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过身子后，司晨回到小木屋门前站着。
“……”
还是有点犹豫，虽然主要的矛盾已经解决了，两人的关系重归于好，但是，毕竟是现在这副身体，走进去跟莎莉同处一室的话，可能还是会让她感到不安。
都已经冷静下来了，沉默的司晨，高傲的莎莉，两人睡在同一个房间里，怎么想都非常奇怪。
“进来吧。”
莎莉在里面说道，应该是感觉到魔力了，现在司晨的这幅躯体没有了之前的魔力阻隔，所以很容易被别人感觉到，莎莉的话应该只是通过契约感觉到吧。
“……呼。”
司晨礼节性地敲了下门，再推开门进去。
小木屋内被烛光照亮，自从莎莉来到这里，每天晚上都能看到烛光，蜡烛也更换了好几根了，应该快用完了。
“好慢。”
莎莉抱腿坐在棺木里，闹别扭似的看着司晨。
“……”
司晨没有回答，径直走到稻草铺前，把已经被妮妮吸干浴巾放在上面，转身走向门口。
“你去哪里？”
“……”
司晨愣了一下，回过头来，说道：
“你还在害怕吧？”
“……没有。”
看到莎莉犹豫了一下，司晨继续迈开步伐，准备离开小木屋。
“站住。”
“……”
再次被叫住，司晨又停下来，但没有回头。
“进来。”
“……没问题？”
“主人都这么说了你就乖乖听话。”
“……”
司晨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让妮妮进来，把门关上，跟妮妮来到了稻草铺上，直接躺下，背对着莎莉，缩起双腿，准备睡觉。
因为这张稻草铺是按照司晨原来的身体大小制作的，也没想过要重新变回这个模样，所以现在的大小完全不合适。
“你就这样睡过去？”
“……”
“不打算问什么吗？”
“……”
“你倒是说句话啊。”
“……睡吧。”
“呃……你真的是……不管你了！”
莎莉一挥手，把蜡烛熄灭，拉起被子躺进棺木中，但下一秒，司晨随便一甩手，发射一个极小的火球，又把蜡烛给点亮了。
“你想干什么？”
莎莉抬起身子责问道。
“黑暗的小房间，跟一个男生独处，不怕？”
“又不是第一次。”
“我现在这样子是第一次吧。”
“……”
“睡吧。”
司晨把手放下来，准备入睡，妮妮也爬上来，跟以前一样变成被子盖在他身上。
莎莉瞪着司晨还一会儿，叹了口气，重新躺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是很长一段时间。
“……”
“……”
两个人都睡不着，司晨担心莎莉，莎莉在意司晨，一直挂念着对方的事情。
“……呐。”
最后，莎莉按耐不住了，开口问道：
“睡了吗？”
“……没。”
“说说话，可以吗？”
“刚才不是说了。”
“你有很多问题都没有回答吧，而且，刚才我……都，那样子，了……有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问吧。”
“……”
“你能回答多少就回答多少，明白吗？”
“不安的话让我出去不就得了。”
“你别管这些事！乖乖服从主人的命令就对了！”
“……”
被司晨说中了，莎莉显得有些慌乱，毕竟是心理阴影，本以为刚才凭着内心的冲动和感情让司晨抱紧、在他身上哭过一次，就可以顺利接受他现在的模样，结果还是有所顾虑。
果然是因为长相的问题吗？跟那个娇弱萝莉般的司晨相对比，现在的司晨更像个男人，也更具有威胁性，主要是心理上的威胁。
刚才，单是抑制内心的恐惧接近司晨，莎莉就已经拼尽全力了，了解到的也就那么一点点事情，问题基本上被司晨搪塞过去了。
想了解更多，想知道得更多，想更接近他，直到不再害怕他，直到可以安然无恙地触碰他，直到能够像之前那样牵着他的手走在街上。如果能够知道得更多，就能找回之前那种亲近感吧？虽然那种感觉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或者妄想。
所以……
“现在的你，真的是司晨吗？”
“……对。”
“同一个灵魂？”
“嗯。”
“那为什么……性格，会变成这样？”
“身体不同。”
“那为什么记忆还在？”
“不知道。”
“……好奇怪。”
“……”
“你这个身体，跟之前的有什么不同吗？我是说，魔法、能力之类的。”
“……”
“不可以说吗？”
“……”
“那……就算你变成这样，也会顺从我吗？”
“……应该吧。”
“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
“之前也好，现在也好，为什么你会听我的话？”
“因为是仆人。”
“不是这个。”
“……你可以杀死我。”
“你真的那么认为？如果你死了，我在这里也活不久。”
“你很强。”
“再强的人也会有被打败的时候。”
“……”
“我确实在威胁你，但你的动机根本不是这个吧？不然的话……那天你说，‘不要抛下我’，是为什么？”
“……”
“你以前，发生过什么吧？”
“……”
“你以前的事情，就真的不可以说吗？”
“……”
