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外等了已经近两个小时了,然而病床上的人儿却仍未转醒,我的心情也越发变得焦躁了。
偶尔走进病房查探少年情况的护士望向我的眼神越发微妙,令我更加的不自在了。本来希望小少年能在短时间内醒来,然后与他做一个简短的分别再报警的,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必须尽快通知警察帮忙寻找小少年的家人了。
想着,我找了一个角落,略作犹豫后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向你们求助……好的,非常感谢你!”挂掉电话后,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回到小少年的病房面前,我通过门上的小块透明玻璃看到病床上仍旧闭着双眸平静沉睡着的小少年,心中的情绪无法用言语表达,好像是沉沉的,庆幸的,又带点遗憾。
啊……我现在在做些什么呢?我自己也有些不明白,明明之前我还有点烦恼怎么将小少年送回到他的家人身边,现在应该是解决了这个烦恼才对,但……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等待少年醒转呢?这么做……明明就是毫无意义的啊!
我……到底想做些什么呢?我真的不明白。
与小少年相遇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两天的光景,我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但纵然如此,这短短的两天里却发生了不少事情,时间貌似被莫名拉长了一样,我竟有种好像已经过去了好些天的错觉。
是因为这段经历比较特殊的原因吗?不然我为何有种习惯身边多出一个小鬼的错觉呢?
之前也是一样,一想到要将他送回去的时候心中总有淡淡的空落,因为有点难过甚至放弃去思考这个问题,重复着逃避行为。我……到底是怎么了?这种心情实在是有点奇怪了,令我愈加焦躁了。
不过,虽然产生了这种奇怪的心情,但我要面对的现实不会改变,小少年会回到他的家人身边,而我也要回到正常的日常生活中去。嗯……心中的不舍感一定是因为小少年帮助了我不少,而我还没有正式向他还恩道谢才会这样,至少在与他分别之前向他道谢,这样我的心里也会轻松一些。
嗯,我想要做的就只是这样而已,单纯的想要感谢他而已,就只是这样……
像是在进行自我催眠一般,我在心中不断重复着这些字语,试图借此平复躁动难安的心。坐在医院走廊上的长椅上,时间渐渐流逝,我的意识也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毕竟一夜未曾合眼,果然还是有点累……我慢慢闭上了眼睛。
“梓酱,你知道别的人都是怎么看待你的吗?”天气很晴朗,还是高二生的我和梅在河边的草地上坐着,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无云的天空下太阳高高地挂在那里,十分耀眼,温柔的阳光、轻柔的夹杂着青草香气的风都让我的心情放松起来。
我们这天翘课了。
“……装腔作势又不合群的讨厌鬼,大概是这样的吧。”我有点不情愿的回答道,这句话也是照搬以前同班同学所说的话,那时的我明明没做些什么,却被同学排挤出来,所以我总是孤身一人,那可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话说……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有点不满的反问道。
梅狡黠一笑,说道:“啊啊,真是遗憾,果然梓酱是个没有自觉的人呢。”
“这是什么意思?”听到她这么说,我不禁皱起眉头,我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好不容易从压抑的中学世界脱离出来,到了新的高中,这种状况却依然如故,没有什么变化,虽然与梅成为了朋友,但每每呆在教室的时候,空气依旧压抑的让我有些呼吸困难。
“那我换种提问方式吧!梓酱你至今收到了多少情书?又被男生告白了多少次呢?”
“诶?这个……我也没数过,抽屉里、鞋柜里好像有一些信,但是我从没有打开看过……至于告白……抱歉,我不愿回想起来。”说到这里,我的脑中不自主的就闪现各种令我皱眉的画面,那也是让我感到不快的记忆之一。
“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那个……我并不了解你,突然说交往也……”
“那就开始拉近距离来了解彼此吧!”说着这些话的男生突然就抓住我的手,而且还离我越来越近,这让我觉得很是讨厌,明明说过了不要对方却并不理会,我不得不挣扎,可男生的力气太大我根本挣脱不了,情急之下我只好采取攻击对方的方式让其因为疼痛感而松开我,然后我再趁机逃离。这样的经历,已经不止一次了。
所以每每有男生说找我有话要说的时候我都先一步逃开,因为男生真的很可怕,反正我是不想靠近男生的,这大概也是漫画中所说的“男性恐惧症”吧。
“他们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偏偏找我这样的人?而且,他们都很可怕,根本不听别人的话,我才不想被他们告白呢!”
“哈……梓酱,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很受欢迎吗?”梅用无奈的语气说道,我马上用力摇头表示否定。
“才不是这样!虽然我也不太理解给我写情书的人的行为,但是,我知道自己是被他们讨厌着的,也没有人正常的与我说过一句话。”和梅不一样,我很孤独,想要找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都找不到,仅仅只是如此的愿望却无法实现,这让我一直都很沮丧。
“……梓酱真是一个固执的人呢,不过这点也很可爱就是啦。”梅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有些微妙的对着我微笑着,我则因为不太理解她的话而感到有些烦恼。
不合群、装腔作势、故作清高、讨厌鬼……我一直把这般的印象挂在自己的身上,别人就是如此看待我的,所以我就是这样的人。想要否定却没办法否定,因为大家都是这么看待我的,我也没有能够改变大家想法的能力,而且,既然大家都是这样看待我的话,那说明我就是这样的人吧。
所以,孤独变得理所当然。
孤独就是我最亲密的伙伴。
——我姑且也算个人吧。
是啊,虽然小小的,人小却有着胜过年龄的成熟,不坦率却又很纯真,小小的,小小的灵魂,小小的,小小的存在,陪伴在我的身侧,给了我短暂的安心感,让我有一种不再孤独的错觉。
然而,这种错觉就要消失了,所以,我觉得有些难过。
原来,我真的很孤独,孤独伴随着的,是令心颤动着的痛苦。
啊……真的,好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