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4年5月29日夜,巴黎。
夏洛特·巴克斯凝望着陌生的天花板,轻轻推开身旁熟睡的中年男人搭在自己腰间的粗壮手臂,带着灼热的身体和疲劳的余韵,离开了柔软的床铺。
用酸麻的手捡起地毯上散落的酒红色低胸礼服、她转身去拿扔在枕边的红色蕾丝内衣。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搅了男人的酣眠,他发出几声不满的鼻音,翻过身、露出健壮的后背。
穿好衣物的夏洛特向着那个背影露出一丝鄙夷的冷笑,她裹上轻薄的纺纱披肩走向门口,将透明黑丝包裹着的脚趾探进如血一般鲜红的高跟鞋,轻轻推开了房门... ...
“晚上好!”看到突然出现在电梯口的董事长,领班向一侧的招待人员招手,后者则连忙拿起手边的内线电话... ...
“老规矩。”夏洛特随手将散发着淡淡香水味道的粉色信封交给领班,自己则在司机的陪同下走出了大厅。
“... ...”满脸严肃的领班看着手中那枚信封上金色的百合花封蜡,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董事长她... ...?”年轻的礼宾用托盘接过领班递来的信封,这还是她入职以来第一次见到那位传说中的董事长。
领班摇头打断了年轻礼宾的问题,转身离去。
细小的水珠从车窗上划过,留下一条条倾斜的晶莹轨迹,百无聊赖的夏洛特用支撑在车窗上的左手托着脸颊,凝神看向窗外的街景。右手高脚杯中的鲜红液体摇曳着、散发出令她作呕的酒精味道。
随着车窗外的人流逐渐冷清,就连灯光也开始黯淡,夏洛特乘坐的车子缓缓驶入巴黎郊区的一幢别墅。
“晚上好,夫人。”年迈的管家早已等候在门口。
“晚上好,莫里斯,伦敦那边准备的怎样?”略显疲态的少妇漫不经心地踏上楼梯。
“一切准备妥当,明天就可以...”老莫里斯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他看见女主人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纤细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浅褐色长发中若隐若现的金色耳坠... ...
“通知董事会和托马斯先生,明天我亲自去一趟伦敦。”夏洛特没有回头,优雅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
浴室的水声渐渐消失,身披浴袍的女子走向卧室窗口,她发泄一般推开玻璃窗,任由潮湿、寒冷的微风撩起她美丽的卷发... ...
那仿佛永远无法洗掉的可憎的男性味道仍隐约残留在这被自己无数次诅咒,却被贪婪的男人们渴求着、赞美着的肮脏肉体上... ...
她握紧拳头,纤长的美丽指甲狠狠嵌入自己柔软的手心... ...
细雨稀疏,天空的乌云缝隙里流泻出一丝冰冷的月光。夏洛特深深吸了一口雨后的空气,用力甩开浴袍,向着不远处的钢琴走去。
随手翻开精致的乐谱,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乐曲——阿希尔·克劳德·德彪西的《月光》,夏洛特闭上双眼,轻轻敲响了第一个音符... ...
渐渐淡去的云层边缘被镀上一圈浅蓝色的光晕,皎洁的满月照亮了雨后的巴黎。也为钢琴前的女子披上一层神秘的朦胧,如同象牙雕饰的维纳斯像一般,她的肌肤沐浴在这柔和的月光中,灵魂随着指尖流淌的音符飘向远方。
一滴冰冷的泪水,滴落在洁白的琴键上... ...
... ...
“叶先生,明天检修人员会来检查公寓的燃气管线,”伊莎贝拉说着,将三张门票递给真名。“检修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噪音,我个人的建议是请各位去游玩一阵。”
“可是...”真名犹豫不决地看着身边的杰奎琳。
“偶尔出去走走也不错,”杰奎琳礼貌地接过房东手中的门票,“大英博物馆?”
“这是劳伦斯交给我的,明天他会在这里安排检查相关的事务。”伊莎贝拉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明早他会开车来接各位。”
真名看向门外没有熄火的汽车,劳伦斯降下车窗玻璃,向他挥手致意... ...
... ...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沙发上半裸的杰奎琳翻看着面前的期刊,茶几上整齐摆放着三张印刷精美的门票。
“确实...”侧坐在窗台上的真名将烟头拧进烟灰缸,另一只手再次伸向裤袋... ...
“一支就够了!”杰奎琳不满地鼓起脸颊,“一周两次,每次一支!”她用双脚烦躁地拍打沙发扶手,发出警告般的咚咚声。
“嘘——”真名抽回手,指了指床上浅睡的刹那,“让她再睡一会。”
“拿来!”她轻盈地跳下沙发,一手叉腰,示意真名交出私藏的嗜好品。
“... ...”面对一本正经的女友,真名只好乖乖缴械投降... ...
“罚你去做早餐,”杰奎琳坏笑着说,“我要两份三明治。”
“明白了,我亲爱的杰奎琳女士...”他无奈地笑了笑,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每天的早饭本来就是我在做啊!’一边走出了房间。
随着清晨的阳光渐渐映红了远方的天空,早餐的香气也飘散出公寓宽敞的餐厅。
“大清早吃太多不好吧,一会还要外出。”真名皱着眉头咬了一口盘里的“黑布丁”,看向虽然睡眼惺忪却旧努力捏住汤匙的刹那以及她身边狼吞虎咽咀嚼着培根三明治的杰奎琳。后者满不在意地耸耸肩,指着墙上的挂钟——七点十分?
七点十分?真名突然想起昨天房东的话语——明早他会开车来接各位... ...
仿佛是回应了真名的想法一般,公寓的门铃响起... ...
“啊,真是抱歉...”急忙冲到玄关的真名,用力拉开了大门,“我们马上...”
眼前并没有劳伦斯那健壮的身影... ...
“您好,”门口站着的端庄少妇微笑着向他问好,“我是白崎刹那的监护人——夏洛特·巴克斯。”
一辆熟悉的车子驶入真名的视野,停在了公寓的路边,驾驶室里慌张的劳伦斯用惊愕的表情看着公寓门口尴尬的真名和那位久违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