莎莉等待着，但司晨一直不说话，一动不动。
可能刺中他的痛处了吧？莎莉如此想到。
“抱歉。”
“……没事。”
“……”
“……”
“呐。”
“？”
“你到底……唔……”
莎莉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出来，以主人的身份问他如此直白的问题，总觉得非常不妥。
“问吧。”
“……你是，怎么看我的？”
“……”
“就算你说不讨厌我，但我觉得……并不是这样，对吧？我根本……”
“……不安。”
“欸？”
“所有的行动都在掩饰着自己的不安。虽然很强，但是很弱，这样的一个女生。”
“为什么……这么想？”
“很像。”
“什么很像？”
“……”
“别说了一半就不说啊。”
“……”
“……所以，你顺从我是因为同情？”
“不是。”
“……”
“……”
“……呐。”
“嗯？”
“真的，一点都不讨厌我？”
“嗯。”
“真的？”
“嗯。”
“一直以来都在压迫你伤害你……真的不讨厌？”
“……为什么我非要讨厌一个除了胸大就没什么优点的女孩？”
“变态！”
莎莉顺手从棺木里掏出另一个烛台扔向司晨，直接砸在他的脑袋上。
“果然，男生什么的……”
司晨摸了下后脑，坐起来，把妮妮抱起放在一边，拿起烛台，离开稻草铺，向门口那边走去。
“站住。”
“……”
司晨非常听话地停下了脚步。
“你要去哪里？”
“你愿意跟这样的男生睡在一个房间？”
“……该不会，刚才你故意那样说的吧？”
“……”
“回去躺好。”
“……”
司晨把烛台放好，又回到稻草铺上，妮妮也重新盖住他。
“都说了，我没怕。”
“……”
“……呐。”
“有什么直接问。”
“唔……啰嗦！”
“……”
“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
“刚才说了。”
“不是那个，就是……作为男生，你，怎么，看……我这个女孩？”
“……”
“不可能……一点都……不兴奋……吧？”
“害怕就别问。”
“唔……快回答我！”
“……”
司晨把身体挪到稻草铺的边缘，转过身来看向莎莉。
“……！”
“害怕吧？”
“咕……没有！”
“把手伸出来。”
“欸？”
“手。”
“……嗯。”
莎莉从被子里伸出手，停在司晨前面，司晨也伸出手，接着说道：
“抓住，可以吗？”
“欸……”
莎莉愣的一下看着司晨，犹豫了一会儿，别过视线，另一只手在被子里紧握住胸口的布料，勉强点了下头。
司晨慢慢把手伸过去，以尽量温柔的动作，轻轻握住莎莉的手。
“！？”
粗糙的触感传来，莎莉的身体抖了一下。
司晨没有立刻行动，等待着，一直到莎莉静下心来。
“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我没事！有点，紧张，而已……”
“……”
司晨把莎莉的手拉过来，放慢动作，耐心地，轻轻拉过来，然后让她摁在自己的胸口上。
“欸……”
噗通，噗通，噗通……
隔着带伤疤的胸膛，可以感觉到急促的心跳。
“感觉到了吗？”
“嗯……跳得，很快……”
“你觉得为什么？”
“……因为，我？”
“嗯。”
“我还以为……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也是个男生，跟这么可爱的女生同室，我也会紧张，冲动……也是有的，特别是那次被你是试探之后。”
“！？”
“不过，该做的，不该做的，我自己清楚，而且，现在的忍耐力，比那时候强很多，所以……”
司晨放开莎莉的手，把手伸过去抚摸莎莉的脑袋。
“睡吧，累了，就别勉强自己。”
“……”
莎莉看着司晨的双眼，看着那对瞳眸中反射的烛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安心了吗？”
“都说了……没怕。”
“……是吗。”
莎莉别过视线，低下头，把手收回来，把司晨的手拿下来，让他抚摸自己的脸。
总觉得，她的脸颊，有点红。
“保持这样，可以吗？”
难得安心下来，莎莉不想这份感觉就这样消失，怕睡醒之后，睁开的第一眼，看着司晨，内心又会紧张起来，所以，她想带着这份安心入睡。
“……嗯。”
司晨也点头答应了。
“你很擅长照顾人呢。”
“是吗。”
“以前，也像这样照顾过谁吗？”
“……”
“不想说？”
“……”
“如果，每个男生，都像你跟哥哥这样，该多好。”
“……睡吧。”
“嗯。”
司晨手掌上出现一个绿色的魔法阵，轻轻挥动一下，吹出一阵风，熄灭蜡烛，又伸手帮莎莉拉起被子盖好，看着莎莉。
“晚安。”
“……晚安。”
“……”
“……”
“怎么还睁着眼？”
“你先睡吧……我不会做什么的。”
“……嗯。”
莎莉把眼睛闭上，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来，放松身体。
大概，今晚可以做个好梦吧？
“谢谢你，仆人。”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