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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是第一次啊。
细剑士風見霙这么想着,将爱剑「霙」架在身体前方。
而在她剑尖朝向的五米处,一位白发黄衣的刀使则只是左手握着刀鞘站着。从站姿上来看,他倒是十分的放松,思绪可能还在遥远的幻想国度遨游。
風見霙惊讶于两人如此长久的对视,她居然没有笑场。
也对,这种情况下,任谁也笑不出来吧。
两人对峙的这个地方,是在Ozben的训练场内。周围不能说没人,也算是比较安静,或许周围的人都在围观,这场决斗【duel】吧。
——反倒觉得害臊……
風見霙不由得这么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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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这个首席rider学院——Ozben的开学,已经有五个月了。现在的日期是2041年12月20日。再过三日,冬至便将来临,紧接着就是圣诞节,然后就要迎接新的一年。
让人感叹时间过的真快。
就在一个月前,学院的授课内容涉及到了对人战。虽说rider是解决怪物的专家,不过在惩治邪恶的犯罪组织等方面,rider也会去插上一脚。于是对人战也成为了rider的必修课。
凭借自己的武器将对方的身体撕裂,这种残酷的战斗显然不能用于教学。多数的rider学院都在使用现实增强技术进行虚拟的对战,可是在Ozben,学员是被鼓励进行人与人之间的决斗的。
给予Ozben这么做的底气的,就是学院自主研发的在“圈内”能够保护人体不受伤害的「符」。
在圈内,“符”会使袭向人体的武器虚化,直至穿过人体。而在学员互相发起的决斗中,“符”被设定有10000的生命值。这时“符”不再令武器虚化,而是替持有者抵挡下伤害。这也促成了一系列的决斗机制——
决斗协议达成后,会在地面上出现一个虚拟擂台,只有在擂台中双方才能进行决斗。
决斗实行三局两胜制。当技不如人的一方的“符”被击破时,对方获得一分,称为“一本(いちぼん)”。接着输方进入“二符”,攻击力判定会提高。如果成功在“二符”扳平比分就会进入对方的“二符”,进行最终决战(さいしゅ けっせん);若是败北的话,便会宣布“決着(けっちゃく)”。自此决斗结束。
虽然不知道是谁定下了这么白痴的规矩,不过倒也有不少人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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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的僵持似乎很耗费精神,对面的刀使的眼神变的迷离起来,似乎已经在全神贯注地发呆了。
風見霙自然没有放过这一丝的破绽,果断地发动了攻击。
象征着水的Aqua element的蓝色刻纹在细剑上浮现。風見霙在前蹬的同时将胸前的细剑笔直的向前刺出。
剑术——
“霙•闪”
伴随着朦胧的蓝色微光,風見霙的身体猛然加速,直击对方的喉部。
!
風見霙后悔了。
从事过剧烈的竞技类运动或是打过架的人可能会发现,有些紧要关头,会有一种“时间突然变慢”的感觉,往往在这种时候,能够更全面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从而获得胜利。这就被称为“意识加速”。
现在的風見霙,就处于“意识加速”的状态。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的嘴角,有些许得意的微笑。
——是假动作!
刀使之前的神游,就是为了引出風見霙这鲁莽的一击。
可惜的是,風見霙就算意识到了这点,也没有余力去对动作作出调整,因为这一瞬间,太短暂了。
“过于精准的攻击,反倒容易躲开呢。”
刀使嘟囔着向左微移,同时将长刀拔出十几公分迎了上来,剑尖硬是被刀锋给架偏了。但,还没完。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刀使的左脚画出五分之二个圆弧,拦在那里。風見霙只觉得脚下一空,原本就前倾的身体更是无法抑制地向前倒去——被绊倒了。
“喀兹”——收刀的声音。
但却没有肉体落地的声音。
風見霙极速下沉的身体猛然停住。她的左手被刀使有力地拉住了。
随着强烈的反作用力,風見霙迅速被拉回了站立姿势,却又被惯性抛入了刀使的怀里。
“啊呀…”
刀使呆了一下。
風見霙没有动弹。应该说在被绊倒的一瞬间起,她的身体就如同提线木偶一样任由外力的作用。
周围不安静了起来。
这个“拥抱”似乎被判定为了和解动作,擂台自动的消失了。
过了一会,風見霙慢慢将刀使轻轻推开。
“所以说,我才讨厌和米洛くん决斗啊。”
刀使,不,是米洛,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居然说什么讨厌……”
他苦笑了一下。
“——提出和我进行对人战练习的,不就是风见你吗?”
