烧自己为了让汝活下去】

『我还记得姐姐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时我刚刚到姐姐的身体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姐姐所在的那具人偶燃烧起来,被灵骸燃烧起来,她该有多疼啊,可她依旧笑着和我说,说她准备那个人偶不光是为了骗我接受仪式。。。其实是为了能在仪式后能亲眼看到我活下来,哪怕只有一眼。。。』

【咱还记得那具人偶,眼睛做的特别漂亮,和汝等姐妹一模一样,笑起来的话很好看吧】

『正如您所说,美的难以置信,我几乎以为时间都停住了,当时我在想,如果这一刻能是永远该有多好,姐姐和我永远的对视着即便不能拥抱也好,只要有我们二人,世界上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安娜的脸庞一直略微仰着,不知道是不是在仰视高耸的钟塔,一旁倚靠着镰刀的阿什莉也只是静静的听着,这是魔术史上绝无仅有的壮举,染上灵骸的人唯一一次逃脱了死神的指掌。

『就是那一刻她说出了那句话,和Alice大人一样的话,或许是同时说出来的吧,就是那句浮士德里的名言。。。』

【Verweile doch, du bist so schön(请留步你是那样的美丽)】

白对着静寂的空气用蹩脚的德文慢慢念到,像是什么古老的魔咒,她始终想着那个堇紫色眼睛的苏联女孩,想着和她一样坚毅的Alice,那一夜前她从未想过她们两个居然会那么相似。。。都像是火焰一般耀眼,像是300年前。。。像是今夜这漫天的熊熊光火!

小乌丸的刀尖流动着利光直直的指着Alice,过了千百年这把刀依旧崭新如初锋利无匹,可拿着这把传奇古刀的人却远没有那么完好了,虽然依旧是那么冷淡的面容仍旧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可只要看了她身上的伤势没人会觉得她真的如同表现出来一般的富有余裕,这样的的伤放在普通人身上即使没有致命也是绝对不可能再活动的,然而她却仍旧像一根刀条,一把凶悍的钢刀似的满是杀气,侧腹的伤痕已经完全再次裂开,应该是和威斯克的战斗里被铁拳猛击的后果,看那个样子该是还伴有严重的内出血,头上也有外伤,大量的血液从那个伤口蔓延出来把仅剩的蛇眼染成金红的颜色,右手的中指和小指已经脱臼,为了能继续握刀用布条绑死在刀柄上,她的出血量已经接近全部血量的三分之一即使随时昏迷甚至死去都有可能,但她依旧直挺挺的站着,呼吸均匀,凌厉的刀尖连一丝抖动都没有,宛若绝世的剑豪。

二人僵持着没人率先露出破绽,然而虽然同样是重伤,Alice的状态却明显优于连续对战了神父和威斯克的她,于是小乌丸先动了。。。然而并非进攻,而是缓缓的放了下来,刀尖向内狠狠的贯穿了已经碎的不成样子的左手卡在尚且完好的骨骼之间,随后双手举过头顶把刀背架在后肩上,持刀的右手开始发力,这居然是她在日本的战斗中展现出来的技术,先束缚力量再一齐释放得到数倍速度和力道的借力刀法,本以为左手半毁的状态下不可能做到,她却贯穿了手掌,用骨和血肉来替代手指把那刀上的万军之力束缚起来,颤抖的刀身隐含着斩铁断钢的力量,铁器和骨骼摩擦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可关键的本人——海尔赛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眉头间就连一丝的皱起都无法见到,她就像是刀本身,进攻的这一刻她并非自己只是武器,不容许有任何的破绽,唯有她洁白贝齿间咬合出的酸涩声音才能略微窥见一点她所忍受的痛楚。

气氛像是弓弦一样紧绷,又如同琵琶的哀歌一样凄凉,那一刀是超越了任何速度的神闪,虽然气势万钧带着雷霆和排山倒海的力量,轨迹却优雅诗意到如同少女的眉弯或者玲珑的新月。

几米的距离还有高涨的火海在那一瞬间都失去了意义,在少女斩出的一刻就已经来到了Alice面前,最后对于命运的丝线海尔赛兹挥出了绝美的刀剑。

她并非什么日本刀的大师,很多流派也只是入门,因为她只需要杀人的剑,仅仅锋利就够了,她从未追求过“剑道”她只是斩杀人,或者非人的存在,她很强比任何人都强,这就够了,然而也许只有在这一刻无论是力量还是意境她全都站在了人类剑术的巅峰,在和威斯克的战斗里她展现出无拍子的技巧战胜了神之眼,而相比起来此时的这一剑,只有这一剑才是她全力的斩击,剑锋所向如轻雪如飞鸟,被斩的人看那刀光恍如看见了漫天星辰——“居合极意”这便是人类最强的一剑!

