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赤荷."
剛走出大門的老人還沒說完,就有一部黑漆漆轎車駛至他們面前.
一個類似管家的人恭敬的出來迎老人上車.
老人把還有點搞不清情況的主人推上車之後隨後上車.
"先回本家,快點."
此話一出,以主人為中心,開始擴散出一股冷冽的怒氣,無聲無息的佔據了車內每個人的心頭.
氣溫好像瞬間降了幾度啊.
"可是. . .二少爺. . ." 那個叫赤荷的女人有所顧忌的從駕駛座回頭望了一下後方的兩人.
"沒關係,我會在路上跟他說明,快走吧." 氣溫回升了一點點. 喔,應該說,怒氣稍稍緩和了一點點.
"對了.回到那兒要多久?"
"是. 大概需要半個小時."
車子駛出了寧靜的巷子後,如脫了韁的野馬在龐大的車陣中輕快穿梭,隨後轉進了人煙稀少的鄉間小路.
這似乎是眨眼間的事. 而就像平穩坐在地上似的,這極快的移動一點也沒有帶來不適.
說是神乎其技也不為過.
"妳的技術還是一樣好啊!" 老人悠閒的輕聲讚嘆.
"謝謝您的讚美." 女子的嘴角泛起一抹約12度的微笑.
這段對話之後車內沉默了十幾分鐘.
似乎想起了什麼,自己一個勁地微笑的老人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喂! 我說你啊,到底要不要講了?"
感覺到主人的怒氣回升,我趕緊代替他問,免的到時候發生啥可怕的事情.
"沒禮貌的傢伙! 區區一把弓也想催老爺? 別不知好歹!" 成年男性特有的低沉嗓音回蕩在車裡.
"你保護過度了吧? 這老頭有尊貴到這個地步嗎?" 想也沒想就回了他一句.
不知好歹的是你吧. 這個坐在副駕駛席上的傢伙似乎沒感覺到我的好意,唉~~.
喂喂喂! 等一下! 好嘛,我承認我的口氣是有點差.
不過你別突然一臉兇相的像在看垃圾一樣瞪著我,還抽出匕首對準我啦!
我比較嚮往的死法是等一下優雅地被主人凍死耶,我才不要被匕首扯的四分五裂.
因為本人人生幾秒後將畫下句點,所以無法再講故事了. 等一下就完結,十分抱歉啊~.
<吸吸鼻涕>
"老爺是何等尊貴之人. . ."
"抱歉,我剛剛還在回憶. 菖蒲,沒關係." 剛回神想打圓場卻不知嚴重性的老傢伙 <本弓現在對他有些許偏見.> 察覺到瞬間爆發的殺氣,一臉詫異的看著主人.
主人的瞳孔從原本如黑水晶般晶亮深邃的深黑色變成了炯然澄澈的銀藍色.
雖然他仍看似事不關己的隨意坐在座位上,並用右手手背撐著頭.
但那雙含怒而激動的美麗色彩已完美的將所有者濃烈的情感毫不保留地表現出來.
是悔恨.抗拒.排斥.憤怒等複雜的情緒.
在我回頭想看菖蒲的反應時更是嚇了一大跳!
扇狀排列的四枝短匕剛對準我脫手飛出,並在兇手手前方15公分左右. 句點已經畫一半了,我還沒開始禱告耶. 原諒我吧 神.
但那些閃著詭異寒光的武器就停在那裡,沒有朝我繼續飛來. <筆斷水? 死神今天放假?>
仔細看了一下.
那有著詭異寒光的物質, 是-冰!
主人凜冽的視線正專注的瞪著菖蒲.
菖蒲那隻"兇手"到手腕為止,連同凶器正被一塊方體冰晶凍著.
然後就像要將他啃噬殆盡,轉瞬間整條手臂也覆上了一層厚冰,並繼續蔓延.
偷練的吧?! 我從來沒看過你練習這招耶.
"你要對我的朋友做什麼?" 平靜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
"十分抱歉,小的不知道這位是您的朋友,二少爺." 菖蒲以比起剛才略為小聲的音量不緩不急的回應.
我從"區區一把弓"晉升為用敬語稱呼的"這位"耶.讓我蠻高興的說. . .
本家出來的傢伙心理素質都還真高啊. 叫菖蒲是吧?我會為你默哀的.
他仍以平常應答的方式回應著主人,一點都不像個知道數十秒後自己會變成冰雕的人.
"您願意原諒小的嗎?" 他懇切的深深低下頭來請求原諒. 此時他全身已經有60%被凍住了. 勸你快擺好POSE,免的死相難看.
". . . . . . . ."
"你是火術者 自己解凍."
"萬分感激您的原諒." 菖蒲略為驚訝的回答.
我剛好把默哀的禱詞忘了,感謝主人吧.阿彌~陀佛~.
