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围着那个小小的村庄,小小的村庄围着辛勤劳作的人们,小小的家院围着小小的我。
把竹子削成上头尖而下头平的片状,再用苇草将其编扎在一起,在用土和石块砌成的矮屋的门前围成半个圆圈,从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院中栽了一棵树,它是我两岁的时候无心埋下在山上捡来的种子,至今十二年了,它已长成比我家还高的大树了。宽大深绿的树叶给不起眼的房屋带来一抹亮色。
我常常的打开窗户,把灰旧的布帘拉到一边,呆呆地望着那棵在我眼中非常漂亮的树,偶尔轻叹:“真是漂亮,如果……”
父亲母亲早早出了家门去田地劳作,我一个人留在家里看家。每天我都在自己的院子里望着那棵不可思议的树,无论春夏秋冬,它始终一身绿装,从未有过一丝枯萎的颜色。
“神的种子”发芽了,然后就成长为“神之树”,它受到我们这一家人的悉心照顾。自小我就参加了村子里的迎神明的祭礼,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有了在这棵树上挂上我写下的许愿牌,至今已有十几个许愿牌挂在那些粗壮的树枝上。
随着神之树长高了,我越来越够不着那些许愿牌了,只能看着它们在树叶间随风摇晃的样子,不过我想,它们不会寂寞,因为神之树是它们的守护者。
一天,我在为神之树浇水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了围栏外的羊肠小道上静站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他以一种不太友善的眼神望着我这边,兴许他吃过红色的野莓了吧,其嘴角还沾有红色的汁液。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略微疑惑地回望着少年,天上的云层流水般地从我们头顶上飞过,落在肩上的阳光一瞬被它们遮掩住了。风还是柔柔地吹扬着我的头发,神之树的绿色阔叶沙沙作响,似乎在低吟着古老的歌谣一般。
世界,如此安谧。
那位少年忽然用手中的狗尾巴草指着我这边,并鼓着泛红的腮帮,眼神凌厉。
“这是妖树!你竟然悉心照顾一棵害人的妖树,神明会惩罚你的!”
“诶?”他在说什么呀?真奇怪,这明明是神之树,保佑了我们这家人十几年了,不,它也一定保佑了这个小小的村子。自我懂事起,小小的村子被山温柔的拥抱着,虽然这里有点与世隔绝,但村子这么多年来还是非常和谐平稳的!
我转过身,正面朝向少年,把双手**于腹前,我平静的说道:“请不要开这种玩笑,这是对遗落凡人之地的神明的种子的不敬,你看,这十几年来我们这里不是一直很和平么?这一定是这棵神之树在守护着我们。”
“神之树?你才不要说笑了,看这妖异的颜色就知道它才不是什么神明之树,还有,你到底对神明了解多少啊!你难道不知道最近村子里有着奇怪的传闻……”少年忽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略有些懊恼般,他甩给我一个后背就气急败坏似的离开,但他没有走几步就转身对我说:“我可没有说谎,这妖树还是趁早连根除掉,别留在这里祸害村民!”
我疑惑地望着少年渐远的身影,不能理解他的话。
但是……一直以来的平稳生活也是事实啊,所以我并不怀疑我对神之树的信奉。
我伸手轻轻抚摸着它那褐色光滑的树干,轻轻自语着:“我仍然相信,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