红齣
下午三点
按照老习惯,風見霙在顶楼咖啡厅外的桌子旁喝着红茶。蓝色的阳伞很好地将来自于太阳的电磁波抵挡在了表面。
明明是冬天,为什么还要遮阳伞呢?
怪人。
放在桌上的唱片机在那阴影下,不紧不慢地播放着歌曲。
这本该是風見霙一人独自享受的悠闲,但在此时,从咖啡店里走出来了另一个人,手中端着一碟生奶油块,东张西望着。
最后,那人发现了坐在栏杆旁边的桌位旁的風見霙,径直走了过去。在恭敬地在風見霙的茶杯旁将碟子放下后,那人在風見霙的对面坐下。
“風見霙小姐,您的酥饼【shortcake】。”
被那人的这句话一提醒,望着远处风景的風見霙才回过神来。
“啊,有劳了,米洛先生。”
对视五秒。
“白痴。”“白痴。”
黑齣
“哇,好棒!我早就在期待着这一天了!”
用星星眼(大概)看着矗立在餐盘上的生奶油块的風見霙如此说道。
“你开心就好。”
米洛有些萎靡。
若是看过由新闻小哥千石影步所发行的『影子(shadow)。新闻•Ozben甜点特刊』的话,就会对“酥饼”这个名字感到熟悉了——这可是长期霸占着首推的超人气甜点。
但虽说“酥饼”好评如潮,它的销量却并不是最高的。原因就在于,它的价格可是和它的美味程度成指数比的。鉴于此,这甜点也有解暑的作用——看一眼价格就让人从头凉到底。
于是原本想逞英雄一次买两碟的米洛很没骨气的冷静了下来,不仅如此,他其实也买不起别的东西了。
米洛望着碟子上榨干了他这几个月来做任务赚取的几乎所有柯恩的东西。
“这就算是给那一抱的赔礼吧。”
“谢谢。不过说实话,这可是米洛くん你自己提出的哦,我就顺便了结了一下这个心愿。”
“是。身为男孩子说到做到。”
风见给他倒了一杯热可可。
黑齣
“酥饼……是长这样的吗?”
“shortcake意为油酥松饼,照理来说,应该是用酥脆的松饼制作而成,不过这里嘛……”用叉子竖直挖下一块,断面上呈现出了金黄色,“是海绵蛋糕哦。应该只是店家命名其为'酥饼'的吧。”
面对米洛的岔开话题,風見霙一如既往地认真对待了。
伪装成唱片机的播放器切换了歌单。
听着那充满智慧曲调,米洛反应了过来。
“哦,这是……幺乐团的《おてんば恋娘》?”
“准确来说是二次创作哦,这首好像是まらしぃ编曲演奏的。”
“喔喔!原来如此,我就想这钢琴怎么好像有点印象。”
尬聊。
風見霙自然而然地将那一小块酥饼放进嘴里,陶醉地眯起了眼。一直盯着風見霙的米洛陶醉在她的陶醉之情中。
“我说,你在呆看着什么?”風見霙从一旁的餐具盒中拿出了另一把叉子递给米洛,“不超过一半的话,还是可以的哦。”
“谢、谢谢……”
除了满怀感激地接过叉子之外,米洛还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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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大大的叹息。
“太好吃了……”
风见喃喃道。
吃到梦寐以求的甜点后的满足感,风见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因为这同时也是我的心情。
“是啊,清新顺滑的奶油,无比过瘾的口感,恰到好处的甘甜……”
“真亏你品尝的这么细致。”
“因为这玩意儿超贵啊,不好好品味简直就是跟钱在过不去嘛。”
“多谢款待啦”
“应该的应该的。”
又一曲终焉,短暂的停顿后,播放器继续播放了下一首。
“啊!这首是原曲了吧!幺乐团的《運命のダークサイド》!”