黑色就如同轻薄的纱幕一样破开,在这绝世的一剑面前就连羽毛也被利落斩断。

【真是漂亮的一剑】

二人略微交错,Alice低垂着头称赞海尔赛兹的剑法,本就没剩什么血液的残破身躯再次挤压出血雾在半空化作黑烟,可那胸口的伤痕却完全不见复原的迹象,在和刘的战斗里她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可以转化的物质,原本压制着刘借着子弹打进身体的灵骸的力量也没剩下一点,伤口的深处泛起奇异的火光,这样一个存在了千百年的躯壳开始从内在燃烧走向溃败。

如果不是她把刀挡在身前刚刚的斩击就会把她变成两节,那是完全无法抗衡的究极之剑,然而出乎意料的是Alice的最后一剑居然不是攻击而是彻彻底底的防御。。。明明这种防御也只是避免了直接被一分为二的命运而已,然而海尔赛兹此时也是一声不出只是提着刀木然的站立着,Alice踉跄了几步勉强用刀支住身形静默的火焰从每一处细小的伤口蔓延出来就像是一件布满了龟裂的瓷器一样,天空中燃烧的黑羽纷纷坠落带着还未熄灭的火光,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火雨,不死的终末竟然恢弘至此,火光映在海尔赛兹毫无生机的蛇瞳里明明比起之前夜空里的烟花更加绚烂却透着别样的哀婉。

【真是绝美的一刀啊,不是吗镜】

然而海尔赛兹毫无回应,Alice也并不在意只是继续啜动苍白的嘴唇像念诗一样叙说着。

【过去的你属于死神,属于海尔赛兹,这之后你只属于你,这一夜之后再无海尔赛兹。。。】

一边说着一边失去重心的Alice像风中的落叶似的扑倒在地上,可素白的脸庞还有纯黑的眸子却熠熠生辉。

【你以后就作为镜活下去吧,这是你的名字,不是代号,镜子最终映照出来的还是你自己啊。。。。】

随着这句话红衣少女手里的刀刃发出了玻璃器皿破碎时一样的脆响,就在短短的瞬间这把古刀居然在正中断开裂纹由断面绵延开来最终碎成了片片铁屑,这柄曾经在众多非人之物身上斩过却毫无缺损磨痕的传奇刀剑,今日终于走到了寿命的尽头,Alice最后的一刀并非是防御而是由下至上完全忽略了敌手单单对这柄武器的斩击。

【由乌鸦衔来的剑最后由乌鸦来斩断么】

长久沉默的少女终于像是放下了重担一般长舒一口气默念道。

【本来是来斩断命运之线的,却反而被斩断了我自己给自己的提线,也就是说还不够吗?海尔赛兹终究是没法触及得到吗?看来那个金发女孩的钝刀要远比我要有用得多】

大口呼吸着火焰熄灭后由原先嵌着钟盘的空洞外涌进来的冷雨冰风,少女如获新生般用从未有过的轻松口气询问向地面趴伏的黑鸟,像是她才是胜者。

【今夜海尔赛兹死了,那么你呢,你注定的那一天还有多远?】

【不要急,不死已经不再,只要等待我那美好的未来将我深远的过去击得粉碎就好了。。。。人不是该死的时候死的,而是能死的时候死的,这样才是。。。人啊】

耳畔传来干哑的笑声和沉重的倒地声,红衣的少女终于也再负荷不住那样破碎的躯体了,Alice的眼前逐渐模糊起来,恍惚着似乎是天亮了,晨光顺着空洞照射进来灰尘浮动在光线之间如同古老的圣堂,雨夜过后的初生太阳是如此的温暖柔和,接着是大量的脚步声和乱糟糟的呼喊,政法部的年轻人们叫喊着冲到镜的身边。

啊。。。还真是受欢迎呢,虽然看起来无所谓可是还是温柔的守护着这些人啊,所以才这样的被人们爱着不是吗。

昏沉的脑海里思索着这样的话语,四肢百骸都脱了力像是要融化在这片美好的光芒之中,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触感包裹着自己近乎白骨的右手,鼻子还能闻到熟悉的香气,那是干净的皂香,像是阳光下晒好的白色被单,那是鸢尾花的味道,清淡却让人难以忘怀。。。犹如太阳一般静静的耀眼,只属于那个人的味道。。。

【Alison】

如果这是梦希望就此永不醒来,如果这是现实那么希望时间永不流转,Alice颤抖的嘴唇再一次吐出那段话语,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微笑,纤长的睫毛在太阳温暖的光线里面历历可数。

【Verweile doch, du bist so schön(请留步,你是那样的美丽)】

后日谈:

早晨的阳光穿过植物园和铁格花天窗灰蒙蒙的玻璃,在屋子里曳成细缕把窗外爬满常春藤的倒影打遍地面,威尼斯制的雕花办公桌前黑衣黑发的少女端坐,正用一把玛瑙刮刀小心翼翼的把金箔贴在古书的皮质封面上,这时一个尖尖的下颌却倏地出现稳稳的把自己架在她的肩上,全然不顾少女被硌的稍稍蹙起了眉头,兀自蹭着让自己占据最舒服的位置。

