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攻击快要触及莎莉的时候，她面前出现了一瞬的闪光，同时听到了清脆的叮铃声，接着……
滋啦！
鲜血在眼前喷出，溅到了莎莉的脸上。
“……欸？”
莎莉的身体前后微微晃动，眨了下眼睛，终于恢复神志了，双眼的焦点终于落在了司晨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在他的手上。
“唔……”
司晨右脚向前踏出一步，在莎莉面前及时刹住了脚，右手向前伸出，挡住了左手的攻击，覆盖着左手的黑色尖锥刺中右手的掌心，穿透到手背之后，停在了莎莉的胸口前。
喷涌的鲜血沾染莎莉黑色的裙子，飞溅到莎莉的皮肤上，新的血液止不住地从伤口中流出，滴落在地面上，又沿着手臂滑落，染红了司晨的袖子。
没有风，血腥味弥漫开来，光是嗅着这股味道，看着眼前的这般光景，旁观者都会产生疼痛的错觉，而此刻的司晨，正咬紧嘴唇，忍耐着痛觉，不让自己发出惨叫。
主人就在面前，现在她已经如此恐慌了，不可以再让她受到惊吓，必须忍耐下来！
“这……到底……是……”
渐渐地，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了，看着司晨痛苦的表情和被刺穿的手掌，莎莉脸色发青，神情比刚才更加惊恐，下意识地叫喊出来：
“仆人！！！！”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在莎莉惊叫的同一时间，司晨也跟着发出怒吼，无视疼痛，右手五指扣紧，掐死左手，抓住上面的黑色物质，用力向外拔起。
“？！”
但是，拔不出来，这些恶心的物质就稍微拉开了那么一点点，左半身依旧被它覆盖着。
“呃呃呃啊啊啊啊啊——”
司晨继续嘶吼着，如少女一般的尖叫声在小巷里回荡，全身可控制的肌肉似乎都脱离了生理机能的限制，拔扯的力量继续增强，感觉整条左臂都要被自己拉断了。
呲啦！
突然间，左手掌发出了声响，如同一块贴紧的胶布被唰地一下撕下来，呲啦的一声。
司晨感觉到了，左手已经能自由活动了，也就代表这部分黑色物质脱离了。
“哼呜呜呜——啊啊啊啊——”
呲啦呲啦呲啦……
沿着左臂一直到身体， 在司晨的力量下，其他的部分跟着脱落，黑色物质像一层柔韧的外皮那样被扯开，司晨也逐渐找回身体的主动权，最后……
“呜嗯！”
再次猛力一抽，这块黑色的外皮终于脱离了身体，沿着左袖子内部被司晨拉出来，在司晨的手中收缩成一个球体。
“给我……从主人身边……滚开！”
司晨握紧淌血的右手，挥动右臂，把黑球甩了出去，黑球在地上翻滚，最后撞上角落的墙壁，啪嗞一下炸开，溅出一滩连贯的黑色液体污染墙壁和地面。
“唔……”
“仆人！”
司晨随即失去力量，倒向莎莉，莎莉立刻将他扶稳，坐下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妮妮也立刻回到两人身边，身体包裹住司晨右手，用粘液帮他止血。
“仆人！仆人！你没事吧！”
“呃……”
司晨似乎又回到刚才迷糊的状态，听着莎莉呼唤，一点反应都没有，半眯着眼睛，失神地看着莎莉的脸颊。
“仆人……”
看着仆人的惨状，泪水再次浸湿莎莉的眼眶，她抱紧司晨，脸颊贴在他散乱的秀发上，痛心地抚摸着他的脸。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对不起……”
因为自己的到来招致了奈特的报复，结果自己毫发无伤，心爱的仆人却成了这个样子，除了自责和道歉，此刻的痛苦已经让莎莉无法作出任何行动了。
不过……
“嗯……”
“欸？！”
就在哭泣的时候，莎莉感觉到脸颊上传来一丝温热的触感。
是那熟悉的、让人安心的轻吻。
“……啾。”
“……”
“安心了吗……主人……”
身体稍微恢复一点点的司晨看向莎莉，此刻，他脸上挂起的微笑是何等温柔，似乎刚才的一切苦难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唯有疲惫的双眼证明着残余在他身上的痛苦。
果然，比起自己的痛苦，还是更在意主人啊，看着主人如此伤心，没办法置之不理，但是，话也说不清楚，身体也不无法动弹，能让主人停止哭泣、能让主人安心的方法，就只有亲吻她了。
还是，有点不习惯呢，这样趁她不备、偷偷地亲过去，还是会感到紧张，在这方面，自己还真的是没出息呢。
“……傻瓜 ！”
莎莉再次抱紧司晨，本来泣不成声的她，因为仆人的安慰，终于安心一点了。
泪水还是无法止住，顺着脸颊滑落，染湿司晨的衣服。
不是痛苦，而是喜悦，明明现在不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是，看着仆人甜美的笑容，过去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你这个小傻瓜！都这样了还去关心别人……”
“才不是别人呢……呼……”司晨轻轻蹭了下莎莉的脸颊，无力的喘了口气，灼热的吐息吹动莎莉的几丝秀发，抚过她的脖子，“您是……我的主人，才不是什么……‘别人’呢。”
“……傻瓜！”莎莉哽咽着，吸了下鼻子，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足够了……”
“主人……唔！”
司晨艰难地撑起身子，轻轻地把主人推开，对她笑了笑，再看向自己的右手。
上面覆盖着妮妮的粘液，除了止血，似乎还止住了痛觉，基本上没事了，只是不能剧烈运动而已。
“谢谢你了，妮妮。”
（嗯……晨，不疼。）
“嗯。”
司晨抚摸下妮妮，接着，单手撑着膝盖，硬是让自己站起来。