我喝了一口热可可,果然热可可才是真爱啊。
“没错。”风见似乎还沉浸在满足中,微笑着,“虽然曲风有点黑暗,不过这反而是我最喜欢的。”
“是的,我也有同感。”
又是尬聊。
“不过……话说,米洛くん,你是怎么拥有的对人战的经验的啊。”
她抛出了个怪问题。
我挠了挠头。
“啊…这个嘛…当然是这五个月来不断和人进行决斗积累起来啊,只不过我在之前几年也有过类似的训练罢了。”
“哦?听起来米洛くん你好像就是专家了嘛。”
“诶嘿嘿,可以这么说。不过在这里还好,前几年的那段时间,为了完成委托来赚取柯恩,我基本都是在完全无保障的情况下和坏蛋进行的对人战,那时的光景真的是一个小错误就万劫不复啊哈哈。”
我不由得觉得我话很多。
不知为何,风见目光变得很微妙。
“当然,我对付坏蛋都是用的刀鞘,没杀人啦……只不过有几次我的「二设」……”
风见的目光有些柔和,甚至能称得上是温柔了。
“相比之下,米洛くん你背负的东西,要比我沉重的多啊。”
“欸?”
“可是看到米洛くん你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够这么淡定、这么乐观,还能说出'诶嘿嘿,没事啊'这样的话,我真的感觉到,米洛くん待在我身边,给了我走向明天的希望。”
“呃……嗯…嗯。”
这大概算是五个月来风见第二次向我吐露出了心里的想法。只是在这一方面,我无法受到任何触动。或许在这几年的生活中,失去了许多情感吧。
又有可能我只是天生的冷血而已。
对于风见的这番告白,我实在是没有任何的感觉,这也导致了我连一句话都回不上。
“快乐和痛苦总是对等的,米洛くん,表面上你能这么从容,心里却一直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吧。我觉得,痛苦和悲伤还是要说出来才好,米洛くん要学会珍惜自己啊。”
远处传来呐喊声以及枪声。估计又是某场决斗开始了吧。
“呜哇,这真不像是会毫不留情地攻击我的喉咙的细剑士小姐会说出来的话。”
白痴啊我!!!
但是,风见并没有露出什么生气或者是厌恶的表情,反倒好像是理解我这方面的冷血。
她嘟起嘴。
“这不是……有符的保护的嘛……”
——“也是,「符」啊……发明它的人真是个天才。”
可是我还没说出这句话,一阵惨叫将我们的注意力拉了过去。我们同时站起,飞奔到了栏杆旁边。
是刚刚那个决斗的地方!
“怎么回事啊,米洛くん。”风见的语气透露出细微的困惑。
由于距离略远,无法看清发生了什么事。但经过短暂的推敲后,我得出了结论。
“风见,有人在决斗中受伤了,我们去看看。SOUL!”
在风见以难以置信的表情说出“不可能吧。”的时间,我接住了从宿舍区飞来的SOUL。
利刃出鞘。
我将长刀朝着那个地方射去,随后向风见伸出了左手。
“抓紧我,要走了!”
“哦、哦!”
左手被柔软温暖的触感包裹。我用力回握一下后空握右手。
灵魂绑定。
周围被蓝色的粒子包裹住,随后猛然消散,目的地到了。
我在周围人惊诧的目光中站起身,将刀从地上拔出,收入鞘中。
不过这个帅气的出场并没有什么用,在看清了我是谁后周围的人就把我无视了,顶多出现几声“哟,鬼人小哥”。
五个月前的那天,我以“我就是鬼人,为了小命找想,以后可离我远点。”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尽管他们都应该知道我是在唬人。可是在开学后,真正用“鬼人”来挖苦我的人没有几个,倒是有不少尊敬地称我为“鬼人小哥”的。他们似乎都能从妖怪「鵺」的幻觉中走出来了,这倒让我觉得他们有点有用。
肇事者已经陪着受害者去了医务室(效率令人佩服)。无法,我只能从目击者口中获取情报,但无数证据都指向“符”这个目标。
这立即就反驳了风见“这不是有符的保护嘛”的事实,确立了“符失效了”的结论。
我拈着下巴。
“这真是见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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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