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月13 日,正午。
黑暗之中,张开了自己的眼睛。
依然是黑暗。
不,也不全是。我环望四周,发现在我旁边,就有什么东西散发着微小的荧光。本着好奇,我凑过去仔细瞧了瞧,散发着荧光的是一块面板,上面显示着一串数字以及英文。
「6620.73ft」
过程中,我也察觉了,我听不到声音了。
——怎么回事?!
下意识摸摸腰间,那令人安心的高密度质感让我松了口气。
脑壳疼。
脑中一片空白,我用手敲着头壳儿,试图回忆起一些东西。片刻后,我似乎有了些眉目。
两小时前,我、羽轩以及其他学员都在大礼堂参加了入学仪式。气氛很怪,每个人都低着头坐在座位上,而我也觉得有些困倦。虽说入学仪式的speech很无聊,可是也不至于每个人都昏昏欲睡。直觉告诉我,此事必有蹊跷。于是我拉着羽轩试图以上厕所之名离开大厅,却在大厅门前挨了一下。
——原来如此!怪不得头那么疼。
这样一来一切就连起来了。有人阻止我离开大厅,说明大厅里有着什么东西需要强迫我接触。我的身份是学员,那很有可能整个这一届的学员都是目标。既然如此,大家都昏昏欲睡这种情况,应该是学院——或是院长——动的手脚。
而我现在的情况,看不见东西应该只是纯粹的环境因素——毕竟我还看得见那个荧光;听不见声音虽然可能也有环境原因,可我更愿意相信,是药物作用。鉴于rider学院的立场,应该不会蓄意把学员弄成残疾,所以我想应该是我对于催眠药物的特异性副作用。至于为什么我否定了环境因素,是因为那显示屏上的内容。
ft,是指foot,也就是英尺,6620.73英尺差不多有2000多米,显而易见,那个显示屏应该是高度计,那么我极有可能是在一架飞机上,至于决定性证据——
慢慢的,我的耳朵似乎有了感觉,先是渐渐能听到空气扰动的声音,随后这声音越来越清晰,与三小时之前一直出现在我耳边的声音逐渐重合。
涡轮高速旋转的轰鸣声。
大体明白事件始末,并推测出了一定结果的我为了确定一些别的东西,黑暗之中将手伸向四周。
我发誓若是我知道我旁边是谁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指尖传来了柔软的触感,能确定身边20公分左右的地方有一个人,不过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估计还没醒过来。
如果按照这个间距来算,这架飞机上一共坐了包括我在内24名左右的学员。正当我准备进行进一步调查的时候——
“嗞——”电流声。
随后电灯一盏一盏地亮起。突如其来的强烈白光使我眯起了眼睛。待我的眼睛适应了白光后,快速观察起四周。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飞机的空投仓,而我坐在最里面的位置,高度计的面板就在我左边的墙上,那墙上还有着一个显示屏,只不过没有打开。
24名学员中没有羽轩的影子。而我的旁边坐着一位少女,似乎还在昏迷,我也就没有管她……等等!女的!?本想转移的视线定格,大脑中的思路突然中断,我突然意识到刚刚黑暗中我所做的行为是如此的粗暴无礼,那个柔软的触感是多么的危险(肩膀!绝对只是肩膀而已!)。我能很清楚地感受到此刻我的脸涨红的样子。
似乎是受到白光的刺激——又或是我的目光的刺激——那个少女皱了一下眉头,随后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缓缓上提,露出了微绿的眼瞳。她醒了。
我的大脑此时还处于宕机状态,在那少女察觉到我的目光转头看过来的前一瞬间,大脑总算是恢复了一下基本的思考能力,我以仿佛要将脖子扭断的力道飞快地转过头去——说实话,我真真实实地听到了脖子处传来的“咯噔”声——装出在观察周围的动作,嘴里若无其事地嘟囔着“今天天气真好”(颜泽沐:我怕不是招了个傻子。米洛:!?(・_・;?)),然后假装不经意地与她对上视线,再将视线移到别处。
这时,“嘶嘶”声从显示屏中传来,随后,震耳欲聋的闹钟声把直到现在还没有醒的人吓得跳了起来。
——至于吗……
我心中暗自嘲笑。
片刻后,显示屏上出现了人影,却是背对着我们的。
“大家都很意外吧。”
是颜泽沐。
各种议论声在机舱里面响起,甚至有人大喊“院长你在搞什么鬼!”。
人影的手动了动,作出了安静的手势,看起来就好像预知到会出现骚动。
似乎是院长本身的魄力,机舱内慢慢平静了下来。
“的确,这种事情没有预先通知你们,不过这样才好玩啊,绝境之下的考核。”
——绝境之下的考核……也就是说……
“你们手上的AE远程终端,会给你们提供一天量的食物和水,其中也有用来导航的地图文件。”
说到这,我已经将真相推理出来了。所以我十分淡定的坐在位子上——这种程度对于我来说算不上什么。
奇怪的是,我虽然将重又骚乱的机舱排除在意识之外,可是我旁边那个冷静的身影却印在我脑海之中。
——她是有着足够的自信还是只是呆住了呢?