“呃！”
“仆人！”
（晨！！）
一个没站稳，差点倒下来了，还好有妮妮和莎莉扶着。
“都这样了你就别动啊！”
“不……现在……还不行……”
司晨看向被自己甩出去的黑色物质，他还没有忘记威胁的存在，现在可不是加深主从感情的时候。
咕噜咕噜咕噜……
刚看过去，那个黑色物质又缩成一团，体内沸腾着，不一会儿又平静下来了。
感觉，下一次攻击要来了。
“主人……那个到底是什么？”
“那个是……他是我的兄长，魔王的长子奈特……是为了找我复仇。不过，这只是他的分裂体，本体已经被艾文哥哥消灭了。”
“那……有什么办法消灭他吗？”
“大哥他用了禁术，吸收了许多怨灵，身体已经崩坏了，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应该没办法消灭它。”
“是吗……”
没办法消灭吗？如果知道那个禁术的规则，再变成那个身体的话，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这个分裂体消灭，但是，等莎莉把禁术告知自己，三人早就被奈特给消灭了。
……对了。
“主人……”
“欸？”
“既然是怨灵构成他的身体，那让怨灵脱离出来就可以了吧？”
“不可能的，除非把他的身体破坏，可那样子太困难了。”
“破坏是……切成碎片可以吗？”
“这个……可以是可以，但是！”
“要分割成很小才可以吧……如果切成肉眼看不到的大小，就能破坏他了吧？”
“欸？你是说……”
哗啦！
还没有得出准确的结论，分裂体再次袭击过来，这次瞄准的不再是司晨，而是莎莉。
“呀啊！”
司晨立刻推开莎莉和妮妮，自己向前倒去，挡在了前方，直接撞上了分裂体，整个人再次被黑色物质覆盖起来了。
（晨！！）
“仆人！！”
莎莉看着司晨定在原地，像是变成了一尊石像，一动不动，以为他又被分裂体控制了。
但是……
“欸？！”
被黑色物质覆盖的身体上，突然出现了几个细小的白色魔法阵，过了几秒，白色魔法阵接连出现，在身体表面增殖，密密麻麻地覆盖在黑色的物质上，完全掩盖了司晨的身体。
然后……
“呜！”
一瞬间的强光在司晨的身体上爆发，比当空的旭日更耀眼、能驱赶一切黑暗的光芒，莎莉立刻抬起手挡住眼睛。
“这是……！”
等莎莉再次睁开眼睛，分裂体已经离开了司晨的身体，化作一滩黑水淌落在地面上，失去行动能力——身体已经被完全破坏了。
切成肉眼看不见的颗粒。
正如把物质放大之后，可以看到一个个连接起来的原子，只要把这些微小颗粒间的联系切断的话，就能破坏物质的结构了。
从这个认知上得到启发，只要把分裂体无限切碎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切断他身体每一处的联系，从而破坏他的身体结构呢？现在，司晨证明了，是可以的。
空间斩切。
把这个光元素魔法缩小，以肉眼难以辨别的细微间距在全身表面布满空间斩切的魔法阵，然后同时引爆，制造出近乎无缝隙的瞬间全方位切割，以达到破坏分裂体结构的效果，使其变成一滩无法连接成型的液体。
这个想法也只是司晨放手一搏而已，为了保护莎莉和妮妮，他甘愿承担一切的风险。
“欸？”
接着，残余的黑色发出微光，啪的一下散开，释放出无数的灵魂，飘荡在这个小巷里，缓缓地向天空飘去——身体被破坏，也就没办法锁住被吸收的灵魂了。
“这是……大家都……”
都是熟悉的模样，王城的战士、侍奉的仆人、宫殿的大臣……都是曾经见过的面孔，大家都被奈特当作禁术的祭品，现在，他们终于被解放了。
“公主殿下。”
“欸？”
几位女仆和士兵来到莎莉的身边，微笑着跟她说道：
“非常感谢您。”
“看见公主殿下平安无事，属下就放心了。”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我们……已经没办法侍奉在您身边了。”
“以后要勇敢一点！我们这些当士兵的可不喜欢公主殿下成天畏畏缩缩的，明白吗！哈哈哈！”
“那，公主殿下，我们就在此别过了，有缘的话，我们来世再会吧。”
利用残留的一丝魔力维持灵魂的状态，向敬爱的公主告别之后，白色的幽灵们渐渐消散，前往该去的那个地方了。
“大家……”
“公主殿下。”
在幽灵们都陆续离开的时候，一个模糊不清的白色身影出现了，如同一位严肃的女教师，双手抱臂走到莎莉身边。
“老师……”
“看来，你找到了一个挺可爱的夫君呢？”
“欸？！不不不不是的！他只是我的仆人而已！”
“仆人吗？哼~”
“有，有什么好笑的！”
“不，没什么。好好珍惜他吧，刚才被奈特侵蚀的时候，就是因为想起你，他才成功摆脱控制。”
“我……吗？”
“嘛……也不全是吧。”
老师看了眼莎莉的胸口，看着项链上那颗黑色的宝石。
此刻，宝石里的光芒，已经消失了。
“也就这么回事吧。”
“欸？”
“有缘再会吧，你别这么快过来我们这边，不然的话，到时候我会狠狠训你一顿……再见了。”
莎莉的老师随意一挥手，向莎莉告别，白色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了。
“老师……再见了。”
告别之后，莎莉回头看向司晨。
因为想起主人，所以找回了意识吗？也就是说，完全是为了自己吗？
一想到这里，莎莉内心便泛起了暖意。
果然，司晨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仆人呢，无论变成怎样，都是自己心爱的那个仆人。
“仆人……”
莎莉向司晨走去，但是……
“呃……”
司晨发出嘶嘶的呻吟，如同断绝气息一般倒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