【Alison,这本书到底是什么啊】

【实验记录。。。虽然标题是这么写的,不过更像是卓娅的日记吧。。。记录了和安娜的日子,还包括了很多魔术界的轶闻】

【你还真是喜欢书啊,就算是很老的书也会去修好。。。】

【因为在岁月的长河里只有这些不会腐朽而是化作记忆陪伴着我,所以对于书本我可能格外的喜爱吧】

【不过已经不用再苦恼了,你会像人一样生活,然后像人一样死去。。。而你修复的的书却会留到你看不到遥远未来,也许某一本里还有我们的故事呢。。就像卓娅的日记一样不知道在怎样的未来被不知道怎样的人以怎样的心情抚摸,观看】

【未来对于我终于成了未来。。。】

Alice停下手里的工作转过头看向身后那位同居人被阳光照射的灿烂的金发还有亮丽的碧绿眼瞳,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的放在她的后脑缓缓的抚摸起来,阳光照在桌面角落的茶杯上方,被茶汤和热气折射的扭曲,默默的用薄荷香气填满了整个温馨的空间。

400多英尺高的巨大摩天轮上男人正用一个可伸缩的单筒望远镜看向Alice的宅邸,可以乘坐20人以上的宽阔座舱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面带伤疤的男人收回望远镜用富有戏剧感的姿态说着。

『第二次伦敦大火却也烧不尽魔女的枝桠,伦敦这座城市依然在异教徒的手中』

『不要想着去重蹈马尔科的覆辙,况且他也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座舱里的另一个人一身灰袍用嘶哑的嗓音说道,眼神却一动不动的看向男人之前看的地方,似乎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Alice的黑衣和海伦头发闪烁的金光。

『时间要多少有多少,总有一天教会会扫清所有的怪物和魔术,这一天不一定要在我们活着的时候到来。。。毕竟只要这座城市还有那个人在我们就什么也做不到』

『谨遵从代理主教大人的意思』

面对男人过于夸张的语言和动作阿什莉毫无表示只是掀起兜帽继续看着远方。

『不要着急,西西弗斯已经把石头推到了山顶,我们要做的就只是等待了。。。』

猛然一阵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掠过厅堂吹起海伦的发梢,有着碧绿色眼瞳的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来从窗户看向远方泰晤士河岸那个巨大的“伦敦眼”微微一笑,用手按住头发,另一只手里把玩着银色的开信刀,原本刀身漂亮的贝母装饰在为她挡下致命一剑后裂成了两半,如今被一条金线连接重新镶嵌在一起。

【你还真是中意我这把小刀啊】

【毕竟救了我一命,当时把它从詹姆斯老爷子的桌子上拿起来只是想留个纪念来着,结果却给我挡了一刀,说起来当时你是真的想杀我?】

刚发起牢骚的海伦看着没有当即发话的Alice愣了一下随即顺势挠挠头继续说道。

【是啊,那时候你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你是刺过来之后我才把头发给你的。。。】

【不。。。我知道你拿了那把刀】

【诶?!】

【在你上火车之前詹姆斯和我通了电话,他说了一些事,其中就有你去过他的办公室,我之前把刀落在那里你去过的话不可能不带走,以你的性格肯定会放在里怀的口袋里当纪念品吧】

【啊啊,完全被看穿了啊,虽然我认识Alison只是短短的时间,你认识我却是好久了吧,我的性格完全被你摸透了】

【你应该有那些记忆】

【那些就像是别人的东西强行塞过来一样,我都是当电影来看的,我不是因为我曾经是什么人而喜欢你啊Alison,我是因为我自己,因为我认识你的这段时间而喜欢你,想要帮助你,实在要说为什么的话。。。】

海伦一边说着一边跳到玻璃天窗投下来的藤蔓倒影里,双手叉腰扬起头用标志性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大声宣言着。

【因为我是海伦!海伦·克里斯蒂安啊!】

看着阳光和阴影间隙里一脸蠢样的金发同居人,Alice僵硬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破绽。

【真是完全没变啊,怪不得詹姆斯开着直升机救你时,你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让他不要忘记把小刀捡回来,之后还偷偷托他修复这把刀】

【啊啊!那个老爷子怎么什么都和你说啊!】

海伦腾的一下红了脸倒是有些扭扭捏捏起来,唱片机里贝多芬那首经典的回旋曲式钢琴小曲愈发的灵动,Alice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已经不那么滚烫的薄荷茶,微风继续通过窗户吹拂进屋子,吹得桌面上卓娅的日记页页翻动最后停在了中间,正好是卓娅写下的最后一页。。。

娟秀挺拔的字迹工整的抄录下查尔斯·狄更斯《双城记》的卷首语:

那是最美好的时代, 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那是最糟糕的时代;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

那是智慧的年头, it was the age of wisdom,

那是愚昧的年头; it was the age of foolishness;

那是信仰的时期, it was the epoch of belief,

那是怀疑的时期; it was the epoch of incredulity;

那是光明的季节, it was the season of Light,

那是黑暗的季节; it was the season of Darkness;

那是希望的春天, it was the spring of hope,

那是失望的冬天; it was the winter of despair;

我们面前拥有着一切, we had everything before us,

我们的前途一无所有; we had nothing before us;

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 we were all going direct to Heaven,

我们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 we were all going direct the other way.

——献给Alic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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