似乎早知道菖蒲會沒事的老人靜靜看著發生的這一切.
"已經會這種程度的風水混合術啦,你所知道的已經到什麼程度了?"
"世上術式分 風 火 水 土 四種屬性. 每個屬性的術者各司其事.
本家是風術者中的最大家. 17和16年前因為史無前例的出生了兩位繼承者,所以其中較弱的繼承者--我--自願被剝奪一切,退出本家到父輩非繼承者的伯父家生活."
"嗯. . . 等一. ."
"那麼,換我問了. 是什麼事情讓如此"高貴"的本家人放下身段來分家的普通術者陋居中接一個"被淘汰"的普通術者呢?"
真厲害,在搶走發言權後 主人舌頭沒有打結. . . .
"二少爺. . . ."
"我只要答案,不需要別的." 主人乾脆地打斷了想要緩和氣氛的赤荷.
. . . 一陣沉默. . .
"其實你可以不用走的. . ." 話題突然朝意想不到的方面發展,老人有點受傷的望著主人. 他沒想到原來本家在主人心中是這樣的意義.
"答案." 主人這次用了之前對話中所沒有的強硬語氣.
. . .還是沉默. . .
"好吧. 你哥哥被抓走. . ."
"所以需要我這個瑕疵品來替代, 對嗎?" 又打斷對方說話的主人這次用以往我從沒有聽過的愉快語氣輕鬆的問到.
這樣的情況下出現這種前所未有的表現,讓我覺得對車裡的其他三人是一大諷刺,
同時也再一次強調主人有多麼厭惡本家.
". . . . . .嗯,沒錯 . 不過沒有人認為你是瑕疵. . ."
老傢伙發現前座的兩人稍微垂下頭這不自然的反應,稍微頓了頓.恍然大悟.
"你只是一些主要能力比較弱, 但相對的, 你不是也有副能力比較強嗎? 例如剛剛的混合術."
"哼哼.只有你這樣認為." 用那已變回原樣的深邃眼睛注視著前方的兩人.
察覺到視線的赤荷頭垂得更低,而菖蒲施術解凍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主能力就是一切的本家中在開始爭鬥之後,除了站在我這邊的媽媽,從來沒有人對比較弱小的我真心笑過.
更何況是你這個十六年來我從沒見過的陌生人爺爺? 請別笑死人了. 你們這些見風轉舵的傢伙." 主人又用了我從沒聽過的溫柔聲音如此說到.
吾主雙手交疊放在交叉的大腿上,靜靜的露出微笑.
那十分英俊的臉襯上這迷人的笑容,再加上談論的這個沉重話題. 整個畫面極帶殺傷力.
"沉默"--在這個時候對那三人來說是最好的救贖.
從遙遠的地平線那端已經可以看到雄偉氣派的大門了.
"很抱歉那時我沒有阻止你們." 老人悲痛萬分得緩聲說著.
"希望時間能幫我們得到你的原諒." 他繼續說.
"所以. . .希望你能接下目前本家當家的位置."
主人報以一個我看過的所有人中最燦爛的笑容.
"如果哥哥回來的話,我又會被趕回去了吧?"
老人啞口無言. "因為事態緊急,所以我還沒想過.不過你當然可以留下. . ."
他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接下話題.
"所以說現在本家非常混亂吧? 把我這個瑕疵品接過去沒關係嗎? 如果我跟敵人串通了呢? 哼,什麼都沒考慮清楚. . ."
"不,我相信你不會背叛我們." 老人不知道在哪裡找回了自信,肯定的對主人說.
嗤之以鼻的主人回答: "你又怎麼確定?都這樣對待過我了. . ."
"因為我相信著."
對話的主導權回到老人身上.
. . .只剩沉默. . .
"好吧,我答應. 衝著你認為我不會倒戈這點. 拭目以待吧." 主人隨意敷衍著的語氣 + 陰險無比的燦爛笑容 造就了快被嚇死的其他三個旁聽者.
"可以換個話題了嗎? 時間剩的不多了."
"隨便您." 主人已經將冰冷的面具重新戴上.
"不過,怕污染了本家的東西,所以我希望不要住在本家裡. 請讓我在幫我找寄宿家庭的這幾天在野地裡搭帳棚吧.反正您家土地那麼多."
這句話在我聽來,是 "你們本家的傢伙別污染我,我寧願睡在荒郊野外也不想跟你們待在同一間房子裡." 不知道我解的對不對.
我主已經將事情全都想好了,真可怕. 今天看到的這些事情讓我深深慶幸八年來我一直與他維持非常良好的關係.
"好吧."
老人已經沒力氣去拒絕了.
"本來還要跟你說很多的,不過沒時間了."
再幾百公尺就到本家的私有地了.
"最後一件事情,你將會轉到術者專門學校就讀."
"明白了."
談話結束.
看來吾主的表現足以讓老人提早蒙主恩召了.
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