我不得而知。
“你们现在在海拔2018米的高空,距离地面差不多2000米。地面上是广袤的森林,你们将被空投到那里,从那里徒步回到学院便是你们的任务。或许有人觉得这非常简单,可是我要提醒的是,”停顿了一下,“这次空投没有降落伞。”
话音刚落,刹那间各种类似“开玩笑吧!”“混蛋”的喊叫充斥着机舱,然而淡定的人依旧淡定。
“现在想要退出的话还来得及,不过退出之后你们就可以回家了。而对于接受了挑战的学员们,我要给你们一个忠告。”
仿佛时间停止,机舱内瞬间安静下来。
沉默许久,那个听起来很阳光的声音再次响起,
“要活着回来!”
随着话音落下,选择了退出的人依然坐在原坐上,而没有退出的学员——
“卡蹭”背后的机舱打开,座位在电磁轨道上,被强电流与强磁场产生安培力向四面八方弹射了出去。
对于我来说,迫降【landing】并不陌生,甚至是专门训练过的东西。所以,面对着颜泽沐的宣告我才这么淡定。
被弹射出去的第一时间,我挣脱了座椅,然后向下俯冲并开始计数。
“嗯?……”
突然传来一股不对劲感,然后发觉腰间的重量感消失了。
——什么时候松脱了么?
我右手向外一伸,大喊道:“soul!”
随即,一把有着黑底白纹刀鞘的长刀从高空带着撕裂空气的“咻咻”声旋转着飞了过来(金箍棒?),被我牢牢握住。
——果然,还是松脱了么,看来我要换一个腰带了…
过了大概16秒,我向Soul问道:
“Soul,准备好了吗,快要到700米了。”
“没K题啦米洛洛。”
我姑且将那令我头皮发麻的昵称抛在脑后,把长刀架在左腰处。
——是时候了!
绝技(⒈)——
“无铭•旋车!”
利刃伴随着白光出鞘,几秒后,长刀已经深深刺进了离我还有600米的地面上。随着以长刀为中心的几条裂缝向四周扩散,积蓄在刀中的力量如同龙卷风一般释放开来。
六道赤红色的光芒迸出,仿佛六道血柱。
随后,刀气化作气流将我全身包裹住,极大幅度地减小了我下落的速度。得以缓冲的我在空中调整好体位(……),以一个比较帅气的姿势降落到了地面上,可是——
“啊!”
膝盖传来一阵剧痛,我将哆嗦着的手探向膝盖的下方。
从指尖传来的触感告诉我,这是一颗「尖锐的石块」。
那么帅气的降落,就被这么瞬间破坏了,心里有点不甘心啊……
“啪嗒”身后响起了轻盈的落地声
“装帅过头了吧……”
传来的是我两年来极少听到的,女生的声音。有点幸灾乐祸。我悄悄向声音的源头瞄了一眼,看大致模样能判断出是之前坐在我旁边的那个少女没错,不过那人现在身上披着一件淡蓝色连帽斗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套上的。
我略略略略微有些颤巍的慢慢站起,将刀收回鞘中,然后装作一点也不疼的口气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似乎就是在等我这一句,略有些生气地开口道:
“还不是要怪你。”
“啊咧?我?”惊讶惊讶。
“这是当然的吧,你那个绝技,是个气旋知道吗?”
并没有察觉到怎么回事的我随口答应到:
“如果是反气旋,我不就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了吗?”
“咻”
凭着某个项链感觉到的空气的波动告诉我有东西正在快速接近我。
照本能,我将头向左一撇,一颗石子从旁边飞了过去。
“你那气旋,把我也卷进去了啊!”
“诶?是吗?原来还有这种操作啊…”
“笨蛋!”
又一颗小石子,正中头部。
之后所发生的事,我就没有任何记忆了。
抱头打滚这种事,我才不会说出来呢。
让一切恢复正常,整整花了三分钟呢……
就结果来说,只是我身上多了些尘土,以及那人强忍笑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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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颜泽沐的话中可以得知,这里到学院这段路上肯定十分危险,不然也不会说出“要活着回来”这样的话。而“一天量的食物和水”表明在明天之前是到不了的(说白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次的考核唯一的难度就只是如何从2000高空安全降落)。既然到不了,就需要露营,就要经过夜晚。野外夜晚将更加危险,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安全。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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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强行说服自己后,我向对方提出了建议。
“内个……”我看了看对方挂在左腰处的剑,“剑士小姐……呃……把您卷入气旋…是很抱歉啦,不过不用像我这样的特殊方法就能安全降落的您,肯定不是等闲之辈。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组队吧,两个人组队的话会比独行更有效率。”
我很聪明地没有把安全因素说出来,不然搞不好会被“我的安全我自己会保护! ”给一下拒绝。
——等等,为什么我那么想和她组队?
这个疑问从我心头一闪而过。
似乎从效率方面找原因是个正确的选择,那人在一瞬间的犹豫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说道:
“如果我来当队长,我倒不是不能同意。”
要是在这时我还说什么“是我先来找你的,所以应该我当队长才对”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过孩子气,我从去年开始就不会这么做了。所以我“嗯”了一声,向她伸出了右手。
“我的名字是米洛【Melor】,「无铭」流刀使。请多多指教。”
“風見霙【kazami ei】,细剑士,使用的是Aqua element。”
如此简短的应答,然后就无视了我的右手,转向学院的大致方向——南方走去。
——算了,有人组队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么想着,我收起右手,向队长追去。
注:⒈绝技嘛……就是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剑术吧…
つづ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