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体因筋疲力竭而快要倒下的时候,我摸进某个人家的房子里。
那是一栋独立的两层式楼房,离地铁很近,在房屋前面有如豆腐般的四个小块土地,上面种植着不知名植物的幼苗。我本想着要用工具开锁,但令我意外的是,大门并没有上锁,只是半掩着。
屋里此时没有人的气息,但显然是有人居住的,因为家具都被收拾的一尘不染,不过虽然房间很宽敞,但因为家具的破旧和数量较少所以显得空落,正厅的墙角铺着床褥,被子被叠成整齐的豆腐块置于床角,看来主人是睡在地上的,奇怪的是,里面的房间明明有床,但现在只剩下了空的床架……
无力观察更多的我趔趄着走进了三个房间的其中一间,那里面基本上是一件空房,里面什么家具也没有,但是却被打扫的异常干净。我在正厅里找了些绳子,然后将那间房间的门反锁并用将其做了特殊的固定,这样即便主人有钥匙也不能马上打开房间。
在主人回来之前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回复体力,要是主人发现这个房间的异常我也能通过窗户逃到外面而不被察觉到,这就是我的计划。
把从冰箱拿出的几个面包狼吞虎咽了之后,我就这样躺在地上睡过去了。
因为极度的疲惫我睡得很沉,连梦也没有做一个,不知过了多久,我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从房间外面传来的响动而逐渐清醒了过来,从茫然到恐惧再到平静,我花费了好几分钟。
房间外面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时近时远,那明显就是人为的声音,不过奇怪的是,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却没有人的脚步声。我十分小心地走到房门前,想要透过门缝注意门外的情况。
通过靠近门锁的位置的小孔,我吃力的看到客厅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个人很娇小,全身都有着雪白的绷带,好像是坐在一个轮椅上,由于这个人很快消失在了视线可见的范围之内,我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但我是认识她的,单方面的。令我意外的是,明明在我被赵凯欺凌之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四肢健全的恬静少女,只不过一段时间不见,她就变成了残疾人,而且身上受的伤似乎还没有痊愈,那些绷带的量之大代表着她受的伤似乎较为严重。
虽然不清楚她经历了什么,但见此,我的心底产生了一丝侥幸。
然后,通过长时间的蹲守在那里的观察,我了解到她的双腿自膝盖以下都消失了,右手臂被绷带固定,垂吊在胸前,她唯一可以自由行动的只剩下左手了,另外,她的脸上贴着好几个OK绷,脖子也缠上了较为厚重的绷带,可以说,她基本上是全身都有伤,而且以她目前的状况来看,她应该无法自理,然而,过了好久,房间里始终只有她一个人,似乎没有任何人来照顾她。
所以,之后不断听到的瓷器被打碎的声音、水壶从桌上面掉下来的声音以及各种被破坏弄得一团糟的声音也没有让我觉得很惊讶。不过,奇特的是我并没有从少女那恬静的脸上看到沮丧、愤怒的表情,她只是淡淡的将玻璃的碎片尽可能的捡起来,那向一侧极力侧弯着身体的动作使得轮椅重心严重偏移,这也使得轮椅另一侧的车轮微微悬空了,我感到十分紧张,如果轮椅就这样歪倒的话,她的脸毫无疑问会撞到那些玻璃碎渣,然后受到可能会毁容的伤……
唉,她真是愚蠢,不要管那些玻璃碎渣就好了呀,再让自己受新的伤不就得不偿失吗?
唉,我也非常愚蠢,竟然会因为看不过去而快速解除了房门反锁的武装,然后就这样奋不顾身的冲了出去。
“不要动!我来弄!”我大喊着,跑了过去将她的身体强制扶正,然后把她所坐的轮椅推到了一边,远离了那一堆玻璃渣,之后我就以十分快的速度将玻璃渣清理干净,然后就是把她之前弄乱的东西一一归位,期间我不敢去看少女的脸,只是一个劲强迫自己整理,让自己的脑袋不要去思考,我很清楚自己已经被自己推进了深渊,剩下的不过就是逃避,让痛苦的一刻慢一点到来而已。
等到一切都整理完毕之后,我拍拍手,然后僵直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少女的“死刑”判定。
如果非要用语言来解释我此时的行为的话,我会回答说因为我擅自闯了民宅,还擅自吃了别人的食物,利用了别人房间,一点点的赔偿是必须的,仅此而已,我当然也不会厚着脸皮认为自己做这样一点小事就能得到别人的原谅。
然而,良久,我没有听到一点的声音,也感觉不到少女有任何的动作,她似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我而已。
咦?
我觉得有异,然后忍不住望向少女的时候,与她那好看的眸子四目相对,少女脸上有淡淡的惊讶,但也仅此而已,她没有说一句话。
怎么回事?
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是平静的看着我……这样的,也非常可怕,简直就是在对我进行无形的拷问,我害怕地后退几步,咽了咽口水,我想,也许在她报警之前先离开这里比较好,但是,一旦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而且,选择来这里并不是偶然,是我故意为之的。所以我懵了,觉得自己陷入了绝境。
不过,我想着既然进与退都是错,那就赌一赌看,只要少女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暂时就是安全的……新闻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在电视或者网络上发布的……只要能暂时的留在这里,找寻出安全脱身的办法的话,我就能回到原来的日常,我在心里用这般毫无依据的话进行着自我安慰,也许,用自我麻醉来形容会更合适一些吧。
想着,我先向少女开口说道:“你好,那个……虽然这样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并不是小偷,只是现在身无分文,无处可去,想要找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因为这里的房门没有上锁,所以我就进来了……但是,就只是这样而已,其他的,我什么也没有做,也不会做的……”
“刚才只是看你差点要摔倒所以才跑出来的,原本我打算从窗户跳出去逃走的……可是,现在天已经黑下来了,再要去找一个睡觉的地方不容易,所以……我只有一个请求……让我暂时在空的房间睡觉就行了,其余的我什么也不要……我不会打扰到你的……当然,你要我帮忙做什么的话我是很乐意的,毕竟我能跑能动……我……”说到这里我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满心里只有被少女拒绝并报警的恐惧。
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